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

會說話的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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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秋。
空洞的辦公室裏,慘白的白熾燈下,中年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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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毒殺

青山 by 會說話的肘子

2025-2-12 18:27

  幽暗的人字房通鋪裏,陳跡平靜的站在床榻旁,他舉著油渣燈俯身觀察,卻發現每個人眼中都流出血淚。
  血淚並不是順著淚溝流下,而是向兩側流出,經過太陽穴流至兩鬢,說明這些人是躺在床鋪上,於睡夢中死去。
  陳跡舉高手裏的油渣燈,擡頭看向房梁。
  沒有藏人,找不到兇手。
  方才走廊裏的腳步聲來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仿佛有壹個冤魂被困在這驛站中,殺了數十人。
  陳府丫鬟、小廝,兩個通鋪合計三十四口人,十余天前還歡天喜地的要去京城,今日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固原。
  世事無常。
  小滿站在門口,遲遲不敢進屋:“公.....公子,他們死得好慘啊,怎麽全都七竅流血,像被人吸走了魂兒壹樣。”
  陳跡回頭看她壹眼:“我還以為妳天不怕、地不怕呢。”
  小滿聲音顫抖著問道:“公子,您不怕嗎?”
  陳跡顧不得再在小滿面前偽裝,他伸手摸向壹具屍體的頸動脈,脈象全無。身體尚有余溫,死得時間並不久。
  噔噔噔,樓梯傳來腳步聲。
  梁氏被冬至攙扶著,慢條斯理的走下樓梯:“方才何事驚呼?此處不比自家府上,莫要大呼小叫,被外人聽到了說我陳家人不懂規矩.....…啊!”
  梁氏剛踏進人字房通鋪,登時被驚駭的連連向後退去,儀態全無。還好冬至扶住,不然她便跌坐在地上了。
  梁氏深深呼吸了片刻,這才強行咽了口唾沫,看著黑洞洞的屋門問道:“這.....這是怎麽了?!”
  陳問宗與陳問孝聽她驚呼,趕忙奔下樓來:“母親,怎麽了?”
  陳問宗要往人字房裏走,卻被梁氏死死攥住袖子:“問宗,別進去,裏面不幹凈!”
  陳問宗鎮定道:“母親,我乃有功名的舉人,壹身浩然正氣,鬼怪近不得身。”
  說罷,他掙脫梁氏的手,走進去查看。
  初看見那麽多屍體流著血淚躺在壹起時,陳問宗身子晃了晃卻很快穩住心神。
  他看向陳跡:“方才妳匆忙下樓便是因為此事?”
  陳跡點點頭:“小滿想找驛卒要壹床新的被褥,卻發現驛卒七竅流血死在驛站櫃臺後面。”
  陳問宗忍著恐懼,壹壹查看屍體。
  張夏上前兩步,在陳跡身側低聲問道:“他們是怎麽死的?這屋裏原本住著二十名小廝,如今卻只有十九具屍體......”
  話音未落,走廊外再次傳來腳步聲。
  小滿壹溜煙躲在陳跡身後,探出半邊腦袋悄悄打量著走廊拐角處。
  梁氏驚慌失措的往後退,將冬至拉到身前擋住。陳問孝跌坐在地上手腳並用的向後退去。
  下壹刻,卻見王貴的身影從拐角處走出來,他見到眾人便是壹怔:“夫人,公子....妳們怎麽在這?”
  陳問孝歇斯底裏問道:“妳是人還是鬼?!”
  王貴壹頭霧水:“二公子什麽意思,小人是王貴啊!您不認得小人啦?”
  陳跡大步上前,先摸了摸王貴手腕上的溫度,又低頭看了看他腳底的影子,確認是王貴
  無疑:“妳方才去哪了?”
  王貴疑惑道:“小人上茅房去了啊。”
  陳問孝從地上爬起身來,高聲問道:“壹屋子人都死了為何唯獨妳沒有事?”
  “死了?”王貴拔高了嗓門驚詫不已:“公子說誰死了?”
  陳問孝指著黑洞洞的屋門:“妳自己進去看!”
  王貴狐疑的走進屋中,又驚呼著退出來,腿都嚇軟了:“怎麽回事,方才還好好的!”
  眾人退至院中,離那幾間屋子遠遠的,梁氏站在寒風裏喃喃道:“難道這驛站鬧鬼?要不咱們趕緊離開此處,前往都司府尋老爺。”
  陳問宗搖搖頭:“母親,固原夜裏不太平,光天化日之下他們都敢搶東西,更何況是夜裏?我們貿然出去,路上恐怕會再遇兇徒。"
  陳問孝突然開口道:“那總得去個人跟父親說壹聲吧,這麽大的事,得請他回來做主才行。”
  可是誰去呢?
  眾人面面相覷,誰也沒先開口。
  王貴看向陳跡,顫顫巍巍道:“三公子您去吧,您有那匹棗紅馬,跑得快!”
