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恐怖的禁封地

　　短毛鳥眼裏精光壹閃：“妳有本事出去？”
　　容玄並不急著回答，以他對這家夥的了解，要糊弄回去沒那麽容易，得另想辦法reads。或許可以從這雞與上清仙宗的仇怨上入手，可前提是這家夥咬死不承認聖獸身份，還扯什麽使者。
　　“我既然敢以身犯險，自然有把握全身而退，不然我出不去，妳也別想出去。”
　　短毛鳥很謹慎：“那照妳這麽說，如果妳不可信，利用完了翻臉不認獸，那本聖……聖獸使者，豈不是白忙活了！這不行，進來容易出去難，妳得先讓我瞧瞧妳的本事。”
　　容玄捏著它的脖頸往邊上壹甩：“半點本事也沒有的土雞壹只，也敢談條件，不願意就算了。天陽，我們走。”
　　葉天陽跟了過去，和容玄並肩前行，他背脊筆直，卻暗自傳音：“師父，真的不帶它走？”
　　“它會跟來的。”容玄瞇著眼，胸有成竹。
　　兩人都沒回頭，變成雛鳥形貌的聖凰孔雀從地上爬起來，用翅膀順了順頭上七根，暗道多慮了，要是真認出它真身，誰敢這樣對它。
　　它望著兩人離去的方向，來回走了幾步，小聲嘀咕道：“帶路不過舉手之勞，但誰知道那倆人是死了還是活的，不過聽這人類靈紋師的口氣，好像真有離開的辦法。嘶，我只要跟著他就有可能出去，至於要救的人類，無論死活，跟我有什麽關系。”
　　“就算這兩人沒辦法出去，也不能叫人壞了我的計劃。”被吸引而來的人類被困在陣法中替它受過，如果那些人能闖出來，收益的便是聖凰孔雀本體，所以它才能趁機出來溜達。
　　但想真正破陣至少也得五年之久，這才短短壹年，死者還不到半數，陣法還未破除，靈紋師前去救人，要是把人都放了，它卻沒出去，那不是要等下壹個五百年！？
　　這不行。
　　打定主意，短毛雞立馬撒丫子狂奔，邊跑邊叫：“哎喲二位大人留步，等等！等等小的！”
　　聽到背後傳來這壹聲，葉天陽腳下差點踩空，傳音道：“徒兒眼拙，實在看不出來它是什麽珍稀獸類，但師父好像很在意。”
　　並不是眼拙的原因，活了無盡歲月的家夥太狡猾，再精明也難以看穿，容玄沒瞞著徒弟，傳音回道：“上古聖獸，聖凰孔雀，有仙獸血脈的凰雀，世間僅此壹頭。”
　　短毛雞撲騰著土黃色短翅，咯咯飛上容玄的衣擺，叼著壹角外袍，蹭蹭蹭爬上容玄的後背，雙翅展開抓的緊緊的，保持平衡，它籲了口氣：“終於趕上來了。”
　　“就它！？”葉天陽驚呆了。
　　容玄深呼吸，嗯了壹聲。後背上盤踞了頭聖獸的即視感，讓他背脊僵硬，好在紫晶宮內，被重點壓制的凰雀殘存的力量也所剩無幾，不足為懼，他適應之後，很快平靜下來。
　　“怎麽，改變主意了？”
　　“我突然想到，得不到聖凰孔雀陛下的準許，妳們去救人也只有死路壹條，我身為使者，又心慈手軟，勉為其難跟過來看看。”短毛雞心道，若沒本事還敢對老子不敬，至少也得看看妳怎麽死的，老子才安心。
　　容玄問它：“當年聖凰孔雀犯了什麽過錯又是被什麽人關在這裏，仇人是誰？”
　　“犯錯倒不至於，”短毛雞惆悵，“或許是太完美了遭人妒忌吧reads。”
　　“……”
　　短毛雞繼續道：“妳問這個做什麽？”
　　葉天陽看了看師父，代他答道：“素聞聖凰孔雀大名，景仰已久，如果有什麽辦法能把它放出來，我和師父倒是很樂意幫忙。”
　　“算妳有點眼光，誰知道安得什麽心。”短毛雞得意洋洋了片刻，冷哼道，“人類通通不可信任，特別是什麽上清仙宗，萬年前就不是東西，當宗主的也偽善得很，明面上和妖族交好，背地裏玩陰的，當年天狐壹族還不是差點就……不提了，說到這個，我忘了問，妳倆是什麽門派的弟子，救的又是什麽人？”
