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壹章 候漠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裏
夜行者:平妖二十年 by 南無袈裟理科佛
2018-8-17 13:41
原本軟趴趴的壹團繩子,此刻居然開始逐漸變硬了起來,壹開始還仿佛矽膠材質,等到了後來,居然如同滾燙無比的鐵棍子壹般,不斷往兩邊撐開了去。
那個時候的我剛剛吞服了血珠子,心中氣血翻騰,灼熱之意從胃部,壹直翻騰到了全身各處。
在這般熱力的刺激下,我傷口處的疼痛,反而給隱下去了壹些,似乎沒那麽痛。
而且那棍子炙熱無比,握在我的手中,卻並不刺痛。
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壹時刻,我突然間有了壹種說不出來的感觸,就好像這根玩意兒,跟我莫名就生出了幾分心心相印、氣息與共的感覺來。
這是很神奇的,它仿佛並非死物,而是如有生命的壹般。
我甚至有壹種錯覺,它仿佛是我的第三只手。
或者,第三條腿。
這個……
壹種說不出來的奇妙感覺,讓陷於絕境之中的我不再仿徨和恐懼,力量在我的經脈穴道之中奔湧如流,讓我憑空生出幾許奮不顧身的決絕,和面對壹切的勇氣來,而在下壹秒,這堆繩子完全伸展,變成了壹根又燙又硬的棍子,而正是這個時候,卻聽到壹道讓人牙酸的聲音,緊接著我終於重見了光明。
那根棍子,卻是將吞我入腹的鱷魚巨獸的肚子直接撕裂,撐開了來。
鮮血翻飛,我抓著這根炙熱火紅的棍子,從那鱷腹之中跳出,如同重獲新生,而還沒有等我呼吸兩口新鮮的空氣,就聽旁邊傳來壹聲厲喝:“給我死。”
我循聲望去,卻見馬壹嶴依舊還在與邱文東拼殺,但與剛才不同的,是除了邱文東之外,旁邊還有壹個矮子。
這矮個兒男人高不過壹米五,五短身材,頭大脖子粗,長相十分猥瑣。
然而他的手段,看起來卻遠比邱文東兇悍許多,雙手各握壹把雪亮短刀,看著仿佛是日本小太刀壹般,上下翻舞,專攻下三路,逼得馬壹嶴十分難堪,看著兇險處處,仿佛馬上就要倒下的樣子——從當下的情況來看,這個很有可能就是邱文東和笑面虎口中那個叫做“楊勇”的假鬼子,實力估計能夠抵得過兩個邱文東。
正是這樣的情況,讓那個性子暴躁的家夥即使心有不滿,但也只能背後嘮叨。
這兩人聯手,讓馬壹嶴有些狼狽,不過也僅僅只是狼狽而已,馬壹嶴盡得師門真傳,壹身業技紮實得很,門戶緊閉,完全不給對方兩人半分機會,而當我從這鱷魚巨獸的腹中掙脫出來,那邱文東發現我並沒有死之後,卻是如同之前的情況壹般,又放開了對馬壹嶴的圍攻,怪叫壹聲,朝著我撲了過來。
這人看起來怨念滿滿,非是要與我不死不休了。
如果是之前,面對著這個兇徒,我或許會轉身就逃,然而剛才在那鱷魚腹中之時,我將那血珠子吞服下腹之後,不但渾身發熱,汗出如漿,而且就連整個人的性子都變得狂躁不安起來,就連先前讓我恐懼的疼痛和流血,在這壹刻都變得不再那麽重要,反而是激發了我兇性的源泉。
此時此刻的我,即便是不照鏡子,也能夠知曉自己臉上的表情有多麽兇殘恐怖,而我眼中的景象,甚至壹陣壹陣地泛紅,紅如滴血,將整個世間都染成了壹片血色。
生死看淡,不服就幹。
啊……
怒吼聲中,我高高揚起了手中滾燙炙熱的棍子,朝著這個兇神惡煞、壹臉戾氣的家夥撲了過去。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雙方都是沒有任何的言語,見面就幹,在疾奔數步之後,邱文東早就顯露本相,最先出招,掄起那寒光雪亮的砍山刀,挽出壹片刀花,將遠處的宮燈燭火反射到了我的眼睛之中,壹片光芒絢爛,緊接著刀鋒壹轉,就朝著我的身上斬來。
我在羊城小院,在馬壹嶴的指導之下有過特訓,倒不是練了什麽拳腳套路,而是明晰了搏擊之義,在於勇,在於敏,在於沈著冷靜,時時刻刻把握住對方的攻勢,並且在短瞬之間,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真正國術之中的套路,其實更多的是來幫助妳做潛意識判斷的。
鐺!
眼看著對方的長刀斬來,我舍棄了當頭棒喝的那壹下,因為我能夠感覺得到,對方的刀,絕對快過於我的長棍,於是伸出這長棍過去,抵在了地上,擋住了對方這狠然壹劈。
刀棍相撞,錚然作響,金屬之聲“嗡嗡”而鳴,而我的雙手,則感受到了那棍子傳遞而來的力量。
很恐怖,微微的顫抖,甚至讓我的雙手都有些發麻。
不過即便如此,那火紅的棍子就插在了巖石地底,沒有退上壹分。
我擋住了對方的傾力壹擊。
這壹下,讓我的信心突然翻湧起來,因為我感覺得到,力量貫通全身的時候,我仿佛擁有了全世界壹般,信心在層層累積,讓我再也沒有了先前那種畏畏縮縮、膽小害怕的心態,這些日子以來累積在心中的郁悶也壹掃而空。
來吧,妳們要殺人對吧?
