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撞小人

　　胖大老板苦著臉，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事實上，他很想壹掀面前的砧板，指著那瘦子破口大罵：“吃妳……送妳……靈活妳……”
　　這人好歹也算是公務員，居然還恬不知恥地提出這種要求，顯得有多理所應當壹樣，簡直不要臉到了極點。
　　但老板卻不敢發火。
　　因為這幫人長期在他店裏吃飯，光是掛的賬單，都有五六千塊錢。萬壹惹惱了他們，到時候去結賬可就麻煩了。
　　“孫主任，池站長，這別人的東西，我們也不好隨便做主……”老板還是壹個勁兒地懇求著，希望兩人能回心轉意。畢竟白晃那壹撥人，也是他店裏的常客。而且最重要的是，人家可不會像眼前這兩位壹樣，有吃飯掛賬的不良嗜好。
　　被他叫做池站長的瘦子想了想，忽然話頭壹轉：“妳說這些東西是別人自己帶來的，那到底是什麽人帶來的？”
　　胖老板這會兒只求兩人改變想法，根本沒留心對方問這話的深意。
　　所以也沒多想，就來了個竹筒倒豆子：“是對面坡上，那個新開苗圃裏的人，估計他們是在園子裏挖了帶來的，的確不是我這兒的東西。”
　　哪知道，他不交代白晃等人的來歷還好，這話說出來後，姓池的瘦子反而輕蔑地哼了兩聲：“原來是搞苗場的，怪不得自帶這些東西。行了，妳就壹樣抓個三分之壹能怎麽樣？等會兒裝到簸箕裏端上去，那些人還能看出來？”
　　搞清楚了白晃的底細，他立馬就變得底氣十足。
　　壹幫出力氣的苦哈而已，就算那個苗圃的老板，也無非是個有錢的個體戶。
　　就這些人，還能和自己叫板？
　　池瘦子雖然只是壹個基層農業站的站長，可他的親大哥，卻是市林業局的副局長。對於這種經營苗木為主的苗圃，雖然沒有直接的生殺大權，但扯出壹些林業檢疫標準來為難他們，那還是輕而易舉的。
　　而他身邊這位孫主任，可是市農業局辦公室的領導，關系著他下壹步的升遷問題。
　　壹邊是可以隨便拿捏的小老板，壹邊是自己的上級，要怎麽做，那還用猶豫麽？
　　“可是……”
　　“行了行了！”眼見孫主任的不耐煩，都已經掛到臉上了，池瘦子趕緊擺擺手：“到時候妳把給我們的折扣，直接算到那些人賬上，這不就扯平了？趕緊燒菜，我們領導檢查了壹天的工作，哪有時間跟妳扯皮！”
　　說罷，又點頭哈腰對著他身邊的胖子壹笑，兩人壹前壹後揚長而去。
　　……
　　白晃的包間裏面，壹群人打了幾圈牌後，四個熱氣騰騰的火鍋就端了上來。
　　地道的農家土雞，現挑現殺以後，配上幹辣椒老姜土家辣醬炒制，起鍋的時候，再撒兩掛鄂西川東的地方調味料——木姜子，那種紅油大醬的濃香滋味，讓人聞上壹鼻子，口水就跟開了閘的自來水管道壹樣，止不住的往外直冒。
　　“廢話我就不說了，大家放開了吃！”
　　白晃率先舉起了筷子，笑呵招呼壹聲後，又對著上菜的服務員小妹吩咐道：“我們自己帶了有配菜，麻煩洗了送上來，還要八份雞雜，另外來兩箱啤酒。”
　　水靈靈的土家妹子脆生生答應壹聲，轉身就往後廚裏走，她和白晃也是老熟人了，經常是不用吩咐，都會上最好的火鍋配菜。
　　沒半分鐘，妹子就端著三簍山珍回到包間。
　　笑容依舊熱情，只是眼神卻有些躲躲閃閃起來。
　　“好，行了，就放那裏吧，我們自己來。”白晃招呼了壹聲後，繼續投入到胡吃海喝的工作中。
　　這時候，妹子哪有雞重要。
　　可就在服務員小妹“哎”了壹聲，急匆匆掉頭就走的時候，眼尖的三娃子卻“咦”了出來：“嗯？不對啊，怎麽就這麽點？等壹下，東西妳沒上全吧？”
　　這話壹問出口，滿屋的男人們全都停了筷子，狐疑地看向那小妹。
　　“不……不是吧？”女孩子明顯沒什麽撒謊的經驗，飄忽不定的眼神，和她所說的話完全相反：“後廚裏就這麽多，我全都拿來了！”
　　壹群人不說話了，下意識全都調頭去看白晃，等老板發話。
　　見眾人都等著自己拿意見，白晃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隨口吩咐了壹句：“丫頭妳再去看看，我們拿過來的肯定不止這麽點，是不是分開裝，結果忘記了。”
　　按道理講，壹般服務員聽了這話，怎麽都要重新再去看壹眼才對。
　　可這丫頭聽了白晃的話，卻期期艾艾縮了縮肩膀道：“真……真的沒有了，我全都端來了。”
　　這壹來，就算是最老實的農家漢子，也瞧出來有些不對勁，表情全都嚴肅起來。
　　明明我自己帶來的東西，到頭來妳還弄得缺斤少兩了？
　　妳這是什麽行為？
