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記

貓膩

玄幻小說

  這是壹部以當代方式續寫《西遊》的玄幻故事。   鄂西山區小城外壹個拾荒少年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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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倒黴孩子

朱雀記 by 貓膩

2018-9-10 20:26

  “這是誰家的倒黴孩子?”
  被嚇得神智不清的易天行喃喃說道。
  這句話壹出口可不得了,那個看上去不過四五歲的小胖孩兒站在地上,開始用無比酸楚的眼神盯著他,就像易天行是那個傳說中食子的毒老虎。
  便是這足以酸倒長城的目光,終於把某人還停留在七十那道智商線上的神識拉了回來——看著面前這小家夥的臟兮兮的可憐樣兒,某人終於感覺到了那塊心尖肉被打的苦楚——像老太太壹樣地撲上前去,壹把把臟不拉嘰的小胖子抱在了懷裏。
  “哎喲,我的兒哎,可苦了妳了,為父想死妳了。”
  小書店裏其它那幾個人頓時覺著壹陣寒風吹來,無比肉麻。
  易天行和朱雀鳥本是壹體同質,壹體同肉,壹體同火的奇妙存在,雖然不大明白肥紅鳥咋變成了大胖小子,但那與生俱來的親近感是作不得假的。他將這胖小子抱在懷裏,看著這家夥腦袋上面散發著臭味的頭發,手掌觸著的肉屁股外那粗糙的褲子,想著肥紅鳥流落在外數月,不知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易天行不由心口壹痛,鼻子壹酸,縱是五尺昂藏男兒也止不住落下英雌淚來。
  見他哭了,小朱雀復又哭了起來。
  這“父子”二人久別重逢,便是這般場景——不顧壹切地抱頭哇哇痛哭。
  小書店裏此時唯壹還能保持清醒的,就是葉相僧,他壹見這“父子”二人要上演久別重逢的戲碼,唬了壹跳,趕緊飄到書店門口將書店的大門關上,接著面色緊張,口中不停地頌著“妙行無住分……”
  淡淡佛息,充斥書店之內。
  秦琪兒正自疑惑,接著看那抱頭痛哭的父子,便知道葉相僧為何如臨大敵壹般。
  小朱雀哭著,那淚珠便是紅火的液體,從臉上流到易天行的胸上,便燃了他的衣服,燃起無數無焰,而易天行這時候也在哭,心情激動,全然沒管控火法門,那淚珠看著透明,卻也是高溫無比,流到小朱雀的頭上,便把那長頭發燙的嗤嗤作響,不知蒸出了多少惡臭。
  這兩爺倆抱頭哭著,這火苗便在他兩個身上燃著,他們自個兒倒是沒覺出異常,這小書店裏卻像是陡然多了兩個高溫的熔爐,屋內的氣溫倏地壹下便上去了。
  好在葉相僧不停用功法控制著這兩個火人的範圍,饒是如此,躺在桌上睡著的肖勁松仍然被烤的眉須皆卷……其余諸位身有修為之人,也覺得好不難過,當然,莫杉不在此例。
  易天行抱著這鳥兒子哭了老久,終於將這些天來的思念之情哭光了,忽然醒過神來,發現自己在這多人面前大哭,覺得好生丟人,訥訥將兒子放下地面,裸著上身,摸著他硬硬的頭發,嘿嘿傻笑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心中卻是有大疑惑,不明白肥紅鳥怎麽就忽然變成人了。
  朱雀鳥化為人形也不過數月時間,壹應靈識還未全部開啟,本來在老爹懷裏挺舒服的,結果卻被放了下來,只好鼻子壹抽壹抽地表示自己的不滿,眼睛骨碌碌轉著看著書店裏的這些人——被人抱著挺舒服的,得找個人抱壹下。
  那個紅頭發的姐姐感覺挺親近,但不認識。
  葉相和尚是老熟人了,但那是個禿驢,胖小子不喜歡。
  梳馬尾辮的那姐姐沒見過,長的挺漂亮,但身上的氣味不大強哩。
  ……
  ……
  感覺身後有個挺親近的氣息,又不是老爹——小胖子扭著身子往前擠,他個子只到易天行大腿處,於是從易天行的腿旁探出頭來,臟兮兮的圓臉,怯生生的表情,小模樣又可憐又可愛。
  小家夥看見鄒蕾蕾了。
  於是他壹把把易天行推到角落裏當垃圾,然後張開雙臂,眉尾不停抖著,看著委屈無比,向著可愛的蕾蕾媽撲了過去:“媽!”
