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情迷敵伺

　　慶春門後街，戰府的大廳之內。紅面韋陀戰千羽坐在太師椅上，默默地聆聽著江青釵述昨夜與青黃絕、寒戟商固等人交手的經過。大旋風白孤輿祝頤圍坐於傍，神色隨著江青的語氣，在不時的轉幻變化著。雲山孤雁則俏立於江青背後，關切的以美眸投予心上人以深摯的安慰，其外，在大廳之內，便沒有第六個人了。

　　這時，江青已將語尾做了壹個總結：“依昨夜情形看來，寒戟商固不過是利欲熏心，誌在萬鉆朱蘭，但是，青黃只絕劫對愚弟仇怨更深，愚弟雖然立意化解，壹再委曲求全，他們仍不肯稍事退讓，只怕今後興昆侖派的梁子是結定了……”

　　紅面韋陀戰千羽略壹沈吟，道：“四弟，昆侖派為當今武林中有數大派之壹，派中高手如雲，門人眾多，若能化解前怨，當然最好，但是，依目前倩勢推斷，只怕已勢成水火，互難兼容了！”

　　大旋風白孤憤然道：“大哥，昆侖派憑什麽要如此跋扈驕狂？咱們又為什麽必須如此低聲下氣？愚弟之見，不如豁他娘出去，與這些混賬東西拼個死活！”

　　祝頤亦道：“不錯，二哥見地甚是，愚弟亦認為吾等不應再作任何退讓，吾退壹尺，他逼壹丈，再讓下去豈不要騎到我們頭上來了？”

　　戰千羽雙手微擺，沈聲道：“吾等此時務須沈心靜氣，以商對策，切忌沖動毛燥……”

　　他低咳壹聲，又道：“諸位賢弟，妳們曾否估量過四弟如今究竟有多少仇家？”

　　大旋風微微壹征，半晌，始徐緩的道：“嗯，四弟仇家，好象除了昆侖派的壹些猴崽子之外，還有雙飛三絕掌的後人……寒戟、雙鷹……”

　　祝頤插口道：“對了，倘有黔滇境內之之金衣幫、龍虎追魂束九山、十字門唯壹傳人瘤龍銀玉屏……”

　　江青灑然壹笑道：“靈蛇教門下若遇見愚弟，只怕也不會幹休，他們定然尚忘不了陰陽谷絕澗下那奪寶的壹幕。”

　　“而且。”江青回頭看了夏蕙壹眼，又道：“天緣洞主田凈也對我深恨入骨哩……”

　　紅面韋陀頷首道：“夠了，吾等任誰也在江湖闖蕩過幾年，試問四弟這些仇家，那壹個不是在武林中獨霸壹方的人物，而且金衣幫、靈蛇教等，更有眾多的人手及庹大的地盤作為後盾，對付壹兩個人或者難，但要整個擊潰江湖中幾個甚有租找的幫派，則非易事了。”

　　他環目四掃，又道：“吾等決非畏懼於人，但是，欲成功壹件事情，卻須要妥善的計劃與精密的籌幄，憑血氣之勇，壹時的孟浪沖動，印使成事，也必然得不償失。”

　　戰千羽用他豐富的經驗，以大哥兄長的身份和口吻，說出這壹般話後，聽得白孤、祝頤等人，不由得個個啞啞無言。

　　江青神色亦自十分凝重，半晌，他開口道：“大哥，為了避免引起殺劫，兄弟定然會在可能範圍之內，盡量忍讓，委曲求全，但是，若到了忍無可忍，退不能退的緊要關頭之時，那麽，愚弟也只有放手去幹了；大哥，愚弟尚負有義父他老人家昔日的聲名威望，這些苦衷，大哥想必能體會得出……”

　　戰千羽驀然縱聲長笑，豪邁的道：“四弟啊，妳不用擔心，無論到了任何關頭，妳這幾個拜兄也會拚掉老命全心相助的，咱們早已說過：”患難相扶，生死與共“了……”

　　各人正說到這裏，門外已傳入壹個稚嫩的嗓音叫道：“江爺爺，江爺爺，妳在那兒？”

　　江青壹聽聲音，暗叫壹聲：“苦也”，硬著頭皮道：“呃，是小娟兒麽？江爺爺在這裏……”

　　大旋風白孤知道又是那鬼靈精來了，他以前吃過苦頭，不敢再去招惹，急忙轉過頭去，大聲與視頤交談著，面孔板得壹本正經。果然，這時門外蹦蹦跳跳的跑進那嬌憨而狡黠的小娟兒來，她今天已換上壹件水綠的薄襖，襯托得那蘋果似的小臉蛋，更加紅嫩可愛。

