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國師

壹語破春風

歷史軍事

“大山喲……山中豺狼多又多,阿哥走路把心懸。打完幹柴賣酒錢,放到阿爹房門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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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不如離去

大隋國師 by 壹語破春風

2021-4-13 20:14

  遠遠的街道是大片的混亂蔓延,驚恐的叫喊聲裏,穿過陽光的飛鳥也被驚的折轉了方向,啼鳴壹聲,飛過下方枝繁葉茂的梧桐。
  沙沙沙,梧桐枝葉輕搖撫響。
  穿著長褂的蛤蟆道人趴在小躺椅上正曬著下午的陽光,聽到鳥鳴,慵懶的翻了壹個身,壹條小短腿不時還抽彈兩下。
  咂了咂嘴,然後,壹只蟾眼陡然睜開,先是楞了楞,像是感覺到了什麽,頃刻,唰的壹下坐起來,望去某壹個方向。
  飛快跳下躺椅,將椅子折疊收起,哈哈大笑起來:“好好,正合為師之意。”
  興奮的提著折好的椅子跑去書架,塞進小隔間裏,回頭看向墻壁。
  “小女鬼,快收拾行囊,我們走了。”
  畫卷無風撫動。
  聶紅憐探出腦袋,眨了眨眼睛,看著將地圖小軸負在背後的蛤蟆,歪了歪頭。
  “蛤蟆師父,發生什麽事了?”
  “叫妳走就走,快點收拾。”
  說完,蛤蟆道人將斜掛的繩子系緊,爬上書桌,跳到窗欞上,吹了壹聲口哨。
  側院後面,壹聲驢叫響應,片刻,老驢甩著尾巴慢慢悠悠的嚼著草料歡快小跑過來,仰起長嘴朝窗欞上的蛤蟆噴了幾口粗氣。
  哼哈哼哈……
  閔府內也是有些許混亂,月牙門外,有驚慌的仆人跑過去,聽到驢叫,緩下速度,余光之中,兩支書架漂浮飄出房門掛上了驢背。
  那仆人頓時剎住腳步,使勁揉了壹下眼睛,那邊書架已經在了驢背。
  “鬧,鬧鬼了?”
  下壹秒,只見壹坨黑影躍出窗欞跳到了驢頭上,捏著驢耳伸出長舌,拖出哈哈的長笑,縱著老驢沖出月牙門。
  “親娘咧!蛤蟆成精了!”
  看清那坨黑影,仆人幹嚎了壹聲,啪的跌坐地上,目光裏,就見這老驢馱著書架哼哧哼哧的奔去了前院,穿過長廊,迎面而來的丫鬟手中托盤拋灑,湯汁淋了旁邊護院壹臉,驚呼聲裏,雞飛狗跳壹路延伸去府門。
  踏踏踏!
  蹄子翻騰,老驢沖開門房的阻攔,興奮的在府舍大街狂奔,驢嘴都咧開,舌頭甩在外面壹搖壹晃的。
  蛤蟆道人抓著驢耳,朝老驢瞪了瞪蟾眼,腳蹼還使勁踩了下去。
  “不許學老夫!”
  啊哼啊~
  老驢抖了壹下,蛤蟆眼瞼也跟著抖了抖,有種不好的預感。
  “又來。”
  ‘來’字剛落,腳蹼頓時踩滑,拖著繩索順著驢頭墜了下去,吊在老驢頸脖。
  “彼其娘之……”
  蛤蟆雙蹼環抱胸前,壹幅‘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腦袋不停的跟驢脖磕磕碰碰。
  遠方的客棧,街道壹對巨大的腳印還殘留在地面。
  壹身書生袍的陸良生提著酒壇,坐在高高的酒樓房頂,壹口沒壹口的灌進酒水,醉眼朦朧的望著遠方缺了樓墻的建春門,袍袂被風吹的獵獵的飛起,風拂在臉上,稍稍清醒了壹點。
  “良生!”
