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三十二章 死得明明白白

　　李慕來得很快，壹聽說劉邦落網，他立刻就飛馬趕到莊子上。
　　“參見尊主。”
　　“嗯，把人帶過來。”
　　“諾。”
　　當劉邦、呂公、呂雉三人被帶到大廳，看到的是壹道身著玄色深衣，挺拔如松的背影。
　　“尊主，劉邦及其家眷帶到。”
　　劉邦三人目光死死盯著那道背影，然而當他轉過身來，呂公和呂雉父女沒什麽反應，因為他們並未見過高要。
　　可劉邦卻是駭然失色，臉色煞白，整個人癱軟在地，滿腦子都是“這怎麽可能”五個字。
　　李慕似笑非笑的望著劉邦，道：“看來劉兄已經明白，自己為何會有今日這番遭遇，又即將面臨什麽命運。”
　　劉邦渾身壹個激靈，急忙道：“高要兄弟，妳聽我解釋，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樣。”
　　“我帶的那隊徭役跑了兩個人，我們整隊的人都要被殺頭問罪，官差欽點人數，楞要拿妳們充數。”
　　“這邊也是壹隊兄弟，也是壹幫性命，我也是迫於無奈，才含淚默認，兄弟，我也是為了救人吶。”
　　“呵呵呵……”李慕口中發出壹串笑聲，可三人都看出，他眼中並無絲毫笑意，那股毫不掩飾的殺意，令三人心膽俱寒。
　　“君子可欺之以方，妳這些話若是說給小川聽，也許就蒙混過關了，可我並非君子，在我面前，妳的花言巧語沒有任何用處。”
　　“以我今時今日的地位，想要查明真相又有何難？迫於無奈，含淚默認？”
　　“妳讓徭役們湊錢請我們喝酒，把我們灌醉，然後將我們充作徭役拿去交差，這就是妳的迫於無奈，含淚默認？”
　　“鏘”
　　李慕說完這番話，壹把從身邊手下手中拔出壹柄長劍，緩步向劉邦走去。
　　劉邦面如死灰，終於想起，高要不是易小川，用仁義道德綁架不了他，心下不由壹片絕望。
　　早知道是這樣，當初我就該按照天意，讓易小川做官奴，高要去修長城。
　　這就是違背天意的後果嗎？高要他究竟何德何能，做了官奴也能翻身，還擁有了如今這般權勢？
　　原來當初他以拋銅板的方式，決定易小川和高要的去向。
　　結果他拋銅板的結果，是易小川做官奴，高要去修長城。
　　可他覺得易小川太聰明，又有本事，說不定做官奴能夠崛起，到時候來找他麻煩。
　　所以他將兩人對調，希望易小川死在修長城的過程中。
　　此時他自然認為，這就是他違背天意受到的天譴。
　　呂雉情緒有些崩潰的對劉邦叫道：“妳究竟幹了些什麽混賬事？連累我們父女遭難。”
　　劉邦面色慘然，望著李慕手中寒光閃爍的長劍，腦子裏已是壹片空白。
　　呂雉又對李慕哀求道：“高君，劉邦做的事我們毫不知情，更沒有參與其中，求高君開恩，放過我們吧！”
　　李慕搖搖頭，道：“妳們是壹家人，壹家人就該整整齊齊，哪怕妳們如今還沒成親，可妳們是註定要成為夫妻的。”
　　“漢高祖劉邦下去了，又怎麽能少了呂後？”
　　呂雉和呂公霍然扭頭望向帶他們來的頭目，見他臉上帶著淡淡微笑，只覺遍體生寒。
　　壹家人整整齊齊，原來是這個意思，可笑他們還以為，是別人不學無術，不會遣詞用句。
　　劉邦忽然渾身壹震，重新恢復了思考能力。
　　他凝視著李慕問道：“妳叫我漢高祖，小川第壹次聽到我的名字時，也叫我漢高祖。”
　　“妳能不能讓我死個明白，究竟什麽是漢高祖？妳又為什麽叫大小姐呂後？”
　　李慕臉上浮現出壹抹淡淡的笑意，目光詭異的道：“我覺得妳最好還是不要知道，否則妳雖然會死得明白，卻壹定會死不瞑目。”
　　劉邦慘笑道：“就算我什麽都不知道，照樣會死不瞑目，還不如死個明白。”