　　這小丫頭壹跑進屋，便如壹頭乳燕似的投入江青懷中，不依地道：“江爺爺，妳那朋友好壞，他抓得小娟兒肩膀好疼啊，哼，我看他八成不是個好人，噢，對了，江爺爺，到後來我好象聽見妳在大叫，我就忽然睡著了，奇怪，我怎麽會這麽好睡？……”

　　江青聽完這鬼靈精連珠炮似的迸出了壹大堆話，急忙道：“對了，那商大叔不是個好人，滿肚子壞水，現在外面的人有很多都是如此，以後可要多在家裏讀書寫字，不要壹個丫頭家盡在外面亂跑……”

　　小娟兒扭股糖似的纏在江青懷裏，仰起小臉道：“江爺爺，今兒個白天，小娟兒帶妳到西湖去玩好嗎？那裏好好玩啊，妳壹個人去會迷路的……”

　　江青聽得頭都大了，忙道：“寶貝，江爺爺今天有事和妳爺爺談，去，和白爺爺玩兒去，他有好多地方須要妳帶他去玩哩。”

　　白孤駭得壹哆嗦，急道：“呃，嗯，不……，我今天也有事，是的，也有事……”

　　紅面韋陀戰千羽大笑道：“好了，心肝寶貝，妳可真行，妳白爺爺素來天不怕，地不怕，他可就服了妳啦，來，來，還是找妳這正牌爺爺帶妳出去逛逛吧。”

　　小娟兒咿唔壹聲，十分不情願地走到戰千羽身邊，戰千羽生像捧著水晶珠子似的，連連親吻著她的小臉。

　　江青微微壹笑，如釋重負，回身興夏蕙輕聲談笑起來。

　　※※※

　　西湖。

　　清新幽雅，景色秀麗，詩雲：“若將西湖比西子，濃抹淡妝總相宜”，便是這名湖最恰當的寫造。此刻雖值秋殘，但周遭仍是壹片綠意盈然，蘇堤的楊柳，湖波的柔紋，還有湖心亭上青翠的松柏。壹片稀疏的竹林，迎風搖曳，兩塊光潔的黑巨石，並列於地，坐在這兩塊黑色的石上，既可盡興的瞻望眼前壹波千傾的碧澄湖水。

　　現在，卻正有壹對青年男女，並肩相偎而坐，低語如絲，喁喁而談。他們不是別人，正是江青與夏蕙。

　　“蕙，要擺脫那小精靈可真不容易，但是，若非這樣，怎會有如此詩情畫意的所在，只容妳我二人盡情抒懷呢？”

　　夏蕙嫣然壹笑道：“青哥，這地方真美啊，想不到余杭名城，人煙稠密，卻有這麽壹處，清靜幽雅，令人滌消塵念之處。”

　　江青同意的略壹頷首，目光微轉，道：“蕙，這湖心亭上布置的花木草樹，皆是獨具匠心，十分幽雅回折，此島闊幅雖小，卻因樹木種植技巧之故，看來亦十分深邃清遠……”

　　夏蕙忽道：“青哥，我幾乎忘了，咱們托船家買來的雪藕，這是西湖名產……”

　　江青左右回顧，雙臂展處，驀而將夏蕙摟入懷中，低聲道：“蕙，我不要吃雪藕，我要嘗嘗妳棋櫻唇的芬芳……”

　　只覺懷中的夏蕙呼吸急促，叟眸如絲，粉面酡紅，身軀亦在輕微的顫抖著，她自己也說不出為什麽原因，在與自己擊心所愛之人，做壹種親密的接觸時，總會情不自禁的悚顫與奮……於是，二人的嘴唇吻合了，沒有壹絲隙縫，沒有壹丁點聲息。彼此的心房劇烈地跳動著，催進著血液加速循環，雙方的喘息，皆納入雙方的呼吸中，良久……夏蕙緊摟在江青頸項上的雙手忽然松懈，美眸中亦滲出兩滴晶瑩的淚珠。

　　江青棟然壹驚，急問：“蕙，妳……妳怎麽哭了？是我……我做錯了什麽事麽？”

　　夏蕙輕輕搖頭，埋首在江青懷中，抽搐著道：“不……青哥，妳沒有錯。”

　　江青叉惶然道：“那麽，是忽然有了什麽感觸？”

　　夏蕙仰起那張俏麗的面龐，幽幽地說道：“青哥，我……我壹直怕觸怒妳，不敢說……”

