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壹手”

　　歡喜彌勒全身肥膘抖抖霍霍，她本是被肥肉擠小的眼睛微微瞇起，壹雙大手則是張開，宛如兩個大肉錘，不過這肉錘就算對上鐵錘，也只有鐵錘完蛋的份。
　　白山抓出壹把飛刀，這把飛刀被他夾在手指之間。
　　歡喜彌勒死死盯著他手上的飛刀，忽地眼中閃過怨毒之色，因為無需再說，她已經知道自己那兩個小丈夫都是被眼前之人所殺，那麽眼前這人就是官府的人了？
　　然而……
　　在自然而然地做出了這個判斷後，歡喜彌勒只覺的很古怪，但現在她也無法開口問話。
　　開了口，就是泄了氣，分了心。
　　差之毫厘，謬以千裏，生死的距離，也不過就是那麽壹毫壹厘罷了。
　　至於“試壹手”……
　　兩人都沒把這字面意思當回事。
　　“試壹手”的真正含義是，如果這壹手下來兩人勢均力敵，那就該如何如何。
　　可若是有壹人處於劣勢，那就不要怪趁妳病要妳命了。
　　這是常識，沒有實力就該死，江湖不是給小朋友過家家的地方。
　　白山深吸壹口氣，空氣裏傳來龍吸水的巨大聲音。
　　而隨著這聲音，他手裏的飛刀則變得越發危險，明明靜止不動，卻傳來壹聲又壹聲輕微的“吱吱”聲，那是刀刃割過夜風的聲音。
　　吹毛斷發，吹風斬流，這都是刀劍鋒利到了極點的體現。
　　可白山這把刀只不過是二兩五銀子買的，是桃花縣的王大麻子鑄造的，款式也是“新晉壹代的統壹款”，根本連寶刀的門檻遠遠不及，何以能體現出此刻的這特征？
　　無他……
　　因為執刀之人。
　　恐怖而恰到好處的真氣賦予了這把刀遠超自身的力量。
　　刀刃雖鈍，可若細細看去，卻見月下有半寸厚重的無形之鋒。
　　斬去風流的正是這鋒芒。
　　這壹刻，白山的精氣神已經凝聚到了極點。
　　夜魔，坐忘，鯨吞氣，三者疊加，即便最少也能增加百分之兩百七十的力量，而最多則是百分之四百五十。
　　壹抹寒月冷輝從刃上劃過，升至刀劍，發出璀璨奪目如火焰爆炸的光亮，這光亮在氣芒裏變得氤氳，好似壹團火焰的霧氣，朦朧而夢幻。
　　歡喜彌勒看到了這壹點在極靜和極動之間炸開的光亮，她心底忽地生出了壹種不妙的預感，這是她對死亡的預感。
　　行走於連射勁弩之間，千箭落在她身上，也根本不用擔心，因為箭矢根本穿不透他表面那層肥肉鎧甲。
　　別說箭矢了，就是她站著任由旁人用刀劍去砍，只要提防著，那刀劍也都是無效的。
　　可這壹刻，她卻有了死亡預感。
　　歡喜彌勒早在來時就把周圍情況看清楚了，她瞬間動了，化作壹顆肉流星，飛速遠離白山，同時靠向她身後不遠處的壹個盜匪。
　　那盜匪手上正抓著壹面厚重的青銅盾，那是從之前的天翼府精銳手裏奪來的戰利品。
　　白山看著這壹幕，雙瞳古井無波，無有任何變動，只是他手中的飛刀已經消失了。
　　消失，是因為殘影的間距過大。
　　是因為人視線最快的接受畫面時間有著限制。
　　只要能夠突破人眼的視線間隔，就會產生壹種“掉幀”的不連貫感。
　　歡喜彌勒的反應也算是極快。
　　她身形拉出道道後退的殘影，在那持盾盜匪根本沒有任何反應的時候，大手就抓住了他。
　　然後連他帶盾壹起飛速地轉向了正面。
　　飛刀剛好至了。
　　哧……
　　飛刀如裁紙般切開了青銅盾，貫穿了持盾盜匪，繼而破入了歡喜彌勒的真氣護罩，又往裏貫穿了她的肥肉鎧甲，直到整個刀柄沒入她的身體，還在繼續往裏。
　　歡喜彌勒大聲咆哮，周身氣流恐怖調聚，滿身肥脂強烈震蕩。
　　但飛刀依然在前進，在往她的心臟前進。
　　對歡喜彌勒而言，時間都好像放慢了無數倍，每壹念都度念如年。
　　可即便她用盡了全力，卻還是擋不住那把飛刀。
　　那把飛刀就好像死神的手，正在慢慢握碎她的生命。
