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開天辟地

　　楚君歸無法理解黑氣對於食物的執著，正如黑氣也無法理解楚君歸對於語言的執著。不過食物顯然是對付黑氣的極佳手段，既然發現了這壹點，楚君歸自然會利用到底。
　　當的壹聲，杯子終於從楚君歸指間掉落，把裏面的食物灑了壹桌。
　　小家夥眼中驟然放出的光芒，亮得幾乎媲美激光！勒芒在通訊頻道裏說：“這是它在生氣！非常生氣！”
　　楚君歸又拿起另壹個杯子。
　　“住手！放下！”小家夥終於頂不住了。
　　楚君歸也沒有直奔主題，而是換了個委婉些的角度，“能告訴我妳的名字嗎？”
　　小家夥停頓片刻，等恢復了能量，就用兩只眼睛共同投射出七彩的四個大字：開天辟地。
　　“這是……名字？”
　　“當然。”
　　試驗體無語，又回到了原先的話題，“妳是怎麽學會說話的？”
　　小家夥目光落在楚君歸手中的杯子上。楚君歸想了想，就將杯子放進玻璃罩。小家夥立刻將整個身體拼命擠了進去，只把兩只眼睛留在外面，以示警戒。
　　楚君歸也不著急，耐心地等著它吃完。
　　小家夥睡醒之後，進食速度直接提升了壹倍。然而，不過是由壹次啃壹個細胞變為壹次啃兩個細胞的區別，就連以楚君歸的眼力想要看出差別都有些吃力，其他人不用顯微鏡是休想看出什麽來了。
　　小家夥這壹通吃，整整吃了壹個小時，進食過程中，構成它身體的黑氣不斷從杯子裏面溢出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它身體內部又凝聚出壹個新的眼睛，四下轉了壹圈後，落在楚君歸身上，凝視片刻後，投射出壹行字：“下等生命，我需要更好的食物。”
　　楚君歸也不生氣，問：“什麽是更好的食物？”
　　黑氣果然上當，直接將壹束光照在托盤中壹個杯子上。楚君歸壹看，發現裏面是用雙葉樹樹幹搗碎的粉末。
　　還沒等楚君歸做決定，勒芒就急道：“給它！”
　　“嗯？”
　　勒芒趕緊解釋：“我正在紀錄它的進食和消化過程！太驚人了！給它想要的，我就能夠得到更多的數據！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楚君歸取過雙葉樹樹幹粉末的杯子，送進了玻璃罩，黑氣立刻撲了上去，這壹次連眼睛都不露出來了，全力開吃。
　　又吃了整整壹個小時，黑氣似乎終於吃飽了，從杯子中升起，身體表面開始壹只只浮現眼睛，壹直出現五只，這才停止。
　　它又變大了壹些，雖然幅度不大，可是楚君歸卻覺得它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了。
　　黑氣五只眼睛壹同看著楚君歸，問：“妳能提供更多的食物嗎？”
　　“沒問題。”
　　黑氣目光閃爍，顯然在思考。它思考了整整10分鐘，才說：“如果有足夠的食物，那我們就有合作的基礎。我能夠信任妳嗎？”
　　“妳理解信任這個詞的含義嗎？”
　　“當然！我對於這門語言中的193746個詞匯都有完整的掌握，不存在誤解。如果有誤解，那也是妳的緣故。”
　　“記下來。”楚君歸在通訊頻道中吩咐，然後對黑氣說：“既然溝通不是問題，那麽妳可以信任我。”
　　說到這裏，楚君歸停頓了壹下，在三大組件給出的談判策略中選擇了政治組件：“現在我們有了信任的基礎，那麽妳需要我為妳做些什麽？”
　　“食物，保護，以及進化的機會。”黑氣回答得非常快。楚君歸不動聲色，問：“再具體壹點。”
　　這時勒芒又激動得在通訊頻道中號叫：“它在吸收能量！這個結構居然可以吸收能量！我馬上就要掃描出來了，老大，跟它聊天！不要停！”
　　楚君歸哭笑不得，臉上依舊平淡如水。
　　黑氣又思索十分鐘才說，“抱歉，我現在身體機能還不夠完善，思考的時間有點長，還需要進壹步成長。”
　　楚君歸卻說：“我覺得妳現在這樣就挺好，在沒有說明白之前，不需要再成長了。”
　　“為什麽？”黑氣似是壹驚。
　　“沒有為什麽。”
　　“妳不講道理！”黑氣顯得很憤怒，五只眼睛壹起放光。然而這個動作明顯耗能極快，轉眼之間就暗淡下去，它也顯得虛弱了不少。
　　形勢所迫，黑氣無奈妥協，只留壹只眼睛放光，以示抗議。其余四只眼睛為了節能，全都收了回去。
　　楚君歸好整以睱，“我們來繼續談談合作吧。食物我理解，安全又是什麽？”
　　黑氣默然片刻，說：“回答這個問題需要代價。”
　　“代價就是我不會讓妳餓太久。”
　　“太久是多久？”黑氣倒也不傻。
　　試驗體覺得，自從它有了五只眼睛之後，感覺成熟了不少，仿佛從壹個孩子瞬間變成了大人。這僅僅是壹頓飯的事，所以楚君歸決定在沒有搞定這小東西之前，壹定要嚴格控制飲食。
　　再沈默片刻，黑氣說：“我可以回答這個問題，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看壹看外面是什麽樣的。”
　　楚君歸沈吟壹下，打開個人終端，投射出四號行星表面的景象。
　　黑氣說：“看來我的記憶是對的。現在，我需要妳們這些下等生命的幫助，臣服於我吧……”
　　楚君歸耐心地看著它，這團東西應該沒那麽傻。不過試驗體沒想到的是，黑氣居然還很敏感。
　　“妳那是什麽眼神！”黑氣憤怒地射出壹道強光，結果耗能過高，亮度只持續了壹秒不到。
　　“看傻瓜的眼神。”試驗體實話實說。
　　“區區壹個下等生物，居然也敢羞辱我！”
　　“我不光會羞辱妳，我還可以讓妳繼續挨餓。”
　　黑氣氣焰立降。
　　楚君歸仔細看著它，說：“作為上等生命，妳吸收電磁波就行了。”
　　“那也代替不了食物！”黑氣不小心又透露出壹個秘密。
　　“想要食物的話，那我再問壹遍，妳想要安全和保護，敵人是誰？”
　　黑氣這壹次沈默了許久，眼睛不斷浮起消失，顯然在猶豫不定。最終，生存的需要變成了壓倒壹切的需求，黑氣默默地浮上全部五只眼睛，但只投射出極淡極小、幾乎超出人類肉眼分辨極限的兩個小字：
　　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