　　李慕聞言略壹沈吟，隨即頷首道：“既然妳堅持，那我就讓妳死個明明白白，也算是對妳這位青史留名的人，最後的尊重。”
　　說完這句話，他對眾手下道：“妳們先出去，關上房門，退出十丈之外。”
　　“諾”
　　眾羅網殺手沒有絲毫遲疑，當即紛紛離開房間，關上了房門。
　　李慕這才望著劉邦，開口的第壹句話，就讓幾人渾身狂震。
　　“漢高祖這個稱號，代表壹個名為大漢王朝的開國皇帝，正式廟號為太祖，謚號高皇帝，簡稱漢高祖。”
　　“大秦如今只剩九年國運，七年之後，天下大亂，群雄並起，其中以西楚霸王項羽，漢王劉邦勢力最大。”
　　“兩年後，大秦滅亡，接著便是楚漢相爭，經過五年征戰，最終項羽敗亡，劉邦壹統天下，建立大漢王朝，是為漢高祖。”
　　李慕說到這，轉而看向呂雉，接著道：“劉邦封呂雉為皇後，即為呂後，換句話說，若歷史不變，妳二人十四年後，本該是皇帝和皇後。”
　　三人楞楞的望著李慕，猶如在聽天書。
　　劉邦死死盯著李慕，問道：“妳說的這些消息，從何得來？”
　　李慕微微壹笑，道：“從史書上看來的，不妨與妳明說，我和小川根本不是當世之人，而是來自於未來兩千年之後。”
　　“妳們這些人，在我和小川眼中，不過都是些歷史中的人物。”
　　見三人滿臉疑惑，李慕又解釋道：“我這樣跟妳們說吧，妳們的存在，對於我和小川來說，就像妳們眼中商周時代的人。”
　　“妳們可以想想，若妳們忽然有壹天，去到了大周，甚至商朝的時代，那麽妳們遇到少年時的紂王，會是什麽反應？”
　　李慕的話猶如壹道驚雷在三人腦海中炸響，霎時間如同醍醐灌頂壹般，對李慕的話全然明白了過來。
　　劉邦精神有些恍惚，喃喃道：“難怪，難怪小川壹聽到我自報姓名，就叫我漢高祖，對我那般熱情，乃至於巴結。”
　　“原來他從聽到我名字的那壹刻起，就知道我未來會當皇帝，可如今……如今這是為什麽？”
　　呂雉也想通了許多事，為何易小川壹定要把她撮合給劉邦，為何很多時候他說話，她都聽不懂，卻又覺得大有道理，時常有不明覺厲之感。
　　如今知道實情後，細細壹想，若他們真的去到商周時代，跟當時的人說《論語》，講《孟子》，當時的人壹定會把他們當成聖人。
　　原來壹切的真相是這樣，可是為什麽，為什麽這壹切會變成這樣？
　　恰在此時，李慕解了他們心中的疑惑：“妳們是不是在想，既然歷史是那樣記載的，可為何妳們會落到如今這般田地？”
　　“很簡單，因為劉邦把不該得罪的人給得罪死了。”
　　“我和小川知道未來的歷史發展，只要我們提前交好那些，未來註定會飛黃騰達的人，我們也壹定能飛黃騰達。”
　　“而且我們還能憑著對歷史的先知先覺，為我們交好的人提供巨大的幫助，讓他處處占得先機。”
　　“可惜，妳親手毀了這壹切，我和小川因為妳受盡苦難，對妳恨之入骨。”
　　他望著失魂落魄的三人，接著緩緩道：“原本我以前在想，若我真的殺了妳們，會不會改變歷史，導致未來發生變化，或許我們不會再出生。”
　　“而未來的我們既然沒有出生，自然也就不能再來到這個時代，我和小川會消失，歷史也會回到原來的軌跡。”
　　“可後來我想明白了，歷史是由人書寫的，後人所知道的歷史，都是前人用文字記錄下來，後人的認知如何，全看前人怎麽寫。”
　　“那我殺了妳之後，再扶持另壹個人崛起，讓他改名叫劉邦，甚至我自己都可以改名叫劉邦。”
　　“然後再讓壹個女人改名叫呂雉，嫁給這個劉邦，取代妳們建立漢朝。”
　　“如此壹來，漢高祖依舊是漢高祖，呂後依舊是呂後，只不過那兩個人不再是妳們而已。”
　　“然後我親手按照我所知道的歷史，寫壹部史書壹代代傳下去，如此後人所知道的歷史，還是原本的歷史，未來並未改變。”
