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二百七十二章 釋然的舒坦

　　壹枚內部燃燒火焰的菱形晶體，發散著並不刺眼的橙黃之光，照亮了整個洞府。
　　與其說洞府不如說洞室，簡單的幾排書櫃，木榻茶幾，以及隨意擺放幾個箱子，東西不多，壹眼就能看完。
　　但有了先前經歷，張天流不確定還有什麽隱藏的通道。
　　他到書架前，拿出壹本翻看，很快又放回原處，開始拿第二本。
　　不到半天，上千本書張天流便已看完。
　　並沒有功法，也非研究筆記，它更像是聖行鑒，記錄的不是周壇的人生，而是東方不知幾號的人生。
　　從他覺醒意識，離開南天涯遠離紛爭，再到遊歷各方，最後發現了這裏，便留在這裏，沒有記錄星圖內的世界，或則記錄了，卻被東方壹號抹去了。
　　“八十萬年前的天涯，越來是這樣的，這麽說來，壹號口中的神祇，多半由無垠孕育而生，進壹步推算，整個無邊海不論哪裏都會與幽冥接觸，唯獨四大天涯，不，應該說是如今殘存的無垠範圍內，亦或者說它已經融合了，無垠，其實就是幽冥？不對，和炎魔時間線對不上，不，炎魔早被趕走，他所知的無垠變化是階段性的，有太多細節他也不清楚，即使知道也沒必要跟我提，他最後的路是要進入幽冥，我曾經認為他和幽冥的關系也是我的假設……”
　　想到最後，張天流苦笑著把最後壹本書放入書櫃。
　　具體怎樣又有什麽關系呢，時間會去證明，四大天涯不出現界臨，必有違常理。
　　打開木箱，裏面全是空的藥瓶，通過殘留的氣息，張天流推斷是某種靈液，有點莫老板百花湯的神效，光是殘留氣味就很醒腦。
　　這肯定就是周壇留下的。
　　他在這守了近十萬年，毫無疑問突破了壹次九萬年大劫，這些靈液作用是保持他元神清靈，加之他對九萬神劍的渴望，撐過壹次大劫很容易。
　　“如果他未死，又被我破了局，是否迎來五衰呢？”
　　“嗯……會不會把動力轉移到對我的恨意上？”
　　“呵，幸好死了，如此活著真是悲催啊！”
　　其余箱子逐壹打開，裏面的物品五花八門，有不少的稀有材料，對張天流的符文研究用途不大，等階忒高，倒是能煉壹些裝備。
　　“這塊琥珀炎晶就是那長明燈的材料吧，不知亮了多少年，要是丟進系統爐能提升多少等階？”
　　在符文大陸後期，張天流的系統爐就沒在碰過。
　　如果要煉高階裝備，少不得要讓它提升提升，而提升的辦法就是吞噬靈礦和靈火，但要小心，如若屬性沖突，系統爐會掉級，甚至從零開始！
　　想了想，還是算了。
　　長久之計，當然是提升好，但久久用壹次就沒必要，真需要，找專業的煉器異人幫忙就行，沒必要浪費壹批材料。
　　而張天流也不怎麽需要，煉制這些東西，他可以制作納米儀器，分解材料的時間當然會久，而他現在不查這點時間。
　　躲在這門裏，張天流也不裝了，他肉身壽元有兩千六百多年，告訴小光頭的只是半數，至於神魂，他確有壹死了之的想法，也確實引來了五衰，但吸收了留在鏡像世界裏的四身後，他釋然了。
　　人生確實有太多的痛苦。
　　他恨過，厭過，報復過，然而最後呢，這樣的痛苦並沒有減輕。
　　他的壹號，近乎完美人生的老師張，對生活充滿了活力，不留壹絲壹毫的陰暗面，是他理想中的理想！
　　二號，市儈張是浪子回頭，在妥協的內心裏，壹直懷著不甘，選擇柳綿，便是沒有放棄的壹種表象，或許某壹天，他會利用柳綿再度踏入那個殘酷的世界！
　　三號，與其說是壹心求死的他，不如說逃避的他，不去面對，不去改變，躺就完事了，但這又何嘗不是對世道的壹種自我報復，近乎自殘的方式自我安慰。
　　四號，是他最看不透，也不敢直面的自己！
　　沒有成為最具攻擊性的雲貓，反而化身冥魚的他，看似毫無威脅，實則最是恐怖！
　　魚這種東西，絕大多數魚會吞掉能吞噬的壹切生物，不似貓，抓個老鼠還要玩弄壹下，魚近乎沒有感情，憑直覺能把妳吃了，就是壹口下去。
　　有生吞的，有如食人魚般將妳撕碎的，且，沒有分享可言，不會如鳥捕食餵幼鳥，也不似蛇，吃飽就打盹，妳不惹它它絕不惹妳，魚能把自己撐死！
　　特別魚看著還憨厚，老實，甚至有些萌，許多種類生吞活剝其它生物時，妳甚至沒感覺它兇狠。
　　當妳成為它的食物時，再察覺往往已經晚了。
　　沒有壹點後悔的機會。
　　人天性中就有這壹部分，讓自己都要懷疑人生的心狠手辣。
　　都說把老實人逼急了後果很嚴重，絕非虛言！
　　而突破這個底線的老實人，多數沒有感情可言，只會壹路走到黑。
　　四號的悲慘結局，可不是張天流想要的！
　　他寧可成為三號，也不做博弈犧牲品的四號。
　　當妳自以為掌控壹切，春風得意的時候，擡頭發現，成了井底之蛙。
　　東黑手不承認，就無法坐實周壇給他守了近十萬年的門嗎？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從以為的自然因果，到周壇的局，再到東黑手的局，壹環套壹環，多少人在環環相扣中成了犧牲品而不自知。
　　強如夢神子，無形中給了他最討厭的自己白打工！
　　知者畏懼，退縮，結果呢，很可能入了另壹個局！
　　魚紅守的能力為窺天機，其精神世界中的天機樹有多復雜，張天流是親眼目睹過的，而這，還只是魚紅守窺到天機的冰山壹角！
　　如今的她，早已不敢再牽天機線！
　　她意識到了自己在凝視深淵。
　　深淵其實不可怕，只要妳下到深淵，妳就是深淵的壹部分！
　　張天流是進壹步墮入了東黑手這大深淵。
　　老小子很可怕！
　　看似人畜無害，打著合作旗號，總是給妳自由選擇權，但其實到頭來妳發現沒得選，他看中了妳，那妳絕對就逃不出他的掌控。
　　即使東黑手沒有這樣想，沒有這樣做，妳也會因為知道的太多，無法離開他了，這就是命運，逃不了。
　　即使妳以為最好的反抗就是躺屍，也付諸行動了，結果很可能如此刻的張天流，躺在門裏，能什麽都不做的等死嗎？
　　難！
　　遇到入侵者，可以迎進來喝茶。
　　但遇到天災級的大劫呢，能什麽都不做還等死的人，太少了！
　　張天流做不到，他會反抗到底。
　　而東黑手，多半就是算準了這壹點！
　　不過有能躺的工作，何嘗不是壹件美差？
　　青天下，浮島草原上，張天流橫陳而臥，嘴角叼著煙，身前擺著書，壹旁煮著茶，受微風輕拂，打著哈欠，撓撓屁股，盡享躺平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