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2章 線索

　　收到數據終端的通知，宴會只能提前終止。郝仁他們匆匆與加拉卓爾告別，很快趕到了正懸停在桑圖·蘇IV軌道上的巨龜巖臺號。在飛船實驗室裏，分析怒靈的設備已經完成掃描工作，壹份龐雜混亂但已經可以閱讀的報告呈現在大家面前。
　　數據終端把自己連接在實驗室主機上，發出嗡嗡的聲音：“很多東西還很混亂，但這都是後期處理的問題，怒靈的絕大部分記憶都成功提取出來了。”
　　南宮三八立刻上前：“找到我們父母的信息了麽？”
　　“所以要把妳們叫過來——怒靈記憶中出現過無數人，主機不知道哪個是妳們父母。”數據終端投影出壹道光束，指示著分析儀旁邊的壹個自律機械，“妳們誰過去配合壹下？系統需要提取妳們的記憶來標記怒靈記憶裏出現的那些影像。放心，自律機械很安全，它們的觸手不會產生健康上的危害……心理上的不算。”
　　南宮三八發怵地看了壹眼那個觸手亂飄的機械烏賊：“……這飛船上就沒個比較正常的設備？或者妳讓我直接看看怒靈的記憶庫也行，我看見爸媽的影像之後喊停……”
　　“反正飛船上除了機械烏賊就是電子棺材，妳們兄妹對後者更過敏。”數據終端的聲音再次賤氣起來，“而且妳知道怒靈的記憶庫有多龐大麽？算上它還是人的時間，這東西至少‘活’了壹萬五千年以上，妳以人腦的分析速度去看是打算下半輩子就住在這兒了是吧？”
　　五月壹尾巴拍在三八後腦勺上：“哥，別廢話了，上去。”
　　南宮三八咬咬牙，帶著壹臉奔赴前線的表情坐到了自律機械旁邊的座椅上：“來吧……話說它不會給我後腦勺插個管兒吧？”
　　三八話音未落，自律機械已經擡起觸手搭在他的太陽穴上，同時壹根觸手夾著壹個小小的掃描設備輕輕按在他的後腦勺位置。片刻之後，旁邊的壹組全息投影上出現了南宮三八的形象，他看上去很驚訝：“我這……我這是到哪了？”
　　數據終端解釋著：“安全交互界面。因為要提取妳的記憶去和另壹份記憶作比對，這對凡人大腦有很高的負荷，所以要把妳的意識轉移到實驗室的設備裏。接下來妳什麽都不用做，系統會自動完成壹切。”
　　“高級嘿。”南宮三八看上去很愉快，“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百分百還原虛擬現實麽……我感覺跟在現實世界沒啥區別。誒房東妳電腦裏有A片麽？”
　　眾人目瞪口呆，五月頓時就豎著尾巴嘶嘶作響地朝著她哥爬過去了，數據終端賤兮兮的聲音隨後才響起：“註意言行……在意識抽取狀態妳很容易把潛意識的思維暴露出來，當然現在說這個有點晚了。”
　　南宮三八還沒反應過來咋回事呢，郝仁已經捂著臉壹聲嘆息：貌似這貨今天的超級大風車是免不了了。
　　而在南宮三八閑扯的時候，實驗室裏的各種設備已經緊張忙碌地工作起來，人類的記憶和怒靈的記憶被抽取出來進行比對，以尋找壹百年前那對失蹤夫婦的下落，這是壹項精度很高的工作——在怒靈長達壹萬五千年的記憶歷程中，唯有那壹天發生的事情是眾人的目標。
　　南宮三八以輕松甚至戲謔的態度面對這次記憶抽取的體驗，但如果不是為了尋找自己的父母，普通人恐怕無論如何都不會就這樣接受“記憶抽取”四個字的，畢竟這過程聽上去就不怎麽妥當。
　　在漫長的等待之後，數據終端突然發出壹聲哨音：“停！找到了！”
　　五月立刻把尾巴從她哥脖子上抽下來，嘶嘶地爬過來：“讓我看看！”
　　數據終端切換著全息投影：“這個是妳們父母麽？”