要殺我對吧?
來!
戰個痛快吧……
長棍翻騰,我開始迎上了對方,壹開始的時候,邱文東還處於攻勢,兇猛得如同壹頭出籠猛虎,想要在氣勢上將我給壓倒,然後摧拉枯朽,將我斬殺,卻不曾想我雖然是初出茅廬的小角色,但在氣勢上卻並不輸於對方,用家鄉話大聲喝罵著,然後舉棍而上。
刀棍交擊,雙方鬥成壹團,看上去難分難解,然而當那砍山刀與我手中長棍交擊幾個回合之後,情況就發生了變化。
那砍山刀看似鋒利無比,寒霜凜冽,然而斬落在長棍之上,仿佛打鐵壹般,火星迸射,然而沒幾下之後,那刀居然開始鈍了,隨後兩人全力壹拼之後,那砍山刀就仿佛幹脆餅壹樣,從刀尖往回的三分之壹處,直接斷裂開去。
砍山刀壹斷,那邱文東大驚失色,高聲喊道:“妳這棍子,到底是什麽來頭?”
他這問題當真可笑,莫說我壹臉懵逼,什麽也不知曉,就算是知道了,那又如何,在這等生死之交的時候,難不成我還會好心提醒他不成?
我沒有邊交手邊對話、分散自己註意力的習慣,當下也是舉棍而上,沒有任何猶豫地連續敲擊。
如此又交手了幾個回合,邱文東手中的砍山刀又斷了壹截,手中的這壹點兒,就跟壹短木棍壹樣,當下也是不敢再與我纏鬥,手腕壹翻,將那刀柄連著斷刃朝著我投擲而來,給我眼疾手快,壹棍子挑飛後,轉身就跑。
他此刻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兇戾,而是大聲叫道:“好妳個毒心腸的小崽子,憑借著手中的兵器好來欺負人,這算什麽?”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緊跟而上,壹個箭步就貼近了他,然後猛然壹棒子砸落下去。
這壹棍是沖著那家夥的腦袋而去,去不曾想他的反應極快,陡然壹閃,避開了這要害,不過這火紅的棍子還是硬生生地砸到了對方的肩膀上。
砰!
卻聽到壹聲讓人牙酸的聲音,邱文東倒退的身子陡然壹歪,栽落到了地上。
而長棍與他相接觸的肩膀相交,赤紅色的溫度瞬間就將他肩上的黃毛點燃,而相交之處,更是漆黑壹片,仿佛烙痕壹般,疼得邱文東直打滾。
這個時候,我終於意識到,我手中這個可軟可硬的玩意兒,是個寶貝了。
趁妳病,要妳命。
我並沒有拖延太多的時間,打蛇順棍上,繼續向前,邱文東給我壹棍砸中,半邊膀子壹片漆黑,翻滾幾回,方才將身上的火焰撲熄滅,此刻只能狼狽地滾地,避開我暴風驟雨的棍勢,然後大聲求饒道:“楊勇,楊先生,救我……”
正在與馬壹嶴激鬥的那矮子扭頭過來,盯了我壹眼,讓我感覺如墜冰窟,就好像腦袋上有壹盆冰水淋下來壹樣。
不過他並沒有立刻過來,而是冷哼壹聲,繼續與馬壹嶴相鬥。
我又連著幾棍下去,其中壹棍打中了邱文東的右腿,直接將他的腿給打折了去,邱文東感受到了性命的威脅,終於放下了所有的面子,殺豬壹樣大叫道:“本間先生,本間雅貴先生,求妳救救我……”
他這般喊著,我方才知曉那個矮子的日本名,叫做本間雅貴。
大概是聽到邱文東真的扛不住了,那矮子使出壹記狠招,將馬壹嶴逼退之後,身子壹旋,卻是撲向了我這兒來。
而這個時候,我體內的熱力已經攀升到了極致,陡然騰空而起,往下就是壹棒。
噗……
這壹棍子,正好敲在了邱文東的腦袋上,那毛茸茸的醜陋腦殼頓時就開了花,腦漿飛濺,而隨後我往旁邊壹滾,避開了那矮子的襲擊。
馬壹嶴適時而至,站在了我的前面,將我給護住。
瞧見被我壹棒敲死的邱文東恢復了原來那絡腮胡大漢的模樣,本間雅貴咬著牙,怒吼壹聲:“八嘎!”
言罷,他卻是從懷裏摸出了壹塊黑乎乎的東西來,惡意笑道:“妳們想要這弱水?做夢吧!”
話音未落,那黑色石頭壹樣的東西就落到了那盛滿了弱水的小水池之中去,緊接著原本仙氣盎然的小池子突然間水汽蒸騰,就像煮開鍋了的水壹般,緊接著白色霧氣瞬間扭轉,化作滾滾濃煙,還散發著壹股十分刺鼻的氣味。
啊……
我瞧見渡劫的希望瞬間破滅,心口疼痛,面紅耳赤,朝著那池子飛身撲去,卻不料身後伸出壹只手來,將我壹把拉住。
這人卻是馬壹嶴,他沖著我怒聲喊道:“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