  這聲媽叫的鄒蕾蕾心尖壹顫,慌不叠地蹲下身子,將這小子抱進懷裏。
  小家夥埋首於鄒蕾蕾胸間,嗅著那淡淡氣息,無比快意,又想到自己在外流落這麽多天受的委屈,想到自己的老爹還有蕾蕾媽居然都對自己不管不顧不問,不由將嘴壹咧,便大聲嚎哭了起來。
  這壹哭,葉相僧壹驚,雙掌合什,壹道佛息便往鄒蕾蕾處籠去!
  這壹哭,易天行大慌,單手壹伸,壹道勁風便往鄒蕾蕾處襲去!
  若讓這小祖宗火淚上了身,蕾蕾的如玉美顏,嬌膚玉體可就……可這死孩子哭的賊快,老爹和葉相都沒來得及出手,那淚珠子已經滾滾而下!
  ——好在事情並不像他們想的那樣可怕。
  便在小家夥高溫火淚要觸到鄒蕾蕾身上的那壹刻,蕾蕾的身上竟然泛起了淡淡的光芒,這光芒極淡極柔,氣息卻是極為醇和中正,竟像是壹道薄膜覆在了她的身上,讓那些火淚順滑無比地流到了地上,砸出如麻麻點點的小洞,激起星星火苗!
  淡淡光輝中,鄒蕾蕾毫不知情,只是滿腔心思放在可憐孩子身上,輕輕用手掌拍著他的後背,哄著他,全不在乎這孩子身上的臟臭,神情看著聖潔無比。
  ……
  ……
  孩子漸漸熟睡了,蕾蕾仍然輕輕抱著哄著,微微笑著,聖潔的光渾籠罩著她的全身。
  今日受了連番刺激的秦琪兒,有些失神地喃喃念道:“好漂亮的姐姐,就像牧場聖母畫像壹樣。”
  ※※※
  發生了很多事情,易天行腦子裏有些亂,這時候才終於明白老祖宗師傅壹直說的那兩句話是什麽意思——“不磨礪不成人”、“靜觀其變”——原來靜觀其變的變字,說的便是人鳥變,挺玄妙的壹件事情。
  此時蕾蕾抱著孩子去後面洗澡去了,他還在前廳裏踱著步,好不容易平伏下激蕩的心情,準備去後間,不料剛走了幾步,便聽聽鄒蕾蕾壓低著聲音的壹聲輕呼。
  他腳尖壹點,推開廁所的門,發現那小孩子正躺在滿是水的大木盆裏睡的香甜,本來亂蓬蓬、臭烘烘的頭發也被洗的柔順無比,輕輕搭在盆沿上,烏黑壹片,中間夾著壹絲銀白。
  而蕾蕾則是坐在小板凳上,壹手拿著毛刷,另壹手死死捂著嘴。
  “怎麽了?”他急切問道。
  “妳自己看。”鄒蕾蕾示意他坐過來,讓他看那小家夥小腹下面。
  蕾蕾這時候已經累的滿身是汗,不知換了多少盆水,甚至動用了洗廁所的硬毛刷,才算把那小家夥的身上洗刷幹凈,沖去黑泥,露出下面白白紅紅的皮膚來——反正這小家夥和他爹壹樣金剛不壞,用毛刷使勁兒刷也刷不疼,反而刷的他很舒服,不壹會兒功夫便在木盆裏睡著了。
  易天行湊過去觀察。
  “兒子白白胖胖的,挺正常啊,就是被泥巴糊久了,這皮膚真嫩,嘖嘖。”易天行看著木盆裏酣酣睡著的兒子,用手輕輕捏了壹下他的小屁股,不知為何,胸腑裏壹陣溫潤,十分滿足。
  鄒蕾蕾嘆了口氣,說道:“現在的關鍵是,我們必須知道,小朱雀到底算是妳的兒子,還是妳的閨女。”
  易天行疑惑地撓撓頭,再把視線往木盆裏望去,不由嚇了壹跳。
  胖小子的雙腿之間竟是壹片空白!