　　江青愛憐的撫摸著夏蕙的秀發，輕輕說道：“蕙，妳了解我，我們早成壹體，妳有什麽話，不妨直截了當的告訴我，別隱諱什麽，更別怕我不快，對妳，我只有深切的愛，沒有任何猜忌……”

　　夏蕙緩緩地閉上雙眼，長長的睫毛掩住了眼簾，但江青仍可看出，眼簾內仍有看兩顆凝結的淚水。於是，夏蕙語如遊絲般道：“青哥……我我……我不放心。”

　　江青嘆息著笑了：“蕙，妳太傻了，我想，有壹天妳能剖出我的心，那時，妳會看見上面有著我愛夏蕙四個字的。”

　　夏蕙驚懼而惶恐的睜開眼睛，用手梧住江青的嘴唇，泣道：“青哥，不要如此說，青哥……”

　　忽然，江青似乎記起了什麽，伸手入懷，拿出壹個小小的白絲包裏，又將懷中人扶起，道：“蕙，記得那唐小萱？這包裏是她後來飛騎趕上，投給我的，本來我當時便想交給妳，但是，我竟把它遺忘了。”

　　夏蕙直覺的伸手欲接，又忽然縮回，羞澀的道：“我……我不能看。”

　　江青托起夏蕙淚痕未幹的面龐，柔聲道：“蕙，妳心中想看，是麽？那又為何不看呢？這是妳的權利，就像有別的男子贈物於妳，我也要看壹樣，因為我倆互相深愛，所以，我們便不讓任何壹絲猜忌與懷疑存在於此情感之中，假如妳愛我，妳會看的，因為，不愛壹個人，才不關心那個人。”

　　夏蕙激動的摟住心上人，啜泣得更厲害了。然而，情人間深刻的了解，便往往會藏在那苦澀而帶有甜蜜的淚水中。半晌——夏蕙接過江青遞過來的那個小巧的白絲包裏，目光微掃，心中又是壹陣激動，原來，那包裏的是縫得十分緊密，並沒有拆開。

　　這件小小的事情，多有力的證明了江青對夏蕙那擊誠與深邃的愛意。

　　於是，在夏蕙的纖指下，包裏被輕輕拆開……

　　襯在白的絲絹上，是壹東烏黑光潤的秀發，另外，倘有兩片象牙色的，修長的，然而卻帶著血汙的指甲。這兩片指甲，壹看既知屬於壹位年背少女，而且，是活生生的連根硬拔下來！

　　江青全身棟然壹震，壹股涼氣直透腳心，那女孩子——唐小萱，多癡，多狠啊——對她自己。

　　夏蕙輕輕的顫抖看，嘴唇抽搐，伸指拈起挾在那束秀發之中，壹張不易察覺的窄小紙片來。江青與夏蕙的目光，同時註視到紙片之上，那是用血寫成，壹些緊密的小字：“以找身體所生，父母所賜之物。表明我對妳的心意，情感是直覺而息息相連的，不須要以時間做為裝飾，我要癡心的愛，我會瘋狂的狠。”

　　江青呢喃地道：“瘋狂的恨……這妮子真可能做得出來。”

　　夏忘低聲道：“青哥，那唐姑娘真狼心，如此摧殘自己……，唉，我很同情她，但是，我……卻不能對她有絲毫幫助。”

　　“蕙妳別袒心，唐姑娘可能是孩童心性末脫……”他故意擡頭望天，以悠閑的口吻道：“壹個孩子，當他希求壹件目的物之時，總是不惜壹切哭鬧的手段去爭取，但是，當他長大之後，便會為自己幼時的舉止感到可笑，而壹個少女對愛的憧憬，又何嘗不是如此的……”

　　江青以左臂環著夏蕙的香肩，笑道：“蕙，時間會沖淡那傻孩子的幼稚想法，讓我們等待——等待壹個英俊的少年闖人它的夢境中……”

　　江青雖然如此安慰著夏蕙，但是，夏蕙卻直覺的感到，事情不會那麽單純，因為它是女人，所以，她懂得女人對“情”字的看法，尤其，當這少女深愛著壹個人的時侯。

　　空氣在沈默中過去，陽光已西斜了壹大段。

　　風，吹拂著湖水，有著絲絲波紋，波紋伏動中，滲和看瑟人的寒氣。

　　江青低聲道：“冷麽？”

　　夏忘搖搖頭、但身軀卻輕微的壹顫。江青望著心上人穿的，有些顯得似乎單薄了些兒的紫色夾襖，將自己套在外面的青衫脫下，為夏蕙披在身上。壹股熟悉的，溫暖的男性氣息，使夏蕙感到壹陣熱流在體內循環，她滿足地閉上雙眼，偎在江青懷中。

