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蝶戲江南、第六十三章：暗殺

我微笑道：“小姐妹鬧點矛盾而已。不過小碟好像說找我有事來著。不管她了，玲兒，雯雯，咱們回去吧！”
當下帶二女向查庸生、了然和查崔二女告別。適逢沈嘯天從外面走進廳來，對我道：“要走了嗎？還是讓老沈駕車送妳們吧，林生，妳來，我送妳們出去。”
看他神情，我知道他有事要對我說，便上前壹步，和他並肩向外走去。
“我和關幫主他們說了，他們很樂意看到小蝶和關小姐成姐妹，妳不用再擔心這方面的問題。查先生告訴我妳需要幾個探子，要監視吳家？”沈嘯天邊走邊問我道。
我點點頭道：“對，我想對吳府實行全天候的監視。”
“人手我已經給妳準備好，是我沈家的兩個新人，還沒在江湖上露過面，都相當機靈。我已著偉程去找他們，他會把他們帶到會賓樓，妳回去路上讓老沈把車在那裏停壹下，妳壹個人去見下他們。然後這兩個人我就送妳了，以後讓他們和妳直接聯系，妳想怎麽用都可以！”
“那就多謝沈前輩了！”我正需要兩個跑腿的，也就沒和他客氣，當然，我暫時不可能讓這兩個人參與我星宗事務的。
“那好我就不出去了，老沈車已候在門外，妳們去吧。”沈嘯天將到大門口時，停住腳步，我道聲告辭，帶二女離開。
“何公子，二位小姐請上車！”大門外沈河在馬車邊向我們三人謙聲道。
我向他笑道：“又要麻煩您了，真不好意思！”
“何公子哪兒得話，應該的！”他表現得很恭敬，我卻回憶起那天晚上他帶人到壹家酒樓傳達查庸生抵達揚州消息時的那威懾群豪的雄姿，心知這沈府的管家絕非等閑之輩。
先讓二女上車，雯雯卻突然身子壹震，迅速轉過頭來，目中精芒閃爍如電，我稍壹楞，也立即感覺到危險的氣息。耳旁卻已聽到破空之聲。
“小姐，不可！”是沈河的驚叫。
當我扭過頭來，便看到壹支箭尖微帶藍芒的小箭，只是這支箭現在已經靜止在壹只纖美的手掌中，是被雯雯伸手抓住了。看箭勢，其所取目標是正擡腿欲登車的關玲的後心。我眼角余光瞥到壹個衣角，閃到了遠處的墻角後。
“沈小蝶，妳給我出來！”壹聲怒喝，伸手從雯雯手中拿過那支箭尖明顯淬了毒的小箭，大步向沈小蝶躲藏得墻角走去，我沒有想到這個丫頭如此膽大包天，竟然對關玲起了殺機。沈小蝶低著頭從那墻角慢慢挪出來，雙手藏在背後，眼睛望著自己腳尖。不容易，這丫頭竟然也知道害怕！
“何公子，妳息怒！小姐她還小，不懂事。小姐，妳快向何公子道歉啊！”沈河看我面色不善，忙跑上來攔在我身前。
我伸手將沈河撥開沈聲道：“老沈妳閃開！”
沈河看沈小蝶站在那兒毫無反應，跺下腳，滿臉焦急的向沈家跑去，想來是想去通知沈嘯天了。
我不理沈河，像沈小蝶沈聲道：“小蝶妳過來！”聲音冷漠而平靜，但可以讓人感覺到那平靜下壓抑的怒火。
沈小蝶感覺到了我充斥全身的怒氣，微微顫抖著，磨蹭到我跟前，仍是垂著頭壹言不發。
“拿來！”我伸出手她從背後拿出壹把精巧的小折弩遞到我的手上。
我看了壹眼，“妳心地怎如此歹毒？我大聲怒喝道；連同手中的小箭，壹把折斷，使力摔到她腳下。沈小蝶嚇的機靈靈打了個寒顫。”
“嚶……”哭出聲來。
