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零四十八章 變化

　　這壹晚，蔚和爆爆睡得很是幸福安穩。
　　在祖安所有人都必須用東西遮蓋嘴鼻的時候，兩個小丫頭卻在閣樓臥室當中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入眠。
　　第二天壹早，剛吃完早餐的兩個小丫頭便跑出了屋門，她們迫不及待去向人炫耀，乃至都沒有幫科文刷碗。
　　但她們的那股興奮勁並未持續多久。
　　因為神眷並不是可以被拿來做炫耀的東西。
　　與其讓兩個小丫頭進行炫耀浪費，迦娜還不如拿她們所提供的信仰去做些其他實事，比如吹散壹些籠罩著整個裂谷的毒霾。
　　於是，蔚和爆爆滿心期待地跑去了酒吧，結果卻在麥羅和克萊格那兩個小豆丁的面前丟了臉。
　　她們倒是誠摯祈禱產生了信仰之力，但迦娜並未再次展現神跡、並未幫助她們驅散周圍那些已經變淡的灰霾。
　　“科文科文！！”
　　蔚拽著爆爆壹臉大事不好的樣子跑了回來。
　　她在廚房找到正在擦桌子的科文，焦急萬分地說道：“風之迦娜不回應我們了！怎麽辦？！我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聞言，科文丟掉抹布想了想。
　　隨後他蹲下身子，直視著蔚說道：“蔚，妳覺得風之迦娜是單獨守護咱們的，還是守護所有人的？”
　　蔚楞著想了想，繼而像是被搶走了什麽東西似的不甘搖頭：“是守護所有人的。”
　　“很高興妳能懂得這點。”
　　科文笑著在對方的肩膀上輕輕壹拍：“那妳看，如果妳是迦娜，那妳是希望將力量用來守護更多的人，還是守護壹個拿那種神跡去到處炫耀的人呢？”
　　“我……”
　　蔚的心中當然已經有了結果。
　　但她還是不甘心，因此低落地垂下了頭，盯著自己腳尖小聲叨咕：“可我只是想要讓更多人知道她。”
　　“出發點是好的。”科文柔聲安慰：“還記得‘狼來了’那個睡前故事嗎？”
　　“記得。”蔚點點頭。
　　“那妳看。”科文微笑道：“如果妳不停將神跡浪費在無用的事情上，那麽迦娜壹定會不開心的，她會漸漸不再回應妳的祈禱，不再鐘愛著關註妳。”
　　“妳的每壹次祈禱，迦娜都會以為妳在繼續把神跡浪費在無用的小事上。”
　　“最後當妳真正需要得到守護的時候，卻再也引不起迦娜真正的回應了。”
　　聞言，蔚用她那還不算莽撞的小腦袋想了想。
　　想通這其間的因果，她不由焦急地問道：“那我該怎麽辦？”
　　蔚茫然而又焦急：“我可以不炫耀風之迦娜對我們的守護神跡，但我該怎麽讓更多人知道她？她那麽慈愛，不應該默默無聞！所有被她守護過的人都應該知道她！”
　　“那要慢慢來。”
　　科文柔聲笑道：“妳要多壹些耐心，比如先從幫助他人開始，先從將迦娜的神跡用在有需要的人身上開始。”
　　“那誰才是真正需要幫助的人？”蔚的面色困惑：“我該怎麽分辨？萬壹我幫錯了人，迦娜會不會同樣討厭我的犯錯？！”
　　“這就要靠妳自己了，即使說了我對此事的理解，妳恐怕也只會聽懂表面。”
　　科文揉了揉蔚的小腦瓜，又向酒吧的方向壹指：“所以我建議妳去酒吧打工，那裏什麽人都有，妳需要學會觀察，來漸漸確定屬於妳自己的觀點。”
　　“打工……”
　　蔚轉頭向酒吧那邊看了壹眼，隨後她點點頭：“沒問題！我去打工，我會學著觀察的！”
　　“很好。”科文笑得滿意，不過又將話題壹轉：“不過在那之前，咱們得先談談妳和爆爆的學習問題。”
　　“學習？”蔚懵懂：“學什麽？”
　　“那些書。”科文向樓上壹指：“妳和爆爆先從文字開始學起，然後在那些書裏找找感興趣的東西深入學習。”
　　“所以……”
　　科文微笑著站起了身子：“以後，上午直到十點之前妳和爆爆都要留在家裏學習，中午的時間留給妳們自由支配，下午妳再去酒吧打工，具體時間聽範德爾給妳們安排。”
　　“哦，好……”
　　蔚沒有抗拒，她點頭答應了下來。
　　科文則伸手在爆爆那全程懵懂的小腦瓜上揉了揉，隨後笑著說道：“去玩吧，開始學習的時間定在壹周之後，我先把那些書都看壹遍。”
