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壹章 破四境

　　大約十多秒之後，蘇澈終於頂著極為沈重的池水、頂著數種飛劍的糾纏、頂著水池深處若有若無的吸力，撲騰到了水面上。
　　但是才壹露頭，蘇澈就看到了壹個、比他整個人都大十倍以上的“頭顱”。
　　準確來說，這是壹個龍頭，由無數把純粹的飛劍組成的，劍柄朝內、劍刃朝外的龍頭。
　　在劍龍的眼眶之中，有兩把氤氳著霧氣，完全看不見真容的神秘之劍，它們組成龍的雙目，死死盯著浮出水面的蘇澈。
　　壹看到這劍龍之首，蘇澈人就傻了。
　　這，這難道是傳說中、化龍池裏的那條劍龍嗎？
　　許久之前，許世傑曾經給蘇澈解說過，說宗門的成千上萬把名劍，都沈睡在洗劍池底部，如果宗門有危難發生，這些鋒利無匹的飛劍會自行交織，化作壹條劍龍模樣，橫掃天地！
　　當時許世傑還開玩笑說，蘇澈的傾顏劍，說不定曾經是劍龍的其中壹根尖牙。
　　究竟是不是，蘇澈現在不知道，他只知道劍龍的兩只眼睛很可怕。
　　雖然壓根看不清它們的本體，但是它們帶給蘇澈的壓迫感極為強烈，就像在面對兩尊俯瞰世間的仙神壹樣。
　　雙方就這麽靜靜地“對峙了”快壹分鐘，蘇澈終於忍不住、艱難地張嘴說道：“妳……”
　　剛吐出壹個妳字，劍龍就猛地壹口將蘇澈吞下！
　　這場景極為生猛，看著那些散發出絕世劍氣的森森劍牙，蘇澈有壹種想死的沖動。
　　不過讓蘇澈意外的是，他被劍龍壹口吞進去之後，並沒有迎來可怕的萬劍絞殺。
　　四周是黑暗的，他仿佛失去了對身體的感知，就連手中握住的傾顏劍、腰間掛著的絕命刀都察覺不到了。
　　在這種絕對的暗和靜之中，蘇澈漸漸冷靜了下來。
　　不管是洗劍池、還是這劍龍本身，好像都沒有太大惡意。不然第壹波巨浪拍下的時候、萬劍同出，蘇澈就該死於萬劍穿心了，不用等到現在。
　　那麽它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想了又想，蘇澈想不明白，我感嘆壹下我的劍意而已，妳反應那麽大幹嘛？
　　總之平靜下來之後，蘇澈繼續自己之前沒做完的事。他在嘗試突破到第四境，但是嘗試到壹半、就被劍龍拖下水了。
　　現在這個環境，似乎很合適用來突破，難道那條劍龍想助他壹臂之力？那麽就試試吧。
　　各種所學在心中壹壹流轉，甚至包括缺月天功、研究過但是沒正式修煉的天地交征陰陽大悲賦。
　　體悟到最後，蘇澈保持著壹顆明凈道心，將神識沈入體內，探往神秘的下丹田。
　　人有上、中、下三丹田之分。
　　煉氣士前三境，主修的就是下丹田，蘇澈的丹田氣海，先是生出龍卷般的氣旋；然後生出由天液匯聚而成的海洋；最後坍縮成壹團無名之始的混沌。
　　現在蘇澈“目光”所及之處，就是壹團迷蒙的混洞之氣。
　　按照《太浩玄天混洞真經》中的記載，由第三境破入第四境，需要修士引導這團混洞之氣，將其升入中丹田之中。
　　中丹田，也就是人的胸口位置，兩乳中間，為藏氣之府，這個位置又被稱為黃庭、絳宮。
　　絳宮者，鎮心之中央，是人體中壹處重要的秘地。
　　現在蘇澈體內這個秘地還從未開辟過，如果他能成功將混洞之氣升上去，使其形成壹輪大日之勢，遍照中丹田，那麽這第四境就算是成了。
　　其實太浩經並不是偏火屬性的功法，那為什麽要形成大日之勢呢？
　　這是因為心屬火，中丹田雖然不是位於心臟之內，但是歸於心之所屬。因此第四境選擇大日作為意象，貼合人體五行，是大多數正統煉氣之術的共同選擇。
　　蘇澈在腦海中，最後壹遍回顧太浩經中記載的突破法門，然後他古井無波地、用神識在丹田氣海之中，形成壹個縮小了許多倍的自己。
　　這個小人蘇澈，看上去和外界的蘇澈本體壹模壹樣，纖毫畢現。
　　小人表情沈凝，緩緩飛向空中，來到那團迷蒙的混洞之氣下面；然後他伸出雙手向天、呈托舉之勢。
　　穩穩當當地用雙手托住混洞之氣後，蘇澈猛然發力！
　　這種力不是真實的“力氣”，而是神識的力量。
　　所幸蘇澈三世為人，算上地球那壹世更有四世，因此神魂很強大，輕易就將性沈、內斂的混洞之氣托舉了起來。
　　他緩緩朝上飛升，逐漸抵達了下丹田的頂部。
　　然後蘇澈毫不猶疑，舉著混洞之氣突破下丹田。在這個升移的過程中，如果出現意外，這團混洞之氣就會散開、爆炸，竄入蘇澈的四肢百脈中，極為危險。
　　壹個不好的話，走火入魔、修為盡廢也不是不可能，修行之艱險可見壹斑。
　　越是往上飛升，蘇澈心底就越是湧現出各種念頭，擔憂、畏懼、遲疑，以及過往的各種人生經歷、壹齊席卷了過來，占據了他的腦海。
　　但是蘇澈最深處的本源意識不動，猶如大丈夫、秉慧劍，斬卻諸般雜念，淡然面對過往。
　　哪怕許嬸慈愛的形象，和無缺冷漠的形象，在他心中重疊在壹起，他都能平靜接受，視之為自己人生中的壹部分。
　　在這種絕對的冷靜之下，蘇澈托舉著混洞之氣飛升的速度始終不變，他沖開人體中的壹道道桎梏，最終仿佛破開了壹層無形的隔膜，來到了壹片灰暗、空曠的荒原。
　　蘇澈心中有所明悟，這裏就是中丹田，也就是絳宮。
　　輕輕壹踩“地面”，蘇澈托舉混洞之氣繼續往上，直到來到絳宮的最高處之後，他從松開雙手。
　　混洞之氣按照自己的規律，在原地凝成壹團、做著混若天成的運動，並沒有放出光芒，更沒有照亮中丹田。
　　但是蘇澈並不驚慌，神識凝成小人來到混洞之氣面前，只是邁出壹步、就深入混沌中心。
　　小人蘇澈在這裏盤膝坐下，他以神識之音發聲，其聲響徹絳宮，如同天帝降旨，“赤庭絳宮，上有高真，五藏光明，由此得生。太上八景，洞觀心庭，中壹帝皇，敕命日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