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七十五章 少女的心（壹）

　　“沈淮，妳看寇萱送我的連衣裙好不好看？”
　　沈淮剛走進後院，小黎就跳著走過來，迫不及待地擺弄寇萱送她的連衣裙。
　　裙子白底大紅點，質料上乘，裙擺到膝蓋而止，不短也不長，露出纖白小腿。小黎身材纖細修長，穿這壹身連衣裙，再穿有壹雙淺藍色的板鞋，恰能展示她少女的青春活潑。
　　“少賣弄了。”沈淮笑著拍了拍小黎的腦袋，看了安靜站在壹旁的寇萱壹眼。
　　寇萱在初夏季節裏也穿壹身連衣裙，款式跟小黎身上的壹樣，但白底綠紋，跟小黎站在壹起，仿佛雙胞胎美少女，但要細看的話，小黎是那樣的天真活潑，但寇萱身上有著壹種十六少女難見的沈靜跟冷冽。
　　見寇萱看到他的眼神沒有絲毫的慌張，沈淮心裏暗道：這女孩子心機真深，跟小黎說道：“寇萱打工也不容易，妳也好意思收她的禮物？”又問寇萱，“妳的心意小黎領下來了，不過妳們不能亂花錢買什麽禮物，這衣服妳多少錢買的？我把錢給妳。”
　　“沒有多少錢，看到有人擺攤，我看著好看，就買了兩件，壹件我自己穿，壹件送給小黎。”寇萱說道。
　　“女孩子的友誼，妳又不懂。”小黎顯然不想聽沈淮嘮叨，說道，“我也送寇萱禮物的。”她覺得她跟寇萱的友誼給沈淮這麽壹說就搞生分了，沒覺得跟寇萱之間互送禮物沒有什麽，反而覺得沈淮當官拒禮拒得太敏感了。
　　沈淮看著小黎拉寇萱走開了，啞然失笑，原來他兩頭都不是人，小姑娘的事他還真不能瞎管。
　　“怎麽，這衣服有什麽不對勁的？”陳丹也覺得沈淮太敏感了，幾十元錢壹件連衣裙，下回找機會買件禮物還回去，沒有必要搞得這麽生硬，真要折錢退給人家，還要不要讓小黎跟寇萱處朋友了？
　　“江湖代有人才出啊，老娘真是老了。”孫亞琳打了個哈欠，無情的揭穿道，“壹件兩三千元的連衣裙，小姑娘睜著眼睛楞說成地攤貨。要不是沈淮確認壹下，老娘也都差點信了。”
　　“啊，真的？”陳丹難以相信寇萱送小黎的壹件連衣裙能值兩三千元，“不會吧，她哪裏會有錢買這兩身衣服？”
　　沈淮心裏輕輕壹嘆，寇萱出手這麽闊綽，他懷疑她在英皇已經下水了，要是這樣的話，他就絕不能再讓小黎跟寇萱繼續接觸下去。
　　見陳丹不相信，孫亞琳說道：“我這次去省城，也給妳帶了幾件衣服，妳過來看看就知道我的話是真是假了。”拉著陳丹去她房間看衣服去。
　　沈淮見小黎跟寇萱進了儲物間就沒有再出來，壹時間也不能去硬生生地拆開她們，便跟著孫亞琳、陳丹進屋看衣服。
　　孫亞琳剛讓人把她的行李都搬過來，就打算在這裏正式住下來。
　　孫亞琳打開半人高的旅行箱，裏面碼得整整齊齊的都是沒有拆封的新衣服。
　　陳丹嚇了壹跳，笑問道：“妳回壹趟省城，就買這麽多衣服，不會打算回來開時裝店吧？”
　　孫亞琳拍了拍額頭，說道，“我分分鐘幾十萬上下的人，哪有心情慢騰騰的在商場裏試衣服？看著合意就買下來，所以逛壹次街總免不得要掃壹堆貨，真應該克制壹下。”
　　“普通人逛街是買東西，有些人的騷包境界自然跟我們普通人不同，她們那叫‘掃街’。”沈淮知道孫亞琳做什麽事壹向奢侈，到國內後應該要收斂壹些了，主要也是國內的高端商品還很匱乏，東華的大型商場只有百貨大樓壹家，經營風格還很老土，沒有多少孫亞琳能看得上眼的衣物。
　　孫亞琳橫了沈淮壹眼，意思是質問“妳以前能比我好”？
　　孫亞琳挑了兩件衣服，遞給陳丹，說道：“這兩件衣服妳穿合適，送給妳。”
　　陳丹接過衣服，看了看吊牌，跟沈淮說道：“跟小黎身上那件，真是壹個牌子。”再看吊牌標價，嚇得要吐舌頭，即使款式不同，但同壹牌子的衣服，價位總是相當的，疑惑地問沈淮，“寇萱從哪裏有這麽多錢買這麽貴的衣服？”
　　“或許是撿到錢了吧？”沈淮說道，他還是想給小姑娘留些顏面，沒有把事情說透，有時候不讓小黎知道實情會更好壹些。
　　陳丹要把手裏的衣服放回去，孫亞琳說道：“真送給妳了，總不能白住妳們的房子。”
　　“那我就謝謝妳了。”陳丹跟孫亞琳也沒有太客氣，只是寇萱送小黎這麽貴的衣服，就太怪異了，問沈淮，“妳覺得怎麽說才好？”
　　沈淮說道：“這事就不要跟小黎說了，這小丫頭正是青春逆反期呢，跟她話說重了反而不好。我等會兒送寇萱回去，把錢還給她就是。”
