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蝶戲江南、第十章

桓彥範道：“張大人將要教授的這位臨淄王，在下曾經有所聽聞。據說這位小王爺天資聰穎，明敏好學，乃李唐皇室新壹輩中的英才，應該能合張大人的意。”
張說道：“我以前也曾聽人這樣說過，希望如此吧！”
這時丁大人笑道：“咱們且莫談這些瑣事，今晚老夫尚備有些歌舞，請諸位壹起欣賞壹番，以為侑酒如何？”
張說笑道：“對，今日大人設宴，我等皆須盡歡，談這些瑣事做甚？早聽聞丁老府中有數十江南佳麗，皆能歌善舞者，今日正好壹飽眼福。”
我和桓彥範等自也是隨聲附和叫好。丁大人向外喊道：“來呀，獻歌舞！”
便見壹隊十二個身著綠色落地長裙，肩披輕紗的絕色佳麗飄進廳來，在大廳中間隨樂聲翩然起舞。長裙搖曳中，其上所綴銀片在燈光瀲艷閃爍，其上身輕紗卻又如煙似霧，繚繞於身。透過輕紗，可隱見白藕玉臂，雪膩香肩。壹張張俏臉上美眸流轉，櫻唇凝笑，十分生動，立時吸引了眾人心神。壹時間，樂聲彌漫，霓裳飄舞，這廳堂幾成人間仙境。
俄爾又聽得壹把甜美的歌聲響起，壹身著紅衣的絕色麗姝，且歌且舞，加入眾舞姬中，猶如萬綠叢中壹點紅，立即吸引了眾人眼球。而觀其相貌，更是國色天香，美眸流盼間，其它諸女皆黯然失色。更兼歌喉婉轉，如天籟仙音，壹時間眾人心神俱為之奪。
我也沈浸在那甜美歌聲中，心誌壹時失守。
暗道：他日我若大業有成，定也要置壹豪華府邸，廣納此等歌舞之姬以為日常之樂。
就在這時，突覺有人在盯著我看。
栗然壹驚，扭頭望去，只見那丁大人正望著我，目光十分明亮，哪有絲毫龍鐘之態？
對上我的目光，他稍楞壹下後，向我點頭微笑，眼中利芒隱去。我點頭回以微笑。心中卻是暗驚，這丁大人絕非壹州刺史那麽簡單，看他剛才瞬息間變換氣質，其精妙處竟不輸於我星陽功。莫非是隱於官場的壹個絕頂高手？
再看張說，桓彥範等人，皆是壹副神醉心迷的癡呆樣。我初不在意，只以為是沈浸於眼前絕色和那美妙歌聲中，繼爾覺得不對，怎麽我和丁大人會這麽清醒？詳觀那紅衣歌姬的舞姿，再細品其音聲，突然間我震駭的幾欲跳起。那舞姿和歌聲中竟暗含魔女大法！
我壓下心中震駭，明白了為什麽我會如此清醒，那是星陽功對魔女大法的天然警覺。當初在星星谷時，為增加閨房情趣，曾讓雯雯修習媚術，其中就有魔女大法。
當時我就發覺星陽功對各種媚術有壹種天然的警覺性，雯雯越施媚術，我就越清醒。記得我還曾為此煩惱，煞費心思的創制出壹種自亂心神的功法，以接受雯雯的媚惑。
當即運起那種功法，真氣逆轉，自亂心神。立覺悟那舞姿和歌聲侵入腦內深處，有控制心神之能，讓我壹陣恍惚。
忙散去功法，星陽真氣自行運轉，頭腦清醒過來。此姝使用了魔女大法絕對沒錯，而且已達極高境界，竟能讓人感覺不到壹絲淫蕩之意，連我都差點看走了眼。
雯雯可是絕對沒這個水平。但既然已達如此境界，那丁大人怎能如此清醒？要麽他修為極高，已不為聲像所惑，要麽，他和我壹樣，對這魔女大法非常熟悉。難道他是我魔門中人？