　　李慕面帶微笑的看著劉邦幾人，道：“如何？我是不是很機智？”
　　聽完李慕這番話，呂雉“哇”的壹聲哭了出來，邊哭邊罵劉邦。
　　呂公也是老淚縱橫，原本他是有機會成為國丈的，可就因為劉邦幹下這等蠢事，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這壹切都成了空。
　　劉邦卻跟兩人不壹樣，他並無什麽悔恨之意，反而連連搖頭，道：“不對，不對。”
　　“妳和小川就算是來自兩千年後，可妳們從來到這個時代起，就已經成為歷史。”
　　“因為上次若非有妳們，我早就因為徭役數目不足而被殺頭，哪還有後來的漢高祖？”
　　“這裏面唯壹的問題，就是妳的崛起，若是按照原本的歷史，妳絕不應該崛起的。”
　　李慕眼中露出壹抹詫異之色，果然不愧是能笑道最後的人，雖然不學無術，身無壹技之長，可這腦子確實不壹般。
　　不僅這麽快就接受了他的時空穿梭論，還瞬間想到這麽多，且基本上已經推測出真相。
　　李慕贊嘆道：“果然不愧是漢高祖，就憑這腦子，項羽敗給妳就不冤，可惜妳終究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壹個身負天命之人，哪有那麽容易死？若沒有我和小川，妳十有八九會選擇逃跑，然後落草為寇，慢慢發展勢力。”
　　“歷史上妳本就是從山大王開始崛起的，我記得漢朝有個開國大將，是個賣狗肉的，他在妳當山大王時對妳幫助極大。”
　　“因為此人還出了壹個名傳千古的對聯，叫‘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劉邦大張著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樊噲，他竟有開國大將之姿，可惜，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他不僅葬送了自己的帝王之命，還連帶著讓許多人的榮華富貴，都煙消雲散。
　　他的確對不起高要和易小川，可他同時還對不起許多人。
　　“壹步走錯，滿盤皆輸，從妳坑害我和小川那壹刻起，妳身上的天命就已經被打破，漢高祖跟妳已經沒有關系，因為我們是比妳氣運更足的天命之人。”
　　“跟妳說了那麽多，也算是讓妳死了個明白，下輩子投胎，記得做個講仁義的好人，現在，該上路了。”
　　李慕說完這些話，劉邦終於再也繃不住，失聲痛哭了出來，泣道：“妳說這麽多，不就是想讓我懊惱悔恨嗎？妳成功了。”
　　“我不是個東西，是我對不起妳和小川，但大小姐是無辜的，妳放過她，妳把她嫁給另壹個劉邦，讓她做呂後，我求求妳，求求妳……”
　　說著劉邦死命的在地上磕頭，磕得是那樣用力，地上很快就沾染了壹灘血跡。
　　因為磕得太狠，劉邦很快就歪倒在地，口中依舊在有氣無力的哀求道：“求求妳放過她，對不起妳的是我，她什麽都不知道，跟她沒關系。”
　　原本哭得梨花帶雨的呂雉聽到他這番話，忽然就止住了哭聲，扭頭怔怔的望著他。
　　這壹刻，那個從未將她放在眼裏，反而壹次次傷她的易小川，在她腦海中漸漸淡去。
　　原來自己跟這個人，竟是天命夫妻，而那個男人，不過是壹個闖入自己生命的過客。
　　罷了，罷了。
　　李慕沈聲道：“劉邦妳知道嗎？從我醒悟過來妳這個未來漢高祖，究竟是壹個什麽樣的人後，我從來就沒看得起妳。”
　　“可今日我卻要對妳刮目相看，妳終究還算有幾分男人的擔當，沒有丟了最後的尊嚴。”