　　“好的科文。”
　　蔚拉著爆爆向外走去：“那我們去酒吧找麥羅和克萊格了。”
　　“去吧。”
　　科文回應壹聲，並目送兩個小丫頭走出了家門。
　　待她們的身影漸漸被淡化的灰霾淹沒，科文這才收回視線並走去了樓上，他鉆進狹小的書房開始接觸這個世界的知識。
　　……
　　日子如此變得平靜無波。
　　科文將修理店掛上了燈牌開始營業，但除了左鄰右舍的老板們在初期上門提供壹樁客套生意之外，之後便很少再能有什麽生意上門了。
　　熟悉黑巷的人，幾本都有各自固定的交易店鋪。
　　而不熟悉這裏的外來人，則更喜歡在上城的皮爾特沃夫那邊修理各種東西。
　　所以科文的生意十分慘淡。
　　可他壹點都不在乎。
　　科文每天的生活十分規律。
　　壹早起床給蔚和爆爆弄早餐，然後教兩個小丫頭識字。
　　為了培養兩個小丫頭的耐性，科文特意去黑市訂購了壹批兒童故事書回來。
　　想要了解更多的故事，蔚和爆爆就只能專心識字，再自行去讀那些故事書了。
　　這樣的學習時間會持續到九到十點。
　　而後兩個小丫頭出門去找小夥伴們玩耍。
　　等她們走後，科文才會打開招牌上的燈光將修理店進行營業。
　　中午飯不用他再進行準備。
　　蔚和爆爆會在外面自己找食，算是她們習慣祖安生活的壹種方式。
　　下午的時間，科文會用來在體內隨機創造世界。
　　可惜他壹直都沒能達成想要的結果，光靠運氣太難了，炸出來的那些宇宙、連壹個稍微穩定點的都沒有。
　　但科文有的是耐心。
　　慢慢炸就是了，早晚都會抓到那最小的幾率、進而成功炸出來壹座穩定且平衡的宇宙。
　　時間便如此悠悠而過。
　　轉眼過去了兩年。
　　而在兩年過去之後，科文的心態卻已經變了。
　　兩年後的科文不再隨時壹副胸有成竹、壹副萬事盡在把握的樣子。
　　無奈嘆息似乎成為了他的習慣性口癖。
　　原因？
　　壹是他在體內引發了無數次的奇點爆炸、卻始終都沒能炸出壹個完整並穩定的宇宙。
　　二來，也是他把養孩子這件事想的過於簡單了。
　　正所謂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優渥的生活讓蔚培養出了絕大的自信氣質。
　　再加上背靠範德爾的酒吧，於是蔚便成為了周圍這壹小片區域的孩子王。
　　十三歲的蔚和克萊格；十二歲的麥羅，以及八歲的爆爆。
　　他們四個小家夥組成了核心，整天帶著其他大大小小的孩子們在黑巷裏到處亂竄。
　　蔚和爆爆這兩個小丫頭變得越來越皮。
　　而優渥的生活和符文大陸的高魔環境，也讓小丫頭們的身體素質不斷變強。
　　所以登高爬房子之類的危險活動，對她們來說已經不值壹提。
　　就連爆爆這個八歲的小丫頭，從十來米的高處墜地也只會疼壹會罷了。
　　她們的骨骼在多次大大小小的受傷當中變得堅硬。
　　生活在祖安這種惡劣的環境當中，也令她們的身體抗性變異增強，連帶著讓她們的肌肉更具有爆發力度和減傷效果。
　　這般身體素質的底子，本就讓她們快要反了天。
　　更遑論她們身後還有另外壹個強大的靠山。
　　迦娜！
　　蔚和爆爆的傳教效果已經初顯成就，起碼她們‘青鳥幫’裏的所有成員都是信徒。
　　或者說，只有成功得到迦娜神跡回應的信徒，才有資格加入她們的青鳥幫。
　　因此，神眷在身的他們更加放肆了！
　　他們敢於深度涉險，大不了就在碰到絕境的時候向迦娜祈禱救命就是了。
　　於是，更多的冒險、讓他們得到了更快的成長！
　　而更快的成長，則讓他們提前進入了叛逆期。
　　……
　　啪！啪！
　　“都怪妳！”
　　蔚沒好氣地向爆爆低聲訓斥：“妳對妳的那點本事就腦子裏沒點數嗎？！”
　　啪！啪！
　　蔚的身子緊繃了壹下，嘴上卻仍在教訓著：“妳浪費了大家將近十天的調查！要不是妳那顆炸彈！今天就能把那片地盤搶成咱們青鳥幫的了！”
　　啪！啪！
　　“這不怪我！”
　　爆爆梗著脖子辯解：“要怪就怪麥羅那個大白癡！是他收集回來的鐵殼有問題！”
　　“他！”
　　啪！啪！
