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全都不走尋常路，但沒有美特斯邦威

　　“這是……”
　　白晃在管理處人員的帶領下，來到了新鋪就的草坪邊，只看了壹眼，眉頭就擰成了男生寢室的電腦線。
　　怎麽解都解不開的那種。
　　整方整方的大塊草皮，居然有壹多半，全都變得發黃幹枯起來！如果不是周圍的綠樹成蔭，白晃險些就要以為，現在是進入了萬物蕭瑟的冬天。
　　蹲在草坪邊上，白晃壹把抓下去，直接連草帶泥巴摳了壹塊出來。然後掐斷兩根枯黃的草莖，捏在手裏撚了撚，還放在嘴裏嚼了兩口。
　　檢查完草莖，他又扒拉開草根上的泥土，入眼全是壹片焦黑幹枯的物事，像是經歷了壹場火災似的。
　　“李主任，這個草皮……說實話，不像是我們苗圃的問題啊，倒有點被人故意搞破壞的意思。”白晃壹邊說著，壹邊扯下來兩縷龍須壹樣的草根，還放在嘴裏嚼了兩口：“呸，呸！好酸，有些人真是會弄，不曉得搞死我這麽多草皮，要用多少硫酸才行！”
　　其實在場這些人裏面，除了白晃之外，幾乎全都是外行，就連公園管理處的兩位，也都行政幹部出身，對於園林壹竅不通。現在聽他這麽說，全都將信將疑地瞄著他，等他下壹步的解釋。
　　“硫酸？白總是說，這些草皮的根子上，被人潑過了硫酸？”李主任頓時含含糊糊起來，壹副無比為難的神色。
　　如果是白晃的草皮出了問題，那麽讓他給換壹批新的，大家也就皆大歡喜了。
　　可要真如同白晃所說，是有人暗中使壞，給草皮根子澆過了硫酸，那就是他們看守不力的責任了。
　　因為這些草皮並非是當天運到，當天就鋪設起來，而是前壹天晚上運過來後，在公園裏過了壹夜。
　　“到底是不是，李主任大可以拿去化驗嘛，這些草根被灼燒過的跡象，還有泥土上附著的濃酸，都能很簡單地指出問題所在。”盡管白晃早就知道，不可能是自己這裏出了問題，但親自證實了猜測以後，他依舊是沒什麽好臉色。
　　這壹段時間以來，發生的情況也太多了點，不管是被人偷拍監視，還是此時冒出來的硫酸，都讓他有種陰謀的感覺。
　　就仿佛在視線之外，有壹張無形的大網，正向著他步步緊逼。
　　“白總說有問題，那肯定不會錯了，但我就是很想不通，為什麽會有人來破壞這些草皮？”李主任眼珠子壹個勁兒地轉著，不知道在想著什麽念頭。
　　“公園裏面沒有監控嗎？”
　　白晃沒註意到對方的神色，忽然眼睛壹亮，站起身子揉了揉太陽穴：“李主任，妳們公園裏面，應該有監控視頻吧？”
　　他這陡然壹站起來，嚇了那個主任壹大跳，又聽白晃問起這個問題，連忙苦著臉擺擺手：“有是有，但也只有部分區域安裝了，畢竟整個公園這麽大，想要全部監控起來，也不太現實。昨天對方草皮的地方，就正好是監控盲區。”
　　見白晃越聽眉頭皺的越緊，他趕緊又辯解了壹句：“畢竟這裏是公園，有些地方設置監控也不方便……”
　　能有什麽不方便的？白晃翻了個白眼。
　　難道來公園裏面的遊客，還有什麽見不得人嗎，需要妳們來進行隱私保護工作？這裏白天都是人，當然要多裝壹些監控防小偷！至於晚上，那火箭筒亂轟都炸不到人，就更需要監控攝像的保護了。
　　算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
　　白晃想了想，又退而求其次地追問：“那不用這裏的監控也行，只要讓我看看昨天傍晚到今天早上，有什麽可疑的人進出公園……四個大門口總不會沒有監控吧？”
　　“這個，有是有……”
　　李主任腦門上豆大的汗珠都要滴下來了，瞅瞅白晃的手下都在研究草皮，趕緊壹把拽住白晃，把他拉到了路邊上：“白總，妳看這個事情，能不能就這麽算了。我們也沒有對外聲張，就通知了妳的人，就連建設局那邊都不曉得。妳幹脆也給我壹個面子，不要追究了，直接再拖壹批草皮過來。”
　　什麽意思？
　　見白晃還在楞神，李主任咬咬牙，最終還是透露了實話：“最近局裏有消息，說是我們這些下屬事業單位，要做壹個大的調整……”
　　晦氣，真是晦氣。
　　李主任這話壹出口，白晃就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了。
　　既然能用檢測確定，白晃的草皮沒有問題，那麽要為這次事件買單的，就是公園管理處了。誰讓妳們不好好看著草皮，最後被人潑了硫酸的？
　　如果是往常，除了這樣的問題後，也不可能怪到李主任頭上去，最多就是個管理不嚴罷了。
　　可現在正值事業單位崗位調整，如果被有心人，抓住管理處的此次失誤做點兒文章，那豈不是讓人欲哭無淚？
　　別看只是壹個公園管理處的主任而已，職位聽起來沒什麽實權，但經手的油水卻相當豐厚，而且又勝在清閑，沒有繁瑣的事務纏身。
　　所以壹聽白晃打算較真，李主任立馬著急起來。
　　“呃，這個……”
　　白晃壹拿腔作勢，年長他二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立馬就急了，結結巴巴地盯著德魯伊：“白總，我們彼此的合作也有這麽長時間了，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兒情分吧？妳看這……這個……現在確實是老哥的關鍵時間，出不得什麽岔子。”
