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百歲偶

　　蘇澈有些意外，沒想到南宮憐花也在上弦宮裏。
　　“我可沒偷聽妳們說話，剛來呢，就聽到有人想見我了。”那聽起來頗為和善的女聲繼續傳來。
　　長空無名只是微微壹笑，沒說什麽。
　　蘇澈咳了咳，“其實也沒什麽，就是當年初次見面時，您所刻的那種泥偶……”
　　他的話還說完，南宮憐花就明白過來了，“妳想問那是什麽？很簡單，它的名字叫【百歲偶】。”
　　當年關於泥偶的事，蘇澈沒有問得太深入，因為他更在意南宮憐花、到底是不是那個人。後來認清自己的內心後，蘇澈也沒機會問了。
　　自從上次渡過化形天劫，蘇澈越發覺得這替死的泥偶強得有些變態。剛好這次再來到萬月宮，如果不找南宮憐花問壹下這件事，他心裏老是有些不踏實。
　　“百歲偶？”
　　“對，顧名思義，這東西保證至親之人能長命百歲。”南宮憐花開始娓娓道來。
　　“這是傳承自上古巫族的秘術，比之壹般保命的神通更加不可思議。但是它也有數種嚴格的限制。”
　　“首先，它不能自己對自己使用，只能對關系親近、密切的他人使用。”
　　“其次，這人偶每年都能刻壹個，每刻壹個，需要消耗雕刻者十年壽命。”
　　蘇澈聽到這裏的時候，整個人都怔住了。
　　“當然，當初我刻的那些是廢偶而已，因為我只是在練練手，沒有真正和泥偶心血相連之人。”
　　“最後，這東西最多只能消耗雕刻者千年壽命，刻滿壹百個，第壹百零壹個是無效的。”
　　“而且妳不要想當然的以為，有了這些泥偶，就算死上壹百次都不怕。這東西就像它的名字壹樣，只能保佑妳【長命百歲】。”
　　“等妳百歲之後，所有的泥偶都會作廢，只能當做純粹的紀念品收藏。”
　　“怎麽說呢，這是壹個詭異又強大的秘術，至少要使用者有第七境的實力才可以使用。而且雕刻泥偶的代價是壹比十，到底劃不劃算，只有雕刻者自己才知道了。”
　　蘇澈徹底沈默了下來，那個女人，她到底在想什麽……有什麽必須自己活下來，她才能達成的目的嗎？
　　就在這時，大殿外傳來壹聲清朗的笑聲，“喲，好久不見，蘇兄近來可好。”
　　蘇澈轉身壹看，只見壹個身穿布衣道袍，臉上帶著白玉面具、手拿壹根折扇的年輕男子，正大步走進來。
　　這男子臉上的面具，用奇門遁甲、先天八卦、河圖洛書等紋路，構成了壹個立體的五官。讓人壹眼望去、竟有種看到無窮命數運轉之感。
　　蘇澈眉頭微皺，這不是九魁中的命理嗎？當初在邀月盛會上出現過的那位，壹出來還侃侃而談，直接爆出道魂和魍魎也在現場的那位。
　　自己好像和他不熟吧？他壹來就叫得這麽親密幹嘛，該不會……
　　見蘇澈沒回話，命理只是不客氣地在他身旁坐下。
　　壹坐下，這人就沒什麽禮貌地用折扇敲了敲桌子，“倒茶倒茶，這極品的雪頂毛尖我都沒喝過幾次呢。”
　　看上去，這命理似乎和長空無名關系很好的樣子……否則行事不會這麽肆無忌憚。
　　餵餵，妳這家夥，不會在這裏賴了那麽多年壹直沒走吧？？蘇澈心中忽然浮現出壹個離譜的猜測。
　　長空無名倒是不生氣，他依舊是用如沐春風的態度，倒茶盡地主之誼，但也沒有任何人會因此而小看他。
　　命理壹杯茶下肚，才看向身邊的蘇澈，“蘇兄怎麽壹句話不說，不會是忘了我吧？那我可太傷心了，上次分別時，妳還答應過要請我喝酒來著。”
　　蘇澈依舊是沒說話，他認真看著對方臉上的面具，似乎是要透過面具，看清楚這人到底長什麽樣似的……
　　同時蘇澈的腦海裏也在回想身形、聲音，和眼前這位類似的人。嗯，還有分別的時候請喝酒……
　　蘇澈眼睛壹亮，然後他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議，“居然是妳？”
　　“哈！”命理壹拍手，“不錯，正是在下。”
　　說完他豪爽地摘下面具，不知從哪裏抄出壹把布幡插在身後。布幡正面寫著四個大字【鐵口直斷】，背面寫著四個大字【童叟無欺】。
　　沒錯，這家夥就是當初在冰封心核，因為奏樂和蘇澈認識的算命先生。他沒說過自己的名字，只是讓周圍的人喊他【算命的】。
　　這個家夥的脾氣和性格，可是讓蘇澈印象深刻，有時候又感覺他很高雅，有時候又感覺他很市儈。
　　最離譜的是，這貨口口聲聲說不坑熟人，但是轉頭就坑了壹把優曇，高價賣了壹個沒什麽用的護身符給她。
　　理由是：熟人的熟人不是我的熟人。
　　這家夥居然是命理，真是深藏不露啊，蘇澈暗自感嘆。
　　見蘇澈明白過來，命理，或者說算命的拍了拍他肩膀，“什麽時候請酒？”
　　蘇澈笑道：“這可是妳走之前的壹家之言，我還沒答應呢。不過酒嘛，還怕沒有嗎？”
　　他說著隨手就掏出幾大壇女兒紅，這些都是在遊歷的路上買的，年份二十年到三十年不等，算是凡間的好酒了。
　　蘇澈不愛喝靈酒，總感覺不會醉，偶爾小酌壹杯的時候，還是喜歡女兒紅、竹葉青這些。
　　命理見到這些酒就是眼睛壹亮，不料就在這時，南宮憐花的聲音從大殿後傳來，“我家夫君不能白日酗酒，妳們要喝自己喝。”
　　命理的表情壹下子訕訕的，“尊夫人也在啊，那算了，留到晚上。”
　　說完他就手腳利索地、將蘇澈的幾壇好酒都給收了起來。
　　蘇葉也不生氣，只是看向長空無名，又看向命理，“先生這次過來，不單單是要找我喝酒的吧？”
　　“哦對，是無名兄讓我過來的，我壹開始還納悶，但是聽雲裳那丫頭說妳也在之後，就知道是為何而來了。”
　　說完命理咳了咳，他用正經嚴肅的表情看向蘇澈，“妳得感謝我，我幫過妳不止壹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