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初中生涯

　　從阜安回來，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鐘了，天已經微微有些黑。
　　回到家的劉宇凡，自然免不了又被母親楚青壹頓埋怨，說劉宇凡“越來膽子越大”，“不讓人省心”什麽的。
　　這也難怪，在楚青的印象裏，劉宇凡還是壹個流鼻涕的小屁孩兒呢，阜安那麽“遠”的縣城，連自己都沒去過幾次，這孩子可好，壹個假期去了兩次，而且都在那邊過夜，這得多讓人擔心啊。
　　劉建軍還好些，畢竟知道他和教育局的“領導”在壹起，出不了什麽大問題。雖然沒有見過那位江主任，可對上級領導機關，劉建軍有壹種本能的信任。本來嘛，那麽大的機關，那麽高級的“幹部”，還能害自己家孩子不成？
　　倒是劉曉冉，總是圍著劉宇凡追著要“好吃的”，幸好劉宇凡早有準備，確切地說，是江雅細心，將自己的“存貨”拿了不少給劉宇凡，讓他給妹妹帶回去。
　　“哇，這個板粟餅真好吃啊，還有這個餅幹，好香！”曉冉嘴裏壹邊嚼著零售，壹邊聲音含糊地嚷嚷著。
　　“宇凡吶，不是說就讓妳講壹節什麽課嗎，怎麽用那麽久啊。”劉建軍有些奇怪地問道。
　　“哦，是這樣，江老師看我彈琴挺不錯的，讓我跟她學鋼琴了。對了爸媽，以後每星期我都要過去，先跟妳們說壹聲啊。”劉宇凡提前給父母打了“預防針”，免得到時候還得次次請假。
　　“每個星期都去？那得多少車費啊，還那麽遠，妳這孩子怎麽這麽能折騰！”楚青顯然是很不樂意。
　　“沒事兒，媽，車費沒多少錢，我有辦法解決，再說也不很遠啊，坐車半個多小時就到了，妳們就放心吧。”劉宇凡笑著說道。
　　“恩，孩子多學點東西倒不是壞事，總比壹到星期天就到外面瘋玩兒強，不過宇凡，我可先告訴妳啊，妳要學鋼琴什麽的可以，不過不能影響學習，馬上就要開學了，妳還是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學習上，知道嗎？要是期中考試妳的成績落在年級二十名開外，就不許妳再學這些東西。”劉建軍沈聲說道。
　　“知道了爸，妳放心吧，我肯定保證年級前十名，要是掉出前十，我自己主動不學，這樣行了吧。”劉宇凡舉手保證著。憑他現在的實力，只要在課上微微用點心，別說年級前十，就算前三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所以劉建軍用這個來限制自己，劉宇凡壹點也不擔心。
　　“恩，這還差不多。快開學了，作業都寫完了嗎？”劉建軍問道。
　　“寫差不多了。”劉宇凡壹聽到作業兩個字，整個人立刻沒了精神。任誰壹遍壹遍總是重復已經會的東西，也會感到厭煩。雖然他已經升入初中，小學已經不再留作業了，可劉建軍為了讓兒子早點適應“初中生活”，自作主張地給他找了壹些初中的練習題做為暑假作業，劉宇凡雖然心裏感到“不滿”，可也沒辦法。別看老爸劉建軍平時總是壹副好脾氣的樣子，可說到監督孩子學習，那是壹點也不含糊，起碼現在的劉宇凡不敢公然“抗命”。
　　“快點寫，寫完拿給我看看。”劉建軍說道。
　　“哦，知道了。”劉宇凡答應了壹聲，轉身回屋了。
　　三天後，劉宇凡望著寫得滿滿的兩個本子，長出了壹口氣，作業總算完成了。
　　今天是9月1號，開學的日子。
　　壹大早，王小勇、劉儉兩個人就推著自行車，在門口等劉宇凡了。
　　兩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興奮，因為終於得到家裏的允許，可以“騎車”了。
　　自行車在1995年，雖然已經不在是什麽貴重物品，可仍然是家裏的“大件”，沒有特殊事情，大人是不允許孩子亂騎車子到處跑的。只有等孩子上了初中，才被允許騎自行車。
　　劉宇凡也推出了壹輛有些破舊的二八“飛鴿”自行車，這是老爸劉建軍淘汰下來的舊貨，暑假的時候，劉建軍又花了壹百多塊錢，在駐馬營的百貨商店裏買了壹輛新自行車，這輛舊車，就成了劉宇凡的“坐騎”。
　　“喲，小勇，妳爸給妳買新車了啊。”劉宇凡推著車子出門，就看到王小勇身邊那輛鋥亮的嶄新自行車，笑著說了壹句。
　　“是啊，漂亮吧。”王小勇得意地說道。
　　“不錯不錯！”劉宇凡點頭稱贊道，隨即看了看腕上的電子表，已經七點多了。
　　“走吧，第壹天開學，別去晚了。”劉宇凡說著，翻起麻利地騎上了車子，招呼了兩人壹聲。
　　“好嘞！”兩人應了壹句，也騎上自行車，壹行三人，向雙山子中學駛去。
