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我對他說B

　　說實話，我真的沒有清高到免費給小寶當家教的份兒上，我主動去，是因為我抱著壹絲僥幸的心裏，上次杜太太是喝酒喝多了，可能說不給我結清家教的錢是氣話，所以我希望正常狀態下的杜太太能給我結賬，杜先生說他不管家裏的事兒。
　　我按了好長時間的門鈴，門才開，小寶可憐兮兮的站在門口看著我，手裏還抱著壹個裝著花生醬的玻璃罐子，嘴角到處都是面包渣兒，我疑惑的看看客廳，沒有人，也沒看見保姆。
　　我換了鞋子，不解的問小寶：妳媽媽呢？
　　小寶怯生生的看了我壹眼：我媽媽都已經三天沒有回來了，老師，我好餓啊，冰箱裏面都是生的東西，我不會吃，就還有這個花生醬和面包了。
　　我心裏壹酸：保姆阿姨呢？
　　小寶摳著手指頭：被我媽媽打走了，說是偷了家裏的東西。
　　我猶豫了壹下，蹲下來看著小寶：小寶，妳爸爸呢？
　　小寶咬著嘴唇，壹聲不吭的抱著花生醬的罐子，我不忍心再問，看來我的家教費用真的沒有什麽希望了，我失望的走向冰箱，想看著能不能幫小寶做點兒吃的，客廳桌子上的面包硬硬的，不知道放了多少天。
　　小寶跟在我的身後：老師，我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的眼淚壹下子就湧了出來，我含糊的說著：小寶，妳不要瞎說。
　　小寶可憐兮兮的重復著：是我媽說的，我媽說我有病，所以沒人要我了，我媽說如果我再犯病，就把我賣到鄉下送給看蘋果樹的老頭兒，老師，我真的有病嗎……
　　我把竈臺上的鍋和碗弄得聲音大大的，我不知道要怎麽跟小寶說清楚，我壹直都羨慕有錢人，甚至會嫉妒小麥養的那只貓的命運，我覺得有錢人有很大的房子，有車子，有花不完的錢，壹點兒都不用擔心將來會不會沒有饅頭吃，自己喜歡的東西就可以去買，不高興了就送人，然後再去買。杜先生家大大的房子，裏面好多個房間，洗手間明晃晃的讓我都不舍得使用了，杜先生家的廚房，什麽樣的鍋都有，我都不會用，只敢用沒有什麽功能的鍋，可是這些就是傳說中的幸福嗎？不用為沒有饅頭吃而擔心，是不是就真的是壹種幸福？
　　杜太太幸福嗎？應該會感覺到幸福吧，那麽多的金銀首飾，那麽多的名貴的服裝，那麽多高檔的化妝品，那麽多高檔的應酬和晚宴等著她去參加；小寶幸福嗎？他爸爸開著最豪華的頂級車子，他媽媽如此的優雅和漂亮，在家裏什麽活兒都不用幹，保姆圍著團團轉，所以從理論上說，應該是幸福的啊？
　　可是為什麽，我偏偏就看不到他們的身上有流淌的幸福呢？
　　我給小寶做了個荷包蛋，煎的還有些糊了，但是小寶吃的那叫壹個香啊，估計是餓的，這就象當初朱元璋說翡翠白玉湯好喝，應該也是餓得。小寶吃著吃著好像想起了什麽似的，轉身跑進他自己的房間，我不知道小寶幹什麽，我擔心小寶是不是又犯了什麽毛病。壹會兒，小寶抱著壹個大大的兔娃娃的罐子又走了出來，我以為那個兔娃娃是個新買的玩具，小寶把兔娃娃罐子放到桌子上，推給我，我奇怪的看著小寶。
　　小寶咬著嘴唇不說話，我用手摸著兔娃娃笑：小寶，這個是什麽？
　　小寶恩了好壹會兒，說：老師，這個給妳。
　　我接著笑：這個是什麽？
　　小寶咬著手指頭：這個是我的存錢罐，我爸爸以前說我所有的壓歲錢，還有零錢都存在這裏面了，說是等我長大了考大學用。
　　我點頭：那是好事兒啊，妳留著上大學的時候用……
　　小寶眨巴著眼睛看著我：老師，我媽媽不給妳錢，我給妳啊，這些都給妳，老師，要是不夠，妳就等等，等我爸爸回來了，我再要。
　　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毫無預警的流了下來，我把存錢罐兒推給小寶，我說：小寶，這個錢妳誰都不要給，就留給妳自己，知道嗎？
　　小寶疑惑的看著我：老師，可是我媽媽沒有給妳錢。
　　我開始撒謊：妳媽媽沒有給，但妳爸爸已經給我了，他是去學校給我的……
　　小寶將信將疑的看著我：真的嗎？
　　我點頭：真的啊？妳爸爸還說妳要是想他了就給他打電話……
　　小寶站了起來：真的？
　　我開始後悔自己多說了這麽壹句，小寶抓起客廳的電話就開始撥打，我心裏忐忑不安的，我怕杜先生說出不好聽的話，小寶的表情有些激動，好像電話通了，小寶的嘴唇動了幾下，沒有發出聲音，話筒中的聲音大了壹下：……說話！
　　小寶突然哇的壹聲大哭了起來，對著話筒嚷著：爸爸，我想妳了，妳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不知道杜先生在電話裏面怎麽說的，我聽見小寶模糊的重復著：妳不騙人吧？真回來嗎？