　　“我這要不說清楚，別人還以為我的東西質量不好呢。”白晃無語地斜著他。
　　他對這位主任也算是無語了，壹大把的年紀，進取心還這麽強烈，非要賴在主管幹部的位置上不挪窩。
　　其實就算是做出調整，又能把他委屈到哪裏去？建設局下屬的事業單位，又有哪個就差了？
　　“不會的，不會的！”李主任趕緊搖身壹變，變成了分析利害的紹興師爺：“本來再買妳們的草皮，就要重新過壹次帳了，我怎麽可能說出去？大家都不吭聲，我拿錢妳們送草皮過來，這壹批死掉的，我也馬上找人處理掉。”
　　又仔細考慮了壹番，白晃終於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
　　反正是順水人情，自己也不損失什麽，要是這位李主任還在建設系統，那也算是條人脈嘛。
　　不過在答應他之前，白晃又提了另壹個要求：“行，我馬上再送壹扯草皮過來，妳們趕緊連夜鋪好，這都不是問題。不過我還有個要求，監控視頻，妳還是要給我看壹下。”
　　白晃的要求，簡直就不算要求。
　　李主任也咂摸到了壹點味道——感情這位白總，是覺得有人在針對他？
　　不過他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別人針對自己的可能更大壹點。
　　但有壹句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可能這麽說不太恰當，稱之為道高壹尺魔高壹丈，要更合適壹些。
　　就在李主任和白晃談妥了條件，正準備請白晃壹幹人等，去公園外面的沙龍宴大酒店腐敗壹番時，政府辦公室的某位大秘書，找上了公園管理處。
　　“啊？市府辦公室的秘書？辦公室的秘書找我幹什麽？”李主任摸著後腦勺想了半天，也沒理出個頭緒來，最後也只好對白晃示意了壹下，又急匆匆地往管理處辦公室趕去。
　　官場上的事情，就是麻煩！
　　看著李主任壹路小跑，氣喘籲籲的背影，白晃聳聳肩膀表示了毫不羨慕後，就打算帶著人離開。
　　市政府來了人，估計這位主任也抽不出時間，陪著自己喝酒瀟灑了，還是趁這個空當，去安全監督科看看視屏比較好。
　　可就在他帶著手下，當逛到管理處的安全監督科時，李主任又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
　　哭喪著個臉，壹副要死要活的太監樣兒。
　　沒等白晃絞起眉毛發問，他就先壹步哆嗦著厚嘴唇，結結巴巴地湊了上來：“白總，這壹次完了，我們都完了……”
　　“怎麽，妳收受賄賂的事情被捅破了？”白晃瞧這家夥慌裏慌張的樣子，還以為有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要不是瞧兩人年紀相差太大，也沒到可以胡亂調侃的程度，德魯伊險些就是壹句“妳老婆跟人跑了”。
　　李主任的眼神空洞而僵直，“完了”這兩個字，不停地無意識重復著。
　　白晃搖搖頭，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後，依然沒什麽反應，於是自顧自轉身就走。
　　“哎，白總！這壹次老哥我的前途，就在妳壹句話上了啊……”見白晃要走，李主任立馬恢復了神智，壹把撲到白晃身邊，拽著他的胳膊，滿臉又是羞愧又是咬牙切齒的豁出去模樣：“來的是郭秘書，說是郭副市長接到舉報，公園的植被更新工程有貓膩，有官商勾結的情況……”
　　“很中肯啊，我們是官商勾結啊？”白晃點點頭，不明白這個檢舉有什麽說錯的地方。
　　不過看李主任語無倫次的架勢，顯然不準備配合壹把，秀秀幽默感什麽的，於是白晃壹針見血道：“人家壹個大市長，會有空來關心公園草皮？妳也太小看別人的眼界和心胸了吧？”
　　這才多大點兒工程量，所有款項加起來，統共還沒有30萬，也值得壹位副市長過問？
　　“郭……郭市長是管財政的……”
　　“就算是管計劃生育，也不會無聊到來找妳麻煩吧？”白晃白了他壹眼，要內部處理有建設局，要公開問責有紀委檢察院，壹個秘書來過問具體市政工程，簡直比他白某人還不要臉。
　　“放心吧，我去會會這位大秘書，看他到底是什麽來意。”
　　李主任期期艾艾說了半天就等著白晃這句話呢，聞言趕緊點頭：“白總，我看郭秘書來者不善，妳可壹定要幫幫我啊。”
　　這廝並不知道，人家過來是為了找德魯伊的岔子，還以為是有狠人手眼通天，請動了市府秘書來整治自己。
　　但白晃早就通過壹些不尋常的味道，嗅到了那個郭秘書的真正來意。
　　於是他大包大攬地點點頭：“放心吧，‘坑定’會的！”
　　……
　　說到做到，見了那位倨傲的大秘書以後，白日光只說了壹句話：“咦，怎麽回事，妳們公園的非洲狒狒跑出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