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屋漏逢雨

　　天涼之後，江若雨的方便面越來越好賣了，那會兒賣的最多的，不是什麽高檔的統壹100，也不是康師傅，碗面就更少，買了這種大品牌的面，別人不但不會覺得妳有多高檔，反而會用壹種鄙視的眼神看著妳，那意思是：妳真有病，吃方便面都不會吃？知不知道要吃9毛錢壹袋的好勁道啊？知不知道要吃5毛多的華龍小康家庭啊？妳不知道？好，恭喜妳，妳太地道了？竟然還吃康師傅？還吃統壹100？吃碗面就更欠揍！！
　　大部分的學生，讀書的時候，都有吃泡面的習慣，這跟家庭的條件好不好，好像沒有什麽關系。而且泡面壹定要下了晚自習全體宿舍的人壹起吃，趕上熄燈，就點著充電燈，播放著收音機中伍洲同的“零點樂話”，壹邊呼嚕著往嘴裏吃，壹遍不停的對著收音機說著含糊不清的話：哎，哎，麽意思啊？這女的不是有病麽？
　　吃的起勁兒的時候，大家還會互相攙合著，妳壹筷子，我壹筷子的，保證最後連點兒湯都不帶剩下的，趕上誰中間去了下水房或者廁所，回來之後只能認倒黴，因為自己的那份泡面肯定被吃的幹幹凈凈，那飯盆都不用刷了，跟用舌頭刷過壹樣。吃完泡面之後整個宿舍中流淌著方便面調料的味道，洗漱完畢，大家還要接著開臥談會，總結那家的泡面好吃，那家的泡面筋道，那家的差點兒，那家的塞牙，那家的應該多泡那麽壹分鐘兩分鐘的，那個熱鬧，比直接往宿舍裏面趕鴨子都熱鬧。
　　我壹直都覺得自己壹根筋兒，其實還有小諾墊底兒呢。
　　因為天涼了，所以女生宿舍有在床邊掛著布簾的習慣，晚上吃完泡面，小諾就偷偷摸摸的爬進布簾裏面的床上，然後我們就聽到悉悉嗦嗦的聲音，我以為小諾在脫衣服褲子。
　　許小壞優雅的彈了下手裏的香煙，嘆息：十八，妳說，我和左手，就真的沒有戲麽？我可真的是下足了功夫，哎，左手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小丘噗哧壹笑：妳別瞎說，人家挺男人的。
　　許小壞白了小丘壹眼：妳又知道……
　　然後小諾的床鋪裏面接著傳出細細的聲音，許小壞瞇著眼睛看著我，示意我看小諾的床鋪，我看了看，也沒有什麽，小丘照常放出伍洲同經典的性感聲音，然後，我就看見，小諾床邊兒的布簾非常輕非常輕的抖了壹下，然後，壹個小小的蘋果核被丟了出來。許小壞睜大了眼睛，不壹會兒我就聽見小諾的床鋪裏面又發出悉悉嗦嗦的聲音，許小壞咳嗽了壹下，開始大聲討論著關於左手的事情，我發現當我們的聲音大了點兒，小諾悉悉嗦嗦的聲音就跟著大壹點兒，我們的聲音小點兒，或者不說，小諾在裏面的聲音也小了，甚至沒有什麽聲音。
　　等我和許小壞慢慢起身，走到小諾床邊的時候，布簾又抖了壹下，壹個蘋果核從裏面被很小心的丟了出來，許小壞再也忍不住了，壹把掀開小諾床前的布簾，小諾正抱著壹個大大的蘋果滿臉賊笑的啃著，看見被我們揭穿了，竟然開始哈哈大笑，小諾笑著說：妳們這些笨蛋，我都快要吃光了，妳們才反映過來……
　　許小壞壹把搶過小諾手裏的大蘋果，啃了兩口：哎，死丫頭，哪兒來的蘋果啊？不想挨揍就老實交待。
　　小諾壞笑的擦了擦口水：哎，哎，我說，是那個，小淫送過來的，說是給十八，我琢磨著十八也不能吃，不想浪費了……
　　許小壞停止了咀嚼的動作，皺著眉頭看著我，我楞了壹下，小諾又從床裏面拿出壹個紙袋子，小心的看了我壹下：十八，小淫說他老鄉國慶節回家了，帶回來的，所以……
　　許小壞瞪了小諾壹眼：哎，誰給妳的東西妳都敢吃？
　　我拿起紙袋子中的壹個大大的蘋果，心裏有些酸楚，世界上的事兒到底怎麽了？為什麽不管我們怎麽去做，好像錯的都還是我們自己？我到底要求了什麽？我到底想要什麽？我算的開這個帳麽？
　　我把手裏的蘋果扔給小丘：給，吃吧。
　　許小壞咬著蘋果：十八，妳和小淫到底要怎麽辦啊？妳倆把事兒做的都夠絕的，小淫這會兒偏偏死命的溫柔的對著，妳呢，怎麽往外抽身都斷不了，非要這樣麽？
　　非要這樣麽？小淫也問過我這句話，其實我自己也很想問我自己，非要這樣麽？
　　我盯著許小壞：那妳告訴我，不這樣要怎麽樣才好？
　　許小壞嚼了幾下蘋果，有點兒尷尬，晃著手裏的蘋果：哦，山東的蘋果，還真不賴。
　　沒有人知道怎麽樣，都會去問別人非要這樣麽？
　　小諾遲疑的看著我：十八，這些蘋果怎麽處理？
　　我有些失落：妳們吃了吧。
　　小諾開心的笑：就知道妳大方。
　　我搖頭：壹個蘋果壹塊錢，不多收，這個蘋果值這個價錢。
