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壹章

　　肢殘怨深

　　店門之外，便是壹條唯壹的街道，這時***明滅，行人稀落，幾條人影，卻似星飛電掣般向村外掠去。出村不遠，突聞毛清低喝壹聲：“這邊走！”白孤略壹回顧，見查百川人縱往右前方向，乃微壹冷哼，如飛追去。

　　這千家集，人煙稠密，十分繁華，卻極似壹個鎮甸，在這村外之處，有壹片打曬稻谷的曠場。

　　陰陽掌查百川與矮金剛毛清二人，來到這片曠場之前，停下步來，回身冷然註視著隨後跟來的大旋風白孤。

　　白孤環目向四周壹瞥，只見四遭壹片黑暗岑寂，僅有那瑟瑟的秋風，拂著樹枝所帶起的簌簌之聲。

　　天空黯淡的星光，及青色的下弦月，照得大地的景物，在朦朧中泛著壹絲陰森森的涼意。

　　陰陽掌查百川，緩緩向前行上兩步，隨著他的動作，那件質地高貴的紡綢長衫，在月光下起了壹陣輕微的波動，這波動很柔和，但襯著查百川此時陰沈的面孔，卻現得有些不大協調。

　　白孤原有些輕微的醉意，但在這種氣氛之下，亦不由全部消失，澄神靜氣的調運體內真力。

　　陰陽掌查百川陰森森的道：“白孤，這裏是千家集，咱們誰也不在自己的地盤之內。嘿嘿，現在彼此全憑真功夫較量壹下，那壹個裁了也得認命！”

　　大旋風白孤不屑的嗤聲道：“姓查的，妳當老夫動起手來，還會顧忌在什麽地方？老實說，只要老夫興頭來了，說不定會到妳們金衣幫總壇去舒散筋骨哩。”

　　“只怕閣下已沒有那個機會了！”查百川尖刻的說。

　　矮金剛毛清，虎視耽耽的伺立壹旁，他早已蓄備真力，隨時有暴起發難的可能。

　　白孤並不理會二人所形成的挾擊之勢，他此刻所暗中考慮的，只是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同時逼退面前這兩個功力甚高的敵人。

　　陰陽掌查百川慢條斯理的捋起衣袖：“姓白的，閱下還等什麽？等那兩個胎毛未脫的幫手麽？”

　　大旋風白孤狂笑壹群，道：“老夫是計算妳們兩個老小子歸位的時間。來吧，二位還是壹起上，來得幹脆！”

　　矮金剛毛清聞言之下，狂笑道：“這可是妳自己說的，怪不得我等心狠手辣！”

　　白孤輕輕向前踏上壹步，厲聲道：“正是，老夫早已看出妳們兩個存心何在，金衣幫如果懂得武林中的道義，早已飛黃騰達了！”

　　陰陽掌查百川不理這些，同毛清拋了壹個眼色，二人站立的身形，又在暗中向白孤移近了壹尺。

　　而這時，在雙方的距離上，已夠到了壹進步便可以擊著敵人的位置。

　　陰陽掌查百川故意做出壹股輕藐的神態，道：“姓白的，眼前已是時候了！”

