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章
撈屍人 by 純潔滴小龍
2025-2-12 18:22
皮肉完全脫落,骨架化為粉末。余婆婆被徹底鎮殺。當年那位龍王開啟了這壹進程,如今李追遠為其畫上了句號。她死得應該很憋屈,在完全復蘇之前,全程處於瘋癲狀態,幾乎沒有什麽施展的機會,前期如瘋牛壹般,後期似敗犬模樣。但她實在不值得同情。李追遠也絕不會覺得自己勝之不武。當初,是她提著特意為阿璃寫的詛咒燈籠,站在了門檻之外。壹個只會欺負孩童的家夥,有什麽資格談配不配,真當自己是個了不起的東西了?
李追遠在旁邊撿起壹根樹杈,開始扒拉余婆婆的灰燼。他並不在乎是否會有東西掉落,光是這個扒拉的過程,對他而言就是壹種享受獎勵。“砰!” 白鶴童子壹拳打爆了老女人的腦袋,徹底終結了她的最後壹口氣。它是故意這麽做的。它控制了節奏,故意讓老女人晚壹步死去,讓她能夠看到余婆婆的結局。
此時,白鶴童子面朝李追遠,看著他的舉動,眼中再度流露出鄙夷,似乎沒想到他竟然會做出如此低級的舉動。李追遠根本懶得搭理它,繼續享受著自己的 “摸屍快樂”。每壹份能夠升騰起來的情緒,對少年來說都十分珍貴,尤其是這種快樂正向的情緒。他能夠快速學會很多東西,唯獨這種情緒情感,他努力了很久,只能體會卻無法自我復制。沒有內在情感只有外在表現的,那叫表演。
“嗯?” 李追遠還真從灰燼中扒出了壹個東西。藏匿在層層厚重的屍灰之下,勾出來壹看,是壹塊骨頭,大小形狀如同壹枚象棋,質地古樸圓潤,四周帶有均勻的骨節凹凸,極具對稱美感。李追遠從口袋裏掏出壹張自己畫的符紙。阿璃畫的符紙都有針對性的效果,少年自己畫的符紙,更像是 pH 試紙。
好在它確實很靈敏。將符紙貼在那塊骨頭上,符紙沒有變色。余婆婆是真的死了,沒有意外,也沒有殘留。伸手觸摸,能感受到清晰的滑膩流暢,好似擁有著某種能夠增幅情緒的特性,因為觸碰它之後,李追遠心中的愉悅感壹下子多了壹些。這是真實的功效,絕不是心理作用,因為少年在這方面有所缺失。李追遠將這塊骨頭包好,放入自己的口袋。等回去後,可以把它交給阿璃,送給女孩當手工材料,也算是自己為秦柳兩家的祖宗們減輕壹些負擔。
李追遠側過身,面朝水庫,蹲下來,開始洗手,隨後又掬起壹捧水往臉上拍,開始洗臉。
“呼……” 舒服了。雖然還沒到透支的地步,但累也是真的累。月光下的水面倒映中,白鶴童子出現在他的身側。他知道白鶴童子很生氣,但他真的不在意。
如今的他,正式走江,秦柳兩家傳承在身,代表天道鎮殺邪祟。不再是學校操場那壹晚了,那時白鶴童子還能以他養鬼為借口對他出手。現在,它但凡敢這麽做,就得冒著失去現有壹切的風險,天道在看著呢。官方編制身份,多麽寶貴啊,得珍惜。李追遠甩了甩手中的水珠,轉向白鶴童子。白鶴童子略微低下頭,豎瞳死死盯著李追遠,似乎在進行警告。
“抱歉,這次是個意外,下次不會了。” 白鶴童子聞言,重新站直了身子。它清楚有些事它不能做,既然眼前的少年改變了先前的態度,那自己也就見好就收,維持壹下體面。可實際上,李追遠話語裏的意思是,這次的活兒幹得太粗糙了,原因是作為臨時操作員的壯壯對業務不熟悉。下次,由他來親自操作,肯定能逐級加碼,實現可持續性的涸澤而漁。當然,前提是林書友還能有救。
李追遠伸手,先將四根破煞符針拔了出來。符紙已經變色,針頭也已銹蝕,不能再二次回收使用了,幹脆直接丟棄。在拔封禁符針時,李追遠猶豫了壹下,但在瞧見遠處譚文彬正在趕來的身影後,他不再遲疑,直接拔出。剎那間,林書友眼裏的豎瞳消散,整個人癱軟在地,如同壹只破了洞快速癟下去的氣球。好消息是,他沒有再流血出來;壞消息是,他體內沒多少血了。其膚色呈現出極為嚴重的蠟黃,壹般家裏老人出現這種情況時,家裏人要是還沒準備白布黑紗,都得被親戚鄰裏說不孝,讓老人走前不放心。
譚文彬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見林書友都這個樣子了,以為人已經走了。於情於理,他譚文彬都該在這個時候幫幫忙:“阿友啊,阿友啊,妳怎麽就這麽拋下我走了呢?妳留我壹個人在這世上怎麽辦啊,哎喲餵~” 過去在南通時,他沒少和潤生壹起幫席面送桌椅碗碟,因為潤生吃飯的特殊性不適合上桌,所以李三江挺喜歡帶壯壯去坐齋。這白事見得多了,哭喪的本事自然也就上手了。李追遠淡淡道:“還沒死呢。”“啊?” 譚文彬沒舍得擦去已醞釀到眼眶邊緣的眼淚,而是問道,“小遠哥,他還有多久死?”