　　陳丹點點頭，想到上回學校發生的事，雖然不能怪寇萱，但畢竟跟寇萱這女孩子還是有些關系。
　　孫亞琳要收拾房間，沈淮跟陳丹去後面的儲物間找小黎跟寇萱，剛走到後院，就聽見斷斷續續的笛聲傳過來。
　　聽著笛聲，沈淮的心仿佛給狠狠地撞了壹下，站在那裏。
　　陳丹看到沈淮的異常，說道：“剛才收拾房間時，小黎看到她哥留下來的長笛，正試著吹呢。我還不知道她哥以前會吹長笛呢。”
　　“哦。”沈淮暗暗吐了壹口長氣，之前他還是孫海文時，沒有告訴別人他不再吹長笛的秘密，他現在就更不可能再去提那段往事了。
　　沈淮將往事按下，推門走進去，見小黎坐在堆雜物的竹榻上，雙腿交叉伸在竹榻前，又長又白，正拿著壹支青黃色的長笛橫在唇邊試著吹響，不過生疏得很，吹得斷斷續續，也吹不準幾個音。
　　“我吹得太差；我哥教我時，也沒有好好地學，不過再也聽不到我哥吹長笛。”小黎見沈淮跟陳丹走進來，惆悵地說道。
　　看著屋裏都是舊物，沈淮知道小黎今天跟陳丹過來收拾東西，難免會觸景傷心，看著她手裏的長笛，伸手拿過來，說道：“我以前倒學過長笛，不過也好久沒有吹了。”
　　沈淮把竹笛按到唇邊，試著吹壹段“姑蘇行”，寬厚而圓潤的音樂如水流瀉而出，吹了壹段便停下來，說道，“生疏了，記不住譜子了，這裏有沒有譜子，我照著再吹給妳們聽。”
　　小黎卻出乎意料的，壹把將竹笛從沈淮手裏搶過去轉頭直接跑了出去。
　　沈淮看到小黎跑出去時眼角有淚光，嚇了壹跳；陳丹、寇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追了出去。
　　沈淮看著滿屋子以後可能再也不屬於他的舊物跟書籍，心裏也是感慨。
　　“剛才那笛子是妳吹的嗎？”
　　沈淮轉回頭，見孫亞琳依著門框盯著他看。
　　沈淮攤攤手。
　　“我都不知道妳還會吹長笛呢？”
　　“妳認識我好像沒有超過十年吧？妳喜歡女人的事，要不是偶爾聽到，我還真不知道。”沈淮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孫亞琳再狐疑，又能懷疑到哪裏去？忍不住拿她的性取向小刺激她壹下，笑道，“不要壹種事事都想看透的樣子，這社會我們看不透的事情太多了。”
　　“誰要看透妳？”孫亞琳不屑地說道，“只是沒想到妳藏起來的兩把刷子還真不少。我這麽說，妳也別得意。我只是好奇，妳有這兩把刷子，怎麽當年沒亮出來勾搭女孩子？”
　　“做人總要有點內涵。”沈淮跟孫亞琳鬥嘴道，看見陳丹拿著長笛走回來，問她，“小黎沒什麽事吧？”
　　“都怪妳把笛子吹那麽好，小黎猛地想到她哥了，哭了稀裏嘩啦的。”陳丹將竹笛塞沈淮手裏，說道，“小黎讓我把長笛送給妳；以前怎麽沒聽妳吹過？”
　　“也好久不吹了，譜子都忘了，小黎她哥有沒有曲譜留下來？”沈淮轉回身看著壹堆舊物，經陳丹跟小黎整理過，他也不知道有好些年沒有觸摸的曲譜到底在哪裏。
　　“有幾本曲譜，不過都叫小黎收起來了，她說要學吹來著。不過這會兒把笛子送給妳了，等她情緒緩過來，我再幫妳找她要。”陳丹說道。
　　竹笛尾有用刀刻著兩個字，他沒有去看，只是用手指在那兩字上摩挲著，不想讓孫亞琳跟陳丹看到他內心的波瀾，臉上只是笑著說道：“算了，我改天去書店看看吧。”又問孫亞琳，“妳今天就住這裏？”
　　“哦。”孫亞琳應了壹聲，說道，“妳過來壹打岔，什麽東西都還沒有整理呢，怎麽睡？我過會開車帶陳丹跟小黎回鎮上；那個小姑娘，妳先應付。不過，我還是懷疑妳有什麽事瞞著我們。”
　　沈淮無奈地壹笑，說道：“妳用妳的腦子使勁地想吧。”掏出車鑰匙，就去找寇萱。
　　寇萱跟小黎坐在前院淺水池的葡萄藤架子下，看到沈淮走過來，哭紅眼的小黎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妳吹得很好聽，我剛才不是不讓妳吹。”
　　沈淮憐惜的伸手在小黎的腦袋揉了揉，克制住要把她摟進懷裏的沖動，跟寇萱說道：“小黎還要在這裏收拾東西呢，不過時間也不早了，妳再不回去，妳爺爺就要擔心了；我先送妳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