　　葉天陽臉色有點不自然，容玄讓他專心看路，自己應道：“天狐壹族？不是已經被滅族了嗎。”
　　“妳說什麽？滅族！？誰幹的！”短毛雞大驚失色，怒氣暴漲，渾身羽毛倒立起來。
　　“我不信！天狐壹族只是銷聲匿跡，怎麽會被屠戮壹空！”它被禁萬年，消息閉塞，天狐壹族當年和它交好，雖數量不多，但個個實力強悍，怎麽就被滅族了！
　　“我們正要去救的壹個朋友，得了天狐遺族的魂魄認主，妳不信，可以當面問問。”
　　“叫什麽名？”
　　“妳是問天狐的名字。”容玄道，“他叫昆鈞。”
　　這壹句好比雷電劈來，短毛雞僵住了，如果剛才是驚疑，現在就是驚嚇！
　　凰雀震驚：“昆昆昆、昆鈞！？開什麽玩笑，這世上有幾個昆鈞，我的天狐族長誒！”
　　“昆鈞是天狐族長？”葉天陽與容玄對視，都看到對方眼裏的驚訝，這事從沒聽昆鈞提起過。
　　真是聖獸魂魄，難怪當初奪竣虎峰的時候，十級靈獸的虎王也不敢造次。起先萬獸峰人少，適逢大混戰，峰主副峰主齊出，多虧了有昆鈞坐鎮，萬獸峰才得以幸免於難，看來這回還是得靠昆鈞，看能不能把這頭上古聖獸忽悠回去守山門。
　　短毛雞的情緒劇烈變化，如同抽瘋壹般：“天狐素來高傲，目空壹切，更何況還是天狐族長，如果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怎會認人類為主，不對，何等驚才艷艷的人類，竟得昆鈞主動認主！我非得去會會不可。”
　　容玄和葉天陽沒提上清仙宗弟子身份，但見這凰雀對上清仙宗的排斥，很可能不只是寧樞和吳大仁，其他上清仙宗弟子多半也活不成了。
　　容玄試探道：“天狐也對上清仙宗怨念極大，連使者都是這個態度，看來凰雀對上清仙宗也沒好感，那不知裏頭上清仙宗弟子是不是都死絕了。”
　　“小小弟子算什麽，我妖族不屑倚強淩弱，說來也怪，上清仙宗弟子不合，在裏頭自相殘殺，之前我就當笑話看了……”短毛雞說到壹半，沒心思繼續，煩躁道，“別說些沒用的，老子只想知道那個吳大仁，也就是昆鈞認主之人，究竟是個什麽神人！是修道天賦高到驚天地泣鬼神，還是樣貌傾城絕世，這等存在若是死了，我那還有臉見老朋友。”
　　凰雀急不可耐地壹躍而起，搶在了兩人前頭，主動指路：“還磨蹭什麽，不是要救人嗎，快啊reads！這邊！”
　　容玄和葉天陽：“……”
　　**
　　封禁重地，陣法變幻莫測。
　　烈火與寒冰每隔四十九日交替壹次，此次烈火炙烤，天火地火呼嘯，巖漿池子裏冒著血紅的氣泡，破裂的噗噗聲，森白的屍骨半埋在滾燙的沙地，折斷的法器倒插入地，血肉被燒焦的氣味混著血腥氣，在燥熱之中極為刺鼻。
　　所謂的紫晶宮仙獸，什麽也沒見著，足有三萬人進來，搜尋了兩月之後，不知怎麽就或早或晚都被困此地，如今認輸只剩壹萬不到，此地靈氣稀薄，地下偶爾冒出的火獸肉質堅硬難吃，丹藥極盡匱乏，死傷人數眾多，酷熱難耐，靠近水澤的地方卻被各大教占領，建立新城暫住，城內守衛森嚴，每日會派遣弟子外出，確保駐地安全。
　　至於外出兇險，斬殺附近的火獸，兼顧找尋出路的重任，全都交到低階弟子手裏。其他的都在保存體力，畢竟壹旦受傷，沒有靈氣補充，傷上加傷，十天半月都好不了。
　　“主峰弟子欺人太甚！明明都是壹宗之人，卻硬要這樣對付我們，副峰怎麽了，難道就敵人壹定嗎！外邊如此兇險，七級火獸和八級火獸都冒出來了，還要我們來送死！”有人憤憤不平。上清仙宗那些殘存的高階靈皇和其他上古大教的高人壹起，正商量著打通缺口逃出去的方法，卻刻意把他們排除在外。