　　他“了”字才出口，矮金剛毛清的攻勢已驟然發動。但是，另壹陣呼轟如浪的勁力，亦在同時倏然暴卷而至，抗拒毛清的攻擊。

　　在眨眼之間，場中兩條人影急合又分，二人已在這電光石火的接觸中，相互攻拒了七招之多！

　　顯然的，矮金剛毛清已吃了壹絲小虧，只見他身形猝然退出三步之外站定。

　　陰陽掌查百川適時而動，雙掌壹陰壹陽，兩股剛柔互濟的綿綿功力，宛似怒浪般罩向白孤身側！

　　大旋風白孤，身軀在壹陣急幌猛旋中，迅疾有若飄風似的，向陰陽掌查百川攻出九腿十壹拳。

　　他掌腿始出，忽聽矮金剛毛清狂吼壹聲，雙掌挾著壹片淩厲勁風，轟然劈向白弧前胸而來！

　　白孤雙掌伸縮如電，分向查百川及毛清攻出，身形亦在這狂厲的勁風交擊中，飆然閃幌。

　　陰陽掌查百川，身為金衣幫總執法，功力精絕無匹，實不較大旋風白孤稍遜，二人在這有如狂風暴雨的輪番急攻猛打下後，白孤的攻勢似已受到阻遏！

　　但大旋風白孤，盡量鎮定自己，在這金衣幫兩個高手的夾擊下，身形旋動如飛，招式伸縮中，稍沾即走。

　　在頃刻之間，雙方已激鬥了三十余招。

　　陰陽掌查百川心中已逐漸焦慮，他十分清楚，今夜既已動手，便非要將對方折在當地不可。否則，若萬壹容白孤逸去，那麽，金衣幫日後可就後患無窮了。

　　因為，大旋風白孤在黔滇壹帶，同樣亦具有不小的潛伏勢力。

　　為了以後金衣幫在邊陲四省的擴張發展，查百川二人亦不得不傾出全力，給白孤壹個致命的打擊！

　　二人是同壹心意，出手之間，也就越形淩厲。

　　矮金剛毛清，武功已可列入武林壹流高手，再加上陰陽掌查百川那奇幻詭異的掌勢，剛柔相匯於壹擊的功力，已予大旋風白孤壹個極大的威脅。

　　三人如走馬燈般迥環交手，勁風四溢，砂石飛舞，三條人影，宛如三縷輕煙般，不絕不息的穿走掠動大旋風白孤，這時已感到有些招架不靈，行動遲滯起來。

　　他知道查百川的功力甚高，自己目前所遭受的最大威脅，便是那片虛虛實實，忽剛忽柔的陰陽掌力。

　　但是，白孤亦絕不願就此罷手，他咬緊牙關，盡量平心靜氣，找尋任何壹絲可以發揮威力的空隙，絕招連綿而出。

　　又是三十招過去……

　　陰陽掌查百川宛如迅雷奔電般，連連向白孤劈出十六掌，口中諷損道：“姓白的，閣下只這麽點兒玩意麽？連區區查百川也料理不了，還大言不慚的想與本幫作對。哼哼，真是癡人說夢！”

　　矮金別毛清雙臂交織圈出，連踢五腿，亦嗤道：“老匹夫，妳下次投胎以後，若再要胡吹亂語，可尋個較為風涼的地方，這樣自吹自擂，包管得不了熱傷風。”

　　大旋風白孤仍然不言不怒，出掌，換腿，旋身，進步，全然行動如電，快打快攻。但是，他內心之中，早已為念怒所填滿了！

　　陰陽掌查百川又是壹招“殊途同歸”，腳下壹記“拐子腿”，冷然道：“白孤，若妳現在自絕於此，查某答應留妳壹具全屍！”

　　白孤，須眉俱張，雙掌倏而上下互拒，又閃身避過矮金剛毛清攻向背後的壹掌，仍自前護後擋，勇猛奮戰，看去威武，實際上已被對方勁力的壓迫，困窘到無暇開口了。

　　忽然……

　　壹個清朗的語聲，響自黑影中：“查總執法，尊駕好大興致，現在，尊駕戲也演夠了，目前尊駕是願意賠壹只手，還是賠壹只腿？或者，保留壹具全屍？”

　　陰陽掌查百川，壹聽這清朗的語聲，不覺心頭壹震，他感到這語聲有些熟悉，但，又有些陌生。

　　他目光向暗影中壹掃，喝道：“是那壹路的朋友至此窺采？老夫金衣幫總執法，陰陽掌查百川，如朋友若未與老夫結有梁子，倘請潔身自愛，莫淌這趙混水！”

　　大旋風白孤這時卻陡然精神壹震，他已聽出，這突然響起的語聲，正是自己拜弟，武林中鼎鼎大名的火雲邪者！

　　他身形電轉中，“百步走蛇”“弧光聚頂”“風狂漠晦”，壹連三招，連續施出，口中大笑道：“查老鬼，別那麽沒有骨氣，向妳索命的人已經到了。呵呵，裝孫子是不行的！”

　　查百川狂吼連聲，掌勢有如雲舞風飄，縱橫來往，剛勁如削，柔勁如絲，形成壹片奇異的勁網。

　　矮金剛毛清身手亦倏轉厲烈，他心中十分納罕，不知道橫裏插手之人是誰。

　　這時，查百川忽然吃吃而笑，陰惻惻的道：“姓白的老狗，本執法險些中了妳的詭計，這暗中出言的小狗，定是妳適才那個同伴後生！”