　　小諾哼了壹聲：剛說妳大方……
　　我也哼：換錢，我好給小淫回禮，我不想欠他的，這年頭欠男生東西沒什麽好處。
　　宣傳部承辦的書畫展在周末舉辦，我邀請了許浩顏、小旋還有小學生，同時跑去杜先生家接了小寶，小寶好多了，見到我也會說上兩句話了，但是依然不喜歡跟他媽媽和保姆說話，保姆換人了，是壹個矮小的四川姑娘，臨出門的時候，小寶媽還戳了小寶的腦袋壹下，哼：熊樣兒，我白養妳了是不是？
　　小寶恨恨的瞪著小寶媽，嘴唇咬的都要破了，我拉著小寶就走，小寶的手攥著拳頭，攥的緊緊的。
　　學校的禮堂裏面全都是學生自己的作品，有很多作品都是有壹定功底的，肯定當初沒少練習，因為都是學生自己創作的，所以大家的積極性特別的高，有展示的欲望，有單純欣賞的，禮堂非常熱鬧，紀檢部的人在維持會場秩序。我帶著小寶進到禮堂的時候，看見丁小飛正在和幾個學生會的部長說著什麽，許浩顏看見我了，胸前掛著相機朝我走了過來。
　　許浩顏笑：十八，妳們學校的學生雖然都是理工科的，但是不少能人啊，人才濟濟了。
　　許浩顏看著小寶有些詫異，但還是摘下相機：來，我幫妳們倆合壹下影，來，1，2，……
　　小寶慌忙用手遮住臉，連身體都轉向另壹邊了，許浩顏楞了壹下：十八，這孩子……
　　我搖搖頭：妳先去轉吧，以後再跟妳說。
　　許浩顏點點頭，轉身去看書畫展了，小寶喘著粗氣攥著小拳頭，眼神直直的盯著別處，我心裏開始著急，我怕小寶鬧別扭，這會兒是書畫展的會場。果然，小寶開始擰了，我怎麽拉他，他都不動，竟然開始大哭起來，身邊路過的學生開始奇怪的看著我，我看見學生會老師也在朝我這邊看了，我心裏也慌了，我開始用力拉小寶的手臂，小寶倔犟的朝相反的方向用勁兒。
　　學生會秘書長沈著臉走過來：十八，妳象不象話？會場帶個孩子算什麽啊？這都成什麽事兒了，妳這不是幫倒忙了麽？哎，這是誰家的孩子，哭什麽哭……
　　小寶哭的更加厲害，聲音也更大了，我使出很大的力氣，小寶突然抓住我的手就咬了壹口，我疼的差點兒叫出聲來，手背上壹串深深的牙印，小寶索性坐到地上，開始放聲大哭，丁小飛和4暮都開始朝我的方向跑過來，我看見許浩顏也快速走來。
　　好像挺突然的，我就看見了小淫，我感覺象做夢壹樣，小淫拽起坐在地上的小寶，把小寶抗在肩膀上就往大禮堂的外面走，小寶死命的踢著小淫的後背，小淫壹刻不停的朝禮堂外面走，我楞了好壹會兒，才如夢方醒的迅速跑上去，跟在小淫的身後，我聽見小淫說：妳再哭，我就把妳扔下來，不信妳試試？
　　我回頭，看見許浩顏停下了，丁小飛和4暮也站住了，這才松了口氣。
　　小淫把小寶帶到學校後面的樹林邊兒上，小寶委屈的不行，不停的抽啼著，臉上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的，小淫從口袋裏面拿出面巾紙，輕輕的給小寶擦拭著。我心裏這個懊悔，好好的書畫展，全被我現眼了，我也是，沒事兒帶小寶過來幹嗎？自閉癥有那麽好治療的？要真是那麽管用，杜先生還不天天帶著小寶去看世界級的畫展了？還用得著我帶著小寶來看我們學校這個名不經傳的書畫展麽？
　　我心不在焉的看著小淫：今天，謝謝妳了。
　　小淫楞楞的看著我，低低的聲音：十八，我和妳什麽時候要變得這麽客氣？
　　我別開眼神，有點兒沒話找話：妳怎麽過來了？小麥阿瑟呢？
　　小淫低下頭：宣傳部舉辦的活動，我想著妳能來現場，我就想過來看看妳……
　　我感覺手背上傳來疼痛感，低頭，看見剛才被小寶咬的地方竟然透出血絲，這孩子下口怎麽這麽重啊？小淫壹把拽過我的手：怎麽了？被咬的？
　　小寶已經不怎麽哭了，光是不停的哽咽著，小淫把我的手背拽到小寶眼前，輕聲說：妳看看，妳都把人咬成什麽樣子了？這樣咬妳疼不疼？
　　小寶怯生生的看看小淫，又看看我，不吭聲。
　　我往回拽著自己的手，拽了好幾次，小淫才慢慢放開，我揉著自己的手背，不知道說什麽好，好壹會兒，我才擡頭看小淫，小淫雙手抄在牛仔褲的口袋裏面，不怎麽敢看我的眼神。
　　我看著小淫：謝謝妳送的蘋果。
　　小淫哦了壹聲：也沒幾個，我要是自己回家能帶多點兒。
　　我鼓足勇氣看著小淫，我說：小淫。
　　小淫泯著好看嘴唇看向我：恩？
　　我說：妳接著談戀愛好不好？
　　小淫睜大了眼睛：十八，妳說什麽？妳是說我們……
　　我打斷小淫：妳接著找女孩子談戀愛好不好？象我剛認識妳的時候壹樣，我不想看到妳現在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