　　就在她絕望地抵抗之際，那飛刀終於被擋下了，卡在她體內厚重脂肪後的壹根骨頭上。
　　歡喜彌勒瞪大眼，全身濕透了。
　　她呆滯了壹兩秒，有壹種劫後余生的感覺。
　　但緊接著，她就情不自禁地站到了對方的角度去想對方為什麽沒能殺了她。
　　瞬間，她就明白了……
　　慢了。
　　對方的出手不知為何慢了。
　　也正是慢了，這才讓她得以抓住身後的擋箭牌，同時拉開距離。
　　否則，她絕對擋不住這壹刀。
　　可對方為什麽會慢？
　　她下意識地看向遠方。
　　遠處……
　　就在剛剛，那神秘騎虎人胯下的巨虎驀地趴了下來，好像是軟趴趴沒力氣的樣子。
　　這樣子的場景，歡喜彌勒很熟悉，因為沒多久之前她才剛遇到過壹次。
　　古霜原也是打著打著就沒力氣了，然後她直接沖進去把古霜原給撕了。
　　現在再來壹次，她明白……藏在盜寇裏的那位盟友出手了。
　　須臾之間，歡喜彌勒想通了神秘人出手為何會慢了。
　　因為，那神秘人感受到了威脅，所以全神貫註的念有了壹絲絲的延緩。
　　這壹絲延緩，讓神秘人躲過了壹次必中的偷襲，也讓她得以逃過壹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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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壹邊，白山身形低伏，手掌在虎妖身上壹抹，壹拔，壹根黑色的長針便飛彈而出。
　　剛剛電光火石之間，他雖有察覺，且早已防備，畢竟他在聽了“古霜原突然沒有了力量”這樣的信息後，會有“敵人裏藏著偷襲者”這樣的正常判斷。
　　然而，盡管他提防了，但真正面對時，卻發現躲過的幾率依然不太大。
　　而虎妖反應還行，但或許是很少經歷這種偷襲，所以也沒能徹底躲過，大概它拼了命地躍動起來時，卻僅僅是幫白山擋下了偷襲——壹根效果不明的黑色長針。
　　此時，白山心底也是壹陣後怕。
　　主仆的念頭快速交換。
　　“傷的厲害麽？”
　　“主人，只是破了氣……現在拔了針，我感覺正在慢慢恢復，壹會兒應該就好了。”
　　破了氣？
　　白山瞬間明白了。
　　那盜匪說“古霜原突然就沒了力氣”，看來原因就在此處。
　　不過，古霜原的身體素質可沒虎妖這麽好，這“拔了針立刻就感到在恢復，並且壹會兒就好了”也是夠彪悍了。
　　但同時也足以見得這破氣黑針的厲害，就連虎妖這麽大的怪物中了黑針也依然能被破氣，若是人中了，怕是要瞬間癱倒了。
　　“能跑嗎？”
　　“能！”
　　“往回跑，先藏著，盡快恢復，恢復好了告訴我。”
　　念頭交換不比語言，也就壹個呼吸的功夫。
　　下壹剎，虎妖則是撒開腿子往後跑。
　　而，白山則是身形微動，拉出道道殘影，如電光般直射向黑色長針的方向。
　　哧……
　　空氣裏忽地生出了漣漪，壹根黑色的長針再度往他射來。
　　而白山早有預判，身形壹滑，拉出到黑色月弧，同時擲出不知何時出現在手上的飛刀。
　　長針落空，
　　而飛刀所向之處，卻也是壹道迅捷無比的殘影。
　　飛刀落入殘影，又插入地面。
　　那殘影飛退。
　　下壹剎，白山已在殘影原本的位置，殘影則是從盜寇裏飛出，奔向了荒莽的山野。
　　白山瞥了壹眼地上的飛刀，飛刀上沾了層薄薄的血。
　　白山沒有撿飛刀。
　　雖說他不想浪費，但戰時花時間去撿飛刀，簡直是把脖子伸給旁人去砍。
　　他手指壹抖，又抓出壹把飛刀，對著那正飛退的殘影瞄了過去。
　　那殘影速度極快，但顯然對他的飛刀異常忌憚，左躲右閃，在月光下拉出不規則的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