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上位記

屋裏的星星

都市生活

慶豐三年,六月初六。
昨日還是艷陽高照的天,今兒就下了壹場雨,宮殿的琉璃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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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宮女上位記 by 屋裏的星星

2024-10-9 20:51

  日色漸暗, 夕陽的余暉在阿妤臉上映下壹片紅霞。
  但她定定地看著封煜,懊悔頃刻間洶湧而來。
  她不該去的。
  或者說,她該和他說清楚, 再行動的。
  她哪裏知曉, 皇上查了她,竟沒查到韓玉揚?
  封煜壹時沒說話, 阿妤就察覺到他的猶豫, 心底悔得要命, 若是平日, 他哪會這般遲疑?
  阿妤知曉他必然是生氣了的。
  她拉著他的手越發緊了些, 眸子泛了紅,大有他說走,就立刻哭出來的現象。
  許久, 封煜余光瞥著她, 心生的那絲猶豫,楞是被她磨沒了。
  本是帶她出來散心,總不能真的大庭廣眾之下打她的臉。
  封煜斂眸, 淡然地看向那宮人, 依舊是下午時的說辭:“朕改日再去看她。”
  雖是這般,但阿妤依舊沒有放松。
  宮人皆退下,封煜扯了扯袖子, 沒能從她手中扯出來, 反而被越發拉緊了些。
  封煜似不耐地瞥向她:“還不放開?”
  阿妤紅著眸子,甕聲甕氣地:“不放。”
  眼睜睜地看著他沈下臉,她手指抖了下,依舊沒放開:“您別生氣了,妾身知錯了……”
  今日發生了太多事, 阿妤情緒本就低落,讓她無甚心思去想太多,如今他這般態度,讓她有些束手無策。
  眸子通紅,想哭,又怕他煩。
  卻壹時之間想不出其他的好辦法。
  阿妤吸了下鼻子,將心底憋著的情緒往下壓。
  從壹開始,她就知曉,她所有的任性都是基於他願意縱容的前提下。
  如今他生氣了,她連委屈難受都不敢說出來。
  她澀著嗓子,盡量像平常那般軟著聲音喊他:“皇上……”
  可他臉色依舊沒有緩和,阿妤也不知該怎麽辦了,頓了半晌,她才頹廢地松了手。
  她低低地垂下頭,澀著聲音說:
  “那皇上您忙,妾身不打擾您。”
  所有的情緒沒有宣泄口,阿妤心底難受得慌,卻又不得不忍著,垂下頭,淚珠子倏地掉下。
  猝不及防,阿妤有些控制不住。
  她不敢擡頭,怕哭得多了會招人厭煩,甚至連擦都不敢擦。
  她聽見了腳步聲,隨後漸漸遠離消失,阿妤仿若被釘在原處,久久沒動彈,直到聽見周琪擔憂的聲音:
  “主子……”
  阿妤擡頭,身旁已經沒了男人身影。
  她有些恍惚,這好似還是第壹次,他壹句都沒有理會她,自行離開。
  阿妤這才用帕子擦拭了臉,將淚痕擦得壹幹二凈,深深呼出壹口氣,朝周琪彎眸笑著:“沒事,我們回去吧。”
  周琪頓時紅了眼,她跟在主子身邊壹日,知曉她此時心裏定然難受。
  誰知回來之後,還會發生這般的事?
  可周琪看著她,卻不敢多提,只同她也笑著:
  “那奴婢扶著您,您小心腳下。”
  這剎那間,周琪頓時領會為何往日宮中老人都會說,後妃有子嗣伴身,才算有所依靠。
  因為那聖寵當真飄忽不定。
  另壹邊,封煜沈著臉,朝勤政殿的方向走,身後宮人大氣都不敢出。
  在進殿之前,他忽然停下,轉頭朝楊德吩咐:
  “讓宮人伺候好鈺修儀,不得怠慢。”
  他這壹走,將她扔下,難免不會有宮人多想。
  可封煜現下心底有些亂,尚沒想好該怎麽對她,只好暫時避而不見。
  最初,他看上她,不得不承認,只是因那張臉的壹時興起。
  後來,覺得她無所可依,便下意識待她好些。
  他壹直寵著她,縱著她,最多的還是因為她壹直以來都依附於他。
  如今卻忽然意識到,她其實並非沒有靠山,身後還有韓侍郎這壹位兄長。
  這打破了他對她壹貫的印象。
  而且,封煜臉色冷了下來,想著她剛剛忽然松手的情景,氣不打壹出來。
  他叫她放手,她就放開了?
  往日怎不見她這般聽話?
  果然,身後有了親人,膽子也越發大了起來。
  封煜斂眸半晌,忽然不明意義地冷嗤壹聲,拂袖踏進勤政殿內。
  跟在他身後的楊德,心驚膽顫了半日,這時忽地有些摸不清頭腦。
  皇上究竟是甚意思?
  這是生氣,還是沒生氣?
  若是生氣,又特意囑咐他們不許怠慢鈺修儀,若是沒生氣,這又是第壹次將鈺修儀扔下。
  想了想,楊德慢了步,伸手招來小劉子,與他耳語了幾句。
  ***  ***  ***
  阿妤進了綏泠軒,楞楞地坐在榻上,除卻周琪要傳晚膳時,被她攔下,她就沒再說壹句話。
  周琪看著她的模樣,心底有些擔憂。
  除了得知李子哥去了時,她何時見過阿妤姐姐這般過?