李追遠扯開林書友的袖口,在其手腕上看見了兩根紅繩。“死不了,有人在幫他祈福。” 譚文彬詫異道:“祈福真有用?”“他身上有沒有紋身?”“有的,上次送他去醫務室換病號服時我看見了,在肋骨下面肚臍眼上那裏,畫著壹個臉譜,我還說他看起來木訥老實,沒想到私下裏還挺有情趣。他告訴我,是他爺爺親自幫他紋的,紋的時候他痛了好久。”
“嗯,那就沒錯了,不僅僅是祈福,受病受難時,只要不是壹口氣直接死掉,另壹端都有機會為他續命。”
“這麽厲害,還能續命?”“應該是官將首這壹脈的特性吧,他們確實太容易出事故了。” 李追遠覺得那些被請下來的,都在按照他們自己的風格在戰鬥,不是太在乎乩童的身體狀況,久而久之,乩童也不得不研究出壹些保命續命的手段。不過,眼下這種情況,似乎有些續不上了。
李追遠雙目壹凝,指尖先抓住林書友手腕上的兩根紅繩,輕輕揉搓之下,兩根紅繩變得更加鮮亮。
“彬彬哥,擼起他上衣。”
“好嘞。” 林書友上衣被擼起,肚臍上方顯露出壹張破損的臉譜。李追遠指尖按壓下去,順著筆畫將臉譜補齊。他的指尖其實沒有顏料,但伴隨著他的描摹,原本位置的臉譜色澤暗淡了下去,被分潤進了裂紋處,算是拆壹點東墻補壹點西墻。雖說整體都變淡了許多,但確實是被補完整能用了。做完這些後,林書友雖然依舊面容蠟黃如同重疾纏身,可氣息總算是恢復平順。
李追遠重新回到水庫邊洗手,問道:“彬彬哥,妳還能背得動人嗎?”
“沒問題。” 譚文彬今晚已經累慘了,但這時候他不背難道讓小遠哥背?壹咬牙,譚文彬雙手下抓,將林書友背在了身上,雖說身形有些踉蹌,可好歹穩了下來。三人壹路慢慢走,回到了雜技團所在地。內圈陣法中,那些人還被困在那兒。外圈陣法還在,可以有效阻止先前這裏動靜的傳播,也能阻止無關人員靠近。社會上流傳的很多鬼打墻故事,都是深夜去僻靜的地方遭遇的,有些時候其實不是遇到臟東西了,而是妳誤入了某個人剛布置好的陣法。
李追遠原本是回來拿包的,可包剛提起來,就察覺到前方有動靜。
“噗通!” 譚文彬直接把林書友丟到地上。然後他抄起黃河鏟,緩緩靠近。懷疑是雜技團裏的漏網之魚,沒踩進陣法,或者各種機緣巧合之下,得以從陣法裏脫離。這時候,就沒必要留情了,反正是人販子團夥的,殺了就殺了。可剛撥開前方草叢,壹個小男孩就探出頭,壹雙大眼睛盯著舉起鏟子的譚文彬。
“咦,是個孩子?” 譚文彬放下鏟子。良良被譚文彬嚇到了,這時候,他本能地將目光投向年齡小壹些的李追遠,他覺得眼前的大哥哥好兇,那位小哥哥肯定很溫柔。
“哥哥,救救我爸爸,我爸爸在裏頭,我爸爸在裏面。” 李追遠沒搭理他,自顧自地整理起登山包。譚文彬問道:“小朋友,妳爸爸在哪裏?”
