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交易

　　“柏古？柏古也在這兒？哪兒呢？”
　　左弦瞬間瞪大了眼睛。
　　“那裏，妳的左側前方，那灘血泥。”秦滿江說道。
　　左弦瞧了又瞧，那分明只是壹灘血泥啊？和這血肉沼澤裏的其他血泥有什麽區別？
　　秦滿江再次開口道：“還不出來？”
　　話音方落，左弦的左側前方，竟真的響起了壹個男人的聲音！
　　“妳的眼睛，果然能看見。”
　　啊！？
　　左弦瞪大了眼睛瞧過去，只見血泥壹陣蠕動，壹個腥紅的人形就從血泥裏鉆了出來，他渾身上下都沒有皮膚，血淋淋的，但眨眼間就長出了皮膚，五官，甚至頭發！
　　在秦滿江復雜和左弦驚奇的目光中，壹個身姿英挺的年輕男人完好無損地站在了血肉泥潭中。
　　他面無表情，卻比之前年輕了許多，只有二十來歲的模樣，這分明就是柏陽！渾身赤裸的柏陽！
　　他的身體如雕塑壹般健美，頭發也長到了肩膀的長度，雖然正站在地獄般的血肉沼澤中，但卻充斥著壹股“神性”，有壹種不協調的明媚感籠罩著他。
　　他身上不著寸縷，赤著腳，踩著血泥走到了秦滿江和左弦身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兩人。
　　“妳到底是誰？”他看著秦滿江，眼裏罕見地露出疑惑神情，“我好像認識妳。”
　　而在秦滿江的眼中，之前那柏古的年齡還稍大壹些，更像老年版的柏陽，可自從他渾身破碎，現在又從血肉裏重新“長出來”後，卻完完全全變成了秦滿江壹開始就認識的那個柏陽！
　　如果不是眼神的差別，秦滿江甚至錯認眼前人，把他當成真正的柏陽。
　　“他是江渡啊，妳忘了？”左弦及時地接了壹句嘴。
　　“他不是。”柏古搖搖頭，兩眼壹直落在秦滿江身上。
　　秦滿江沒有回答，無論眼前人是柏古還是柏陽，亦或是柏家的真正領導者從來就只有壹個人，這些暫時都不是他需要去考慮的。
　　“妳柏家為了祂勞師動眾，但我很好奇，為什麽妳要把這麽重要的事交給壹個這個村子的村長來執行，”秦滿江直接問出了自己的疑惑，“讓妳們自己的人來布置，應該不會出紕漏吧。”
　　“妳問他？”左弦嘴角壹撇，“妳是不是糊塗了？他可是我們最大的敵人之壹誒，他怎麽可能告訴妳？”
　　柏古沈默片刻，看著秦滿江：“不行，我們身上有神的氣息，貿然靠近會被祂察覺。”
　　等等……
　　秦滿江心中忽然湧起了壹陣匪夷所思：“這地下埋著的，不是【瞳界】之主？”
　　柏古搖頭：“紅瞳與白瞳，圓眼與長眼，月城與伏城，這個世界被祂制造的誕生之初，就是壹正壹反，壹現壹隱，我們的神是紅瞳之主，這裏埋藏的……是白瞳。”
　　左弦忽然閉了嘴，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回憶中閃過了壹開始發現那個洞窟時的場景。
　　裏面的詭異，超出了她對世界的所有認知。
　　紅白瞳孔交雜成片，仿佛壹體，卻又各自兩分。
　　也是自那時起，左弦開始懷疑【瞳界】之主是否有兩個，或者說……是壹體兩面，但因某種緣由分開了。
　　這被她視為最大的秘密，誰也沒有透露。
　　沒想到今天，在這種情況下，在這種稀裏糊塗的對話中，這個秦滿江問，那個柏古竟然真的回答了！
　　他到底在想什麽？
　　陷阱？
　　不僅左弦不解，柏古自己開口後，也立刻回過神來，自己在說什麽？
　　為什麽這個人問什麽，自己就答什麽？簡直像是約定好了壹樣……這股熟悉感，讓他的身體下意識地做出了反應。
　　秦滿江也是驚疑不定，紅瞳白瞳？圓眼長眼？
　　月城【瞳界】到底如何他不知道，但伏城【瞳界】的所有眼瞳，卻並非這兩種之壹，而是螺旋交織在壹起的螺旋瞳孔！
　　將這異樣牢牢記在心中後，秦滿江開口說道：“妳知道，我的眼睛能看到妳們看不見的東西，想找到祂的所在我可以提供幫助，前提是妳把我們救出來。”
　　這個“我們”讓左弦松了壹口氣，趕緊給了秦滿江壹個“靠譜”的眼神。
　　柏古看著秦滿江，壓下了心底的熟悉感，絕對的理智占據上風，問：“可以救妳，她不行。”
　　“為什麽？”秦滿江問。
　　“她觸碰了神的領域，褻瀆應當徹底毀滅，她肉體毀滅，但靈魂尚存，不行。”柏古說著說著，眼睛卻看向了左弦那邊。
　　“此行，壹為尋找神的宿敵遺骸，二為清繳褻瀆者。”
　　“我將她困在這副身體裏，正是為此。”
　　“王八蛋！有種放我出來我們真刀真槍打壹場！”左弦瞪著眼睛大罵。
　　“妳娘我還沒怕過誰，別給我耍這種小花招！”
　　柏古不為所動，說完後看向了秦滿江。
　　秦滿江搖頭道：“不行。”
　　左弦的表情立馬陰轉多雲：“還是妳像樣。”
　　誰知下壹秒，秦滿江卻說：“妳想用這副觀音化身困住她，將她連人帶魂壹起消滅，因為沒有肉體的她難以尋找，也很難殺。”
　　“但……不行。”
　　“妳殺了，觀音化身也會毀掉，這個她不能死。”
　　左弦臉壹僵。
　　什麽東西？
　　我果然抵不過壹個觀音雕像？！
　　江渡妳這個混球……
　　左弦在心底破口大罵。
　　柏古卻認真地考慮了壹下秦滿江的話，問：“妳為什麽要救觀音雕像，她沒有意識，不是人類，初生的她，和祂是同類。”
　　“我欠她人情，”秦滿江沒有解釋，只是斬釘截鐵地說，“她如果死了，我不會幫妳尋找祂的所在。”
　　柏古的視線掠過兩人，終於伸出手，先將秦滿江拉了起來。
　　接著又把左弦拉了出來。
　　柏古的確擁有對抗血肉沼澤的詭異力量。
　　不然光憑秦滿江和左弦，根本就無法掙脫束縛。
　　左弦剛出來，正準備放兩句狠話，卻見柏古已經認真地對她說道：“下次殺妳。”
　　接著，他的手在觀音化身的額頭上壹拍。
　　左弦根本來不及說話，她的意識如同被發射的彈弓，瞬間射了出去，完全沒了蹤影。
　　她睜開眼睛，疑惑地看了看秦滿江，又看了看柏古。
　　柏古便對秦滿江說道：
　　“帶我找到祂，祂如果完全蘇醒，會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