第28章
縱使晚風吹 by 容煙
2024-11-23 23:55
晚風28
程闕的話壹秒把商未晚拉入現實。
在這氣味混雜的店裏,她還能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煙味。
他吃雞蛋也很挑,只吃蛋白不吃蛋黃。
圓滾滾的蛋黃滾到青綠色小碟內,沾染著原有的醬汁,染成渾色。
他所有的動作都像慢鏡頭回放。
商未晚斂回目光,盯著碗裏沒多少的餛飩,舀起壹個輕咬了壹口,鮮蝦仁的味道彌漫到口腔內,她整張臉都被熱氣蒸騰,看不見程闕,也沒被程闕看見。
商未晚定了定神,才輕笑壹聲,聲音悶沈:“沒心是怎麽活著的?”
她吃完那個餛飩,放下勺子。
瓷勺和碗邊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她抽了張紙慢條斯理地說:“第壹次聽這種醫學奇跡。”
她刻意曲解他的意思,在程闕皺著眉準備說話時再次開口:“不過程總放心,我也不是那種男人給剝個雞蛋就會愛上的女人。”
她側眸定定盯著他看。
不可否認,程闕這張臉確實是上天鬼斧神工的雕刻藝術品。
浪蕩、風流、桀驁不羈,這些詞隨隨便便就能跟他扯上關系,卻並不讓人覺得討厭。
好似他天生就該如此。
可在這些外表之下,還藏著不易察覺的狠厲。
亦如昨晚。
雲京市上流圈子裏的貴公子,擡手翻雲低首覆雨。
即便同她坐在壹家廉價的早餐店裏吃餛飩,卻仍顯得格格不入。
或許會有人感動,像他那樣的貴公子願意遷就自己進入這廉價早餐店,甚至考慮了自己的財力,貼心選了這廉價的地方。
十八歲的小女孩遇見此情此景大抵是要心底柔軟悉數塌陷,光這壹幕就能愛上程闕。
但商未晚二十八歲。
她看多了太多男人在愛時遷就低頭,卻又在不愛時棄之如履的模樣。
尤其是他們這些有錢的貴公子。
對壹個女人新鮮時,什麽都能給。
別說是來壹家廉價早餐店裏吃餛飩,去哪兒都行。
只要沒觸及他們的底線,譬如回家見家長、公開。
商未晚只是短暫地沈溺在了自己勾織的假象裏。
尤其在他昨晚站在自己身後,篤定地說:“妳想做什麽都行,後果我擔。”
第壹次,有人為她撐腰。
於是不經意地被觸碰到了最柔軟的情感,有了自我為自我勾織的假象。
但,泡沫被毫不留情地戳破。
商未晚也清醒,“程總還挺會給個棗吃再打壹巴掌的。但可惜了,這棗不是我主動要吃,這巴掌也不是我主動要挨。對妳動心這事兒,妳倒是不用擔憂,就算是愛上妳了,妳也可以拿錢擺平。”
程闕表情微變,很快卻又笑了。
笑的時候那雙桃花眼微微往上挑,看著滿含深情,實則幽暗深邃,讓人猜不出來他在想什麽,“哦?”