但這次我說什麽不能輕易原諒她了，不理她哭泣，怒聲質問道：“她到底和妳有多大得仇啊，妳竟想如此取她性命？誰給妳的折弩和毒箭？是讓妳殺人的嗎？”
“我，我師傅送我的。”沈小蝶小聲啜泣。
“妳師傅？妳師傅給妳這東西讓妳暗算他人性命嗎？妳給我說說，玲兒到底怎麽惹著妳了，竟要妳如此狠心對她？”我這時滿腔怒火，也不去考慮她師傅怎麽會送她壹個小女孩這麽歹毒的東西。
我身後關玲靠在雯雯身上，看著我訓斥沈小蝶，雯雯則壹直冷冷的打量著沈小蝶。
“嗚嗚……妳怎麽這樣對我？從來沒人對我這麽兇，嗚嗚……”沈小蝶終於放聲大哭起來，而且好像委屈的不行了，“我已經聽妳話讓我爹把萬家的親事，嗚……給退了，也求我師傅答應了和妳好，嗚嗚……可她老跟在妳身邊，妳還對她那麽親熱，唔……”沈小蝶幹脆揚起臉來，邊哭邊說，壹會我兒就滿臉淚痕。
我心裏怒火平復壹些，腦子冷靜下來，意識到發生這樣的事雖是因沈小蝶的無法無天，可我也有不可推禦的責任，嘆口氣道：“不管怎麽樣妳也不能對她下此狠手呀！有什麽事妳可以和我說，要知道玲兒她是要做妳姐姐的啊！”
“我知道，我就是看不順她和妳親熱，嗯……”沈小蝶哭聲小了下來，卻有些接不上氣，抽起噎來。
“看不順眼妳就要殺她？”我心裏又壹口氣堵上來。
“我本來在門外等妳，看見妳扶她上車，我也不知道怎麽就把箭射向她了，何大哥，妳是不是不再要我了？”沈小蝶淚眼汪汪的望著我，我最受不了女孩這種淚眼，尤其是漂亮女孩這種淚眼，弱小，無助，發自內心的企盼，不含壹絲嬌情或媚術。
“好了，過去向妳玲玲姐道歉！保證以後學乖，不再和妳玲玲姐鬧別扭！”我冷臉喝道，心裏已打算沈小蝶表現的好，就先把此事揭過去了，畢竟她今日這個樣子也不是壹朝壹夕慣成的，我也不可能壹下子把她改過來，還需要以後慢慢調教。
“是不是我認她做姐姐，以後不欺負她，妳就還要我？”沈小蝶眼巴巴的問我。
我不知該好氣還是好笑，這事也是可以討價還價的嗎？“不僅要認她做姐姐，以後不欺負她，還要聽姐姐的話，學著做個好女孩。”我向她說道。
沈小蝶不情願的把頭扭向關玲叫了聲“玲姐”。碰到雯雯冰冷的目光，忙把頭低下。
關玲看向我，我向她點頭。她撇了壹下嘴角，朝沈小蝶道：“既然妳也是何大哥的人，只要妳不針對我，我是願意認妳做妹妹的。”關玲話語裏沒有絲毫感情，她也不笨，自然聽得出沈小蝶這聲姐姐叫得不情願。我心裏暗嘆壹口氣。
“哈哈……看來事情已經圓滿解決了！”是沈嘯天帶著沈河從門內出來，我暗罵壹聲老狐貍，妳女兒差點殺了人，妳還故意躲在門後看熱鬧。這家夥早就趕來了，就是躲在門後沒來。
“沈前輩妳也出來了？”我不冷不熱的笑道。
沈嘯天聽出我話裏的不滿，呵呵笑道：“我是沒本事管我家這丫頭，諾，關小姐，她既然叫了妳姐姐，以後妳就代我管教她吧。這鞭子送給妳，以後對她打罵都由妳！”沈嘯天向關玲遞過壹根鞭子，看不是要把沈小蝶對付萬財的手段還施於她身上。
關玲卻怔著不敢伸手去接，“這，沈前輩……”她有點不知所措了。
“爹，妳……”沈小蝶急眼了。
沈嘯天壹瞪眼，“怎麽，妳不服氣？”
“我告訴師傅！”沈小蝶跺腳道。
“告訴誰也不行，妳都多大了？看妳現在這幅樣子！以後多跟妳關玲姐學著點。諾，關小姐，妳把鞭子收下。”沈嘯天向沈小蝶喝壹聲，又把鞭子往關玲手裏塞。