　　火獸是巖漿泥土形成的生靈，酷愛食人，夜裏格外兇悍，甚至會攻城。
　　“妳少說兩句。”有弟子卷起衣袖擦了把汗，拉住那人低聲道，“忘了反抗弟子是什麽下場了嗎，好歹我們還能喝上壹口水，夜裏還能安睡，被趕出去的哪還有活路。有的還是副峰主呢，憤然離開才不過兩日，發現的時候，屍骨都只剩半截了。還有那些被驅逐的副峰弟子，與其他小勢力建的城，妳看……”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壹隊人瞥見荊棘中壹處破敗不堪的小城，在漫天黃沙中搖搖欲墜，隱隱能瞧見有弟子在添磚加瓦，企圖把被毀的城墻建牢些。這都不知是第幾次建城，第幾次遷徙，竟然又在這裏，實在寒酸過了頭。
　　突然地下巖漿翻滾，沙地下陷：“小心，有火獸！”
　　漩渦中兇猛的火焰巨獸壹躍而出，足有十頭之多，壹頭就敵得過壹位靈皇，這麽多壹起上，怎麽對付得了！
　　那隊人盯著不遠處破敗的城墻，都笑了：“運氣好。幾大古教早已達成共識，見到叛徒建的破城，不用客氣，只管把火獸往那邊引。”
　　“妳說這萬獸峰是怎麽惹怒了天門峰，聽說峰主和他師父都死了，附屬副峰青門峰峰主何青死於化靈池蠱蟲之口，也算不到萬獸峰其他弟子頭上，至於要趕盡殺絕嗎。讓他們幫助建城，卻把人趕出去不說，還連同聚集的人馬好不容易建的城也要壹壹摧毀。”
　　“關我們什麽事，有人幫忙分擔麻煩，盡說廢話做什麽。”壹隊人迅速穿行，輕而易舉地將十多頭火獸引往那座城。
　　“快關城門，有火獸！”
　　灰敗的小城還未來得及撤離的弟子被引來的火獸撕咬至死，被迫開始新壹輪殺戮。
　　“今日這都第幾回了，那些大教之人未免太過分了！存心要害死我等麽。”
　　“上古大教何其自私，還用得著說嗎，這地方守不了，盡快撤離reads。”有弟子捂住傷口，看著城墻上的那道修長的身影，聲音有些哽咽，“寧樞，妳頂著，頂不住了就走！”
　　壹團黑影從地下竄出，猛地朝著寧樞背後襲去，反被三道風刃洞穿，滾燙的巖漿爆裂開來，將地面點燃，寧樞捂住口鼻，渾身被風旋繞，擋住了巖漿。他受傷不輕，站在城墻上搖搖欲墜。
　　吳大仁手持黑幡從角落處現形，打算開溜，眼下實在看不下去了，他徑直出手把寧樞撈住，往與眾人逃逸的方向飛掠而去。
　　“不管了！認識的弟子死再多，跟來的萬獸峰弟子都死光了，也不關咱兩的事，早就自身難保了，哪還管得著那些。”吳大仁裝傻裝弱能躲則躲，逃命的時候比誰都積極，他修為極高，手段隱藏著，就算這樣卻還受傷不輕，更不談寧樞了。
　　“知道妳心有不甘，但人死不能復生，能不插手就不插手。只要妳壹出手，誰都指望妳了，十頭火獸圍攻，讓妳壹個人頂，頂他娘的！走！”
　　最後只有百余人逃了出來，地面熱得開裂，滾燙的紅光，讓空間都有幾分扭曲，踩在地上，本就受傷的軀體越發不堪重負。
　　“現在該去哪裏？”
　　“該上路了，黃泉路。”有弟子癲狂地笑出聲，然後猛地拔出長劍橫在脖子前，重重壹劃，頹然倒地。鮮血落地發出呲呲的聲音，焦糊氣挑撥人的神經。
　　沈重的壓力下，有弟子脫力般跪地，捂著臉泣不成聲，幾乎崩潰：“沒有活路可走，從踏足此地的那壹刻起，就是往死路上逼，沒有活路可走，根本就沒有！”
　　地面又有翻動，似有怪物在地下穿行，正往此地來。
　　又來了！
　　幾乎所有人臉色煞白，失了鬥誌。
　　“啊啊，我不想死！”
　　吳大仁拉著寧樞已經環視四方，在找脫身之法，熱汗從他額上滑落，流進眼睛裏，他也沒眨壹下。
　　四周全都有，被包圍了麽，吳大仁手中黑幡向外冒出死氣。
　　就在千鈞壹發之際，壹道洪亮的聲音仿佛從天際傳來，震入全隊人的神魂中。
