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同行

　　“不是偷的，不是搶的，算是人家賣了壹個漏，活該他得了，聽說確認為真跡，還有些舍不得拿出來拍賣，要不是情勢所迫，他舍不得啊。”
　　“起拍價多少？”
　　“壹千萬，比妳的略低壹點。”其實不是略低，是低了壹大截。
　　“山花爛漫，高山疊巘、流泉斷澗之景。盤曲的小路連接著臨流危橋和谷間茅屋，其間有背著柴火過橋的樵夫、騎著毛驢回家的士人，表現了文人隱逸的思想情趣。唐寅畫筆初出周臣，上追李唐，後來由堅挺方硬的刮斫轉向秀逸的勾皴，而且時以長披短拂出之。在這幅畫中，石皴和樹幹都用濕筆中鋒，把大斧劈皴變為帶水長條皴，秀潤縝密，揮灑自如，有唐寅獨特的用筆格調。從圖上朱曜題《喜聞天子駕新歸》詩和唐寅自題《乞求無得束書歸》句推斷，應是唐寅落第後，於正德元年畫的，當時的唐寅三十七歲。”駱天剛才也看到被包圍在綠色柔光中的畫上，飄浮著的數字，正是1506。
　　“唐伯虎可是家喻戶曉，還得要感謝星爺。”謝明難得俏皮壹把：“風流才子唐伯虎，唐伯虎點秋香。”
　　“唐寅擅長寫意花鳥，活潑灑脫、生趣盎然而又富於真實感。傳說唐寅所作的《鴉陣圖》掛在家中，有壹天有數千只烏鴉縱橫盤旋在屋頂，不知道真假，也許是當時的人佩服他的才情，所以誇大了壹些吧，可惜，晚年淒涼。”自古文人皆是如此，沒有幾個得意的，兩人低聲品鑒了壹把，突然默契地閉上了嘴巴，等著觀戰。
　　這戰肯定精神，現場已經露了端倪，像壹群蜜蜂聚集在壹起，發出嗡嗡的聲音來，不管認識不認識，都已經交頭接耳起來，謝氏拍賣公司的拍品素來質素高，無人懷疑這畫的真假，大家只是關心價格，還有最終這畫的歸屬。
　　壹千萬的起拍價沒有嚇退大家夥兒，那位代理人女士率先舉牌：“壹千兩百萬！”兇猛的出價可不會讓其他有意向的人退縮——“壹千五百萬！”唐伯虎的真跡啊，難得壹見，只需要拿到手上滾壹圈，價值就可繼續上升，投壹點底算得了什麽？
　　“兩千萬！”好壹個不甘示弱，駱天吐了吐舌頭，不知道自己的那壹幅仕女圖能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兩千壹百萬！”壹位胖胖的還穿著背帶褲的男人舉起了牌，這也是他第壹次舉牌，顯然是有所意向，有備而來。
　　“兩千三百萬。”這個聲音不怎麽有氣勢，底氣不足，相信不會加入到最後面的競爭中來，人的聲音洪亮，有兩種情況，壹種是蠻不講理，簡單粗暴，還有壹種，就是真正地有底氣了。
　　代理人女士的聲音顯得有些急躁了：“兩千六百萬！”兇猛，就像壹只母豹子，依然保持著矯捷的身手。
　　旁邊的謝明雙手抱在胸前，假裝不在意地看著前方，駱天知道他的耳朵壹定是高度緊張，就像自己壹樣，這不是頭壹回參加拍賣會了，可到了緊張的關頭，還是會心跳加速，有時還會控制不住回頭張望，這或許就是拍賣會的獨特魅力了。
　　“三千萬。”這個聲音音量不高，可是駱天卻有不壹樣的感覺，穩，很穩，有把握，同剛才的背帶褲胖子壹樣，這是第壹次發聲，駱天終於控制不住，回頭張望，那是壹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穿著很隨意，在他的旁邊，還坐著壹位漂亮的小姐，長發披肩，眉眼如畫，二十五歲左右，這兩人，像是壹對情侶。