　　矮金剛毛清急攻九掌，哈哈笑道：“總執法，本堂竟然忘了，那乳臭未幹的野種，倘縮在烏龜洞裏不敢出來呢，哈哈，手把式不行，卻會用口把式噓人！”

　　他說罷又轉首大叫道：“小雜種，出來領死吧，莫非妳要眼看著白老狗濺血三步麽？”

　　大旋風白孤縱聲長笑，左揮右劈，洪聲道：“媽巴子的，妳們兩個瞎眼的奴才，竟然連適才說話之人也認不出來。呵呵，活該二位要有樂子了！”

　　接著白孤的語聲，暗影中緩緩行出四個人來，當先壹人，赫然正是火雲邪者江青！

　　他身形現出，揶揄的壹笑道：“查總執法、毛大堂主，尚認得在下江青麽？”

　　“江青”兩個字，宛如兩聲平地響起的焦雷，震得查百川、毛清二人腦際“轟”然壹響！不由自主的倉惶躍出圈外。

　　二人急急回首瞧去，在星月光輝之下，那壹襲青衫，配合著爽朗酒脫的青年，不是江青是誰？

　　查百川頓感心頭壹顫，腦中有些暈眩，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實在令他感到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矮金剛毛清亦不由雙目圓睜，怔在當地。

　　江青昔日於會澤城外，所顯示的超絕武功，他們皆有目共睹，而二人更深切明白，憑他們幫主及“南荒壹煞”的那身驚人藝業，猶無法奈何對方，那麽，他們就更不用說了。

　　江青緩緩移前幾步，沈聲道：“逼人不能逼得太絕，金衣幫先行圍襲在下於前，復又向在下拜兄挑釁於後，這種做法，未免有些說不過去吧？”

　　陰陽掌查百川略壹定神，舌頭有有些轉動不靈的道：“江……江兄，老夫等與江兄以前之事，早已壹筆勾消，嘿嘿，凡是奔走江湖，在刀刃上舔血的人，總是難免含有些誤會。現在麽，這誤會已經化解了，老夫等尚希望與江兄交個朋友！”

　　江青。笑道：“承蒙擡愛，愧不敢當。貴幫是否尚未忘懷在下那株萬鉆朱蘭呢？”

　　陰陽掌查百川十分尷尬的道：“啊，江兄切莫誤解，那株萬鉆朱蘭，吾等實不……實不重視，嘿嘿，江兄乃明達之人，想必定然知道老夫所言，決無虛假。”

　　大旋風白孤這時已休息過來，他大步行近，向查百川道：“查老兒，用不著掛羊頭，賣狗肉了。他娘的，若老夫拜弟沒有來此，妳們兩個會如此罷手麽？”

　　查百川怒氣倏升，但是轉念壹想，他知道此刻萬萬發作不得，只有強自按捺下去，狠狠的瞪了白孤壹眼。

　　大旋風嘿嘿笑道：“查百川，少給白某來這壹套剝皮瞪眼，只怕妳稍停不瞪也不行了！”

　　陰陽掌查百川盡管氣得面色血紅，卻盡力壓制著，他心中急快的忖道：“看情形十分不妙，江青這小子，好似與大旋風有著極深交情，而且在江青等人身後，尚站著壹個紅面禿頂老人，只看這老者神態之沈穩，已可料定必是個武功甚高的人物！唉！這種場面可真要慎重應付……”

　　他正在暗自打著算盤，江青已向白孤道：“二哥，這二位好朋友興致很高，妳可有什麽意見麽？”

　　大旋風白孤呵呵笑道：“他們適才要為兄的這條賤命，不過索命的手段卻有點不甚高明。現在麽，為兄便想以公平方式，憑真實本領硬拼壹次，只是，這壹次卻不知道是誰要誰的命哩！”

　　江青朗聲壹笑，道：“查執法，閣下同意麽？由江某奉陪閣下走上兩招，若是江某敗陣，非但江某壹命任由尊駕處置，便是那株萬鉆朱蘭，也雙手奉上。不過，如閣下失手，江某只須要閣下壹條左腿足矣！”