商未晚微笑:“能因為錢跟妳好,就能因為錢離開妳。”
垂在桌下的手掐著自己的掌心,臉上卻淡定假笑,“畢竟對我們這種人來說,錢比情愛重要多了。”
說的是實話,卻有些傷自尊。
要如實承認自己的貧窮與低廉,還需要勇氣。
她還沒坦蕩至此。
這環境讓她很想快速逃離,於是朝程闕莞爾壹笑:“我上班快遲到了,先走壹步。”
說完疾步去結了賬,沒給程闕任何反應的機會,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家店。
程闕的餛飩就吃了兩口,不合他口味。
雖說是茶葉蛋,但只有蛋白浸染了壹點茶香,還是廉價的那種茶。
吃到嘴裏也泛著苦澀。
即便如此,這家店仍舊客似雲來。
商未晚挺拔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人潮之中。
程闕不疾不徐地抽了壹張紙,擦過自己剝過蛋殼的每壹根手指。
良久,笑了。
商未晚每次的回答都能讓他意外。
這回答很完美,幾乎可以成為標準答案。
但程闕聽著,卻像是小動物被捏住命脈,絕望之境下的反擊。
偏偏她說得雲淡風輕。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程闕倒也不會管。
願意動心就動心,愛上就愛上,反正與他無關。
他也不會對人負責。
君子契約,無論誰先違背,結果都是分開。
不可能因為對方愛上,他就要跟對方結婚。
可商未晚不壹樣。
程闕第壹次跟這種只要錢的女人在壹塊兒,還是他好兄弟老婆的閨蜜,中間還隔著壹個周悅齊。
程闕不想害了她。
最重要的是,程闕對她仍舊好奇。
這樣的關系還想再保持壹段時間。
若是商未晚動心,這關系就得結束。
卻沒想到,商未晚另辟蹊徑。
程闕品著她那句話,能為了錢跟妳好,就能為了錢離開。
這種女人……怎麽就那麽有趣呢。
商未晚不知道程闕的想法,但離開早餐店後仍心有惴惴。
直到坐進車裏,她情緒才緩過來壹些。
留給她緩沖的時間並不多,深呼吸了幾口氣便發動車子去公司。
壹路上,隨機播放的車載音樂都很舒緩。
半個多小時的路程,商未晚的心情終於平復下來,將程闕相關的事兒都拋之腦後。
按理說她今天還應該在寶萊的工廠那邊,但昨天臨下班前Kevin給她發消息,讓她今天回公司開會。
去做盡職調查時是不用上下班打卡的,遲幾分鐘早幾分鐘都沒關系。
哪怕壹天沒去,隨意扯個理由就能混過去。
只是自己的活兒會堆積成山。
回公司就得上班打卡,尤其Kevin定的開會時間就比規定的上班時間遲十分鐘。
很不幸,商未晚早趕慢趕還是遲到了。
把車停進車位,她拿了工牌匆忙下車,走到電梯口時看見了壹個穿靛青色長裙的女人,身側跟著壹個虎背熊腰的男人,跟她昨晚在程闕酒吧裏見到的那些彪形大漢氣質相似。
商未晚也沒多想,等電梯的過程中瞟了壹眼,覺得那條長裙很漂亮。
下壹秒,女人轉過臉,朝著她微笑。
但那笑有些猙獰,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道:“終於等到妳了啊。”
商未晚錯愕,環顧四周,最後才不太確定地指著自己道:“您在說我?”
“當然。”女人擡手就扇過來,商未晚及時避閃,壹時都沒反應過來,和她保持安全距離後才道:“我們認識嗎?”
女人朝她身後的人揮了下,商未晚拔腿要跑,結果被男人輕而易舉抓住。
昨天被捏得青紫的手腕還沒好,此刻男人再捏著她的腕骨,手腕似乎要折了似的,巨痛。
女人拿起提前準備好的咖啡,還是便利店買的那種瓶裝咖啡,壹瓶潑過去。
商未晚站在原地,忍不住罵了句:“我去。”
咖啡黏答答地從她昨晚剛洗的頭發上流下來,沿著她的臉流經全身。
女人吼道:“妳不認識我,但我認識妳。妳個臭不要臉的小三。”
商未晚懵了:“小三?妳老公是誰?”
女人冷笑:“還在這給我裝傻是吧?妳說妳年紀輕輕,長這麽好看,做什麽不好?非做不要臉的小三破壞別人的家庭!我真想撕爛妳這張臉。”
商未晚:“……”
“我裝什麽傻?”商未晚被人抓著,毫無還手之力,又被潑了咖啡,心情低到了谷底,聲音清冷,卻仍在找破局之法:“這位小姐,我真的不知道妳在說什麽,妳先放開我。”
“我又不傻,放開妳妳就跑了。”女人說著又示意了下,男人的力道更大。
商未晚痛得額頭浸出冷汗,臉色煞白,卻又扛著沒哼壹聲。
但壹說話聲音都變了形:“我不跑。看妳也是個文靜講理的人,我們可以捋壹下其中關系,妳先說妳老公是誰,我再給妳解釋。很可能妳找錯了人,那妳現在的行為就已經涉及到了違法犯罪。”
女人皺眉思索片刻,“就是妳們郭總,郭偉。照片和視頻我都有,妳還敢說妳沒做小三?信不信我把妳那些照片都貼妳們公司裏,妳裝什麽裝!”
商未晚:“……”
“蘇欣小姐?”商未晚先確定她的身份。
女人頓時變了臉色:“好啊,妳這個知三當三的不要臉貨!”
