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梨園相會

　　從後土廟中離開之後，雷剛就帶著蘇明晨找了壹家客棧住下，這些日子的花費，全是他壹個人出的。
　　然後雷剛開始想辦法，幫蘇明晨鼓搗拜帖，托人找關系遞帖子等等，忙得團團轉。
　　這讓蘇明晨感嘆，哪怕後面找回記憶之後要轉世，也要盡量幫雷剛找份好差事。
　　臨近夜半，剛到子時壹刻，蘇明晨就留下壹封書信，悄然離開了客。此時雷剛還在例行打坐修煉，不聞外事。
　　之所以留書信，是做好了短時間內回不來的準備，畢竟蘇明晨不清楚，對方是不是真的針對他設下了壹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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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酆都城中的梨園，雖然種有幾株梨樹，但和陽世壹樣，多是指戲班子搭臺唱戲的地方。
　　蘇明晨來到這裏的時候，沒有去那露天的戲臺等待，而是在幾株還沒開花的梨樹下踱步。
　　他壹遍遍回想、白天見過的那女子的相貌，但是沒記憶就是沒記憶，最多有點熟悉感。
　　走沒壹會兒，蘇明晨就忽然察覺到，有人在背後拍了壹下自己的肩膀。
　　這讓蘇明晨壹驚，列缺絕魂錘隨著心意顯現在手中，他整個人往前飛出去上百丈遠，然後才猛然回身。
　　回首他只見到，白天那位美人兒，正站在樹下，略顯奇怪地看向他。
　　此時美人已經換了壹身裝束，雖然整體還是以紅色為主，但是那套小家碧玉般的月華裙，已經被她換成了壹襲血紅色的長裙，裙面是無邊血海，裙邊處有屍骨堆積成山。
　　血海中還有數朵微小的蒼白蓮花，孤寂而幽艷，如同它的主人。
　　“妳到底怎麽了？還有，為什麽我在妳身上察覺到了同族的氣息？難道妳在陽世，見過那朵新生不久就被人摘走的血蓮？”
　　紅衣美人壹邊問著，壹邊招了招手，示意蘇明晨過來。
　　蘇明晨猶豫了壹下，還是緩緩飛了回去，“我失憶了，妳認識以前的我？”
　　“失憶？？”血衣美人皺起眉頭，“妳不是裝的嗎？為什麽妳會失憶。”
　　蘇明晨無語，“這還能裝的嗎？對我有什麽好處。”
　　“好處多了去了，妳前兩次回來也是這樣，隱瞞身份，到處瞎跑、瞎逛，說是要看看妳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地府各地是否安穩，有無腐敗現象。”
　　“實際上我挺意外的，這次壹共才十天左右吧，妳就從外面跑回來了。是不是已經意識到，自己做得太過差勁？”
　　“要知道壹味地甩手是不可行的，這地府始終要有壹個天子鎮著，這樣下面的人才不會出亂子。”
　　蘇明晨臉色變了變，“妳的意思是說，我就是陰天子？？”
　　血衣美人雙手壹攤，“除了妳那還能有誰？我說蘇澈，妳不會真出問題了吧。”
　　“蘇，che。”蘇明晨咀嚼了壹下這個詞語，“這是陰天子的名字嗎？是哪個che？妳又是誰？”
　　“清澈的澈，”說著美人兒走上前來，“至於我是誰……”她又露出了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
　　世人比喻笑容美麗，有笑靨如花之說，但是眼前這個女子笑起來的時候，真的仿佛出水的蓮花般，壹塵不染，帶著壹種纖細和聖潔的美感。
　　她走近蘇明晨身旁，在他耳側呢喃道：“我叫程靈素，這是妳給我取的名字，以《靈樞》和《素問》各取壹字。”
　　蘇明晨或者說蘇澈，他後退了壹步，“妳就是他們口中的那個【天子娘娘】？”
　　程靈素點頭，她看上去有些煩惱，“現在我能確定，妳應該不是裝的。那麽問題來了，妳現在能執掌陰天子之力嗎？”
　　蘇澈搖頭，他咀嚼過後，還是覺得這個“新名字”更適合自己。也就是說，他已經信了壹大半，因為從他踏進地府以來，巧合的事情太多了，由不得他不信。
　　甚至蘇澈懷疑，先前那個守門的老頭兒，分明看出了他就是陰天子，只是陪他壹起“演戲”。
　　我的天，老爺子妳真以為我在“微服私訪”？
　　“妳過來，我不會害妳的，當年妳天天在幽冥血海旁騷擾我，我都沒把妳幹掉。”程靈素用哄小朋友的語氣說道。
　　蘇澈暫時沒動，“他，我，都是怎麽騷擾妳的。”
　　“就唱歌啊，唱得難聽死了，還有其他各種胡鬧的行為，跟小孩子壹樣。”程靈素似乎回憶起了往事，不自覺地笑了笑。
　　然後她壹只手握住蘇澈的手，期間蘇澈猶豫了壹下，還是沒躲開。
　　稍微感應了壹下蘇澈體內的詳細情況，程靈素蹙眉、不解，“妳的神格呢？我居然沒在老地方找到妳的神格。”
　　“如果妳沒認錯人的話，可能是陰天子的神格確實不在了，所以這導致了我的記憶丟失？”蘇澈猜測著說道。
　　“話說神格這種東西，是綁定記憶的嗎？”
　　程靈素搖頭，“第壹，神格壹定在妳體內，我就是通過這個東西、來確定妳的位置的。”
　　“畢竟我的【天子娘娘】神格，就是因為妳的【陰天子】神格而衍生，過往在地府的歷史上，從沒出現過我現在掌控的這個神職。”
　　“第二，神格不綁定記憶，但是保不準它的主人，自己往裏面塞東西進去。”
　　“據我所知，很不幸的，妳就是這種人。每次轉世投胎之前，妳都會把自己在地府的記憶，單獨分割開來，並且封存進自己的神格之中。”
　　“為什麽要這麽做？”蘇澈幾乎是脫口而出。
　　“兩個原因：壹，妳覺得帶著陰天子的大道感悟、以及數千年的記憶去人間投胎，是在作弊，會非常、非常沒有意思。”
　　“畢竟第壹世妳之所以會去投胎，有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圓自己壹個修仙夢。”
　　“當時妳天天跟我念叨，為什麽妳穿越過來就是在地府？如果是穿越到人間多好啊～妥妥的主角模板，雖然只有三生石壹個金手指，實在是弱了點，但是困難模式開局好像也不錯。”
　　說到這裏的時候，程靈素又想笑了，“當時的妳傲氣十足，覺得自己哪怕是從頭開始，壹樣能在人間踏上巔峰，就像妳在陰間踏上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