　　陰陽掌查百川不由又驚又怒，有些無所適從。

　　他知道憑自己壹身所學，決然不會是江青之敵，但是，在江湖上稱英雄，充字號，最重要的是名望重於生命，“寧可人亡，也要名存”？雖然明知不是對手，卻也不能過於窩囊啊！

　　他再三思考之下，只得硬起頭皮道：“罷了，若江兄甘願為人架梁，與本幫結怨，老夫亦無可奈何！”

　　查百川臨到此等關頭，說話之間，卻仍然十分乖巧，他這輕淡的壹言，已等於告訴江青，妳與我結仇，即是與金衣幫結仇！

　　江青面色壹沈，厲顏道：“查百川，閣下用不著擡出金衣幫來嚇唬江某，江某既然不放過今夜之事，便不會膽怯閣下日後尋仇之舉，而且，是否能容閣下復還邊陲，亦要看江某的高興！”

　　陰陽掌查百川面孔倏青倏紅，他驀然狂吼壹聲，已在眨眼之間，向江青攻出七腿十三掌。

　　江青星目驟睜，寒芒暴射，右掌圈起萬輪弧光，左掌泄出朵朵星芒，在壹片呼嘯銳風中，直襲查百川！

　　陰陽群查百川沈喝壹聲，身形已退出五步！

　　壹傍的矮金剛毛清，悶聲不響的搶上兩步，抖掌便向江青脊梁劈下！

　　就在他身形始動之際，五股急勁的銳風，已自斜刺裏襲向他腦側“五營”“承靈”“腦空”“頷厭”“懸顱”五穴！來勢有如電掣星泄，疾厲無比！

　　毛清掌力未及吐出，已逼得回身撤步，急躍而退。

　　壹個蒼勁的語聲，隨即大笑道：“毛堂主，若尊駕手癢，便由老夫戰千羽奉陪壹番，又何苦如此迫不及待呢？”

　　矮金剛壹聽到紅面韋陀報出“萬兒”，全身壹震，暗叫壹聲：“苦也！”

　　壹個修偉魁梧的身影，已有如行雲流水般，掠到他的面前。

　　毛清大叫壹聲，駢指如戟，颯然點向對方的“喉頭穴”，雙腳已連環而起，踢向敵人丹田腹下！

　　紅面韋陀戰千羽哈哈大笑，“風雨欲來”“山霧彌彌”兩招倏出，上架下劈中“點金腳”宛如毒蛇吐信，自掌力隙縫中猝點而出。

　　“劈啦”連響中，矮金剛已悶哼壹聲，退出三步！

　　須知紅面韋陀功力之高，在大旋風白孤之上，而大旋風則較矮金剛毛清又高壹籌，武功壹道，最是不能有絲毫等差，在如此情形之下，毛清那裏會有便宜占呢？

　　紅面韋陀宏聲壹笑，絕不遲疑，身形翻飛中，又已呼呼轟轟的疾攻而上！

　　矮金剛毛清傾力抵擋，身形卻已在戰千羽那浩蕩如浪般的勁風中，步步向後倒退。

　　而陰陽掌查百川此刻的情形，卻較毛清更為惡劣。

　　江青在出手之下，施展的全為長離絕學“七旋斬”，那漫天的掌影，腿山，幾乎是永無間息回環不絕的滔滔湧出。

　　每壹招式問的威力勢如恢宏，其連續揮舞的速度是如此快捷而淩厲，使陰陽掌查百川在驟然之間，全然處於被動的地位。

　　大旋風白孤閑散的立於壹傍，說著風涼話：“嘿！查總執法，妳這壹掌出得太慢了。好！四弟，那兩腿掃得夠狠。對了，查老兒，這壹招‘單矢射日’還有那麽幾分火候，咦！則跳嘛，這又不是在耍猴戲……”