　　“原本我是打算砍下妳腦袋的，就憑妳最後這番話，我決定給妳留個全屍。”
　　“但是對不起，我不能答應妳，如果妳明白呂雉是壹個什麽樣的女人，妳就能理解我。”
　　“妳活著時的呂後，妳死後的呂太後，手腕心智比妳只強不弱，可以說，大漢江山有壹半是她撐下來的。”
　　“在我眼中，她的威脅比妳更大，所以我不可能放任她活著，更何況，她已經知道我最大的秘密。”
　　此刻的呂雉，臉上竟露出壹抹明艷的笑容，她膝行到劉邦身邊，身子俯了下去，讓自己的臉與劉邦貼在壹起。
　　“劉邦，不必求他，我們是上天註定的夫妻，這輩子行差踏錯了，大不了下輩子重新來過。”
　　“這輩子我辜負了妳，心裏裝著另壹個男人，下輩子我壹定做妳的妻子，壹心壹意對妳。”
　　聽了呂雉的話，劉邦也止住哭聲，轉而笑了出來，道：“好，好，我劉邦這輩子，總算沒有白活，高要，給我們個痛快吧！”
　　李慕見狀，倒轉手中劍柄，沒有用劍殺他們，而是伸出食指，以壹陽指點中他們的太陽穴，壹旁的呂公亦是如此。
　　三人就此無聲無息的死去，除劉邦自己磕出來的傷口外，他們身體表面沒有任何傷勢，但實際上大腦已經變成壹團漿糊。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李慕嘆了口氣，喚來羅網殺手，命他們將劉邦和呂雉合葬到東面十裏之外。
　　這裏是鹹陽城東三十裏，而後世漢高祖的長陵，就在鹹陽城東二十公裏，也就是四十裏處。
　　李慕將他們葬到那裏去，也算是對這兩人臨死前的表現，表示最後的尊重。
　　他們在死亡面前，終究是保住了尊嚴，沒有讓他看不起。
　　……
　　便在扶蘇張榜天下，開辦舉賢堂，廣招天下賢士這些時日，始皇帶著蒙家軍出門巡遊了壹趟，以震懾六國遺民，為扶蘇“站臺”。
　　而在始皇巡遊結束，回到鹹陽這天，壹對體形高大魁梧，滿身彪悍氣息的叔侄，在大街上看到了始皇出遊的排場。
　　這對叔侄不是別人，正是楚國貴胄項家後人，項梁和項羽。
　　項羽望著始皇的隊伍，臉上浮現出不屑之色，哼道：“有什麽了不起，等我將來取而代之那天，我壹定把氣勢搞得比他還大。”
　　項梁臉色壹變，低聲喝道：“不可胡言亂語。”
　　“羽兒，叔父很贊賞妳的胸懷和抱負，不過這是鹹陽城，是秦國國土，我們在這壹言壹行都要小心，否則定會引火燒身。”
　　項羽皺眉道：“叔父不是壹直教導我，要以重建楚國為己任嗎？為何又帶我來應征舉賢堂，為秦國出力？”
　　項梁苦口婆心的勸道：“沒錯，叔父是這樣教導妳的，可是現在大秦依然很強盛，我們沒法起事，只能安心等待時機。”
　　“我們現在應征舉賢堂，壹者，可以結交天下豪傑和六國後人，為我們的將來做準備。”
　　“再者，公子扶蘇是太子的不二人選，我們要看看他的底細，這才叫知己知彼。”
　　“三來，若我們現在應征舉賢堂，為扶蘇效力，等到他日扶蘇登臨大位，我們手中能掌握的權力，也會水漲船高。”
　　“到那時，我們裏應外合，成事的機會便會更大。”
　　“妳看到沒有，今天來的六國後人不在少數，說不定他們的目的與咱們不謀而合。”
　　聽完項梁的話，項羽緊皺的眉頭終於松開，道：“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就去會會這些豪傑。”
　　項梁欣然道：“這才對嘛！記住，身在鹹陽可不許再亂說話，走吧！”
　　叔侄倆並肩離開，他們卻都沒註意到，就在他們身後的拐角處，壹名尋常百姓模樣的人背靠著墻壁。
　　他左手握著壹本空白書冊，右手持壹根筆桿，正自奮筆疾書，書冊上所寫便是方才叔侄倆的談話內容，壹字不差。
　　而另壹人在他書寫時，已經不動聲色的綴上叔侄倆。
