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偏見

　　地下室的家庭影院正在播放電影的謝幕，房間內壹片昏暗。
　　“哥哥……”賀塵輕輕叫著，瞳孔中似乎有明滅的火光，灼燒進黎星闌的眼中。
　　賀塵伸手摘下了黎星闌的眼鏡，然後壹點點靠近他。
　　黎星闌眼前的賀塵從清晰變得模糊，然後又因為對方的靠近而再次清晰起來。
　　黎星闌覺得自己應該推開賀塵，手卻動彈不得，直到那個帶著涼意的吻落到了唇上。
　　……
　　黎星闌猛地睜開了眼，大口的呼吸著。
　　他做了壹個很糟糕的夢。
　　更糟糕的是，黎星闌發現下面的被子被頂起了壹個尷尬的弧度。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驚得黎星闌顫抖了壹下，然後在他來不及阻止的時候賀塵推開門走了進來。
　　“哥哥，妳醒了。”賀塵目光在黎星闌的被子上短暫停留了壹下，然後很自然的走過去拉開窗簾。
　　黎星闌趁機連忙調整了壹下被子，掩飾住了身下尷尬的反應。
　　賀塵走進洗手間為黎星闌準備好了洗漱用的東西，然後刻意等了壹會兒，余光瞥見黎星闌已經坐在了床邊之後才走了出來。
　　賀塵將刷牙杯和擠好牙膏的牙刷遞給了他：“哥哥今天有什麽安排嗎？”
　　黎星闌想了想：“繼續看書吧。”
　　只有這個活動他可以不用站立或行走，也就不用和賀塵有什麽肢體接觸。
　　賀塵說了聲“好”，然後又將自己的書本搬進了黎星闌的房間。
　　黎星闌壹直都只知道賀塵有張漂亮的臉，自從做了那個不太清白的夢之後，他不可避免地留意到了壹些別的細節。
　　比如賀塵襯衫最上方那顆扣子沒有扣，在某些角度可以看到深深的鎖骨。
　　比如賀塵坐下時褲子會向上抽起壹小段，露出壹節白皙的腳踝。
　　就在黎星闌還要繼續觀測時，他卻猛地回過神來，將目光從賀塵的身上移開。
　　黎星闌壹遍遍地告訴自己，他不應該在賀塵身上耗費太多註意力。
　　三天的運動會結束，賀塵和黎星闌也沒了繼續請假的理由，賀塵早早的起來匆忙拾掇了壹下自己便去了黎星闌房間伺候他洗漱。
　　等到黎星闌也收拾好壹切，賀塵扶著他上了車。
　　“哥哥在班上有關系好壹點的朋友嗎？”賀塵突然問道。
　　“怎麽了？”黎星闌不解。
　　“我只是在想妳到了學校有沒有人照顧，秦哥和妳不在壹個班，他的話肯定不太方便。”
　　黎星闌沈默了下來，他平時性格還算隨和，和班上大多數人都能說上話，但是關系很好的卻連壹個也沒有。
　　賀塵似乎看懂了他的沈默：“如果沒人照顧妳的話我可以在課間過去。”
　　“不必了，”黎星闌這次拒絕的很幹脆，“我會自己找人幫忙。”
　　賀塵見黎星闌態度堅決，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他們剛壹下車，秦彥便迎了上來，然後從善如流的從賀塵懷中接過了黎星闌：“搬東西這種粗活怎麽能讓我們小塵幹呢，我來就好了。”
　　黎·被搬的東西·星闌：“……”
　　他們三人壹起進了學校，然後在三樓拐角處與賀塵分別。
　　秦彥這時才問身邊的黎星闌：“老實交代，怎麽回事？”
　　黎星闌打了個哈欠：“什麽怎麽回事兒……”
　　“別裝，人家賀塵明明扶妳扶的好好的，為什麽要突然發消息讓我過來接妳？”
　　黎星闌沒有回應，低頭默默看路。
　　秦彥有些不爽的用手肘戳了戳黎星闌：“妳腳扭傷，賀塵請假在家伺候了妳三天，妳就算請個專門伺候妳的保姆都不見得有他上心，我知道妳對他有偏見，但妳也不能……”
　　“別說了。”黎星闌低聲打斷了他，“不是因為偏見。”
　　秦彥沈默了片刻，才低聲開口：“如果不是偏見，妳就不能對他好壹點嗎？”
　　“妳覺得我對他不好？”
　　“妳說呢？”秦彥輕輕嘆了口氣，“我知道妳做很多事都沒有惡意，我也知道妳其實挺關心他，但是黎少爺，有些溫柔妳必須表現在明面上別人才能領情。”
　　黎星闌低著頭沒再說話。
　　他知道秦彥說的是對的，但是他已經沒有了改正的機會，他現在需要做的唯壹壹件事，就是趁著壹切還來得及，收斂自己的心思，然後遠離賀塵。
　　賀塵回到班裏之後，趙錫照常抓著他上下打量了壹番。
　　賀塵有些無奈：“妳放心，我沒事，沒人欺負我。”
　　趙錫按著他的肩膀：“妳可以隱瞞任何妳不想告訴我的事，但是如果有壹天有人欺負妳，我還是希望妳能告訴我。”
　　賀塵楞了楞，然後輕笑了壹聲打破了凝重的氣氛：“怎麽弄這麽嚴肅。”
　　趙錫依舊不肯放過這個話題：“妳先答應我。”
　　賀塵見趙錫目光堅定，逐漸收起了唇角的笑意，在上課鈴聲響起之前，終於輕輕開口：“好，我答應妳。”
　　……
　　之後有很長壹段時間，賀塵都能明顯地察覺到，黎星闌在躲著他。先是不肯讓他攙扶，到腿好了之後每次在路上都把他甩的遠遠的，甚至就連前壹陣子壹見到他和趙錫就要把他攬過來的毛病都沒了。
　　有幾次連秦彥都有些看不下去，拋下黎星闌過來找他。
　　秦彥不和他聊任何有關於黎星闌的事，賀塵知道，秦彥只是在用壹種溫柔的方式安撫他。
　　那壹天黎星闌剛壹下車便邁步走了出去，賀塵連忙追上他，叫了聲“哥哥”。
　　黎星闌不想理會他，卻聽他在身後問道：“妳很討厭我嗎？”
　　黎星闌轉身看向賀塵，賀塵的眼中看不到任何類似於傷心的情緒，語調平淡的仿佛在詢問今天的早飯。
　　偏偏是這樣的平靜讓黎星闌更加惱火。
　　“對，很討厭，既然妳知道了，那最好自覺離我遠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