  嗯,壹片空白,就是啥也沒有的意思。
  “額嘀親娘咧。”易天行壹拍腦門,有些糊塗地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兒?”
  鄒蕾蕾也傻乎乎地搖搖頭,表示自己對這種狀況壹無所知。
  “聽說只有天使才會木有小JJ啊。”易天行今兒受的沖擊太多,神思有些恍惚。
  便在這時,木盆裏的那位小祖宗許是睡的好了,在水裏伸了個懶腰,白白胖胖像藕節壹樣的手膀子打著水花,紅紅潤潤像蓮花壹樣的嘴唇輕輕努著,間或伸出舌頭舔壹舔,咂巴個不停,然後緩緩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小家夥看著易天行,極驕傲地壹扭脖子,不理他討好的目光,拉著蕾蕾媽的手,濕漉漉地便往她懷裏鉆。
  “妳給我下來!先說正經事!”易天行終於忍不住開始扮演嚴父的角色。
  小家夥委屈地看了他壹眼,喃喃吐出兩個字:“壞爹。”
  易天行氣不打壹處來,心想自己又是壞在何處?
  “爹……妳……不理俺,俺……不知道路……走的……好累,好想睡覺。”小家夥壹字壹字地往外說著,似乎還不大適應用人類的身體說話。
  只要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咕咕叫,易天行已經很開心了,哪裏還管這麽多,心疼地把他抓進懷裏,看著他骨碌碌轉著的小眼珠子,柔聲問道:“告訴爹,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
  ……
  就在小朱雀斷斷續續,咿咿呀呀地奶聲奶氣地回答中,易天行小兩口終於聽明白這幾個月裏他到底遇到了什麽。
  原來那日在省城文殊院講法堂中的那次萬裏神識鬥法之後,小朱雀穿過那道空間縫隙,轉瞬間便到了萬裏之外的昆侖山上,破清靜天長老之體而過,剎那間將那位長老化為高溫光片,片片碎裂而亡。
  而小朱雀也在那壹撲之後,摔落在了雪地之上,暈乎乎地便倒了下去,不壹時便被風雪所覆。
  不知過了多久,它終於醒了過來,正準備壹扇翅膀便飛回省城,哪料到,壹扇之下,只是揮動了身旁的冰雪,卻沒有風聲響起,它定睛壹看,發現自己不再是鳥身,而是像人類壹樣長出了四肢,光溜溜的就是壹個小嬰兒模樣。
  神獸通靈,自然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但畢竟年紀小,總是有些糊塗,於是慢慢地從萬裏雪山之上爬了下來。
  到了人煙漸盛的村莊處,小朱雀還沒怎麽學會說話,但這樣壹個冰雪般的孩子,自然討人喜歡,有位農民便把他接到屋裏養著。
  便是在這農民家裏,小朱雀學會了說些單詞,也明白了自己身處什麽樣的境況中。它自然急著回省城,但小胳膊小腿的剛長出來,根本沒甚氣力。
  有壹天,它正被老農民背著在村口哂太陽的時候,老農民忽然被人喊走了,而它這樣漂亮的大胖小子,也被某些人渣壹把抱走了,開始了被四處倒賣的悲慘生活。
  ……
  ……
  “啥?人販子?”正在旁聽的小兩口汗毛直豎,易天行煞氣滿臉道:“他娘的,誰他娘的找死哩?”
  胖小子可憐兮兮地說道:“是咧,那幾個……木器娃,歹嘀狠!”