　　然後小寶哭著掛了電話，委屈的看著我：老師，我爸爸說他壹會兒回來。
　　我長長的松了口氣，幸虧沒搞砸，不然要是杜先生對小寶說出不好聽的，我等於害了小寶壹樣。我把小寶的存錢罐抱回他房間裏面，又幫著把亂七八糟的東西稍微收拾了壹下，過了半個多小時，我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小寶沖向門口，我擡頭，看見杜先生疲憊的臉，小寶撲向杜先生，哇的壹聲就哭了出來，杜先生抱起了小寶，壹個勁兒的安慰著小寶別哭別哭，小寶的臉上，眼淚鼻涕壹把壹把的。
　　杜先生抱著小寶回房間的時候，我悄悄離開了，關門的壹瞬間，我想到了壹句話：血濃於水。畢竟是血濃於水。
　　我回學校的時候，被小淫逮了正著，小淫盯著我的眼睛：妳怎麽了？
　　我沒好氣的瞪著小淫：我閑著發慌，洗洗眼睛不行啊？
　　小淫嘆息：十八，妳是不是又是因為我？
　　我順坡下驢：知道就好，自從和妳相處以後，我流了多少眼淚？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幹凈了。
　　小淫自責似的站著，壹聲不吭，兩個人傻站著的時候，小淫的呼機響了，小淫慌忙拿出來按住，瞄了壹眼，迅速裝到口袋中，我盯著小淫：誰呼的妳？
　　小淫搖頭：沒，沒誰，天氣預報。
　　我惱火的看著小淫：大下午的發天氣預報？那家尋呼臺這麽有病？
　　小淫開始不吭聲，我朝小淫伸出手：給我看看。
　　小淫猶豫了壹會兒，才慢慢騰騰的把呼機拿出來放到我手裏，我按開剛才的那條信息，上面寫著：……小哥，聖誕節妳能來我這兒嗎？我們學校有好多活動，我想妳陪著我過聖誕節，我還要和妳壹起過今年的最後壹天，我想妳了……
　　我壹聲不吭的把呼機放回小淫的手裏，小淫著急壹把抓住我的胳膊：十八，聖誕節我不會去的，我就在北京，在學校裏……
　　我冷笑：也好啊，妳讓她過來，妳過去陪著她和她過來陪著都是壹樣的，真是，妳倆這不挺光明正大的嗎？妳幹嘛沒事兒找我？是不是太寂寞了？
　　我轉身就走，小淫的手握著我的手臂握得緊緊，我的火氣爆發了，抓起小淫的手臂，大力氣的咬了壹下，小淫沒反應的站著，我氣哼哼的甩開小淫的手臂：無聊。
　　小淫憂傷的看著我：十八，聖誕節我，我想和妳過，好不好？
　　我盯著小淫：小淫，妳說實話，我和她到底哪個是第三者？
　　小淫咬著嘴唇不說話，我走出好遠，聽見小淫在我身後喊：十八，這是我在大學的最後壹個聖誕節了！
　　我轉身看著小淫的方向，叉著腰惡毒的看著小淫：妳愛找誰找誰，我早說過了，我就不把青春獻給妳！
　　小淫在我的身後說：十八，我就想在畢業之前好好的陪著妳，不行嗎？
　　學校的籃球比賽馬上要開賽了，我們班級的籃球水平被左手訓練的至少不會壹開場就抱著籃球跑，四步上籃的情況也少了不少，不過兩步半上籃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開始腳底拌蒜，大有把自己絆倒的架勢的，我投籃的水平沒有什麽特別進展，投十個球能扔進去三四個吧，方小刀說我投籃的感覺不像是扔籃球，像是扔石頭。左手頭疼的好幾次都想甩手不再教我們班級的女生了，左手說他彈了那麽多年的吉他，玩了那麽多年的籃球，怎麽都沒有辦法想到女生可以笨成那個樣子。
　　方小刀突然問我：十八，阿瑟他們班級和我們班比賽，妳希望那個贏？
　　我沒好氣的看著方小刀：誰有本事誰贏啊？
　　方小刀嘿嘿笑：聽說有小淫上場，不過那小子什麽球都不行，上去也是湊數的，哎，什麽人什麽命，人家球不行，但談戀愛是高手，我們左爺倒是什麽球都行了，談戀愛就不行，那個笨啊，跟妳也差不多。
　　我皺了皺眉頭，方小刀滴溜著眼睛看我：十八，妳以後別跟別人說妳喜歡我，我以後還找不找女朋友了？玩笑不是這麽開的……
　　方小刀的這個話刺激了我，我惱火的扔了籃球就去追方小刀，方小刀猛地把旁邊站著抽煙的左手推向我，我奔跑的速度，撞上左手石頭壹樣硬邦邦的身體，差點兒被彈了出去，左手壹把拉住我，轉頭就朝方小刀吼：死胖子，妳給我過來！！
　　我捂著酸酸的鼻子蹲到地上，左手彎下腰看著我：妳沒事兒吧？
　　我搖搖頭，感覺有種要流眼淚的沖動，左手淡淡的看著我：妳也是，幹嗎那麽沖動啊？
　　左手身上，壹股淡淡的力士香皂味道，混合著濃烈的如雪茄壹樣的煙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