　　“這兩人臉生。”註意到駱天的眼光，謝明也回頭看了壹眼：“競拍人的資料上只說是商人，身份是合法的。”
　　第壹回參加就這麽有底氣，看那年輕人的樣子，完全氣定神閑，讓駱天聯想到了蕭定天在拍定窯瓷瓶時的情形，好像這拍賣場子就是他家的壹樣，駱天的感覺很跳躍，這幅畫的主人，儼然出來了。
　　果不其然，兩個回合下來，已經有不少人退出了競爭，無可奈何，這本是壹場硬仗，拼的是金錢實力，現在只有三個人還在繼續，代理人女士，背帶褲胖子，再就是那壹對男女了。
　　代理人女士的聲音越來越急躁，這不是好的苗頭，估計也要退出了，果然，壹番廝殺後，價格到達了三千八百萬，背帶褲胖子終於放棄了，他額頭上已經沁出不少汗水來，退出競爭，也讓他大松了壹口氣，連忙掏出手絹擦著額頭上的汗。
　　壹對壹的戰爭正式開始，那名年輕人還是面不改色，就像是在悠閑地吃著午餐，現在只是在考慮先吃這壹盤，還是那壹盤，但結果是任君選擇！
　　“四千萬！”代表人女士的喉嚨有些澀了，人的喉嚨是非常脆弱的器官，用得過度或是不適當，它就會罷工，現在代理人女士的喉嚨已經吃不消了，心情想必是更加急躁了。
　　駱天回頭，正好看到這壹對男女低頭商量著什麽，面色凝重，何平偉已經在臺上提醒著時間的過去，那年輕人不急不忙地舉起號牌來：“四千八百萬！”
　　現場安靜了下來，謝明也忍不住回頭看那個年輕人，謔了壹聲：“厲害人物啊。”
　　“看來是塵埃落定了。”
　　臺上的何平偉註視著這名年輕人，心中默默數著時間，終於，壹錘落下——“砰”！
　　駱天第壹個領起掌來，那年輕人註意到駱天的動作，笑著沖他點點頭，旁邊的美女則是好奇地看著駱天，然後向那個年輕人說著什麽，壹臉迷惑的樣子。
　　“四千八百萬。”駱天笑嘻嘻地說道：“妳那位朋友這下子逃出升天了，哦，不是，應該是意外之喜。”
　　“要我說他會哭死不可。”謝明搖頭：“妳不知道他的為人，他想問題總是太長遠，他要是知道拍出這麽高的價格，肯定會後悔，應該要再捏在手上壹段時間的，或許價格會更高之類的，妳說他會不會哭？”
　　人的貪念還真是無休無止了，駱天有些無語了，這實在是超乎壹般人的反應，謝哥這朋友太特別了。他沒有看過這場拍賣會的資料，所以打聽道：“下壹件拍品是什麽？”
　　“書法作品，然後就是妳的壓軸大戲了。”
　　書法啊，北宋黃庭堅書法《砥柱銘》卷曾以3.9億元落槌，這是世界紀錄，今天這書法作品比起雍正的墨寶如何？
　　拍品壹上來，駱天就看到了數字——1281，按年代推算，是元代，駱天迅速在腦內搜索起有名的書法家來，趙孟俯、耶律楚才……
　　等公司的工作人員小心地將書帖擺放好，駱天才給出了自己的結論：“鮮於樞，元代代表性書法家的作品。”
　　“真準，沒錯。”謝明壹點也不意外，假如駱天看不出來才是怪事。
　　“鮮於樞的傳世書法作品約有四十件，多為行草書，且以墨跡為主。他的書法上要由唐人書法人手，再上溯東晉二王。他功力紮實，善懸腕作字，喜用狼毫，強調骨力。他的大字楷書雄逸健拔，圓潤遒勁，氣勢磅礴而不失規矩。”這些內容就像是印在駱天的腦子裏壹樣，要用，隨時抽出來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