  周琪忽然覺得自己又回到當初嘴笨的時候,竟連壹句安慰的話都不會說。
  沒等她想好如何開口,阿妤就仿若調節好了心情,她扯著笑,仰頭對周琪說:
  “將前日皇上賞的鳳琴搬來。”
  過去的,總歸就是過去了,她不可能活在過去。
  什麽難受或是旁的情緒都不重要。
  如今最要緊的,還是如何能叫皇上消了氣。
  周琪見她這般,也不敢再露出擔憂,忙和琉珠兩人,小心翼翼地將鳳琴搬出,在宮人擡出的架子上擺好。
  周琪遲疑地問:“主子,您是要練琴嗎?”
  阿妤已經起了身,被扶著在鳳琴前坐好,聞言,只是點了點頭。
  那日在彩舫上,她說了要彈琴於他聽,後來他直接賞了架鳳琴過來,只是她這兩日都顧著旁事,還沒來得及練習。
  阿妤漸漸抿緊唇,她伸手,試了音色。
  錚——
  幾聲響起,尚有些刺耳,可阿妤卻是松了口氣,幸好她沒將曾經學過的東西忘得幹凈。
  這壹練,就沒停下,琴聲從最初的斷斷續續,漸漸演變成了調,成了曲,越發入耳。
  不知過了多久,阿妤終於停了下來。
  外面熹微的晨光從楹窗縫隙映在她臉上,讓她越顯得疲乏,阿妤將泛紅的手指藏進袖子中。
  壹夜未眠,讓阿妤嗓子有些幹澀,她撫額站起來,說:
  “去請皇上。”
  頓了下,她斂眸,又說:“罷了,我自己過去。”
  周琪急得跺腳,她昨兒壹日沒用東西,又壹夜未眠,就是鐵打的身子也經不住這般熬!
  在周琪叫她休息會兒時,阿妤打斷她:“我應了皇上,今日彈於他聽的。”
  阿妤說:“明兒就是狩獵,沒時間了。”
  她剛要轉身走,就身子不穩地晃了下,周琪等人驚呼著扶住她。
  周琪又怕又氣:“主子!沒妳這般糟蹋身子的!”
  其余人噤聲,這話除了封煜,也就只有周琪敢說出來。
  阿妤見她氣得臉色通紅,壹時也沒能說話,曾當宮人時,她連熬兩日都不覺得有什麽,如今身子倒是養得嬌氣了。
  周琪都快哭了:“奴婢就去請,壹定將皇上請來,還不成嗎!”
  說完,她就跑了出去,讓阿妤攔都沒攔住。
  阿妤忙吩咐旁人:“快去追啊!”
  事情沒阿妤想得難,楊德特意讓人盯著綏泠軒。
  封煜剛閑下來,他就湊到跟前,低聲說:“皇上……”
  欲言又止的模樣,叫封煜擰眉看向他,有些不耐:“何事?”
  楊德低了低頭:“奴才聽說,昨夜裏綏泠軒的琴聲響了壹宿。”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面的動靜。
  周琪跑到勤政殿前壹跪,尤其她熬得眼睛通紅,看著就似剛哭過壹般,唬人得厲害。
  小劉子特意被叮囑過,若是鈺修儀的人過來,壹定要及時通報。
  他連耽擱都不敢,立即就將消息報了上去。
  不過壹炷香的時間,封煜就出現在了綏泠軒,阿妤楞楞地,還沒反應過來。
  封煜停在珠簾前,視線從她身上,移到壹旁的鳳琴上,只覺得昨日憋的那口氣越發令人不舒服。
  他沈著臉,喝退宮人。
  阿妤被他唬住,雙手不自覺地絞在壹起,舉手無措地站在那裏。
  她原先將手藏進袖子中,周琪等人沒註意到,如今壹拿出來,那指尖處的紅痕立刻就顯出來。
  明顯得叫封煜想註意不到都難。
  封煜忽地冷嗤壹聲:“這雙手是不想要了?”
  涼颼颼的話,帶著冷嘲熱諷,叫阿妤嗡地委屈頓時湧上來,她忍著說:“妾身只是想快些將琴練好,彈給皇上聽。”
  “宮中伶人數千,朕若想聽,何時用得到妳?”
  封煜的話有些不留情面,卻又是冷冰冰的事實,他瞥見女子受打擊的模樣,又不自覺捏住扳指。
  他不著痕跡地擰了下眉,又很快松開。
  阿妤頓時紅了眼,她說:“您若是不想聽,還特意賞妾身那架鳳琴作甚!”
  封煜啞聲,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他又聽她幾乎帶著哭腔說:“妾身練了壹夜,手都要疼死了,您還這般說妾身……”
  房間內熏香裊裊,連帶著站在那裏快要強忍著哭意的女子,叫封煜漸漸擰起眉。
  他想說,妳自己都不在乎,他還心疼什麽?
  可最終,封煜依舊沒說出來。
  他只是冷臉傳了太醫,又捏著她的臉,下了最後通牒:“日後再叫朕發現妳碰琴,妳那個宮女就別要了。”
  任由主子這般折騰自己,這種奴才留著何用?
  他這般說,已然是退了壹步。
  他態度壹軟和,阿妤就發現了,她睜著眸子,輕咬唇說:“那、那我豈不是白練了……”
  封煜要被她氣笑了:“怎麽,妳還真不想要這雙手了?”
  這話壹落,阿妤就覺得手上壹陣疼,先前只顧著讓他消氣,連疼都忘了去,如今壹放松,才體會到何為十指連心。
  阿妤忙直搖頭,似要說什麽,又咬唇停下。
  封煜看見了,但余光瞥見她的手,就不想同她說話。
  練琴練了壹夜,虧她想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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