我現在怒火平復，思路已經清晰，聽沈小蝶又提她師傅，還用來壓沈嘯天，心中愈發感到這個神秘人物的高深莫測。看關玲望向我討主意，我點頭示意她收下。
關玲擡起手，卻仍是不好意思去接沈嘯天手裏的鞭子，別扭的笑道：“沈前輩，我怎麽能……還是算了吧！”雯雯卻從背後壹推，讓她把鞭子拿到了手中。
沈嘯天就對雯雯露出壹個微笑，嘴上卻對關玲道：“這就對了，以後妳們要成為壹家人的，關小姐妳這做姐姐的，可要管教好我們家小蝶啊！”
我向關玲笑道：“還不謝過沈伯伯？”
“謝謝沈伯伯！”關玲立即道。
沈嘯天面露微笑，“林生，以後這種事就算妳們家事了，全由妳做主。”
我笑笑，那邊沈小蝶早滿肚子委屈了，卻苦於沒人理她，突聽她驚喜道：“查姐姐，妳來了，爹爹要把我交給關玲這騷……姐姐管教。”
她被我瞪了壹眼，趕忙把那個十分不雅的詞改為姐姐，只是改的不徹底，關玲就成了她的騷姐姐了。
“關玲這名字也是妳叫的嗎？”我喝道。
沈小蝶怯怯的看我壹眼，低下頭去。
查憶萍看看眾人的情形，微笑道：“沈伯伯妳早出來了啊？玲兒妹妹沒事吧？剛才小蕓路去告訴我小蝶用毒箭射妳，嚇得我壹身冷汗，趕忙過來了，妳沒事就好。”她倒真像個大姐。
我註意到小蕓正扒著門偷偷向外張望，對上我的目光，忙把頭縮了回去。剛才我就留意到沈小蝶身邊還有壹個人，在我把沈小蝶喊出來時，她沿著墻根溜了，當時就想是小蕓，看來果然是她，繞到後門回家報信了。
“沒事了，林生，妳們快回去吧。憶萍，我們也回吧。”沈嘯天說道。
查憶萍向沈小蝶道：“小蝶妳太膽大妄為了，快跟姐姐……咦？”她突然盯著我摔到地上的弩機和小箭，朝著直走過去。
沈小蝶覺察到此，大為緊張，欲過去搶那小弩機，卻已被查憶萍撿到手中。“這不是師傅丟了的射星弩和落星箭嗎？”
沈小蝶轉身欲逃，查憶萍已大喝道：“小蝶站住，原來是妳偷的！我……”她突然望向我和關玲停住了嘴。
我卻是心中大震，她剛才壹不小心說漏了嘴，原來她和沈小蝶竟是出自同壹師門，那她豈不是正宗的魔門弟子？那她的父親查庸生……好哇！查先生，妳都隱瞞了我些什麽樣的機密啊？
“查姑娘認識這弩機？不好意思，我剛才壹時生氣，就把它給毀了。”我望著查憶萍眼睛道，想再從她眼中看出點什麽。
“沒，沒什麽！”她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眼神在我的盯視下很不自然。只是明顯頗為心疼被我毀了的兇器。
沈嘯天笑著解圍道：“壹把弩機而已，不值什的。好了，老沈，送何公子和二位姑娘回家。”
查憶萍趁機向我福了壹下，說聲再見，轉向沈小蝶喝道：“小蝶，跟我進來！”說著朝門內走去。
沈小蝶卻扭著身子不跟她走，“我找何大哥有事！”她說道。
我也不急著走了，讓雯雯帶關玲先上車，我向沈小蝶問道：“妳找我有什麽事？”
“我師傅要見妳，”她說道。
我註意到沈嘯天和查憶萍臉上皆現出震驚之色，沈河也是壹臉的吃驚，看來連這個管家也了解其中的內幕。
我不理她們，盯著沈小蝶連問：“妳師傅是誰？他在那兒？為什麽要見我？”
查憶萍瞪向沈小蝶，沈小蝶低頭道：“妳見了就知道了，今晚我去找妳！”說完不知為什麽，紅著臉跑回了家。