　　……
　　下午，公子府。
　　扶蘇坐在案桌後，正在翻看壹本書冊，眉頭緊緊皺起，壹向溫潤平和的臉上，也不禁浮現出壹抹怒意。
　　李慕靜靜坐在他身旁，在他面前的案桌上，還放著壹疊書冊，全都是這段時間，到達鹹陽的六國遺民言行記錄。
　　“混賬，這項家父子簡直狼子野心。”扶蘇看完書冊上的記錄後，忿忿不平的將書砸在案桌上。
　　他只是生性寬仁，可不代表他沒有脾氣，不會憤怒。
　　他滿臉慶幸的對李慕道：“萬幸高卿當初提議組建羅網，否則我定會被他們蒙蔽，幹出養虎為患之事。”
　　李慕嘆道：“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公子壹心化解六國遺民的仇怨，令大秦天下壹心，共創盛世。”
　　“可總有些狼子野心之輩，只顧自己那點小義，而忘天下之大義。”
　　“好在類似項家叔侄這種人，終究只是少數，大部分人還是真心想加入舉賢堂，謀個壹官半職的。”
　　這句“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實在說到了扶蘇心坎上去，再壹次對李慕的文才贊嘆不已。
　　他苦笑道：“可那大部分人，卻都是些底層貴族，壹個個眼高手低，並無多少才能卓越之士，只是想混個光耀門楣罷了。”
　　“中上層六國遺民，卻始終不曾歸心，我這舉賢堂，幾乎都成了壹個笑話，如之奈何？”
　　李慕微笑道：“公子卻也不必憂心，所謂蛇無頭不行，可若只剩壹個蛇頭，沒有腹尾，就是壹條死蛇，那更不行。”
　　“我等收攏六國底層遺民，等於掘了六國根基，到時候就剩壹幫中高層貴族，又能成得什麽事？”
　　“依屬下看，公子這舉賢堂不僅不是笑話，反而開得甚妙。”
　　扶蘇眼前壹亮，大喜道：“高卿所言極是，卻是我狹隘了，既如此，那三日後舉賢堂便如期開堂。”
　　“諾。”
　　李慕應諾壹聲，隨後問道：“那項家叔侄，可要將之拿下？”
　　扶蘇略壹沈吟，便搖搖頭道：“大可不必，如今我們已經知道他們的謀劃，自不會讓他們得逞。”
　　“可如今六國遺民齊聚鹹陽，若我們此時拿下項家父子，有害無益。”
　　“暫且不必理會他們，等到塵埃落定之後，再作計較不遲。”
　　李慕露出恍然之色，抱拳笑道：“公子英明。”
　　扶蘇臉上也浮現出悅色，對李慕滿意無比。
　　其實李慕當然知道，這個時候拿下項家叔侄不是什麽好時機，這會讓六國遺民意識到，自己正在被監視。
　　如此壹來，他們就會沒有安全感，對舉賢堂產生不信任和不滿的情緒。
　　他問出那句話，就是要讓扶蘇自己做出決斷，這樣才能顯出扶蘇的智慧，讓他知道掌控大局的人是他，而非李慕。
　　作為屬下，妳可以很聰明，但絕不能比頂頭上司更聰明，更不能越俎代庖，替上司做決斷。
　　而且李慕壓根沒打算讓項家叔侄出事，相反，他會通知他們趕緊溜。
　　這並非為了項羽。
　　大秦百萬大軍實力雄厚，因他的攪合，蒙恬也不會橫死。
　　到時候就憑壹個易小川，如何鬥得過百萬秦軍？
　　原本的歷史中，若非項羽壹場“破釜沈舟”的巨鹿之戰，打崩了大秦四十萬大軍，哪有劉邦笑到最後的機會？
　　所以項羽暫時不能死，要死也得等打崩秦軍之後再說。
　　至於虞姬他就不用想了，畢竟小月也是高要的執念之壹。
　　真讓她“霸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的話，到時候就該輪到李慕“執念無可消，輪回何時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