　　站立壹隅的雲山孤雁夏蕙，不由掩嘴竊笑，她對這位大旋風，實在感到有趣。

　　陰陽掌查百川在江青壹輪狠打猛攻之下，已逐漸有些招架不住，面紅氣喘。

　　但是，他仍然壹聲不響，傾出他所能發揮的任何壹分功力，與這武林新起的俊彥，拚力死鬥。

　　掌影交織著，勁風四溢，身形閃掠中，叱喝如雷，這兩位金衣幫有數的高手，已豁出性命，盡力與他們出山以來，所遭遇到的空前敵人狠拼。

　　於是時間在人們不覺中壹分壹秒逝去，而陰陽掌查百川，與矮金剛毛清二人，卻隨著時間的消逝，喘息更急，身手更形遲滯。

　　大旋風白孤背負雙手，踱著方步，壹搖三擺的道：“總執法、大堂主，唉，真正不上算啊！二位在邊陲繩威赫赫，如今卻為了老夫，而將老命送在此地，確實令人惋惜！嗯，令人惋惜……”

　　陰陽掌查百川左掌壹顫，揮出壹股柔韌勁力，如長蛇般繞向江青頸項，右掌卻宛如迅雷巨錘，疾劈對方胸前！

　　他雙掌施出後，大聲狂吼道：“狗娘養的白孤，妳有種便上來壹決生死，自己縮頭不出，只知狂吠，也算是江湖上充字號的人物麽？”

　　查百川吼叫之間，心神壹浮，江青壹招“浪花成煙”之後，跟著又是壹記“巨濤千裏”。

　　呼轟回蕩的勁力，宛如瀚海倒流，無盡無絕的湧向敵人。

　　陰陽掌查百川，此刻已不及提勁拒敵，大叫壹聲，雙掌倉猝間急推而出，身形已似流矢般倒射三丈！

　　江青長笑壹聲，如影隨形，抖手便是二十三掌！

　　查百川喘息未定，已覺壹片淩厲勁風，仿佛天降地湧般，將自己前、後、左、右，全然封閉，嚴密得就似那無際的雲層！

　　他魂驚魄散之下，在瞬息的空間中，已將體內能及時發揮的力量，在剎那間並力施出，全身則猛然躍退。

　　大旋風白孤所以會出言激怒查百川，壹則是報復對方適才的譏諷，再則，亦是有意令查百川心神急燥，動作虛浮。

　　大凡是高手較技，首須澄氣寧神，不可有絲毫浮燥，否則，神誌不能專註，便無法掌握克敵制勝的時機，那麽，便會離敗不遠了。

　　這時，大旋風又呵呵笑道：“老夥計，怎麽老是向後跑啊？妳不是要老夫自絕麽，哈哈！看情形妳自己倒要壹嘗滋味了！”

　　查百川那裏還有心思去聽白孤的諷言刺語，只見他掌壹出之下，身形已藉勢彈出。

　　但是，就在他身形後掠的剎那間，肩頭已是如中鐵錘，痛澈心肺，人也蹌踉退出五步！

　　江青適才壹口氣將“七旋斬”法，施出四招三十三掌，掌掌連衡相接，壹氣呵成，他在無意中，已將長離壹梟新近苦研而成的“七旋斬”，融匯於心了！

　　江青掌勢使出後，不由微感壹怔，他心中大喜之下，又斷喝壹聲，掌影隨著叱喝之聲，又漫天而起，來勢較之先前更為淩厲懾人，呼嘯之聲仿若怒濤飛舞，大有風雲變色之勢！

　　這壹次，他已將七旋斬中新的六個招式，共二十壹腿三十二掌，幾乎在同壹個時間內展出！

　　陰陽掌查百川這時正好躍到壹堵土墻之前，而那片足可拔山扛鼎的澎遊勁氣，已有如怒海中的暴風般，呼轟跟上！

　　他不由心神大震，面色在剎那間變得慘白！

　　這淩厲的形態，正是在壹個人面臨死亡之前，所具有驚、恐、悔、恨的神色啊！

　　在瞬息間……

　　轟然巨響中，又起了壹陣“嘩啦啦！”的驚天動地之聲，那片土墻，已像是被壹位巨神壹杵搗碎般，飛揚倒塌！

　　散碎的磚塊泥屑，飛濺起數丈之高，煙砂晦迷，籠罩四周，曠地之上，已全然被壹股蒙蒙的塵土布滿這超絕的威勢，已將場中的任何壹人震懾得目瞪口呆，鴉雀無聲─不論站在那壹方的人，不論是在交手或在傍觀的人。