　　無力的陽光，給西湖抹上了壹筆蒼涼的色彩，京色是美麗的，但卻有些兒傷感，這是未到黃昏前的白畫。

　　秋水蒙蒙，間有幾艘寥落的遊艇，在水面上輕輕蕩漾……四周岑寂，只有這對倩侶彼此的呼吸聲然而，江青卻突然雙目電睜，沈聲響在夏蕙耳邊道：“蕙，有麻煩來了，妳不要動，讓我看看又是那壹路的好朋友。”

　　夏蕙神色壹凜，聆耳靜聽，卻沒有發覺什度，她正待出聲發問，江肯已驀然倒飛而出，閃電般撲向左方壹叢灌木之後。

　　壹條人影，在江青身形撲到之時，已宛如大鳥般狂笑掠起，猝然拔起六丈之高！

　　江青身形壹沈，尚未跟蹤而上，耳後忽然傳來夏蕙的驚叫之聲！

　　他倉促中急忙望夫，登時發現壹個容貌陰沈，膚色白晰的黑衣文士，正緩緩向夏蕙逼近！

　　江青只覺得那中年文士的面孔似乎曾在那裏見過，但卻壹時想不起來，而此刻，也沒時間容他去想了。

　　空中如流星般閃掠著壹條金紅色的光影，幾乎在夏蕙驚呼聲甫住之際，那條光影已落在她的面前。

　　這正是以超絕的輕身之術，“百裏流光”飛掠而到的江青！

　　夏忘茂魂未定的顫聲說道：“青哥，那人是田凈。”

　　江青恍然大悟，冷冷笑道：“天緣洞主，睽違久矣，閣下興致倒真不小，然而西湖風光雖佳，只怕尚洗滌不盡閣下心妞中汙垢！”

　　這黑衣文士，果然正是那天緣洞主田凈！

　　他壹見江青掠到，不由驚得猛退兩步，色厲內荏的吼道：“江青，妳別逞口舌之利，今天咱們勢必壹清舊賬……”

　　此刻，原先掠空的那條人影，亦狂笑著落在江肯右側。

　　目光微瞟之下，江青不由壹凜，原來，這人竟是昔日傷在自己手下的瘤龍銀玉屏！

　　瘤龍頸項上所生的那顆拳大肉瘤，此刻正在微微顫動，醜陋的面孔下壹片猙獰之色，目露兇光的怒瞪著江青。

　　天緣洞主田凈又悄然退後兩步，陰聲笑道：“大邪者，今日便叫妳知道，誘騙本洞女弟子的報應如何。”

　　說罷，他又向壹傍的瘤龍銀玉屏阿諛的壹笑，皮肉不動的道：“銀掌門及本洞主尋妳久矣，嘿嘿，料不到皇天有眼，天網疏而不漏，竟在此處與妳相遇，大邪者，誠如尊駕所言，西湖風光旖旎，如果壹對同命鴛鴦能得殉情同埋於此，該是壹件多麽幸運之事哩！”

　　江青鎮定的卓立不動，望看田凈那矯揉做作的小醜姿態，嗤之以鼻的道：“妳說完了嗎？嗯，難怪閣下勇氣忽增，敢情有人為閣下撐腰來了。”

　　忽然，壹個沙啞如破鈸刺耳的聲音響道：“江青，妳不用廢話連篇，老夫今日若不活活地劈了妳，西湖之水便是老夫洗屍埋骨之處！”

　　江青聞聲之下，不由大感驚異，因為，據他所知，瘤龍銀玉屏稟賦奇異：雖然容貌醜惡，語聲卻是清雅細潤，極為悅耳，但此刻說話之聲，為何竟是如此粗厲沙啞？

　　瘤龍銀玉屏看出了江青驚異的神色，他悲憤的狂笑道：“江青，妳在奇怪老夫的語聲為何忽然改變了麽？這亦是妳的賜予，那日對掌之後，承妳以內家重手震傷了老夫的壹條音帶，更以詭計騙去老夫靈藥數粒，啊啊，老夫整整找妳復仇已有數月之久，走遍了江南數省，卻不想竟於此地能償此心願……老夫發誓，以殺妳為我十字門重整聲譽之開始。”

　　江青氣定神閑的壹整衣袖，道：“就只憑妳們二位麽？”

　　瘤龍銀玉屏額擦青筋暴起，怒叫道：“妳休要在此賣狂，姓江的，今日除非妳能脅生雙翼，否則，妳只有屍橫就地之途了！”