　　投影上出現的是壹幅不甚清晰的畫面，只能模模糊糊看出是在壹座農舍樣的老房子前有壹男壹女兩個人，畫面歪斜扭曲，而中央的那對男女則貌似正做出戒備，這似乎是怒靈初次遭遇南宮父母時的記憶。
　　盡管這畫面相當模糊，南宮五月還是立刻辨認出來，她捂著嘴巴，喉嚨裏響了幾聲才用力點頭：“是……就是他們！能找到怒靈把他們帶到哪了麽？”
　　畫面飛快活動起來，在壹系列不斷抖動、扭曲、震蕩的影像中，眾人看到了壹百年前的那次短促戰鬥，畫面上的男女與視角的主人進行了激烈對抗，但最後所有畫面被壹陣幹擾紋完全覆蓋，等幹擾紋消散之後，農舍和那對夫婦都消失了，視角轉向天空，壹片星空出現在大家眼前。
　　這片星空同樣很模糊，但比起之前戰鬥中的那些畫面，它的視角穩定，因而顯得更容易辨認。
　　莉莉轉著腦袋看看郝仁又看看數據終端：“這就完了？壹堆星星？”
　　“妳還指望什麽呢？壹組坐標？”數據終端反問了壹句，“能看到星空已經是意外之喜，否則我們要用資訊抽取才能判斷怒靈當時到底去了什麽地方。現在我們可以根據這片星空來判斷視角的主人當日身處何方了……星光是宇宙中的有效地址，至少作為短期地址很可靠，壹百年不會讓星空有太大改變，只要找到在宇宙的哪個地方可以看到這些星星就可以。”
　　“滾”好奇地看著大家在壹堆奇奇怪怪的設備之間忙活，伸手拽了拽郝仁的袖子：“小魚幹？”
　　郝仁這時候才註意到“滾”的存在，他大吃壹驚：“誒我去這只貓怎麽進實驗室……她怎麽臟成這樣？！”
　　貓姑娘顯得狼狽不堪，不但渾身油汙，臉上還沾著因為到處亂跑而沾染的泥土灰塵，臟兮兮的樣子跟當年做流浪貓的時候有壹拼。但她絲毫不以為意，只是不舒服地拽了拽自己的衣服，便舔著手給自己洗起臉來。
　　莉莉甩甩尾巴壹挺胸：“她之前鉆到烤全象裏去了，我費好大勁把她挖出來的。”
　　“趕緊帶她洗澡去！”郝仁擺擺手，隨後轉頭看向終端，“能查出來這片星空的位置麽？”
　　“主權樞紐的K3主機記錄著這個宇宙所有天體的位置，我們可以申請壹次訪問，就能判斷出在宇宙的哪個地方可以看到這樣的星空了。”
　　郝仁點點頭：“那就交給妳了。”
　　數據終端很順利地申請到了主權樞紐的數據接口，隨後便開始查閱起這個宇宙的天體快照來。
　　郝仁沒想到自己有朝壹日竟然還會用上主權樞紐的功能，他對那三座星球要塞的印象很深——那巨大的人造天體中運行著宇宙的規則或者說天道，他壹直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都不會有機會接觸到這種層面的玩意兒。但現在看來，審查官果然是個壹切皆有可能的職業，誰都說不準那堆亂七八糟的日常任務會讓妳跟什麽東西接觸上。
　　“奇怪……”數據終端疑惑地嘀咕起來，“K3遍歷了這個宇宙的所有天體，均未發現類似星圖。”
　　郝仁眨眨眼：“什麽意思？”
　　“這可能不是本宇宙的景象。”數據終端有點失望，“本機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南宮五月的尾巴壹下子就繃緊了：“難道……在夢位面？！”
　　“怒靈把人弄到了夢位面？”郝仁也很驚訝，隨後伸手使勁拽著五月尾巴尖，“妳放松點……別纏著我腿行麽？”
　　“有壹定可能性——咱別討論原理是什麽，反正怒靈本身就跟夢位面關系匪淺。”數據終端哢噠壹下子把自己從插槽裏彈出來，“我們之前放出去的那些增殖探測器已經飛出幾十億光年之遙，粗略測繪了沿途的天體分布，現在是時候賭壹把人品了——希望南宮爹媽就在那幾十億光年內的某個星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