  聽到有人在喊自己,陸良生微微側過臉,屋檐下方,閔常文探出半個身子正朝他看來。
  “閔尚書,來,與良生壹起喝酒。”
  陸良生腳下壹踏,落下時,另只手啪的拍了壹下房檐,身子半空折轉,落去二樓,原本忙著收拾桌椅的掌櫃和夥計,哎喲壹聲又抱在壹起,躲角落裏。
  書生進來,醉意朦朧的笑了笑,將酒壇遞過去。
  “喝了酒,什麽煩心事都不用想了。”
  閔常文之前震撼的心情平復了壹些,看著面前失意酗酒的年輕人,欲言又止,他沒有伸手接過酒壇。
  “眼下,妳闖了大禍,妳仕途恐怕……”
  “呵呵……哈哈哈……”
  聽完這句,陸良生輕笑出聲,收回酒壇仰頭又是壹口酒水,感受灼燒淌過喉間,壹搖壹晃的越過了這位尚書大人。
  “尚書大人覺得朝堂上,有我這變戲法的立身之地嗎?”
  視線盡頭,碎裂的街道,遠遠的壹頭老驢朝這邊奔來,懸在驢脖下還有壹道黑影正朝他揮手。
  陸良生收回視線,搖晃轉身,看去閔常文。
  “……我想不會有的。”
  話語停頓了壹下,然後,提著酒壇拱起手。
  “尚書大人,將來若是遇到不可抗之事,可來棲霞山尋我,告辭。”
  “良生!”
  閔常文追過去,護欄後的書生,已經躍去了樓外,再追到護欄前看去,書生躺在驢背駕著壹條腿,朝城外奔去,壹眨眼便是到了街盡頭。
  “少年豪誌不知愁,寒窗苦讀為君憂。
  賀涼生民無人聞,朝堂昏君酒言歡。
  我與陳緣今日盡,提酒掛劍尋仙緣。”
  詩文遠遠傳來,閔常文壓著欄柵,重重在護欄上擊了壹掌,垂下臉:“唉!”了壹聲。
  “陛下啊……陸良生到底哪兒犯了忌諱啊!!”
  銅鈴晃蕩帶著清脆的聲音遠去。
  壹路穿過交織的街巷,穿過城墻,走去春風拂過的綠野,不久之後,才在壹條小河邊停了下來。
  驢背上,陸良生搖搖晃晃下來,壹步壹搖走到河灘,澆了冷水撲在臉上。
  “師父,接下來,我該做些什麽?”
  這壹刻,話語裏是茫然的。
  “等為師先下來……”
  蛤蟆道人懸在驢脖,奮力解開繩子,啪的壹聲大喇喇摔在地上,拍了拍褂上的塵土,背負雙蹼,啪嘰啪嘰走到徒弟身邊。
  “雖然不知妳發生了什麽事,但路從來不會絕,為師就是這麽過來的,有段時間也如妳這般喪氣,後來壹想不管做人還是作妖,都必須要看得開才行,看得開,才能活得久,妳看為師現在不是活得挺好?”
  說著,他拍了拍身後背負的畫軸:“這就是第二條路。”
  陸良生望著映著夕陽,波光粼粼水面,心裏也有著難言說出的苦楚,還是笑了壹下。
  “謝師父安慰,看著這片起起伏伏的波濤,忽然間覺得,我跟它們很相似……顛顛倒倒,壹會兒下,壹會兒上……”
  “但是它們不會倒下。”蛤蟆道人拍了拍徒弟的膝蓋,壹起望去水面。
  “嗯,它們不會倒下。”
  說到這裏,陸良生撿起壹塊石頭擲進河裏,蕩起壹圈漣漪。
  “師父,我們走吧,離開這裏。”
  蛤蟆道人松了壹口氣。
  ……終於把妳說通了,要是喪氣不帶老夫去北周,老夫豈不是要靠兩條腿走去。
  ……
  轟隆隆……
  街道馬蹄聲四起,城中、皇宮大亂之後,軍隊已經動了起來,從宮裏傳出有妖人施法,乃是壹個叫陸良生的讀書人,甚至連畫像也俱都畫好。
  步卒在城中挨家挨戶搜查,千余騎兵分成幾股在原野飛奔,追查與畫像相似的人。
  “快!跟上——”
  “駕!”
  沿著天治南面官道,分出壹股的百余名騎兵抄去山林小道。
  開春過後,綠野延綿滿目。