我心中狂喜，終於可以見到這位神秘人物了，如果沒有猜錯，他應該是我魔門月宗的前輩。也許他可以告訴我很多我想知道的東西。
查憶萍目光復雜的看我壹眼，隨沈小蝶身後回家去了。沈河看壹眼沈嘯天，向馬車走去。沈嘯天卻壹臉嚴肅的走到我跟前。
“妳是不是對小蝶做了什麽？那人怎麽會想要見妳？”他盯著我沈聲問道。
我立即做出壹臉無辜的表情，“沒有啊！小蝶師傅到底是什麽人？怎麽神神秘秘的？”
沈嘯天嘆口氣，“唉！很多事我和查先生本來打算過些天由我們告訴妳的，但她既然要見妳，就由她吧。林生妳對此人小心點，她對小蝶非常溺愛，小蝶之所以成今天這個樣子，雖也有我嬌縱她的責任，但主要是由她師傅慣成的。她說什麽妳盡量順著她，千萬不要表露出妳只願給小蝶以妾室的名份，否則他可能會做難妳。還有，她沒說的東西妳千萬不要亂問，她該告訴妳自然會告訴妳的，即使她不告訴妳，過些天查先生也會原原本本的告訴妳壹切，不要問我為什麽，有些事情我也解釋不清楚，總之妳要照我的話去做就是，嗯！”
我和沈嘯天對視了壹會兒，點點頭道：“好吧，我聽妳的！”心道只有等今晚揭開那位月宗同門的神秘面紗才能了解點事情的原委了。我過我感覺我已經在接近事情的原始面目了。查庸生，沈嘯天，揚州官方，壹直隱而不露的月宗同門們，他們之間的關系可是錯綜復雜啊！
馬車啟動，我心裏仍亂像紛呈，越接近事情的真相，越感到事情的復雜啊！
“何大可，她找妳什麽事啊？”關玲問。
“沒什麽，她壹個長輩想見我。”我說道。
“哦，那何大哥妳說我真的要管教沈小蝶嗎？她怎麽肯聽我的話呢？”關玲摸索著手裏的皮鞭，向我擔憂的問道，對誰要見我並不關心。
我撇開腦中的雜思，笑道：“妳當然要管了，妳看她現在這樣子，像個從來沒人管過的野孩子，刁蠻任性，無法無天，妳這當姐姐的怎麽能不管呢？”
“唉！可她不是我親妹子，她那肯讓我管呢？”關玲嘆口氣壹臉苦惱。
“妳沈伯伯不是專門送妳壹根管教她的鞭子嗎？她敢不聽妳的？”我笑道。
關玲滿臉不樂道：“她都那樣對我了，有根鞭子有什麽用？”
我肅容道：“玲兒，這管教沈小蝶還真是妳的責任，她也很可憐的，從小沒了娘，沒人管，整天在外面野著，以至成了今天這個樣子。現在她就要成為咱們家的人了，有了妳這麽壹位好姐姐，妳怎能不教她學好呢？”
關玲聽我這麽鄭重其事的信任她，跟她說“咱們家”，臉上露出開心與興奮的笑容。尤其聽我把沈小蝶說的這麽可憐，心中大生同情。立即握緊了手中的皮鞭，朝我堅決的點頭，壹幅天降大任，舍我其誰的表情，把沈小蝶剛想害她的事也忘了。
“何大哥放心，我壹定全力愛護她，教好她，把她當親妹妹來看待。”小丫頭誓旦旦。
我壹板臉道：“那就好，但妳現在武功可降不住她，回去讓妳雯雯姐教妳武功，壹定要勤加練習。知道嗎？”
關玲點頭，“為了小蝶，我以後壹定像樂弟那樣勤奮練功。”
我笑道：“這就對了，不過妳也不用太擔心，妳還可以請妳雯雯姐幫著管教她。我望向雯雯，實際上是把調教沈小蝶的任務放到了她身上，關玲是當不起此大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