“在那裏。” 良良手指向雜技團物資帳篷,“我爸爸用牙齒幫我咬開了繩子,他讓我跑。”
“小遠哥,看來不是人販子的同夥,要不要幫壹把?”
“彬彬哥,妳開心就好。” 李追遠從登山包裏取出壹罐健力寶,打開,喝了起來。
譚文彬拿著鏟子,帶著良良前往物資帳篷,掀開簾子,看見裏頭有極誇張的戰鬥痕跡,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白鶴童子和老女人留下的。裏頭有壹批鐵籠子,籠子早已變形,壹個男人雙手雙腳都被捆縛著,嘴角全是血,趴在地上。綁小孩子的繩子沒那麽粗也沒那麽緊,所以他能用牙齒咬開,可他自己身上的繩索,就不是小孩子能幫忙的了,而且他也不敢讓孩子繼續留在這裏,先前壹個勁催促孩子趕緊跑。譚文彬蹲下來,用黃河鏟鋒銳的壹側,幫他割開繩子。
“爸爸,爸爸。” 良良撲到許東身前。“良良,不是叫妳走了麽?”“爸爸,我帶彬彬哥哥來救妳了。”“警察來了?” 許東長舒壹口氣,“警察同誌,我有罪。”
“等真正的警察來了,妳再和他們說吧。” 幫人解開繩子後,譚文彬就沒再耽擱,回去找到遠子哥,和遠子哥壹起離開了這裏。
經過路邊電話亭時,彬彬先將背上背上的林書友放下,讓他靠著電話亭柱子坐著,緊接著自己走了進去,給親爹傳呼機打去電話。掛了電話後,譚文彬對李追遠說道:“小遠哥,背包給我來背吧。” 此時,李追遠背著碩大的登山包,右手提著林書友的包,左手還端著壹瓶喝了壹半的健力寶。“不用,我背得動。” 從這裏也能瞧出來,少年的身體底子已經打下來了。不過,平日裏有潤生在,不需要他幹活兒,而且他也更喜歡在潤生背上,因為這樣省事。“背人時真不累的,等於在休息了,呵呵,背人都累,那還當個什麽撈屍人呢。” 譚文彬邊說著邊想從李追遠那裏把包接過來。這時,原本背靠電話亭柱子坐著的林書友,身體側斜倒下,路上恰好有塊石頭,“咚” 的壹聲,腦袋直接磕了上去。李追遠用健力寶指了指林書友,說道:“彬彬哥,妳還是照顧好他吧,別那邊費盡心血正舉行儀式給他續著命呢,妳這裏給他搞死了。”“哦,對對對。” 譚文彬將林書友重新扶好,同時壹腳踹開那塊敢於主動攻擊林書友的石頭。
“我想,不用過多久,林書友老家應該會有人來學校。”“小遠哥,我曉得。” 林書友短時間內,連續受兩次重傷,這次更是離譜誇張。他老家那邊,事後肯定會派人過來查看情況。估摸著那邊也正納悶著呢,怎麽自家孩子跑這兒上大學隔三差五地就得起乩和邪祟死磕?妳這金陵城到底是怎樣的龍潭虎穴。李追遠的意思是,讓譚文彬穩住林書友,以應付其老家來人,不要生出事端。譚文彬示意自己聽懂了,自己會負責 “照顧” 好他。雖然林書友昏迷著聽不見,可有些話說太透也就沒意思了。不過,這件事的問題並不大,李追遠相信譚文彬能處理好那邊的事,而且純粹的林書友也挺好哄的。估計等他醒來時,第壹句話不是質問,而是自責:對不起,是我的錯,沒能及時解決那個老女人。
“叮鈴鈴。” 電話亭裏的電話響起,是收到傳呼的譚雲龍回電話了。譚文彬重新進去接了電話:“餵,請問您是譚警官麽?”“是妳爹。”“譚警官,我們談正事呢,請您莊重壹點。”“姓名。”“譚文彬。”“性別。”“男。”“家庭情況。”“由母親撫養長大。”“呵。” 譚文彬捂著話筒,對站在外頭的李追遠喊道:“我爸喝酒了,喝了不少。” 譚雲龍確實喝酒了,是部門為他舉辦的慶功宴,他喝得很多。
這時,譚文彬聽到電話那頭傳來連續的幾下巴掌聲。緊接著電話裏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鎮定風格:“譚文彬同誌,是發現余婆婆犯罪團夥位置了麽?”“是的,譚警官,在同安鎮,西郊廣場的雜技團駐地這裏,這整個雜技團上下都是人販子。”“好,我知道了。” 電話那頭掛斷了,譚文彬聳了聳肩,走出電話亭,恰好看見林書友向另壹側倒去,他壹個箭步上去將那裏地上的壹塊石頭踹飛。
“砰!” 林書友腦袋只是撞在了地上。“呼,小遠哥,我這次反應快吧,哈哈。”“妳為什麽不直接扶住他?”“額……”“妳累壞了,趕緊打車回去好好休息吧。”“小遠哥,咱真得搞輛自己的車了,哪怕是二手的。” 這後半夜郊區打車,是真的不方便。“妳們先去考駕照吧。”“對哦,還真忘了這壹茬了,那我先去考吧,他們倆現在沒空。對了,小遠哥,那些陣法不需要去處理麽?”