　　“誰是吳大仁！”
　　恐怖的威壓當頭，讓人渾身發顫，有種跪地俯首的沖動。畢竟是在自己地盤，雷霆古陣都奈何不了它，凰雀就是裝弱，並不是真弱了。實則他們出現的剎那，底下湧動的火獸自覺退下，沒敢冒頭。
　　白光如柱從天而降，緊接著卷起吳大仁和寧樞兩人，迅速消失在原地，險地極大，這兒的動靜只是掀翻了周圍的弟子，並沒有被城裏其他地方的人察覺。
　　等吳大仁和寧樞落地站穩，面前兩人壹鳥，雖然還是在險地中，但這地方的溫度明顯比之前要低了許多。
　　“這是真要死了麽。”吳大仁擦了擦眼睛，差點把寧樞扔了出去。
　　好在寧樞實力不弱，雖然受傷極重，此刻也能認清活人還是死人。
　　“妳們終於來了reads。”
　　“不用擔心了，不知我們，還有救兵，可以帶妳們出去。”葉天陽道。
　　“就知道妳倆命大，沒死！不枉大爺找了妳們那麽久！”吳大仁見到親人般，差點擁過來。
　　容玄看清此地的布局，以及那壹座座守衛森嚴的城與眼前這些人之間的落差，臉色就壹點點陰沈下去。
　　葉天陽道：“還有其他人呢？”同來仙谷遺跡的絕不止寧樞和吳大仁兩個，照這樣的看來，情況不容樂觀。
　　吳大仁吐出壹口氣，緩緩道：“只剩下我們倆了。”
　　見到葉天陽和容玄，寧樞再也忍不住了，他的身體撐到極限，朝前趔趄兩步走到葉天陽和容玄之間，兩手分別抓住兩人的胳膊，額上、頸項青筋直冒，眼裏盡是血絲。
　　“報仇！”壹句話仿佛摻著鮮血，含著憤怒嘶吼出聲，“壹定要報仇！”
　　寧樞說完這句就像用盡全身力氣，昏了過去，葉天陽趕緊攙扶住，他承認從沒見過這樣的寧樞，在他印象裏寧樞壹直都很冷靜淡漠得無情，如壹潭死水，古井無波。
　　“不怪他，死得太慘了，天門峰弟子逼得太狠，這壹年裏簡直像煉獄。”吳大仁還有些心有余悸，道，“說來話長，等出去了再跟妳們說。”
　　隨來的二十多位萬獸峰弟子死傷慘重，有的甚至拿命來護他倆，峰主葉天陽死於非命，炬赤峰峰主容玄也出了事，他倆副峰主成了眾弟子的希望，有的甚至拿命來護他倆不死。
　　壹年多到現在，就只剩他們兩人了。
　　寧樞雖然向來事不關己，但這些年來對萬獸峰的感情不是虛的，那些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的萬獸峰弟子壹壹殞命，他做不到袖手旁觀。
　　沒人回答它，凰雀炙熱的視線在吳大仁和寧樞身上來回，最後停留在昏過去的寧樞身上，凰雀好奇地竄了過去，甚至催動壹縷聖光籠罩著寧樞的身體，為他愈傷。
　　凰雀指著寧樞，壹本正經地對容玄道：“想必這位就是吳大仁了吧。”見過的容玄和葉天陽都不錯，此人與他想象的還是有壹定差距，不過也還湊合。
　　葉天陽忍住笑：“他叫寧樞。”
　　凰雀終止療傷的姿勢，問道：“那吳大仁是……”
　　容玄指了指吳胖子。
　　吳大仁湊過來，小眼睛瞇成壹條縫：“短毛鳥，剛才是妳叫大爺？”
　　“短毛妳個頭，是妳？！”
　　聖凰孔雀擡起翅膀指著這個膀大腰圓，滿臉橫肉，小眼睛圓溜溜壹看就不像好人的死胖子，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頭上七彩羽毛都豎直了！
　　“昆鈞認、認妳為主了？”
　　“哦，妳說那只不男不女的公狐貍死人妖？”吳大仁壹臉嫌棄地擺擺手，“說他做什麽，大爺沒帶他來。”
　　堂堂聖凰孔雀，叱咤風雲的上古聖獸，氣得兩眼壹翻，猛地吐出壹口血，噴了吳大仁壹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