　　四周是壹片沈靜，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終於，煙砂逐漸消逝了……

　　壹聲低啞的呻吟，如壹根遊絲般，裊裊飄入各人的其內。

　　愕立壹傍，不知所以的矮金剛毛清，驀然悲呼壹聲，急忙搶向那呻吟傳來之處。

　　在壹片頹圮粉碎的砂礫堆中，毛清已蹲身抱起壹個滿身覆滿灰砂的軀體來。

　　這幹瘦的軀體，無論衣衫、面孔、肌膚，全沾滿了塵土，在毛清的懷中簌簌顫抖。

　　最令人驚懼怵目的，卻是他軟軟垂下的壹條左腿。

　　場中各人俱為武林中成名人物，他們壹眼便可以看出，那條無力搖擺的左腿，內中骨骼，定然已經折斷。

　　矮金剛毛清癡迷的望著躺在自己懷內，神智朦朧昏迷的陰陽掌查百川，兩滴英雄淚，已輕輕酒落。

　　江青適才出手之下，本可將查百川壹舉擊斃，但是。他終於在心念轉動中，突又將勁力移向那堵土墻雖然如此，他那渾厚無儔的勁力，仍然有著極少的壹部份掃到陰陽掌的左股上。

　　查百川左腿折斷，江青可以說是無心如此，但是，在他思忖猶豫的剎那，所發出的掌力，已在他不知不覺中偏向敵人左腿，因為江青在交手之前曾說過，只須要他壹條左腿，所以，也可以說江青是有意的。

　　這就像我們不願意做壹樣事，但是，在剎那間又好象為另壹種不可抑制的力且而改變做法，在局外人當然是不明所以，其實都是有原因啊！

　　這種原因，是勢非得已，或者受其它的顧慮，牽連，或諾言所影響。

　　江青有些後悔，但是，卻也有些迷惘，他不知道自己壹天來這連串的拼鬥結果，是否出自本心所願意這時，矮金剛毛清啞聲叫道：“姓江的，妳傷了本幫總執法，本幫無論天涯海角，必然會尋妳壹報此仇！”

　　大旋風白孤雙目怒睜，說道：“毛清，妳這是嚇唬誰？老實說，妳能否活著回去哭訴妳主子呂寧，還得看老夫等是否網開壹面。告訴妳，鐵牌開山呂老兒便是再橫，也橫不到老夫頭上，這筆賬，遲早會與妳金衣幫結清的！”

　　矮金剛毛清怨毒的瞪視著白孤，恨聲道：“白孤，毛某等二人便算認栽。不過，妳也不用如此趾高氣揚，金衣幫不會容妳活著回到黔黔的！”

　　大旋風白孤大吼連聲道：“好極，老夫倒要看看，妳們金衣幫如何將老夫生根之地刨了。哈哈哈，毛清妳回去告訴呂寧，說我白孤永遠不會向妳金衣幫低頭！”

　　紅面韋陀戰千羽這時壽眉微皺，沈聲道：“毛清，妳大概也懂得道上規矩，適才老夫四弟已與貴幫總執法約定勝負之賭，無論孰輸孰嬴，也不好失了風範氣度，若貴幫總執法心有未甘，大可約期再戰，實可不必唬駭恫嚇，此種村夫罵街行為，實在令人不齒……”

　　矮金剛毛清聞言之下，不哼壹聲，悻悻閉口不言。

　　戰千羽微壹沈吟，又向江青及白孤面孔壹瞥，緩緩說道：“毛堂主，老夫等亦不難為二位，請自去。但是，倘請切記壹言：武林之中，無論有著多大仇怨，最好都能看開壹步，冤冤相報，趕盡殺絕，是最為愚蠢不過！”

　　矮金剛毛清陰沈的註視了戰千羽壹眼，恨恨說道：“姓戰的，閣下不用如此冠冕堂皇，虛仁假義，在殺場上念佛；還是請閣下自己記住這句話吧！”

　　語聲壹停，矮金剛抱著手中的陰陽掌查百川，頭也不回的向暗影中躍去。

　　白孤怒叱了壹聲：“混賬東西！”

　　便待追去，戰千羽微微搖頭，嘆息道：“罷了，我等日後行動自行謹慎，無庸與彼等壹般見識。”

　　說著，已招呼江青四人，徐步向村內行去。

　　此刻，已是雞聲初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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