商未晚感覺自己的手腕要斷了,下壹秒蘇欣便劈頭甩過來壹巴掌。
這壹巴掌似是用了這個瘦削女人渾身力氣,打完以後她身體還在抖。
而商未晚的耳朵在那瞬間嗡嗡作響,臉上灼熱,似是被火燎了似的。
猝不及防挨了壹巴掌,商未晚大腦空白片刻。
從小到大,即便是古翠芳那個情緒不穩定的瘋女人,也沒有動過她的臉。
偶爾會在她背上拍壹下也就算了。
古翠芳都知道打人不打臉,還常跟商未晚說妳這張臉好看,擺在那兒跟畫似的,不能打。
但眼前這人,不聽人解釋,帶著保鏢沖到她公司停車場來,甩她巴掌。
商未晚的眼睛壹瞬間就紅了,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力氣,骨子裏的韌勁兒沖出來,拼著不要這只手的想法,壹胳膊肘懟向禁錮她的男人腹部,壹腳踩在他腳上,都已經捏緊了拳頭朝對面打過去,卻又及時收手。
蘇欣都楞了幾秒,因為打完人以後她自己手掌發抖,眼中含淚。
而商未晚的拳頭懸停在她面前,沒有揮出去。
跟蘇欣不同,她背後沒有為她沖動行為兜底的人。
這壹拳揮出去,她的工作會丟,她的人生會毀掉。
最重要的是,她會無力支付她姐的醫藥費。
商未晚渾身都氣到發抖,最終落下來,拿手機撥了110。
“您好。”商未晚哽著聲音道:“我在淮景區經貿大樓72號的地下停車場,遭遇了故意傷害,向警察局尋求幫助。”
商未晚的情緒穩定在公司裏出了名。
畢竟在這個二十四小時待命,007式工作氛圍的投資銀行,所有人都像是壹根待點燃的炮仗,只要有壹簇火星,就會劈裏啪啦爆炸開,所以經常能聽到辦公室裏發出破罵聲。
實習生們聚在壹起除了吐槽甲方,就是辱罵領導。
大家經常開玩笑,這破b公司遇到項目瓶頸,所有人燈火通明加班時的怨氣,邪劍仙來了都得爆破肚子再滾到地上求饒說吸不下了,吸不下了。
可商未晚作為入職公司後平均工作時長最長的人,從沒對實習生發過火,也沒跟人紅過壹次臉。
見誰時說話都不卑不亢,波瀾不驚。
項目出問題,她永遠是第壹個尋求解決方法,而不是去找背鍋實習生的領導。
所以跟過她的實習生會對投行有柔光濾鏡。
以前有個實習生研究生時期來萬青證券實習,剛好被分配在商未晚手下。
運氣好,商未晚帶著她做完了壹個IPO項目。
畢業以後,以為投行所有的領導都像商未晚,結果去了壹家大證券公司,被分到ABS項目組(資產證券化),被罵到懷疑人生,最後選擇考了四大行,離開了投資銀行這個水深火熱的工作環境。
上岸那天還專門來找商未晚吃飯,頗為感慨地道:“職場工作有個情緒穩定的領導真的太重要了。”
但即便是這樣的商未晚,在遭遇到這樣的事情後破防了。
報警以後,她在地下停車場裏崩潰大哭。
於是這天的經貿大樓所有茶水間和衛生間都在流傳壹個八卦:11樓那個搞金融的大美女披頭散發地上了警車,上車前哭得泣不成聲。
而萬青證券公司內部更誇張,流言像長了翅膀傳遍公司每個角落。
商未晚上警車的照片被拍下來發到了公司的八卦群裏。
Herry和Lina看見流傳的照片之後,面面相覷。
良久,兩人異口同聲地道:“這得把Rieken姐逼成了什麽樣啊。”
商未晚當下並不知道這些事,她在崩潰大哭之後跟警察上了警車。
這兩天她的情緒就像壹根皮筋,不停被拉扯,拉扯到那壹個巴掌時,正好崩斷。
到了警察局後,蘇欣仍舊咬死商未晚做了小三,並且甩出壹摞照片。
剛好就是那天郭偉喊商未晚去商場去給客戶挑禮物的場景。
蘇欣義正言辭地說:“警察同誌妳說我該怎麽辦?她勾引我老公,給她買包買奢侈品,我打她壹巴掌怎麽了!”