　　“呃……”爆爆列了下嘴，而後繼續說道：“是他沒仔細檢查，所以我才那麽信任他、直接將鐵殼做成了炸彈，爆炸威力出錯並不是我的問題！”
　　啪！啪！
　　“可炸彈是妳扔的！”蔚咬著牙說道：“不管什麽原因，所有人都認為是妳的問題！”
　　“我……”
　　“妳們給我夠了！！”
　　啪！啪！
　　科文加大了揮舞鳥毛撣子的力度，在蔚和爆爆的屁股上繼續分別抽了壹撣子。
　　兩個小丫頭終於知道疼了，紛紛咧著嘴巴乖巧了下來。
　　科文黑著臉。
　　他無奈地看了看手中的撣子，又看了看挨揍半天也沒有任何痛叫的兩個小丫頭。
　　郁悶地扔掉了撣子，科文繞步到沙發上坐了下去。
　　盯著對面趴在沙發背上的兩個小丫頭，科文心累地呵斥：“壹天天的！就知道給我闖禍！”
　　“蔚！”
　　科文瞪向滿臉渾不在意的蔚：“妳是他們的頭頭！做事之前就……”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
　　蔚壹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插話打斷：“我要對所有人負責對麽？可我負責了啊……”
　　她直起身並將兩手壹攤：“這次搶地盤之前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啊，派人跟梢調查情報，事先去那邊踩盤子來選擇有利的地形。”
　　她嘚啵嘚在那細數：“包括戰鬥對手的最優分配方案，各種意外情況的預防準備，萬壹戰敗的撤退路線和阻止敵人追擊的障礙……”
　　又壹聳肩，蔚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做到了啊，這不是把所有人都安全帶回來了麽？當然，受傷的那幾個可不關我事，這都要怪妳最寶貝的小棉襖。”
　　向身旁的爆爆瞥了壹眼，蔚輕哼著說道：“是她丟的那個炸彈出了問題，連帶著把自己人也給炸傷了。”
　　“蔚奧萊！！”爆爆氣憤跺腳：“都說了那不怪我！我的計算不可能出錯！是麥羅那個蠢貨給我的材料有問題！”
　　“那妳跟他們說……”
　　“停——！”
　　科文大吼，繼而頭疼地捂住了前額。
　　嘆息，嘆息，還是嘆息。
　　壹連幽幽地嘆了三口氣，科文這才放下手並看向了對面。
　　“蔚！”他有氣無力地訓斥：“妳就不能帶他們幹點正事嗎？！妳組建的究竟是教會還是幫派？！有打架搶地盤的功夫，為什麽不去讓更多人信仰迦娜？！”
　　“我怎麽就不幹正事了？！”
　　蔚在那高傲地揚著下巴尖進行頂嘴：“科文，妳什麽都不知道！只有搶到新地盤，那片區域的人才敢安心地詢問教義！”
　　“否則那片區域就只能有什麽幫派的唯壹聲音！”
　　“我之所以打架搶地盤！”蔚大聲強調：“本質就是幫助那些受欺負的人們擺脫欺壓！我是在解放他們！讓他們具有信仰迦娜的最低基礎！”
　　“所以我哪錯了？！”蔚最後反向質問了壹聲。
　　這讓科文有些熄火。
　　他倒是可以繼續反駁教育。
　　但壹來那些大道理過於深奧，不是蔚這樣十三歲的孩子能夠完全理解的。
　　再者，蔚此時正處於什麽都聽不進去的狀態。
　　所以科文覺著自己說再多也沒用。
　　妳說繼續體罰吧？
　　然而科文不忍心下重手不說，蔚和爆爆也早就被揍皮實了，打屁股的懲罰早就對她們不管用了。
　　所以科文終於嘗到了做家長的痛苦。
　　他張了張嘴，最終只能板著臉懲罰：“我不管那些！反正我只知道妳惹禍了！所以三天！這三天妳給我呆樓上哪都不許去！”
　　“切，三天就三天！”蔚梗著脖子將臉偏去了壹旁。
　　“還有妳！”
　　科文轉移目標看向了爆爆，他低喝著訓斥：“我教妳技術！不是讓妳做炸彈隨便扔的！！”
　　“科文～”
　　爆爆瞬間擺出了壹副可憐兮兮的寵物幼崽模樣。
　　她假哭著哽咽：“爆爆……爆爆知道錯了，科文會原諒爆爆的對嗎？”
　　“我……”
　　科文啞口無言，腦神經被憐愛和氣悶不斷左右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