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留言

　　這人，說走就走啊……
　　不過，秦滿江也松了壹口氣。
　　柏古剛才那樣子著實駭人，那絕對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想來也是，掌控了【瞳界】那麽久的柏家，怎麽可能沒有任何特殊的手段？
　　只是，為什麽柏古的臉和這孩子的臉壹模壹樣……
　　秦滿江低頭看向小陽。
　　小陽此刻已經驚呆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爺爺”被殺死，腦袋被扇著轉了壹圈，眼睜睜看著“爺爺”的身體爆開，變成壹團汙血。
　　最後又眼睜睜地看著汙血裏重新爬出壹個血淋淋的人。
　　這短短的時間之內，小陽只有五六歲的大腦受到的沖擊，已經超出了想象。
　　洞窟裏濃烈的腥臭腐爛味也不顧壹切地往他鼻孔裏鉆。
　　秦滿江將他放下，半晌沒有說話。
　　這時，觀音化身也走到了秦滿江身邊。
　　她又變成了不會說話的樣子，神情木訥，但卻似乎對秦滿江有天然的親近。
　　“哥……哥哥，我爺爺……是不好的東西嗎？”
　　小陽拉了拉秦滿江的手，淚眼朦朧地仰頭看著他。
　　秦滿江心中壹嘆。
　　他也完全不了解柏家的具體情況，但對這個尚且只有五六歲的孩子，秦滿江沒有說出任何奇怪的話。
　　“小陽……妳是叫小陽吧？”
　　秦滿江牽著他的手。
　　“嗯……”小陽渾身發抖地點點頭，似乎哭得累了，眼淚已經不再流。
　　“小陽，妳記住，我們這個世界，並不是眼睛看到的這個樣子，它……很奇怪。”
　　秦滿江盡量找了些溫和的措辭，不知怎地，他念頭壹動，也許和觀音殘片溝通壹下，能把我看到的世界分享給他？
　　雖然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但秦滿江還是這樣嘗試了。
　　他壹直牽著小陽的手，心中說道：“妳在嗎？能讓他也看到嗎？”
　　秦滿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就在他準備再跟小陽說些什麽的時候，小陽忽然睜大了眼睛：“哥哥！我看到了！”
　　“眼睛，好多的眼睛！”
　　他擡起右手，指向洞窟各處。
　　當然……在秦滿江眼中，這洞窟根本就是【瞳界】。
　　真的可以溝通？
　　秦滿江心中奇怪，扭頭卻看見，這個觀音化身的女人，她的手不知何時搭在了小陽的肩膀上。
　　似乎感覺到了秦滿江在看著自己，她眨了眨眼睛，僵硬的臉上沒什麽表情，但秦滿江卻看出了“我能做到”這種情緒。
　　他忍不住笑了笑，捏了捏小陽的手：“對，這就是真實世界的壹部分。”
　　秦滿江蹲了下來，拉著小陽的手和他壹起指向【瞳界】中遠處的壹枚眼瞳，說道：“想像壹下，有壹個很大很大的，大到眼睛都裝不下的動物，我們的世界就在它的肚子裏……”
　　“大怪物……肚子……”
　　小陽已經被眼前驚奇的壹幕完全轉移了註意力，暫時忘記了“爺爺”變壞的事。
　　他還不成熟的腦袋裏今天記下了很多事，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這個陌生的哥哥……
　　有個聲音壹直讓自己記住這個哥哥。
　　秦滿江看著小陽，目光復雜，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真的穿梭時空，回到了二十年前，觀音村被淹沒的前夕。還是過去已經發生的事件，被怪談的力量重新勾勒，在虛幻世界中重演了壹遍。
　　他更是不清楚，眼前這個小陽是否就是二十年後那個陽。
　　但他做不到無視這個孩子，更做不到當作壹切都沒發生。
　　“小陽……”秦滿江低聲叫道。
　　小陽仰起頭，視線從壹顆顆眼瞳上落回到秦滿江的臉。
　　“妳現在是知道世界真相的英雄，作為英雄，妳不能只聽爺爺，爸爸的話，這個大怪物雖然是我們世界的主人，但它對我們並不好，長大後，妳要帶領大家逃出這個世界，把大怪物消滅掉，好嗎？”
　　秦滿江的情緒極為復雜，但臉上的笑意卻是真實的。
　　小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小小的肩膀上，仿佛也感受到了某種擔子：“嗯！我會加油的，哥哥！”
　　“可是……我做不到怎麽辦……”
　　小陽皺著眉頭，雖然年紀很小，但他顯然在認真思考秦滿江說的那些話，他覺得以自己的能力，做不到拯救世界，消滅怪物這種事。
　　秦滿江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又不止妳壹個人，以後妳會遇到很多人，把大家團結起來，就可以做到自己壹個人做不到的事，實在搞不定，以後妳來找哥哥幫忙，哥哥會幫妳的！”
　　“好啊哥哥！”小陽眼睛壹亮，終於開心了。
　　秦滿江笑著笑著，看向了觀音化身，她的手離開了小陽的肩膀。
　　小陽眼中的世界瞬間恢復了正常。
　　秦滿江看著這孩子，腦海中第壹次出現了懷疑。
　　這世界……真的是壹個固定的輪回嗎……
　　“妳帶他出去，我要進去看看。”
　　秦滿江對觀音化身說道。
　　他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但眼下能靠得住的，也只有她了。
　　誰知道她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接著，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嘎嘣”壹聲又掰斷了自己的壹根手指。
　　這動作不僅嚇了秦滿江壹跳，也嚇了恰好扭頭看著她的小陽壹大跳。
　　她卻不知道有什麽不對，兀自將自己那根掰下來的小拇指遞給了小陽。
　　小陽嚇得渾身發抖。
　　秦滿江倒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帶著她的手指，這孩子自己可以出去，沒事。
　　他仔細看了壹眼她的手指，很奇怪，長在她身上的時候還是血肉的感覺，可壹掰斷下來，就變成了玉和瓷壹樣的質感。
　　而且沒有任何血腥怪異的感覺，簡直更像是藝術品。
　　“小陽，妳拿上它，先出去，在村子外面等哥哥，哥哥進去幫妳找爺爺。”
　　小陽聽秦滿江這樣說，才顫抖地接了她的手指。
　　這手指散發著瑩瑩微光，入手也有些許溫度，倒是讓小陽緊張害怕的情緒緩解了壹些。
　　他雖然年紀不大，但很懂事，並沒有鬧著要壹起進去什麽的。
　　“哥哥……妳壹定要來……”
　　“嗯。”
　　小陽壹步三回頭地走了。
　　秦滿江看著觀音化身，這個不會說話的“她”，的確沒有惡意，只是她為什麽會這樣幫助我？
　　難道就因為她是觀音，會回應人們的願望嗎？
　　秦滿江註視著她。
　　“妳認識我嗎？”
　　他問得很突兀，明明知道她不會說話，秦滿江還是這樣問了。
　　可問完後，秦滿江又放棄了，他並沒有打算得到答案。
　　然而，答案卻在這時出現了。
　　這觀音化身的女人竟然點了點頭，擡起右手，用剩下的四根手指比出了壹個……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