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坦白

　　賀塵楞了壹下，黎景曜的問題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但他還是很快調整好了情緒，回應道：“他沒有跟我提起過，應該沒有吧。”
　　“小塵，妳應該知道，”黎景曜輕輕啜飲了壹口茶，垂下的眼睫蓋住了眼底的情緒，“叔叔最近和妳哥哥之間有壹點小矛盾，但是我們終歸是父子，他早晚還是要回到我這裏來的。”
　　賀塵禮貌地笑了笑，沒有應聲。
　　“妳和妳哥哥現在關系好像還不錯？”
　　賀塵放在腿上的手指無意識的蜷縮了壹下，他擡眼和黎景曜對視著，黎景曜在試探他，但是他從來都不是壹個會把情緒掛在臉上的人，他只是偏頭假裝思索了壹下，然後用壹種很坦然的語氣道：“哥哥他很好。”
　　黎景曜對他的回答似乎還算滿意，輕輕點了點頭：“妳們兄弟兩個可以和睦相處也是壹件好事，必要的時候妳也該替我勸勸他，真是越大越不讓人省心了。”
　　賀塵沒有應聲，黎景曜也並沒有等他的回答，自顧自道：“好了，也不早了，妳明天還要去學校吧，去忙妳的吧。如果晚上要去妳哥那邊的話就讓老宋送妳過去。”
　　賀塵向黎景曜道了別，便走出了那棟別墅。他自然是要回到黎星闌那間公寓的，只是並不打算讓老宋送他，黎景曜似乎也只是隨口壹提，並沒有關心他的去向。
　　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十壹點了，賀塵照例安撫完精力過剩的安徒生，就跑進臥室將自己整個身體塞到了床上。
　　還有壹點很淡的香氣，賀塵鼻翼翕動著，捕捉著那些殘留的氣味。
　　像是被黎星闌緊緊地抱在了懷裏壹樣。
　　賀塵打開手機，看著和黎星闌的聊天界面，思索著措辭。
　　黎星闌之前告訴過他，黎景曜停了他的卡，而今天黎景曜又問起了關於錢的事，這讓賀塵有些在意。
　　單從寒假期間的相處中來看，除了沒有車以外，黎星闌的消費水平似乎並沒有降低多少，而林闌對於他們父子之間的事壹無所知，只能說明黎星闌沒有接受林闌的幫助。
　　賀塵是壹個對於生活質量沒什麽要求的人，他可以坦然地住在廉價擁擠的出租屋裏，也可以從容的住在黎家精致豪華的別墅。
　　對他而言天差地別的生活質量其實並沒有什麽大的差別，他也不希望黎星闌為了他而勉強自己。
　　就在賀塵糾結的期間，外面傳來了門鈴聲，賀塵有些疑惑地過去，通過屏幕看到外面的人穿著快遞公司的服裝，才開了門。
　　東西是黎星闌買的，平時黎星闌賣給賀塵的東西都會直接填賀塵的名字，但是賀塵留意到這件快遞留的署名是黎星闌自己的。
　　大概是忘了修改默認地址，才寄到了這裏。
　　賀塵直接簽收了下來，拿了進去。
　　他自然不會拆黎星闌的快遞，但是快遞單上清晰地標出了裏面的物品。
　　《金融市場與金融機構基礎》*1，《投資分析與組合管理》*1，《金融的本質》*1。
　　賀塵揉了揉眉心，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黎星闌學的專業是數學與應用數學。
　　反倒是黎景曜壹直想讓他學金融類專業。
　　他記得黎星闌並不願意妥協，但是現在卻買了金融類的書。
　　黎景曜口中的“籌錢”兩個字在賀塵腦海中不斷閃爍著，賀塵突然覺得有些頭疼。
　　他突然意識到，他從來沒有試圖去真正了解過黎星闌的想法，他所有的行為都是根據自己的意願行動，他從來沒有站在黎星闌的角度去考慮過。
　　手機在這時響起了消息提示音，是黎星闌的消息。
　　哥哥：我有東西好像寄到家裏去了
　　哥哥：妳拆開過了嗎？
　　沈：沒有，妳買了什麽嗎？
　　哥哥：是平時要用的書，妳抽個時間幫我寄過來吧
　　賀塵看著聊天框看了很久，看來黎星闌還不知道快遞單會把裏面的東西寫得這麽詳細。
　　賀塵想，他現在應該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悄悄把東西寄回去。
　　這樣他就不需要有任何心理上的負擔。
　　他這麽想著，手指卻點開相機，拍下快遞單發了過去。
　　沈：【圖片】
　　沈：妳平時上課要用到這些書嗎？
　　過了很久之後，黎星闌打了壹個視頻電話過來。
　　賀塵接起視頻，面無表情的看著手機屏幕裏黎星闌的臉。
　　黎星闌也沈默了壹會兒，最終無奈的低下頭：“想問什麽就問吧。”
　　“今天黎叔叔喊我過去了壹趟。”
　　黎星闌的神情立刻變得有些緊張：“他為難妳了嗎？”
　　賀塵搖了搖頭：“他問我妳最近的動向，問我妳在用什麽方式籌錢。”
　　黎星闌松了口氣：“所以妳也想問我這個？”
　　“如果妳願意告訴我的話。”
　　黎星闌想了想，才開口道：“妳記不記得我跟妳提過秦彥家裏的事？”
　　“有點印象。”
　　“他家的情況有些復雜，他在家裏的處境並不輕松，所以他很早就在接觸家裏的產業，”說到這裏，黎星闌抿了抿唇，輕輕嘆了口氣，“但是秦叔還是不喜歡他，並不願意把重要的項目交到他手上。
　　“他覺得他沒有辦法靠家裏得到他想要的，所以準備自立門戶，他瞞著家裏自己註冊了壹家室內設計公司，我是投資人。
　　“這件事我們已經籌劃了很久，所以我才能早早地準備好這麽多錢。小塵，這些都是我們很早以前就決定好的，並不是因為妳臨時起意，妳不要有心理壓力。”
　　黎星闌說完以後就靜靜地看著賀塵，像是做錯了事等待接受審判的犯人。
　　賀塵下意識的讓自己的語調盡量柔和起來：“那現在資金緊張嗎？”
　　“現在公司的規模還很小，但是已經運轉起來了，目前的營收比最初預計的要好很多。”
　　“所以妳現在需要看金融類的書籍去接觸公司事務？”
　　“我當初投的錢多，所以我的分紅占比也很高，秦彥為了這家公司耗費了很多心血，我實在沒有辦法心安理得的去做個甩手掌櫃。”看對面的賀塵並沒有表露出任何要勸阻的意思，黎星闌才繼續道，“所以小塵，我有轉專業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