  飛奔的為首壹騎,像是小校壹類,抽響鞭子時,眉頭微皺,視野前方的泥道間隱約看到壹只毛驢慢悠悠的在走,上面還有靠著驢脖仰躺的身形。
  挨近了壹點,那穿著正是壹件書生袍。
  “前面的書生停下!”
  他暴喝壹聲,抽響馬鞭,促馬加快速度,然而,眼看還差七八丈怎麽也追不上對方,小校心裏也有驚駭。
  “真是妖人,明明挨近了,眨眼又去了前面。”
  隨即,擡手。
  身後的騎兵挽弓上箭,吱吱的弓弦緊繃,指去前方那只老驢以及背上的書生。
  驢背上,陸良生提起手臂,酒水自壇口飛出壹條水線,落入口中時,另只手忽地甩出壹張畫有蜿蜒畫像的紙張。
  嘩的輕響,畫紙劃過霞光飄去後面,仿如眼花般,在追擊的騎兵視線裏,陡然化作壹條蜿蜒巨影。
  青鱗獠牙,豎瞳寒光,吐露蛇信盤在道路間,密密麻麻的鱗片猶如水面般隨蛇身扭動起伏。
  “籲——”
  “小心!”
  嘶喊在騎兵裏響起,沖在前面的士卒急拉韁繩,驚恐的看著高高豎起半截長身的大蛇,有人大叫:“別怕,是幻術!”
  下壹秒。
  足有數人合抱的長蛇閃電般撲來,蛇吻上下顎誇張的張到了極致,壹口將喊話那人,以及另外兩個騎兵,連人帶馬壹起吞了下去。
  唏律律——
  那小校目瞪口呆的望著壹只踢踏的馬腿,在蛇口裏飛速的被吞咽下去,反應過來,棄弓握韁,壹兜馬頭,瘋狂的朝來時的方向狂奔,大喊:
  “撤!”
  剩下的騎兵也是嚇得臉無人色,原地拉扯韁繩調轉了方向,焦急的夾馬腹,跟在後面狂奔起來。
  呼呼呼。
  跑出兩裏後,那名小校回頭見大蛇沒追來,這才讓麾下的騎兵停下,喘息休整了片刻,稍微冷靜了些許,著壹人回去通報,又帶著其余人再次尋了過去。
  “籲。”
  沿著泥道重新回來,視野之間哪裏有大蛇的蹤跡,就連之前躺在驢背的書生也不見了。
  “快看,這裏怎麽突然多了幾棵樹?!”
  有騎兵忽然指著靠近山壁的地方喊出話語,作為偵騎,對地勢非常敏銳,來時不過稀稀拉拉幾棵樹在路邊,此時卻是多了幾顆。
  那小校下馬拔出刀鋒靠近過去時,隱約聽到裏面有‘唔唔’的呻吟。
  “把樹劈開!”
  騎兵紛紛下馬,拔出佩刀使勁劈砍,卻是看不到木屑飛濺,樹內空洞洞的,只見壹人困在裏面,再看其他樹裏,同樣如此,正是之前被大蛇吞下的幾個騎兵。
  “沒死,他們還活著。”
  小校松了壹口氣,正要上馬繼續追擊,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偏頭望去泥道另壹邊,湖對岸,叮叮當當的銅鈴聲隱約傳來。
  夕陽西下,書生仰躺老驢背上,懸著酒壇,壹只腳垂下,輕搖輕晃,模模糊糊的哼著新編的曲兒。
  “我顛顛又倒倒……好似浪濤,有萬種的委屈,付之壹笑……我壹下低,壹下高,搖搖晃晃不肯倒……”
  酒水入口,又漫出嘴角,灑落雙肩。
  “……酒裏乾坤我最知道……”
  小校望去那片霞光裏漸行漸遠的壹人壹驢,壹時間忘記了追擊,聽到昏迷的同伴呻吟時,忽然反應過來,挎著刀追到湖邊。
  “我等謝過先生手下留情!”
  叮叮當當……
  殘陽彤紅,銅鈴的聲音也消失了。


第三卷 道道道道……天道地道人道鬼道,我自求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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