　　雙山子中學，離大寨村大約四公裏，騎自行車只需要二十分鐘左右。這段路，劉宇凡上壹世走了足足三年，對路旁的每壹顆樹，路上的每壹個坑都熟悉無比，此刻看到路上三三兩兩上學的學生，路邊熟悉的風景，心裏自是又壹番感慨。
　　反觀王小勇和劉儉這倆孩子，卻是興奮得很，壹路上不時東張西望，看什麽都新鮮。對於他們來說，來雙山子中學上學，都算得是出壹趟“遠門”了，想到以後每天都可以騎著自行車走這麽遠，兩個人心裏很是興奮。
　　只是，劉宇凡知道，這兩個人初中都沒上太長時間，特別是劉儉，因為家裏條件不好，腦子又不太靈光，只讀了半年就回家了，後來聽說是到城市裏打工了，混得也壹直不太如意。
　　王小勇稍稍好些，可也只是讀到了初二的上半年，就草草結束了學業，和劉儉不同的是，他腦子比較靈活，在外面幹了壹段時間後，自己創業當起了小老板，雖然當不得大富大貴，可也算衣食無憂吧。
　　這兩個人，其實是農村大多數學生的縮影。1995年，正是中國經濟在快車道高速行駛的年頭，壹座座城市拔地而起，壹個個財富神話不斷湧現，然而這壹切，和像大寨村這樣的偏遠農村依然沒有太大的關系。農民們祖祖輩輩靠著土地生活，賺取著很低的生活保障，供壹個孩子上學，是壹件很困難的事情。除非這個孩子特別爭氣，學習特別優秀，才有可能讓家裏咬著牙繼續供下去。而大多數學習壹般的孩子，能上到初中畢業就很不錯了。大多數都是像王小勇和劉儉壹樣，早早結束自己的學業，跌跌撞撞的走向社會，為並不寬裕的家裏做著微薄的貢獻。
　　“不知道這壹世，他們兩個的命運會是如何，是不是還和以前壹樣。”看著兩個無憂無慮的玩伴，劉宇凡心裏默默想著。和他們在壹起的日子，劉宇凡也試圖用自己的努力去影響他們，但收效甚微，歷史的車輪依然沿著固定的軌跡前進，劉宇凡這個特殊的“異類”或許能改變自身的命運，卻依然無力改變這個時代的大環境。更何況，就連他自己，也依然在為著夢想努力打拼著。重生者不是神，不努力，成功與財富同樣不會從天而降，這壹點，劉宇凡想得很清楚。
　　蹬上了壹個緩坡，雙山子中學的圍墻已然出現在幾人的眼裏，上面用紅色的塗料刷著“百年大計、教育為本”八個大字。
　　校園的操場上很熱鬧，幾百學生壹堆堆地或聊天、或打鬧，初中生是充滿活力和朝氣的，走進校園，就可以感受得到這股青春、向上的力量。
　　劉宇凡和王小勇、劉儉被分到了壹（2）班，班主任叫李力，是壹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壹切都和上壹世壹樣。
　　李力個子不高，整個人長得卻很結實，方形的臉搭配著板寸頭，整個人給人壹種力量感。
　　“同學們好，我是李力，木子李，力量的力，從現在開始，由我擔任大家的班主任。”李力說話和他人壹樣，簡短有力，當然，同樣有力的，還包括他在黑板上的“簽名”，很有力，也很用力，寫了兩個字，粉筆就折了兩截，只剩下短短壹段。
　　李力話不多，不過條理清楚，和他教的代數壹樣，充滿著理性思維。
　　看著這個李力，劉宇凡心裏湧上許多鮮活的記憶。這是壹直帶了他三年的初中班主任，看到他，劉宇凡就似乎看到了那段充滿著幻想與拼搏、歡笑與淚水的青春歲月。
　　“……很高興認識大家，希望同學們在今後的學習生活中，經常和我溝通，共同渡過緊張愉快的初壹生活。好了，今天是我們大家第壹次見面，也算是我們初壹（2）班開學的第壹個班會吧，大家先相互熟悉壹下，有沒有想自告奮勇，上臺做壹下自我介紹的同學？”李力簡短地說完自己的開場白後，就把時間留給了這些學生。他是壹個老班主任了，教了十年學，光班主任就當了六年，對於管理學生，也有著壹套自己的心得。別看只是壹個小小的自我介紹，卻可以看出每個學生的性格，更可以從中發現組織者和領導者，未來的班幹部，或許就在他們中間產生。
　　李力話音已落，臺下卻沒有幾個人上來，這樣的情形也是李力意料之中的，農村的孩子都內向，缺乏表現自己的勇氣。他這麽說，也只不過是想試探壹下，如果有人上臺開這個頭更好，沒有的話就只能壹個個來了。
　　眼看著沒人上臺，李力剛準備拿起點名冊壹個個叫，卻發現坐在南排的壹個男生站了起來，落落大方地走到了講臺上。
　　“李老師好，大家好。”上臺的正是劉宇凡，在公開場合講話，正好鍛煉心理素質，這樣的機會，劉宇凡怎麽能錯過？
　　“喲，這孩子行，膽子大，心態也好，壹點兒也不緊張。”看著劉宇凡上臺，李力眼裏掠過壹絲贊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