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外道

　　天神……沒有沈睡？
　　慌亂之中，神音代行看了左昌舉起來的那個小女孩幾眼——她很快意識到這是壹種不敬，連忙低頭。
　　“有可能是真的……”
　　目前只能說是，有可能。
　　神音代行是隱匿的大師，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能瞞過她感知的存在。
　　可是，光陰聖女身後那兩位卻是例外。
　　神音壹開始並沒有註意到，等到她的“隱匿”將他們籠罩之後，她才隱約了有了感觸。
　　她很快轉頭，看著舉著“天神”那個男人。
　　壹看之下，她又有些恍然，心下暗道：“天王將軍？”
　　“……他出現在這裏不值得意外，聖女和天王的關系匪淺，十分合理。可這樣壹來，那小女孩真的是天神嗎？”
　　所有人都知道壹件事——
　　天王將軍弒神未遂，失去了壹切。現在，天王卻把天神托舉了起來，這怎麽看怎麽不現實啊！
　　可如果不是，又有什麽存在可以麻痹自己的感知呢？
　　神音代行越想越迷糊。
　　她看向聖女，正想追究到底，突然感應到了腳步聲。比其耳家族的祖父，似乎來了。
　　神音果斷撤去能力，將隱匿的區域重新凸顯，其後昂首挺胸、目不別視。
　　“幾位，久等了！”
　　壹位白發蒼蒼、面色紅潤的老者，快步入內。
　　左昌轉眼看去，發現這位“祖父”非但氣色極佳，而且行動敏捷，完全不像是壹個老年人。
　　他穿了壹身剪裁得體的正裝，嘴上留著壹字胡，領口壹個黑領結，胸前口袋探出壹條金鏈，似乎戴了只懷表。
　　倫納德和唐尤金同時起身，笑著說道：“祖父先生，妳好。”
　　在這之後，壹臉平靜的聖女和兩眼驚愕的神音才起身，分別行禮。
　　“請坐、請坐。”
　　祖父非常客氣，他坐在上首，笑呵呵的與眾人寒暄。
　　左昌站在聖女身後，聽著倫納德和唐尤金的奉承，看著祖父氣定神閑的回應，只覺得他們面目可憎。
　　按照原先計劃，在聖女設定坐標的那壹刻，早已做好準備的天王城幹部就應該通過傳送抵達，嘗試引起混亂；
　　隨後，早已在地下挖掘出通道的“地神後裔”將展開最後的突擊，目標是動搖赤血莊的地基，將這座郊外莊園送入地下。
　　最後，左昌、天神和聖女將展開行動，借著制造的混亂，在莊園內搜尋“神血澆灌的石塊”。
　　左昌判斷，這壹起突擊理應能有收獲。
　　可他沒有想到，今天來的不單單是讀書會，而且還有神音會、赫塞壹族。
　　聚集在此的冒險者，無端多了半百之數，其中大半還是十境以上的高手，實在不容易對付；
　　親身潛入之後，他又發現他似乎小看了赤血莊！
　　“本以為比其耳沒什麽了不起，橫豎壹個家族，再強能強到哪裏去？可是……”
　　可是，近距離觀察之後，左昌發現比其耳壹族可能不是普通的“家族”。
　　別的不說，就說剛剛那個宴會大廳——
　　“壹個超過三十人的樂隊；足以供應壹百人的自助餐。這兩點雖然和戰鬥、和冒險者無關，但也能從側面看出，比其耳壹族的底蘊異常的深厚。”
　　“如果沒有宴請、社交需求，誰會養壹個大型樂隊，養這麽多的廚師？”
　　左昌，暗暗心想。
　　“而且，根據我掌握的情報。比其耳壹族‘閉關鎖國’，鮮少、甚至可以說從未邀請任何人來到赤血莊，可他們卻能在短時間內舉辦宴席。”
　　“這說明……在別的共同體，或者說，在別的城市，比其耳壹族壹定有十分大的基業。”
　　現在動手恐怕十分不妥，還是再觀察壹下。
　　反正坐標已經架設，地神後裔的發掘工作沒被發現，左昌還在暗處，仍有主動權。
　　思索間，客套環節終於結束。
　　祖父環視壹圈，突然說道：“各位到我這裏來……是想索求‘魔藥’吧？”
　　倫納德不假思索，當即回答：“坦誠的說，是的。我知道比其耳壹族手中掌握大量遺失的知識，擁有通往更高層次力量的鑰匙，我今日來，就是代表赫塞壹族，尋求更偉大的力量。”
　　祖父含笑點頭。
　　唐尤金也道：“讀書會這壹次前來，也是為了魔藥。祖父先生，您有什麽要求只管提，能滿足的，我們不會推脫。”
　　祖父沒有立刻回應，他看向神音代行，問道：“神音女士也是如此麽？”
　　是的。
　　但是……
　　在看到所謂“天神”之後，神音代行遲疑了。
　　誰能讓修為上限下降？
　　如果硬要她說，她只能給出壹個答案：天神！
　　這是非常合理的猜測，且不論天神當了壹千多年的“唯壹神”，而且在她建立的制度崩塌之後，修為上限就開始下降了。這其中要是沒有壹點聯系，誰信？
　　現在，比其耳壹族有方法突破修為的限制。
　　這壹點確鑿無疑，因為坐在面前的“祖父”，正是壹個十五境的至尊！
　　可他區區壹個冒險者，難道還能和天神比擬嗎？
　　天神既然能讓修為下降，自然掌握突破的方法。
　　剎那之間，神音代行思考了很多。
　　“這是壹個站隊的問題，我接下來的選擇很關鍵。”
　　“天神和天王將軍親自出馬，說明他們現在人手十分不足，手底下並沒有那麽多可用之人。如果有選擇，他們兩個‘頭目’，怎麽可能上火線？他們願意，他們手下也不願意呀。”
　　“要是我沒有感應錯，天神和天王將軍現在也是十二境。尚不能確定他們是恰好‘十二境’，還是同樣受到限制。”
　　“但我不認為這是問題。即便他們現在受限，也壹定很快有擺脫限制的方法。”
　　“那麽……要怎麽選擇，應該已經很明確了。”
　　神音代行輕吸壹口氣，慢慢的、慢慢的擡起了下巴。
　　她收斂謙卑姿態，露出幾分傲慢來：“正如您所言。不過祖父先生，我更看重妳的立場和妳的作為，如果比其耳壹族與我的觀念不合，我想我無法屈就。”
　　祖父微微壹怔，錯愕於神音代行的語氣。
　　在他看來，她現在不應該是這種態度！
　　他頗有涵養，呵呵笑道：“這是當然。我可以毫不避諱的告訴妳們——比其耳壹族信奉的是‘原初之靈’。”
　　原初之靈？
　　倫納德、唐尤金都是皺眉，不知道那是什麽。
　　祖父看著他們的反應，笑道：“妳們不知道，情有可原。天神將原初之靈趕盡殺絕，利用神力徹底抹除了祂們的存在，無奈之下，原初之靈們只能以‘外道’之名彰顯自己存在，這才免於消亡命運！知道這壹段歷史的……也就只有‘比其耳’了。”
　　“……”
　　這又是什麽？
　　左昌低頭，看著懷裏的天神。
　　天神壹臉恍然的樣子，說道：“原來祂們放棄了本來的名諱，改成‘外道’了……我就奇怪，怎麽突然多了什麽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