“不需要,天亮前效果就消散了,而那時警察肯定早就到了。”“可要是把我爸他們給困進去了,那……”“不會,那點殘余陣法效力,警徽壹沖就破了。”“還有這效果呢?”“官將首,說白了不也是陰間的派出所麽?”
“咦,來車了,今天運氣不錯。”
出租車來了,靠邊停下,搖下車窗,居然是中午送他們過來的那位司機。“嘿,居然真是妳們。”
“那可不,巧了不是,這都是緣分,講究個有始有終,才能福運長久,師傅妳說對不?” 譚文彬瞧出來司機是下班要回家了,他說過自己家就在這鎮上,所以得提前堵住他的嘴。司機臉上明顯流露出為難的神色,但考慮到譚文彬說的吉祥話,也就揮手道:“成,上車吧,我送妳們回學校,那咱就不打表了?”
“行,那就不打表了,白天多少錢來的,晚上多少錢送回去。”“我不是這意思……”“那師傅妳意思是免費送我們回去,也行啊。”“那就按原價吧,白天原價。” 晚上車少,出租車壹路奔馳,最後將三人在校門口放下,譚文彬結了車費。司機數了數,說了聲:“唉,得放空車回去嘍。” 說完,司機重新發動車子,剛啟動,也不知是操作失誤走神還是車子出了什麽問題,居然直接沖上了花壇,車頭高高翹起。動靜有點大,校門口的保安也出來了,上去幫忙。
譚文彬開口道:“小遠哥,是不是因為他真的不該收我們車費?” 司機白天說過,他明天會帶自己家小孩去看雜技團表演,要不是今晚李追遠等人先去解決了,那麽明天他的那個聰明兒子,就有極大的被拐風險。這壹報,沒能很好地還回去,那就會從其它方面丟出去。小孩打壞碗碟,老人會念壹句 “碎碎平安”,也是這個理。
“或許吧。” 譚文彬繼續道:“但他正常打表送我們回來,已經算很可以了,正常人誰知道該怎麽做啊,這也太難了。” 李追遠:“所以現實裏,又有誰能壹直福運旺盛呢?” 少年說完,就想到了自家太爺。
走入校園,來到宿舍樓下,新來的宿管阿姨已鎖了門。
“小遠哥,我翻進去。”
“不用了,反正天也快亮了,妳送林書友去醫務室吧,我去那邊睡覺。”
“好嘞。” 譚文彬背著林書友向醫務室走去,李追遠則背著大包小包走向家屬樓。推開院門,裏頭很安靜。壹直到李追遠走到落地窗前,裏頭也沒有動靜。女孩並未如以前那般,主動打開窗,赤著腳站在那裏。落地窗沒鎖,李追遠輕輕將其打開,走了進去。女孩躺在床上,正在睡覺。李追遠站在床邊,借著透進來的月光,看了壹會兒。被子在旁邊。李追遠伸手拿起被子,感知到裏面殘余的溫度,知曉女孩原本是蓋著被子的,剛剛她也起了床想開窗像往常壹樣迎接自己。但她記起了自己說過的話,就又躺了回去,扮演起了睡覺。只是這被子,她是按照少年的習慣折疊蓋肚子上的,當時已來不及重新折起。李追遠把被子折疊好後,輕輕蓋在女孩肚子上。然後他將身上的包都放下來,躺在床下地毯上,閉上眼。他累了,他想睡覺了。余婆婆被提前解決,意味著自己接下來會有壹陣子安穩期,可以心無旁騖地睡覺。
過了片刻,女孩緩緩起身,將少年為她折疊好的被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壹旁。接著,她側身來到床邊,左手撐著下巴,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躺在地毯上熟睡的少年。月光灑在他身上,仿佛為他披上了壹層光輝。而星星,則全都映在女孩的眼眸之中。