負責調解矛盾的警察同誌道:“妳還有理了。妳帶著保鏢打人家,這是違法犯罪!再說了,妳怎麽憑借這些照片就斷定人家是小三?都是妳壹面之詞。”
商未晚哭完以後,鼻音很重,但仍舊慢條斯理地說:“那天的禮物是給客戶挑的,為了拿到新項目。不信的話可以給郭偉打電話,我有沒有當他的小三,郭偉再清楚不過。”
商未晚心裏有氣,喊公司總裁也是喊全名,壹點兒面子沒留。
她心底已經隱隱有預感,萬青證券她沒辦法再待下去了。
而且很可能需要壹個律師來打官司。
今天的事兒,她咽不下這口氣。
思來想去,也只能找趙南星。
趙南星的老公沈沂是知名刑事律師,用在她的事上很可能就是大材小用。
但商未晚沒有其他認識的律師朋友。
未料想,蘇欣率先道:“我要保持沈默,等我的律師來了再說。”
之後她便不再說話,只惡狠狠瞪著商未晚看。
商未晚配合警察做了筆錄,警方又調了地下停車場的監控。
同時,商未晚要求做傷情鑒定。
在警察局裏,她給趙南星打了電話,結果沒想到周悅齊也在。
商未晚簡單說了下事件經過,周悅齊立刻道:“這種官司得找民訴律師,我問問我哥認不認識。”
“不用……”還沒等商未晚拒絕出口,電話那頭已經有周朗的聲音傳來:“壹起去吧。”
商未晚:“……”
找趙南星的初衷就是讓周悅齊別參與進來。
而且她當時很想跟周悅齊說,故意傷害屬於刑事行為,盡管蘇欣的起因是懷疑她當小三,可她的行為仍屬於故意傷害範疇,若是鐵了心起訴,判刑是肯定的。
周悅齊在這些事上沒經驗,事事都想著問過她哥周朗。
而商未晚現在不想見周朗。
尤其,蘇欣是蘇家人,周朗壹旦參與進來,很多事兒就變了味。
到時可能又會是資本與資本的博弈。
並非是她個人的選擇。
商未晚只是單純地想為自己討個公道。
事已至此,商未晚只能等。
沒多久,趙南星和周悅齊就壹起來了。
不過令她慶幸的是周朗沒來,只有周朗的秘書過來。
因著上次有壹面之緣,商未晚與他頷首打招呼,刻意散落下來的頭發遮擋住的巴掌印在她頷首這瞬間垂落,青紫的巴掌印如同五指山壹樣露出來。
周悅齊頓時詫異得瞪大眼:“她打妳臉?!”
商未晚下意識遮擋,而趙南星已經有先見之明地拉住了周悅齊:“別沖動。”
周悅齊撥開商未晚的頭發,心疼地摸到邊緣。
商未晚閃避,周悅齊的手指懸空。
再擡頭,發現周悅齊的眼裏全是水霧,比商未晚這個當事人還委屈,“這人怎麽這樣啊!”
說完對著鄭秘道:“給我告她。告得她身敗名裂,還有她那個老公,長得那麽醜還好意思出來禍害人?我真服了,他們怎麽那麽賤。”
鄭秘點頭:“知道了。”
商未晚卻沒像她那般意氣用事,只冷聲對鄭秘道:“您先稍等,我們商量壹下再說。”
周悅齊還當她要為了工作委曲求全,情急之下拽她的手。
商未晚倒吸壹口涼氣,手腕處的劇痛傳來,鼻尖都滲出冷汗。
周悅齊嚇得松了手,趙南星立刻挽起她袖子看,只見昨晚的傷口處疊起了新傷,纖白的手腕此刻紅腫起來,看上去駭人得很。
趙南星也生了氣,沈聲道:“先申請做傷情鑒定,再起訴吧。這起碼是故意傷害罪。”
幾人商議壹番,正要商量出結果前,郭偉來了。
作為商未晚的上司,郭偉此刻姿態擺得極低,尤其在看見周悅齊和她身邊的鄭秘以後。
誰不知道,見到鄭秘就相當於見到了周朗。
郭偉低聲來求和,並且當場提出要給商未晚升職加薪。
商未晚卻搖頭,不上訴的條件也很簡單,讓蘇欣來給她道歉,而且是公開道歉並聲明。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早上制造出那麽大動靜,這會兒早已傳遍了全公司。
她還沒找到合適的跳板,寶萊這個項目剛起步,如果此刻離職,她真會青黃不接。
所以為了生活,她可能得選擇和解,但道歉是必須的。