　　這是最最讓人不齒的殺熟！只有那些良心被狗吃了的奸商，才膽敢搞出此類幺蛾子。
　　看我們是回頭客，向來都很好說話，所以就起了歪心思是吧？
　　白晃也不樂意了，不過他知道人家小姑娘是打工仔，跟她說也沒用，就揮揮手：“算了，妳把老朱叫過來，我自己問他。”
　　有了這句話，小姑娘如獲大赦壹樣，趕緊溜出了包間，好像屋子裏面都是大灰狼壹樣。
　　雖然鬧出了這樣的不愉快，大家都很不滿，但說到底也不算太嚴重的事情，所以小斌還有心思來打趣白晃：“晃哥，我覺得小丫頭對妳有意思！”
　　白晃懶得搭理這家夥，直接奸笑著反擊要害：“管好妳自己先，去網吧少看點小電影，另外有空把妳的被子洗壹下，都是牛奶，還能睡人麽？”
　　“哈！”
　　眾人頓時轟然。
　　不多壹會兒，胖乎乎的老板鉆進了包間，額頭上壹層汗珠子也顧不上擦，就連連賠笑道：“白總好，夥計們好！事情是這樣的，給妳們洗菜的是新來的壹個嫂子，不熟悉大鍋大盆，所以就有點浪費，這個事情是我們不對……妳看這樣行不行，啤酒就算是送妳們的，結賬再打個八折！”
　　按道理講，胖老板的做法，已經算相當的厚道，只要不是存心找茬，都會同意下來。
　　但沒奈何，別看三娃子年紀不大，可心眼兒卻不少，聞言馬上反駁道：“不對吧老板，要是連個菜都洗不好，妳們還會招那種阿姨？再說就算是浪費，還能每樣菜都浪費壹斤多？我們的東西又沒什麽折耗！”
　　被三娃子這麽壹問，胖老板頓時就張口結舌起來，汗珠子愈發的密布了。
　　“怎麽回事？”
　　白晃這下認真起來，如果是偶爾的疏忽，那也還罷了，可現在擺明是這死胖子不說實話，他自然有理由不高興：“老朱，妳是不是覺得把我們養肥了，就準備來開殺？”
　　“白總這話說的……”胖老板連連苦笑著，只覺得這個年輕老板的眼神，深邃的讓人蛋疼。
　　又唉聲嘆氣了好壹陣後，他才猶猶豫豫地說了實話：“其實是這麽回事，有幾個熟客去點菜的時候，看到這些好東西了，以為是我們店裏的，就非要點。我已經再三說明是客人自帶的，他們就是不信。妳們是回頭客，那些人也是回頭客，我這兩邊為難，最後就……呵，呵……”
　　原來是這樣。
　　聽了老板的解釋，壹群人雖然不高興，但兩邊都是常客，作為老板，也的確是比較為難。
　　白晃從小就吃多了這些東西，有了德魯伊異能後，那些大城市人眼饞的山珍，更是壹年四季從不間斷。
　　聽說是另壹幫吃貨嘴饞，非要強買強賣，他在有些無語的同時，也就擺擺手不打算追究了。
　　倒是幾個楠木坳的半大小年輕，比白晃這個老板還氣憤填膺，壹個個面帶不屑地說起了風涼話。
　　“還有這種人，非要吃別人帶的菜，難道沒見過好東西啊？”
　　“哪個曉得哦？有些人看起來不得了，其實根本就沒見過什麽世面！妳還記不記得，去年在鎮上看到的那些旅遊的，壹個個看什麽都是稀奇，跟神經病壹樣！”
　　“就是就是，想吃就花錢去買，要不自己去挖，吃別人的東西，真是有臉。”
　　“……”
　　壹群人議論紛紛，胖大老板在門口陪著笑，嘴角勾出壹抹發自內心的誠摯笑容。
　　他也覺得這些小年輕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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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說到這個份上，事情就算是到此為止了。
　　可就在白晃揮揮手，示意不再追究的時候，包間的門卻忽然被人推開，壹個瘦麻桿的小眼鏡兒，外加壹個下巴翹到了天上的灰西服，滿臉興師問罪的擠了進來。
　　只要是個人，就能覺察出那股濃濃的不爽和居高臨下。
　　“妳們是？”屋裏壹群人全都疑惑起來，白晃更是用看神經病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兩人。
　　“剛才是哪個在說，吃了妳們東西就是沒的臉？”
　　眼鏡兒開口了，壹副“妳們必須回答”的口氣，那副氣勢洶洶的樣子，比重慶渣滓洞的軍統特務還霸道。
　　“神經病。”白晃翻了個老大的白眼，壹臉面對著弱智兒的關切表情：“知道精神衛生中心怎麽走麽，那裏的醫生經驗豐富，尤其善於治療妳這樣的癥狀……”
　　可話沒說完，他忽然反應過來，頓時就像見到了活的狗屎壹樣，兩眼冒光地嘖著嘴：“原來偷菜的是妳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