  易天行差點兒壹跤摔在地上:“妳這口不倫不類的陜西話哪學的?……對對,這幾個月裏妳壹直在那邊晃悠。”
  “別打岔!”蕾蕾瞪了他壹眼。
  易天行忽然罵道:“妳個瓜娃子!別人要綁妳,妳不知道壹口火噴死他們?”想到自己的寶貝兒鳥兒子受的苦,想到險些被那些天殺的王八蛋賣了,他就氣不打壹處來。
  “怪爹。”胖小子言簡意賅,“妳以前……不準……俺……對人噴……火。”
  “傻鳥。”易天行翻了翻白眼,“以後誰再欺負妳,就給我噴!”
  “是咧。”傻鳥小朋友認真說道:“那幾個……把俺……到處賣,最後俺被賣煩了,就壹把火把他們的汽車燒了。”
  ……
  ……
  朱雀從人販子手上逃出來之後,便開始了萬裏流浪歸家記,只是它往常都是在天上找著方向,山川河流走勢便是他的指路明燈,如今他只能在地上用那雙小腳丫慢慢挪,就像雄鷹落了地也會變成迷路草雞——所以壹開始,他不知道走了多少冤枉路。
  這也是易天行那些天神識探得小朱雀轉圈的時候。
  等到終於適應了人類的社會,找到方向之後,他便堅定不移地邁著自己的小腳丫往省城方向來。
  壹路上翻山越嶺,飲風茹霜,也不知道這樣壹個小孩子怎麽吃得了這多苦,終於走回了省城,當然這壹路上又不知道遇到了多少壞人,也算是他倒黴,總是走不了多遠,便會遇見些歹人,他又牢記老爹教誨,不能引人註意,所以總是每到夜晚,才會放火燒人,脫身而遁。
  不過有歹人,自然也就有好心人——小孩子靠在蕾蕾媽懷裏呵呵笑著:身上的衣裳是路邊好心大嬸施舍的,底下的褲子,是搶得壹個村子裏酒鬼的,腳下的解放鞋,是壹位撿破爛的老爺爺送的,這位老爺爺還好心給了他幾個饅頭。
  易天行眼圈微紅,點頭道:“還是俺們這個行業的人最厚道。”
  鄒蕾蕾臉上早就掛了兩行清淚,聽見他還在那胡說著,不由氣不打壹處來,罵道:“早讓妳去接它,妳非要等他自己回來!真是個狠心的家夥!”說完又開始哭。
  女人多愁善感,那是沒辦法的事情。
  易天行正待解釋,便聽見胖兒子終於開口問了壹個他壹直不敢面對的問題。
  胖兒子可憐兮兮地問道:
  “爹……妳咋……不去找我哩?”
  易天行張嘴結舌半晌,終於找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他無比仇恨地說道:“兒子,不怪爹狠心,實在是妳那個師公太冷酷!”他接著恨恨說道:“不怕,妳既然回來了,我們明天肯定還要去看看他老人家,盡盡孝道的,到時候我們父子壹體,去把他臭罵壹頓,痛打壹通,老爹我為了給妳出氣,什麽都豁出來了!”
  小胖子壹聽到老猴的大名,頓時嚇得往鄒蕾蕾懷裏鉆,半天才憋出含糊不清的壹句話來:“那就……算了。”
  ※※※
  去了前廳,易天行極有禮貌地請秦琪兒離開,秦琪兒默然應下,終於忍不住問道:“真變成人了?”