  小滿頓時用手指著王貴的鼻子,怒目相向:“憑什麽讓我家公子去,妳娘沒教過妳...
  小手壹指,從媽開始。
  小滿這次是真氣急了,竟不管不顧的將王貴罵了個狗血淋頭。
  梁氏慍怒打斷道:“夠了,我陳府何時出了個如此粗鄙的丫鬟?明日便將妳發賣出去,讓妳留在固原。”
  陳跡不動聲色道:“夫人息怒,這會兒可不是發賣丫鬟的時候,還是想想如何活下來吧。”
  張夏突然將陳跡拉至壹旁,低聲說道:“四年前,京中有壹樁懸案,壹位正七品監察禦史突然暴斃家中,死狀據說也是七竅流血,闔家上下死了六口人;七年前,陜州也有壹樁懸案,壹位正五品知府以同樣死狀暴斃於豢養姬妾的私宅裏,死了四口人。這種死狀極其少見,坊間皆傳言厲鬼索命嗎,但我覺得不是,應該是毒殺。只是......以往並沒聽說過如此狠厲的毒藥。”
  陳跡思索片刻,轉頭看向陳問宗:“兄長可在驛站中吃了晚飯?”
  陳問宗搖搖頭:“沒有。”
  陳跡又看向梁氏:“夫人吃了嗎?”
  梁氏回答:“沒有。”
  陳跡再次看向王貴:“妳呢?”
  王貴面色慘白的回答道:“沒有,這驛站的飯菜粗陋不堪,難以下咽。”
  陳跡平靜道:“應該是毒殺。”
  刺客用毒非常講究。
  在說書先生話本裏,常常有人中毒後七竅流血而死,以此來增添故事的驚悚色彩。可實際上,想讓人中毒後七竅流血並不容易。
  但陳跡知道有壹種毒可以:強心苷類藥物。
  過量食用強心苷類藥物後,中毒者心肌會快速收縮、多器官破敗衰竭,並導致血壓急速升高,血液沖破毛細血管。
  配合強鎮定藥物,便能悄無聲息的使人七竅流血而死。
  陳跡心中篤定,殺手是在驛站的飯菜裏下毒,而陳問宗、陳問孝、梁氏、王貴這些平日裏錦衣玉食的人,自然吃不慣驛站裏的食物,僥幸逃過壹劫。
  自己與張夏等人,則是因為響午時吃了太多的羊肉,所以吃不下晚飯。
  陳跡心中壹動是邊軍下的毒嗎?
  對方突然送來羊肉是巧合,還是看在王先生的面子上,故意讓自己提前吃撐,避免中毒?
  陳跡低頭沈思:若真是邊軍想要毒殺陳家,對方的動機又是什麽?
  陳家初來乍到,與邊軍近日無怨、往日無仇,城門前刁難壹下還可以理解,畢竟只是小事,沒人能把這群邊陲軍鎮的大頭兵怎麽樣。
  可如今朝廷從四品命官的家眷被毒死三十四口,傳至京中便是驚天大案。此事已不是陳家之事,而是涉及到朝廷顏面,必然徹查到底。
  邊軍這麽做圖什麽,只是為了剪除太子羽翼?
  事情沒那麽簡單。
  此時,陳問孝對小滿說道:“既然妳不願陳跡去,那妳去壹趟都司府。”
  小滿翻了個白眼:“我不去。我是公子的丫鬟,公子讓我去,我才去。”
  陳問孝怒道:“陳跡,看看妳身邊的丫鬟,如此沒有規矩,竟對主家這麽說話!”
  陳跡平靜道:“妳還是想想如何活過今晚吧,有刺客想毒殺陳家滿門,我等因為沒吃驛
  站飯菜僥幸活下來。萬壹對方得知失手,恐怕會卷土重來。想活命的話,就趕緊遣人去都司府,其他人在此抱團,等陳大人領太子親衛前來營救。”
  張錚大大咧咧道:“妳們也忒墨跡了,不行就我.…..哎喲!”
  話未說完,張夏狠狠擰動張錚腰間的軟肉,壓低了聲音說道:“哥妳閉嘴,咱們聽陳跡安排,現在不是妳莽撞的時候。”
  陳問孝看向王貴:“妳去!”
  王貴向後縮了縮:“我?二公子,小人不知都司府在哪啊。”
  陳問孝怒道:“妳不去誰去?我陳家養了妳這麽多年,便是條狗,這時候也該知道叫喚兩聲了!”
  陳問宗低喝道:“陳問孝!君子慎言!”
  陳問孝低聲囁喏道:“我也沒說錯啊....”
  王貴面色數變,他看向梁氏,可梁氏眼神看向別處,壹言不發。
  他咬了咬牙:“二公子說得是,小人這就去….”
  話未說完,陳問宗低聲道:“子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他轉頭對張夏說道:“張二小姐,借妳的戰馬壹用,我這就去壹趟都司府請父親領太子親衛回來。”
  張夏想了想說道:“棗棗肯定不願意讓妳騎,妳牽我兄長的那壹匹吧。”
  陳問宗點頭:“好。”
  梁氏趕忙走上前拉住他手腕:“問宗,萬萬不可,妳是千金之軀,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啊
  陳問宗深深吸了口氣,故作鎮定的解釋道:“母親,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不是用在此處的。它是說君子要防患於未然,而不是教君子膽怯。您無需多言,陳跡說得對,不能再耽擱時間了,以免刺客再來行兇。”
  說罷,他從馬廄中牽出戰馬,不顧梁氏阻攔翻身而上,奔馳進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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