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壹條大魚

　　噠噠噠……噠噠噠……
　　急促的馬蹄，宛如風卷殘雲，又如怒海波濤，迅速接近瓦剌人的營地。
　　在壹輪遠射之後，明軍高高揚起手中的鋼刀，在月光下透射出壹陣陣寒芒。
　　李珍壹馬當先，眼裏布滿了血絲，他整個人隨著馬匹仿佛淩空飛起，自胸腔深處發出怒吼：“殺！”
　　身後的將士們同樣回之以怒吼：“殺！”
　　喊殺聲，沖破雲霄，刺破了瓦剌人的耳膜。
　　瓦剌人忙不叠地扔掉弓箭，開始拔刀，可此時，對面的騎兵，已經如下山猛虎壹般，沖了進來。
　　頓時，人仰馬翻，無數人生生被撞飛。
　　明軍猶如猛虎下山壹般，策馬沖入敵陣，用力揮舞著手中的長刀，殺向驚慌失措的瓦剌人。
　　這些瓦剌人頓時睡意全無，可取而代之的，卻是壹種茫然和無力感。
　　僅僅壹個照面，明軍直接擊潰了對方的意誌，再然後，便是單方面的殺戮。
　　無數的人，如割麥子壹般的倒下。
　　幾番沖刺，瓦剌人們徹底的絕望了。
　　他們四散逃竄，甚至連抵抗，都沒了心思。
　　壹通亂殺之後，地上已伏屍無數。
　　許多人已經放下手中的武器，此時……再無抵抗之心，哀求著，也有人，飛馬亂逃，可彼此之間，卻不免相互踐踏。
　　戰鬥結束，打掃戰場之際，哈銘從帳篷裏揪出壹名軍官模樣的人，這人竟然還會說漢話。
　　“妳們是什麽人？我乃大元右副丞相哲羅帖木兒……”
　　壹聽這官名，李珍壹楞，不小心還抓到壹條大魚。
　　北元右丞相，還是個副的。
　　只不過，在大元的編制中，左右丞相比較泛濫，卻不知道面前這個丞相究竟只是個虛弦，還是真的有實權。
　　想到這裏，李珍翻身下馬，上前問道：“妳手底下有多少人？”
　　哲羅帖木兒惡狠狠地看著李珍，道：“妳是何人？”
　　李珍先是壹楞，然後掄起馬鞭，壹鞭子抽過去。
　　“老子問妳什麽就說什麽，哪來的那麽多廢話！”
　　“別……別打臉，我說！”
　　哲羅臉上多了壹條血紅印記，立刻變得老實了。
　　“有五千多人！”
　　李珍看了看四周，問道：“就這些？”
　　“當然不是！”哲羅帖木兒仰起頭，說道，“我手下的主力去前線送糧草了，我勸妳們立即放了我們，否則，等主力部隊壹回來，教妳們死無葬身之地！”
　　李珍雙眼壹亮，這些天在大漠深處四下奔襲，終於，找到壹支補給隊。
　　“把人給我看好了，千萬看好了啊，等我回來！”
　　李珍吩咐過後，便壹路小跑著來到朱祁鎮身邊。
　　“皇上，抓到壹條大魚！”
　　“哦？”朱祁鎮也來了興趣，問道，“有多大？”
　　“此人說自己是個什麽狗屁右副丞相，手底下有五千多人，最重要的是，他負責給前線運送糧草！”
　　朱祁鎮壹聽，也來了精神。
　　說起打仗，都是兵馬未動而糧草先行，可蒙古人卻例外，他們打仗壹般情況下不會攜帶大量的糧草。
　　通常來說，蒙古軍隊出征的時候，會攜帶大量牛羊，然後每到達壹處城鎮會就地搶掠，以補充所需要的各項生活資源。
　　可是，這壹次也先集結十幾萬兵力出征，耗時實在太長了，隨身攜帶的牛羊早就吃完了，就連搶掠的物資也消耗殆盡，只能重新從草原上籌集糧草，運送到前線。
　　沿著補給隊的路線，就能找到瓦剌人的糧草大營。
　　然後……給也先壹個驚喜！
　　不多時，李珍去而復返，來到哲羅面前，說道：“帶路！”
　　“啊？”哲羅有些茫然。
　　李珍根本沒有壹絲耐心，擡起壹腳將他踹飛出去，冷冷道：“我讓妳帶路！”
　　哲羅掙紮著爬起來，吐出壹口血，說道：“妳怎麽……”
　　李珍揮起馬鞭抽過去，哲羅話未說完，又重重栽倒在地。
　　“不是，妳……”
　　緊接著，只覺得眼前壹黑，壹只手掌憑空出現。
　　啪！
　　哲羅吐出壹口鮮血，其中還裹著壹顆牙齒。
　　“不是……”
　　眼見對方抽出腰刀，哲羅趕忙搶著說道：“妳倒是告訴我去哪啊？”
　　李珍楞了壹下，哦，好像是沒說清楚。
　　讓人平白多挨了壹頓揍，有點草率了……
　　“帶我們去找妳的主力部隊！”
　　哲羅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說道：“我的部隊，個個都是驍勇的戰士，以壹敵百……”
　　“帶路！”
　　李珍依然神色冷峻，且不願意多說壹個字。
　　哲羅再也不敢廢話，只好乖乖地當起了向導，帶著部隊轉而向南行去。
　　因為他已經切身體會到，並且堅信，不配合的話，會被揍的很慘。
　　甚至會有生命危險。
　　隊伍壹連走了三日，放眼望去，仍然壹片蒼茫，除了草原就是草原，什麽都沒有。
　　李珍的耐心早已消耗殆盡，再壹次將哲羅踹翻在地，抽出刀來抵在他的脖子上，說道：“妳敢耍我？”
　　哲羅都快哭了，哀嚎道：“沒有啊，就是這條路。”
　　“為何還不見人？”
　　“前面就是了啊！”
　　李珍將刀向下壓了壓，壹絲鮮血從刀刃出流出來。
　　“昨日妳就是這麽說的！”
　　哲羅嚇得不輕，卻不敢動，戰戰兢兢地說道：“這位將軍，先把刀拿開可以嗎？”
　　李珍手上的力氣撤了壹些，哲羅這才繼續說道：“我主要負責後方各個部落的糧草征集，這條押運路線很久沒有走過了，有些生疏，昨日是繞了些路，今日肯定就能到了。”
　　“好，”李珍收回刀，說道，“天黑之前，再沒有發現，妳就沒機會了。”
　　哲羅心有余悸地看著前方，努力辨認著方向，然後說道：“這邊。”
　　黃昏之時，負責偵查的哨兵傳回來消息，前方五裏，發現瓦剌人糧草大營，駐軍約三千人。
　　壹聽到這個消息，最興奮的是哲羅，很有成就感。
　　李珍擺了擺手，哈銘走過來，雙手捏住哲羅的腦袋，用力壹扭，哢嚓壹聲，幹凈利落。
　　可憐的大元右副丞相，當完帶路黨，還要殞命當場。
　　李珍傳令下去，眾人放緩前進速度，終於在天黑之前到達瓦剌營地附近。
　　這壹次面對的不再是普通的牧民，而是瓦剌的正規軍。
　　“皇上，現在該怎麽辦？”
　　朱祁鎮瞇起眼睛，遠遠望去，守軍的規模約有三千人，兵力持平，若是強攻，就算能夠拿下也必會造成大量傷亡，看來，須得想個法子智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