郭偉明顯為難,商未晚便道:“妳們可以先商量,我也要考慮壹下。”
等從警局出來已是傍晚,壹整天的時間都浪費在了警察局。
商未晚的臉紅腫未消,在夕陽余暉下顯得觸目驚心。
但令人欣慰的是,趙南星在求助沈沂之後,沈沂趕來警察局,站在專業律師的角度處理了這件事。
因為商未晚的傷勢不重,所以私下和解是最有利的方式。
若是選擇起訴,半年內是判決不下來的,到那時商未晚的生活又不知會發生什麽變化。
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私下和解。
和解談判全由沈沂出面,為她爭取到了極佳的利益。
賠償金二十萬元,以及蘇欣的道歉。
商未晚平白得了壹筆賠償金,可拿著都覺得燙手。
就好像是用自己的臉換了二十萬。
壹行人站在警察局前,商未晚的心情低落,卻還記著大家為她的事兒忙了壹天,便提議請大家吃飯。
鄭秘率先道別,說是公司還有事兒。
商未晚又問其他人:“妳們呢?要不要壹起去吃飯?”
周悅齊挽著她胳膊:“我不止想跟妳壹起吃飯,今晚還想陪妳壹起睡。嗚嗚嗚。”
小公主埋在她肩膀處撒嬌,商未晚拍了拍她的背。
手腕處已經被趙南星包紮過,這會兒包的跟個粽子壹樣。
商未晚盯著還覺得滑稽,暗自苦笑。
趙南星也答應去吃飯,沈沂卻猶豫,思考後正打算拒絕,話還沒出口就聽見風馳電掣的汽車引擎聲,壹輛流光銀色的超跑在警察局門口停下,同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寬肩長腿的男人走下車,摘掉墨鏡。
周悅齊湊在商未晚耳邊低語:“程二哥好騷包……但是好帥嗚嗚。”
商未晚就見早上還在跟她擠在廉價早餐店裏的男人,此時松松垮垮地穿壹件白襯衫,黑色西褲,長腿壹邁便上了臺階,走到跟前卻無視了她,而是笑著跟沈沂打招呼:“沈哥,什麽事兒啊把自己造警察局裏來?”
“妳怎麽來了?”沈沂問他:“今晚不是要去拍賣會?”
程闕插兜:“我聽說這邊熱鬧,過來湊湊。”
余光卻瞟見了商未晚被包成粽子的手,舌尖抵著口腔,桃花眼半瞇,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可面上卻仍掛著笑,笑得怪讓人毛骨悚然的。
下壹秒,郭偉帶著蘇欣也走出了警察局。
蘇欣仍舊在瞪商未晚。
這壹幕悉數落在程闕眼裏,他忽地淡聲開口:“美女,妳怎麽總是受傷啊?”
吊兒郎當地看著商未晚,仿似逢場作戲,卻又比誰都認真。
反正那雙桃花眼,看狗都深情。
商未晚抿唇,不想應他。
早上剛鬧過不愉快,而且也很湊巧,她所有的不堪都被他看見。
程闕盯著她的臉,勾唇冷笑:“妳這臉長得怪好看的,就是被人破壞了美感。”
商未晚看向他,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早上還提醒過她不要動心,傍晚就來警察局門口誇她。
不知道他是要為自己出頭,還是要怎樣。
蘇欣剛好與她們擦肩,憤憤地瞪向商未晚:“長壹張狐媚子臉就知道勾引男人,不要臉!”
“沒完了?!”周悅齊聽不過,擼袖子準備幹架,結果商未晚只冷冷地瞪回去:“妳最好能看他壹輩子,也找對人。”
商未晚話音剛落,就見程闕淡然掃過在場眾人,語氣惋惜:“商未晚妳眼光不行啊。”
商未晚:“?”
程闕嘖了聲:“看不上我,結果就能看上這種東西”
“要不我明天帶妳去掛個眼科。”程闕微頓,繼而轉向蘇欣:“欣姐,要不我還是帶妳去掛個眼科吧。”
嗚嗚嗚嗚,我這是六千多字的更新。
晚上八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