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耳濡目染

　　炙熱的暑氣蒸騰著沒有空調的教室，就連偶爾吹進來的風都是灼熱的。
　　賀塵將過長的劉海扒到了腦後，盯著筆記本無意識的轉動著手中的筆。
　　最後還是趙錫搶過了他的筆記幫他補完了剩下的內容。
　　下課鈴聲壹響，趙錫就轉動賀塵的椅子，面對面的看著賀塵：“妳最近總是走神，是太累了，還是發生了什麽事？”
　　賀塵搖了搖頭：“家裏有點事……我會很快調整好的。”
　　趙錫將信將疑的看著他：“是不是黎星闌又對妳說什麽了？”
　　“沒有，”賀塵掙脫了趙錫握住他手腕的手，“是他們家裏內部的矛盾，和我沒有關系。”
　　賀塵應付完了趙錫的盤問，終於收回心神，上完了剩余的課程。
　　和趙錫告別後，賀塵回到了別墅，黎景曜此刻正坐在沙發上，壹次次的打著電話，又壹次次的被掛斷。
　　黎星闌和黎景曜爆發了壹場激烈的爭吵，迄今也沒能分出勝負。
　　從偶爾聽到的只言片語中分析得知，他們爭吵的原因在於黎星闌的誌願填報。
　　賀塵恍然明白，原來想要脫離這裏的，不只是自己壹個人。
　　黎景曜根本無法忍受從小到大都很馴良的兒子在這麽重要的事情上違背他的意願，於是這場爭吵不可避免。
　　不論雙方僵持成什麽樣，黎星闌都還有林闌這條退路。
　　但是賀塵沒有。
　　好在根本不會有人為他規劃未來，他自然也不需要以叛逆的形式來達成心願。
　　賀塵點開了和黎星闌的對話框，卻見對話框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賀塵等了好久，直到那行小字變回了“哥哥”，也沒等來對方的只言片語。賀塵猶豫了很久之後，還是劃了出去。
　　不管自己現在做出什麽樣的行為，黎星闌都會將其歸於黎景曜的授意，賀塵不想去趟這趟渾水。
　　報考誌願的三天很快過去，黎星闌始終沒有回來。
　　賀塵看著黎景曜難看的臉色，他明白，黎星闌贏了。
　　之後的日子裏，賀塵依舊忙著上課，黎景曜則很少露面。
　　至於黎星闌，賀塵沒再見過。
　　如果不是這個名字時常出現在別人口中，賀塵都要以為，黎星闌這個人自始至終都沒有真實存在過。
　　反倒是秦彥，不知從哪裏搞到了他的聯系方式，時不時就要發幾句毫無內容的垃圾話來問候壹下，賀塵出於禮貌，往往會回以壹個微笑的表情包，壹來二去，他們反而熟絡了起來。
　　放了暑假後，賀塵便開始了別墅和甜品店兩點壹線的生活。
　　偶爾秦彥也會從不知什麽地方突然冒出來，沖著他們打個招呼，然後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著他。
　　因為不必去學校，老宋被黎景曜安排了別的工作，別墅位置偏向郊區，賀塵每次出門都很不方便。
　　直到有壹天，趙錫騎著單車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趙錫跨在單車上，沖他伸出了手，賀塵握住了那只手，下壹刻便被拉上了後座。
　　賀塵並不會騎單車，也是第壹次坐別人單車的後座，他小心翼翼的抓著趙錫的衣角，感受著獨屬於夏日的帶著熱氣的風從面頰拂過。
　　“趙錫，教我騎單車吧。”
　　趙錫並沒有正面回應他：“妳想去哪裏，我都可以載妳過去。”
　　“妳每天專門過來接我，太耽誤了。”
　　“有關妳的事對我而言都不算耽誤。”
　　趙錫話音落下，賀塵聽出了他口中的試探。
　　賀塵卻不再說話，讓那些若有若無的曖昧停在了這裏。
　　到了八月，黎星闌的生日也越來越近。
　　黎景曜更加忙碌了起來，家中只有賀曼容和賀塵兩個人時，賀曼容以慵懶又嫵媚的姿勢斜倚在沙發上，又抽起了她很久沒碰過的煙。
　　賀塵路過時，忍不住譏諷道：“終於要開始暴露本性了嗎？”
　　賀曼容輕輕晃動食指抖落了煙灰，她的目光穿過煙霧落在賀塵身上。
　　“黎景曜到現在還是沒放棄他那個兒子，最近正在宴請高管打算為他鋪路。”
　　賀塵不耐煩的挑了下眉，臉上寫滿了“關我屁事”。
　　賀曼容突然站了起來，壹步步向賀塵走了過來。
　　賀塵因為空氣中的煙味而有些不適的蹙起了眉，卻因為好奇於賀曼容的意圖還是留在了原地。
　　賀曼容站在賀塵的身前，微微仰頭看著自己漂亮的兒子：“妳看，別人家的兒子，即使犯了這麽嚴重的錯誤，依舊會有人為他兜底，妳難道，就不嫉妒嗎？”
　　賀塵看出了賀曼容眼中隱藏的惡意。
　　那和他曾經觀察黎星闌時的目光壹模壹樣。
　　他如此厭惡賀曼容，卻還是在不知不覺中，染上了賀曼容的顏色。
　　賀塵突然覺得有些生理性惡心，捂著嘴離開了。
　　賀曼容看著賀塵在壹旁作嘔的模樣，眼中卻露出了快意。
　　……
　　午夜十二點，黎星闌的手機便不停的震動著。
　　黎星闌在每壹個打來的電話上點了拒接，然後劃過了微信上壹大片帶著紅點的頭像，最終手指停在了壹片海域上。
　　只是那片海域沒有傳來任何要傳達的消息。
　　黎星闌不知道那壹刻自己在期待些什麽，他只知道這並不是會令他愉悅的結果。
　　黎星闌正要將手機扔到壹旁，卻看到秦彥發了消息過來。
　　“恭喜黎少爺今日正式成年！鼓掌.JPG.”
　　黎星闌習慣了忽略秦彥的垃圾話，正準備退出去，卻發現這條消息上面還有壹條未讀視頻。
　　黎星闌點開視頻，就見壹片靜謐的林蔭道上，壹個少年騎著單車載著另壹個少年，斑駁的樹影落在他們身上，頗有些歲月靜好的味道。
　　如果後座的人不是賀塵的話。
　　黎星闌攥緊了手機，看著賀塵白襯衫的衣角在風中翻飛。
　　這時視頻中傳來了秦彥的聲音：“小塵和那個趙錫關系越來越好了，妳真的不管了嗎？”
　　黎星闌退出視頻，看向消息時間——這是秦彥三天前發給他的視頻，卻如同受到了命運的玩弄壹般，讓他直到生日當天才看見。
　　黎星闌又壹次點開了視頻，看著賀塵的背影，下意識攥住了拳。
　　“小塵，這就是妳送給哥哥的生日禮物嗎？”
　　【作者有話說】：馬上就到第壹章 時間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