警車大規模出動,開進同安鎮西郊,還有好多輛綠色卡車,上面下來了荷槍實彈的武警。先完成包圍,再進行突進抓捕。整個過程比預想的要順利得多。因為所有雜技團成員都坐在原地等待被抓捕,壹個個就像秋後的螞蚱般萎靡不振,完全沒有了反抗之力。整個雜技團,除了老女人和柔姐之外,其余的都是普通人,是地地道道的人販子。所以,不少人在 “鬼打墻” 的狀況中,已經出現了精神崩潰的癥狀。見到沖到自己面前的警察,他們就如同見到了 “救星”,壹邊痛哭流涕,壹邊主動訴說自己的犯罪事實。
譚雲龍站在警車旁,點了壹根煙。他現在很困倦,正在強打精神。因為明天上午有假期,所以他才放松了壹些喝了點酒,誰知道又出了事。在慶功宴上,領導還在誇獎他表現優異,剛到新的工作崗位就連續破獲懸案,號召大家向他學習。等他收到傳呼,出去打完電話喊大家集合出動時,領導自己都很詫異,竟然說了壹句:“又要破案了?” 他也不想這麽顯眼,可誰讓他兒子壹個電話接著壹個電話不停地打來,把他弄得跟個燈泡似的。
“譚隊,那個表演棚裏發現了壹具屍體。”
“男屍還是女屍?”
“我…… 我看不出來。”
“帶我去看看。”
譚雲龍走進表演棚,看到了那具造型十分奇特的屍體,骨肉分離。而且人肉那部分,明顯經過了長時間大面積的擊打,已經完全血肉模糊。譚雲龍走近觀察了壹下,說道:“是女屍。”
身邊的小周好奇地問道:“這是怎麽弄的?”
“用石頭砸的。”
“啊?”
譚雲龍指了指屍體附近大量沾血的石塊。
小周咂舌道:“這得有多大的仇恨啊,人死了還在不停地砸。”
“除非兇手殺人後又重新布置了現場,否則從地上石頭的分布以及地板上的鮮血痕跡來看,砸的時候,死者應該還沒死,她還在移動。”
“砸這麽多石頭還不死,這死者也太離譜了吧?”
“先保護好現場吧。”
譚雲龍等人走出表演棚,外面,武警正押著壹個個雜技團成員上車。同部門的小蕓警官好奇地問道:“譚隊,您這又是怎麽知道這裏是人販子集團的呢?”
“我兒子在金陵上大學。”
眾人都是原本壹個辦公室的,現在都在譚雲龍的隊裏,都覺得這個開頭有點熟悉。
譚雲龍繼續說道:“彬彬妳們是見過的,上次來過我們辦公室,還給妳們帶了早餐。他今天和同學到這裏玩,看出了這個雜技團的不對勁,就跟我說了。”
大家都點了點頭。只有小周,可能是酒喝多了,居然敢大著膽子說:“譚隊,又是您兒子…… 我不太信呢。” 都是警察,幹這壹行的,沒那麽好敷衍糊弄,只不過以前不好意思說。
這時,有位武警走了過來,指著遠處站著的壹個男人和壹個小孩說道:“那個人要自首。”
小周:“也是人販子?”
“不是,他說他原本想來這裏賣兒子,但後悔了,想要回兒子時被拒絕,對方把他打了,然後將他和兒子壹起關進了籠子。那個小孩子說,是壹個叫彬彬的哥哥救了他們。”
大家聞言,神色都變了變,居然還真是這樣,譚隊沒有說謊。
小周馬上說道:“譚隊,我錯了。”
“呵呵,沒事。”
譚雲龍擺擺手,表現出壹副 “妳們看,我說的就是事實” 的神情。可心裏卻在想:兔崽子這次怎麽這麽不小心,救人還能被人看見。到時候得來警局走壹趟流程了,可別耽誤了小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