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零用錢就是尊嚴

　　試驗體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楚君歸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睡不著，失眠這種事從來不應該出現在試驗體身上。他檢查了壹下全身，發現莫名出現了壹些內分泌的紊亂，有些激素分泌得超過正常水平，才導致了難以入睡。
　　找到原因，就有相應的解決辦法。最簡單的辦法是分泌壹些褪黑素，如果覺得劑量不夠還可以再濃縮兩次。褪黑素藥力不夠的話，還可以分分泌壹些強效鎮靜劑，直接麻暈過去了事。
　　除了生物化學手段，還有更簡單粗暴的物理手段，關機。
　　不過試驗體沒有這樣做，而是開始思考。不管怎麽說，他現在也是建立起玄學和政治兩大社會科學組件的人，和壹般試驗體已經拉開了差距。
　　遇事先思考，是和平時期裝深沈的不二法門。
　　戰爭時期還這麽幹，那就是找死了。
　　楚君歸思考的是，自己為什麽會失眠。某種比較殘缺的邏輯告訴他，失眠是焦慮的結果而不是原因。所以想要解決失眠的問題，就需要找到焦慮的原因。
　　可是試驗體檢索了近來所有的經歷，都沒能找到引起焦慮的理由。然後就更睡不著了。
　　楚君歸看著天花板，目光深邃，開始思考人生。
　　這種莫名其妙狀況的出現，必定是有原因，現在找不到，只能說明是玄學和政治組件的版本還太低。用人類的語言來說，就是學問還不到家。
　　試驗體是不會無緣無故焦慮的，他又不是中產階級。
　　既然睡不著，他就又坐到終端前，開始從母星人類有記載的源頭開始查閱史料。據說人類全部的智慧，都隱藏在這些史料裏。
　　此時此刻，在城市中心最高的壹棟樓的頂層，李若白寫意地靠在沙發裏，透過面前的落地窗看著整個城市的夜景。
　　遠方的夜天中，懸掛著壹條巨大的光帶，散發著濛濛銀色光芒，橫亙整個天際。這是行星的行星環，讓夜不是那麽昏暗。
　　落地窗前還站著壹個高大青年，正是李玄成。他端著壹杯酒，還沒有喝，酒香已經彌漫到整個房間。
　　他看看手中的酒，再小飲壹口，細細回味，然後才長出壹口氣，說：“光是這壹杯酒，就夠我壹個月生活費了。更別說還有這套房子，這個酒店是我從來都不敢想的。”
　　李若白慵懶地道：“反正是林家出錢，我替他們心痛什麽？再者說了，這套房間平時反正也沒人住，給我住住他們也沒虧什麽。”
　　“每天三萬啊，妳的心也是真大。”李玄成無奈搖頭。
　　李若白笑了笑，說：“我差點就回不來了，自然就把什麽都看得淡了，特別是別人的錢，看得更淡，哈哈！”
　　李玄成壹臉無奈，繼續慢慢品自己的酒。
　　“喜歡就喝了吧，那邊還有大半瓶呢。如果還不夠喝，再要就是。”
　　李玄成苦笑，“算了，我就這杯慢慢品吧。這瓶酒該不會是……”
　　“我自己出錢。“
　　“那還好。”李玄成松了口氣。
　　“等走的時候再找林家報銷。”
　　李玄成壹口酒卡在喉嚨裏，差點全流進氣管去。他壹陣猛咳，好不容易才順過氣來，道：“妳能不能註意點吃相。妳這樣做，李家的名聲豈不是要受影響？”
　　“行了行了，從小妳就愛說教，都好幾年不見了這毛病還是沒改。這壹次我九死壹生，好不容易才逃了回來，全是拜林家所賜。更何況我還順手把林兮給救回來了，別說喝他們家幾瓶酒，就是喝壹年都是應該的。”
　　“話是這麽說，可是妳父親的名望不比林家低，妳這麽跑到林家來蹭吃蹭喝，總是不太好。”
　　“要是這麽說，妳還是皇子呢，怎麽跑過來不住酒店，而是住到林家去了？和我這大功臣相比，妳這沒有來由的才叫蹭吃蹭喝吧？”
　　李玄成登時語塞，氣勢弱了幾分，說：“父皇總說我們帝室花的都是納稅人的錢，所以事事都要厲行節約，我們這些兄弟姐妹的生活費就只有壹點點。我這兩年存下的錢都拿去還貸款了。”
　　李若白深表同情，“也是，小時候大家壹起出去玩，妳就總是需要貼補的那個。然後每次借完我的零用錢，還要再教訓我壹通人生大道理。要不是每次活動我都拉上妳，妳早就不在這個圈子裏了。”
　　“那個，話也不是這麽說，妳和我畢竟都流著李家的血脈，還是要講點尊嚴的。”
　　“小孩子的世界，哪來那麽多的講究？零用錢就是尊嚴。”
　　李玄成氣得語塞。
　　“對了，妳還沒說為什麽會住到林家去呢。”
　　李玄成嘆了口氣，說：“別提了，我聽說兮兮出了事，壹時心急，就申請了飛船趕過來了，然後就徹底窮了。”
　　“帝室飛船又不貴。”
　　“唉，我本來也是這樣想的，可是沒想到因為局勢動蕩，還有些戰亂跡象，結果這壹帶星域的航道費用漲了幾倍。”
　　李若白恍然，然後壹臉同情地看著李玄成，“原來是付不起酒店費和安保費了啊，所以妳就住到林家去了。妳看，沒零用錢就是沒尊嚴。”
　　李玄成哼了壹聲，說：“我看妳父親就是太慣著妳了！”
　　“我現在又不是全向家裏要錢。”李若白很是不屑，“再說從今以後，家裏給不給零用都是壹樣，反正已經不重要了。”
　　“妳這是發財了？”
　　“軍功。”
　　“這麽多的軍功？”李玄成吃了壹驚。
　　“反正不少，夠花好幾年的了。”
　　李玄成默然，片刻後方道：“看來妳這次真的是很危險。”
　　“這不已經活著回來了嗎？不過我倒是聽說妳好像有麻煩了。”
　　“嗯，是很大的麻煩。我是到了這裏才得到的消息。”
　　“妳跟我說實話，仙女座計劃那件事究竟和妳有沒有關系？”
　　李玄成苦笑，“要是有關系我還能連酒店錢都付不出嗎？”
　　“那這次他們怎麽會盯妳盯得那麽緊？我才剛回來，就聽說有檢察官準備找妳的麻煩。”
　　“當時在幾份評估合格的報告上，是有我的簽名。”
　　李若白當即皺眉，“妳那壹年才剛畢業吧，哪會有什麽報告需要妳簽名？”
　　“現在看來，陷阱早在那時就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