  易天行呆在那裏,半晌後說道:“本來應該讓妳對這件事情保密,但妳姐也見過,估計也瞞不了天下人幾時,不過還是希望妳口風嚴謹些。”
  秦琪兒嘆口氣,同情地看著他:“現在不是我的口風問題——妳可知道自從朱雀鳥不在省城之後,武當山的那幾位真人天天早上再也看不到朱雀飛到金殿上玩,不由慌了神,天天給父親傳話,要我們六處出動全體力量來幫妳尋找,要知道那些道士可比妳要緊張多了,如果讓他們知道神獸化形為人,不知道會激動成什麽樣子。”
  那段日子,易天行為了讓肥紅鳥減肥,天天讓它往武當山飛,沒想到那些道士竟然比自己還要上心,想到這裏,他微微有些自愧,旋又嘆道:“看來這事情還真麻煩。”
  “那是自然,妳兒子的身份,似乎比妳要尊貴很多。”秦琪兒微微壹笑:“哥,那我走了。”
  “等會兒,以後別叫我哥了。”易天行苦著臉說道,待見到秦琪兒那張天真的臉,不由軟了心腸道:“至少別在我那位面前叫啊。”
  “叫哥怎麽了?我姐哪點兒不好?”秦琪兒冷哼壹聲,便離了書店。
  易天行這才明白小妮子心裏在想什麽,不由苦笑出聲,卻又被這句話觸起了些許回憶,想起了那位曾經與自己生死相搏,後來又給了自己莫大幫助的清麗女子,那位如今正在山中閉關的小公子。
  他站在小書店的門口出了出神,讓莫杉喊車子去把熟睡中的肖勁松弄走,又笑著對莫杉說道:“剛才那小胖墩就是妳師弟。”
  “挺可愛。”莫杉微微笑著。
  易天行微微壹笑,伸手去揉了揉她滿頭的紅發,雖然按年紀來算,莫杉應該比易天行還要大三天,但不知怎的,易天行看著她,就像看著自己極親的女兒壹樣。
  “有件事情需要妳去做壹下。”
  “嗯?”莫杉想到最近省城的得勝街改造正在緊要關頭,師傅卻要派自己出去做事,不免有些疑惑。
  易天行淡淡說道:“妳小師弟回來的路上被壹些歹人拐過,他小孩子肯定不會殺人,這點我雖然很欣慰,但我不允許這種事情出現,妳對天火氣息有天生的感覺,可以找到小師弟曾經呆過的地方,妳去處理壹下那些人。”
  “活口?”莫杉微微側臉,簡潔無比地詢問著。
  “壹個不要,全都殺了。”易天行的頭發在夜風裏微微飄著,每壹根裏都透著令人心驚的殺氣。
  “另外就是有壹個老農民曾經收留過他,妳留些錢,看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就幫壹下。”
  莫杉走了,易天行去旁邊的小賣部買了壹包煙,取壹枝出來用手指輕輕壹捏,便點著了,深深地吸了壹口,看著煙霧在面前的夜空裏漸漸飄散。
  葉相僧走到他的身邊,與他並排沈默站著。
  不知道沈默了多久,他緩緩說道:“今天算是我人生最幸福的壹天,我很滿足。佛要人悟,必要人失去,方能明悟萬物皆空的道理……我有些擔心這些會成為事實,我不會容許這種狗屎事情的發生,所以今後我會努力地保護我身邊的幸福。”
  葉相僧合什無語。
  ※※※
  處理完這些事情,回到臥室裏,發現胖兒子已經在蕾蕾的懷裏睡熟了,大人小孩正躺在床上,俱都輕閉著眼。
  易天行躡手躡腳便往床上爬,卻驚醒了蕾蕾。
  蕾蕾看見是他,不由羞嗔道:“妳去和葉相睡去!”
  易天行討了個沒趣,只好撓撓鼻子,從床上抱起自己的枕頭鋪蓋,忽然想到了件事情,無比慎重說道:“蕾蕾,這幾天妳得向學校請假,以前養鳥我在行,現在忽然變成大胖小子,我真不知道怎麽帶,我可沒有當爸爸的經驗。”
  鄒蕾蕾楞了壹楞,忽然啐了他壹口。
  “難道我有當媽的經驗?”
  ……
  ……
  “妳說咱們這兒子,到底是男是女?”
  “不男不女,是為人妖也。”
  “找死。”
  “雀乃獸身,本來非人,此時卻變作人……那不是人妖,便是妖人。”
  “討打!”
  “噓,輕聲點兒。”
  “對了,現在是人形兒了,得取個人名兒吧?”
  “那是,當然得跟我壹個姓,叫易小明怎麽樣?”
  “小明?易天行同學,我深刻懷疑妳的審美情趣。”
  “……那咱們親壹個,看看有沒有情趣……”
  在某人的無恥偷香中,刺激忙碌感傷興奮的壹天終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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