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機緣

　　華山腳下。
　　背著包袱，腰插長劍的李慕，回望立於懸崖之上那道纖柔身影，忍不住再度揮了揮手。
　　得到回應後，他終於放下心裏那份不舍，轉身大步離去。
　　李慕這次下山尋找機緣，可不是漫無目的的亂撞，他早有明確目標。
　　到華陰城買了匹健馬，備足幹糧，李慕便催馬奔西而去。
　　他壹路向西，過蘭州衛、經西寧衛、出玉門關、橫穿朵甘都司。
　　壹路上諸事不理，只悶頭趕路，連行壹個多月，終於接近了目的地——昆侖山脈朵甘都司西段。
　　也就是昆侖派所在之地附近。
　　當年洪武帝借助明教勢力驅逐韃虜，打下大明江山。
　　坐穩天下後，反手就滅了明教。
　　對自己人尚且如此狠絕，對那曾與明教敵對的六大派，他自也不會手軟。
　　時至今日，當初聲勢浩大的六大派，除少林、武當這壹佛壹道依舊興旺，其他諸派都在朝廷的打壓下，逐漸沒落。
　　崆峒與峨眉都已淪為二流門派，門下弟子寥寥，青黃不接，被從武林門派的第壹梯隊擠了出去。
　　華山派原本經歷否極泰來，衰落之後又重新崛起。
　　可壹場劍氣之爭，使得百年之功廢於壹旦，如今已是衰落到極致。
　　六大派中唯有昆侖派，因為天高皇帝遠，偏安西域壹隅，自大明建國後便很少涉足中原武林，倒是沒遭到什麽重大打擊。
　　到得近代，朝廷對江湖的威壓逐漸放松，隨著五嶽劍派的興起，昆侖派才重新開始與中原武林恢復往來。
　　昆侖派當代掌門震山子，江湖人稱“乾坤壹劍”，倒也有那麽幾分威名，躋身正道十大高手之列。
　　李慕來昆侖山，自然不是來拜訪昆侖派的，他跟昆侖派還沒那麽熟，對方也沒什麽值得他拜訪的。
　　昆侖派對他來說，不過相當於壹個地標而已。
　　找到昆侖派所在後，李慕又按照印象中的記憶，開始在附近的村鎮集市，打探搜尋“朱武連環莊”舊址。
　　花了大半個月，經過多番打探，終於在壹處鎮子上，從壹名古稀老人口中，得知朱武連環莊舊址的大致地點。
　　那畢竟已經是壹百五六十年前的事，如今這裏發展成了壹座村莊，名叫紅梅村。
　　武烈和朱長齡都沒有兒子，朱武兩家自朱九真和武青嬰這壹代起，就此絕後。
　　找到這裏後，接下來就變得十分順利，他只略壹打聽，就知道了自己最終目的地的位置。
　　他要找的地方叫“驚神峰”，那裏山勢險峻，四處都是危崖絕壁，連砍柴的樵夫都不會往那裏去。
　　住在這附近的居民，只知道有這麽壹座山峰，平日卻無人涉足。
　　……
　　驚神峰上。
　　肩上扛著壹大捆粗麻繩的李慕，經過數日搜尋，總算找到了印象中那個地點。
　　此時他站在壹處懸崖之上，這裏四面環山，中間是壹片被雲霧遮掩的山谷，可以看到這處懸崖上，有許多橫著生出來的樹木。
　　右前方那座山上，壹道大瀑布沖擊而下，想是山頂雪融而成，陽光照射下猶如壹條大玉龍，極是壯麗。
　　細細凝神傾聽下，還能聽到山谷下有陣陣猴叫猿啼。
　　李慕長舒口氣，臉上浮現出欣喜笑容。
　　輾轉兩個多月，終於找到這裏。
　　不再遷延，他將肩上拇指粗細的麻繩解下，繩頭找塊穩固的大石綁牢，隨後便將整卷麻繩扔下山崖。
　　從包袱中取出壹塊麻布纏住手掌，重新背好裝滿幹糧的包袱，便順著麻繩緩緩滑降了下去。
　　那些橫著生長出來的樹木，不異於給他提供了大量保險，令他心安。
　　這處山崖著實不低，李慕下到底時，暗暗估算，怕是有不下五六十丈。
　　幸虧他準備的繩子夠長，落地後都還有富余。
　　為買到足夠的繩子，他跑了好幾個集市，不論粗細，不管長短，將能買到的麻繩全部買到手。
　　細壹點的他自己將之幾股合為壹股，重新編織，然後壹截截拼接起來，最終才弄到這麽充足的長度。
　　下到底後，李慕轉頭四顧，果然和記憶中壹樣，這是個花團錦簇的翠谷，紅花綠樹，交相掩映。
　　他下來的地方似乎處於山谷中段，右側盡頭是那條瀑布之下的水潭，不出意外，那個山洞當在左側盡頭。
　　當下李慕邁步往左側行去，走不到壹裏，便見壹群野山羊低頭吃草，見了他也不驚避，山壁樹上有許多猴兒跳躍相嬉。
　　這山谷四周高山環繞，險峻陡峭，虎豹之類猛獸身子笨重，不能逾險峰而至，倒是讓這裏面的動物們沒了天敵，得以自在繁衍。
　　又行百余丈，終於到得盡頭，當看到那個位於山壁上，離地僅丈許高的山洞，李慕的呼吸不由微微急促起來。
　　快步走到山壁下，李慕氣灌雙足，縱身而起，躍進了那處山洞。
　　這山洞不大，只有六尺見方，右下角有個黑黝黝的窄小孔道，以他的身材是鉆不進去的。
　　不知道卡在那孔道中的朱長齡，還有沒有屍骨在。
　　壹百五六十年過去，此地又不是什麽密閉之所，怕是早已灰飛煙滅。
　　進入山洞後，李慕徑往左壁望去，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來。
　　這處山洞十分幹燥，山壁上並未生苔蘚之類的植被。
　　是以洞壁上刻的“張無忌埋經處”六個大字，清清楚楚的落入李慕眼中。
　　從腰帶上連鞘抽出佩劍，靠放到山壁上，李慕蹲到那六個字前，打開包袱，從中翻出壹個種花所用小手鏟，便即挖掘開來。
　　地上泥土因缺少水分，顯得較為幹硬，李慕費了不少勁，總算挖下去三尺，壹個油布包裹便出現在他面前。
　　在塑料薄膜發明之前，油布就是最耐降解的物品。
　　塑料要自然降解，大概需要千年時光，油布雖然達不到這種程度，幾百年不腐卻也不是什麽問題。
　　當李慕取出包裹，油布依然完好無損。
　　打開層層油布，李慕將裏面疊放在壹起的書籍壹壹取出，分別是四卷《楞伽經》，壹本《醫經》，壹本《毒經》。
　　“呵呵呵……”
　　李慕忍不住心頭喜意，終於笑出了聲來。
　　有了這幾本經書，重振華山，讓“嶽不群”實現人生的逆襲，便有了基礎。
　　沒急著開始修煉，李慕從包袱中翻出幹糧，飽餐壹頓後，這才坐下來翻開第壹卷《楞伽經》，細細研讀背誦梵文間縫隙中的漢字。
　　待背得滾瓜爛熟，這才開始著手修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