　　他不待江青答話，雙手壹拍，黝暗的樹叢後立即閃出三條人影，手中清壹色的各握耆壹柄金公鋼錘。

　　“唰啦”壹聲輕響起處，又壹個滿面橫肉，體魄修偉的披發頭陀，亦自樹梢之上飄身而下。

　　江青目光瞥及那披發頭陀之後，不由豁然長笑起來，壹撇嘴角道：“哈……哈，我道銀大掌門都收集了些什麽武林高手前來助陣，原來卻是銀孤頭陀法明此等窩囊廢物！”

　　這披發頭陀，果然正是不久以前，於柳村棄友敗逃的銀弧頭陀法明！

　　他於是役之後，亡命而去，封正巧碰見丁素來臭味相投的天緣洞主田凈，二人互道近況，都是流年不利，同病相憐，而二人的強敵大仇——火雲邪者江青，兩人彼此獲悉之後，由於敵愾同仇，於是沆瀣壹氣，聯起手來。但是，他們亦深切明白，自己對頭的武功是如何高強，於是，在天緣洞主竭力慫恿之下，銀弧頭陀又勉強力壯起膽量，與田凈二人四出求請幫手。

　　事又湊巧，正在二人急急找人助拳之捺，又遇到了正在四處尋找江青復仇的瘤龍銀玉屏，三人意誌相同，自是壹拍即合。而天緣洞主又卑顏屈膝，誠心結納，更說動了因事偶至中土，稱雄關西的“雷霆三錘”謝毅、吳大愚、鐘光三人，在他們嚴密的探訪之中，終於來到余杭，尋著了正偕愛侶暢遊名湖的江青。

　　這時，銀弧頭陀並不因為江青的諷刺而感到羞怒，他面色木訥的道：“姓江的，廢話少說，敝友的三條性命，今日必須要妳還個公道，如不將妳碎屍萬段，實不能消除灑家心頭之恨。”

　　江青冷笑道：“罷了，大頭陀，若妳當日不棄友而逃，妳那三位朋友大概尚不至於如此，現在，若大頭陀妳心存畏懼，此刻溜走，為時尚不嫌晚，否則，只待江青殺戒壹開，便恐怕再也沒有妳的生路了！”

　　他正說到此處，壹直並肩立於樹下，身材粗壯，面孔微黑的雷霆三錘，這時齊齊往前誇進三步。

　　站立當中的三錘之首謝毅，冷冷壹笑道：“朋友妳說話最好自重壹些，留給大爺壹點好印象，在妳歸陰之時。大爺特準留妳壹個全屍！”

　　江青星目倏睜，又隨即淡然壹笑，道：“閣下是誰！請恕江某眼拙，江某自問與閣下等素無過節，尚請三位念在同為武林壹派，莫淌此無聊混水，江某實是抱息事寧人之心，特此奉勸三位。”

　　三錘之首謝毅以為江青已存怯意，他狂傲的大笑道：“哈……哈，聞說火雲邪者為昔日武林第壹高手邪神厲老兒唯壹傳人，那知今日壹見，想不到，竟然如此膿包，哈哈哈，竟連我雷霆三錘的徒孫也不如！”

　　謝毅此言壹出，不僅江青怒火陡升，就連痕龍銀玉屏輿銀弧頭陀二人面孔上也幾乎掛不大住。他說江青尚比不上雷霆三錘的徒孫，而瘤龍銀玉屏及銀弧頭陀法明既然在江背手下吃過敗仗，那麽，不是等於說瘤龍銀玉屏與銀弧頭陀二人，連雷霆三錘的徒曾孫也不如了？

　　天緣洞主田凈到底是個狡詐油滑之人，他壹見瘤龍銀玉屏及銀弧頭陀神色不對，便暗叫不妙，他唯恐復仇不成，自己方面先來個窩裏反，這還了得？

　　於是，田凈驀然大叫道：“江青，妳若是條漢子便準備動手，如此閑扯，可是想等候援兵麽？”

　　壹言出口，立時驚醒了銀玉屏等人，瘤龍為了復仇事大，只得將壹口怨氣隱藏心中，暫時不動聲色。

　　雷霆三錘則動作如壹，迅速站成三角形，將江青及夏蕙二人困在當中。

　　瘤龍、銀弧頭陀、天緣洞主亦紛紛取得有利位置，待機出手，明眼人壹看即知，這是壹個以眾淩寡的場面。

　　空氣在瞬息之間加重了——

　　江青，卻依然鎮靜逾恒，目光沈冷的凝註著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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