後壹種猜測讓我不寒而栗，朝廷的壹方大員竟是我魔門中人！而那紅衣歌姬既然使出了魔女大法，必是月宗的弟子了。想不到竟在這個宴會上得遇同門。
“小女子獻醜了。”富有磁性的女聲響起，原來歌舞已止，那紅衣女子立於廳中央，斂衽行禮。
我心中對她既已明了，這次便很容易的聽出了從她話語裏的魔功。不過這次是醒人心神的。果然張說等人聽得此音，皆清醒過來，恍若剛做了壹場春夢，臉上猶帶倦戀之情。
我心中暗道：不知死活！但看此女雖施魔功，卻並無傷人之意，莫非僅僅是為了娛賓？施展魔女大法若只是為娛人耳目，那未免太大材小用了，魔門前輩地下有知會被氣得再死壹次的。
不過話說回來，這套功法用來娛人耳目確是用得其所，像我家雯雯，練這功就是因為我覺得好看。用來欣賞總比用來傷人好多了。眼前此女莫非也是如此！
且說眾人從迷醉中清醒過來，皆連聲叫好，我便也不動聲色的附和叫好。桓彥範道：“丁大人好福氣，竟有如此歌姬！”
說著仍盯著站於廳中央的紅衣麗姝猛看。丁大人哈哈大笑道：“桓大人誤會了，那些舞姬是我府上的沒錯，但這位紅玉大家可是老夫費好大力氣才從明月樓請來，專為兩位大人獻藝的。”
接著向廳中諸女道：“妳們還不快到各位貴客身邊陪酒？”
那群綠衣女子便散到諸人身邊坐下，那紅玉卻沒有動，只是望向張說。張說驚道：“原來是名揚天下的歌仙紅玉大家，我等失敬了。快快入座，快快入座。”
說著在身邊騰出壹個空位來，壹侍婢補放上壹團墊。紅玉盈盈壹禮，嬌聲道：“多謝大人！”
便蓮步輕移，坐到了張說下首，正好與我相鄰，我可以聞到其身上散發出的香氣，而其側面剪影更是動人之極。丁大人向紅玉介紹了我和張，桓二人，那六位判司顯然早已和她相熟，無需再介紹。有侍婢為她倒上了酒，她便端起道：“小女子敬各位大人和何公子壹杯。”
眾人連忙喝了，接著各人又要敬紅玉，皆誇她技藝精湛。我在丁，桓，張三人敬完後也敬了她壹杯，“大家歌技之妙，讓小生驚為天人，敬大家壹杯，聊表小生傾慕之情。”
我話語目光是皆透出對她的傾慕，換得普通少女，得我如此對待，怕不早已神迷意亂。但她看來卻是壹點也不為所動，看著我笑道：“何公子如此俊秀人物，讓小女子如何敢當？”
真是壹笑百媚生，我心裏暗道：好個魔門師姐！嘴上卻勸酒道：“大家是仙子下凡，小生肉體凡胎，能敬大家壹杯酒，大家或不屑於喝，怎會不敢當？”
她笑道：“公子好利的口舌！好吧，這杯酒奴家喝了，但妳們且莫要再敬，奴家會受不了的。”
她這後半句是對方令言等人說的。六人皆道：“不敬，不敬，怎敢有違大家意思？”
有了紅玉這美姬加入，大家的話題便轉到了歌舞與風月。紅玉顯然是事前得到交待，主要在張說和桓彥範二人前討乖。但此女八面玲瓏，談話間妙語頻出，讓每個人都不覺得受到冷落。
使我大為佩服，改日定要和這位魔門師姐好好親近親近。而坐在我身邊的那個綠衣女子也頗為乖巧，陪酒時對我巧笑纖兮。但我知道這種富貴人家自養的家妓只是用來為賓客侑酒的，便只是逗他說笑，未敢在手腳上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