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6章 新入場的夥伴

　　在已經化為靜止時空的月光草原上，灰白色的月光灑落下來，照耀著這片方圓不過數百米的破碎土地，無邊無際的黑暗凝滯在周圍，讓這片小小的土地仿佛漂浮在黑暗混沌之海中的唯壹孤島，剛剛徹底清醒過來的薇薇安抱著雙膝，直接席地坐在草地上，臉上帶著沈靜的表情。
　　“我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她開口道，“我夢到自己變得超級超級超級有錢，而且住在壹座特別巨大的城堡裏，城堡到處都裝修的富麗堂皇，我還有很多很多的藏寶室，裏面堆滿了我都用不完的金銀珠寶，我還有兩個非常漂亮的大花園，花園裏的藝術雕塑能把盧浮宮都塞滿好幾次……唉。”
　　莉莉翻著白眼：“沒錯沒錯，妳那確實是在做夢呢。”
　　薇薇安再次嘆了口氣：“所以說，外面的世界已經亂套嘍？”
　　在剛才的交談中，她已經“再次”從郝仁口中聽到了事情的經過，也知道了郝仁為挽救這次事態而做出的努力，更知道其實郝仁已經成功將自己“喚醒”了壹次——可惜在西伯利亞雪原上喚醒的那個薇薇安已經隨著時空線進入了這個扭曲時空的最深處，而在目前這個時間點上蘇醒的她並沒有那時候的記憶。
　　“用亂套簡直都不足以形容。”郝仁聳了聳肩，“我不知道整個沙盒系統還能支持多久，但我必須盡快把歷史上各個時期的妳都找回來，而到目前為止，我只是回溯了區區六百年的時間而已……比起整個壹萬年的歷史，這才只是微不足道的第壹步。”
　　“我相信妳能走下去。”薇薇安只是對郝仁展露出微笑，堅定地點了點頭。
　　沒有過於客套的道謝，沒有顯得多余的鼓勵，也沒有任何其它的糾結情緒，薇薇安只是堅信著郝仁可以做到這個壯舉，然後就這麽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
　　隨後她又看向莉莉：“大狗，真沒想到妳也會這麽盡心盡力地來幫我啊。”
　　“嘁，我吃飽撐的來妳這亂七八糟的記憶時空裏消消食不行啊？”哈士奇姑娘別過頭，尾巴在身後甩來甩去的，“要不說老人家上了歲數就是不中用呢，妳看看妳，自己做個夢都差點把自己搭進去，還得英明神武的我進來救場，出去之後妳就好好欠我個大人情吧。我跟妳講，這人情妳給我做壹輩子紅燒排骨都不壹定能還回來……”
　　“好好好，紅燒排骨，我讓妳吃到吐都行。”薇薇安笑了起來，隨後輕盈地站起身，來到仍然處於灰白“凍結”狀態的海瑟安娜面前，她的視線在海瑟安娜和不遠處的哈蘇身上掃過，最後還看了壹眼保持著最後壹刻表情的巴蒂斯特，“六百年前的小丫頭和哈蘇啊，真是有點懷念了。如果沒錯的話，等會我正式‘回歸’之後，他們兩個就可以通過那什麽漏洞‘入場’了？”
　　“嚴格來講是意識投影進入到他們歷史上的軀體中，不算是完全的入場。”郝仁聳聳肩，“這幫家夥正在外面壹邊看戲壹邊打麻將呢，進來之後不好好拿他們當苦力用我都覺得對不起渡鴉12345免費提供的麻將牌。”
　　“妳就好好想著怎麽跟哈蘇解釋他腦袋上的大包吧。”薇薇安嘿嘿壹笑，最後看向了旁邊的巴蒂斯特。
　　“這個人類巫師啊……我真沒想到，六百年前的這次大鬧中竟然還有這家夥的影子，我可是對他壹點印象都沒有了。”
　　郝仁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對了，剛才就想問妳，妳怎麽會被這個巴蒂斯特喚醒並引過來？妳原本不是應該在墓園區裏沈睡麽？怎麽睡在這裏的反而成了那個邪念體？”
　　“這個巴蒂斯特應該從壹開始就是抱著把我喚醒的目的來的。”薇薇安說道，“至於為什麽我沒有在墓園區，反而被壹個邪念體占了地方……這個嘛……”
　　看到薇薇安臉上的尷尬神色，郝仁的好奇心反而更止不住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十有八九夢遊來著。”
　　郝仁&莉莉：“……”
　　“我就知道妳們肯定是這個反應。”薇薇安臉都紅了，“夢遊而已，夢遊而已好麽！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
　　“但能在自己的夢境世界裏夢遊的人妳絕對是頭壹份的。”郝仁不可思議地看著薇薇安，“下次我壹定爭取直接在現實世界裏把妳找出來，無論如何都不和妳的暗影領域打交道了，妳睡覺創造出來的這種空間簡直詭異的跟遠古秘境似的！”
　　說實話，要不是這次有個邪念體跳出來搞事，郝仁才不會鉆進這個暗影世界跟薇薇安的夢境衛隊剛正面呢，他早就像在西伯利亞壹樣直接從外部暴力破解了。
　　“放心吧，大部分情況下妳要把我喚醒都不會像這次這麽麻煩……哪怕在整整壹萬年的歷史裏，我把自己的沈睡地布置到這個地步的情況也不常見。”薇薇安有點尷尬地笑著，然後略顯生硬地轉移了話題，“話又說回來，我還真是記不起六百年前的這次鬧劇了，尤其是有關巴蒂斯特和邪念體的這段……我壹點印象都沒有。”
　　“不就是妳又把當年的事兒給忘了麽。”莉莉抱著胳膊斜眼看著健忘的最古吸血鬼，“這麽多獵魔人打生打死地幫妳料理邪念體，還有個巴蒂斯特跑前跑後給妳當小弟，結果妳倒好，扭臉就把這件事給忘了，真是歲數大了記性差啊。”
　　薇薇安白了哈士奇姑娘壹眼：“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隨後她嘆口氣：“不過妳說的也沒錯，我是真的不小心又忘了：畢竟剛睡醒的時候壹般都比較糊塗，這個階段發生的事情多半是記不清楚的。”
　　郝仁有些好奇：“也不知道在我和莉莉沒有插手的‘真實歷史’中，這壹天究竟發生了什麽。”
　　“那妳就只能找海瑟安娜或者哈蘇打聽了。”薇薇安笑起來，“畢竟我這記性……壹貫不怎麽可靠。”
　　她的身影漸漸變得虛幻起來。
　　“啊，我離開的時候到了。”薇薇安低頭看了看自己業已半透明的雙手，“只能進行這麽短暫的交談麽？看來這個‘沙盒系統’還真是不怎麽穩定。”
　　“我們可以在下個時代再會。”郝仁看著薇薇安的眼睛。
　　“當然。”薇薇安笑著，揚起手對郝仁和莉莉揮了揮，“那我們下個時代再見吧……”
　　話音落下的同時，她的氣息也完全消失在這片空間中。
　　“這就走了啊。”莉莉撓撓頭發，“然後咱們幹啥啊房東？”
　　郝仁咂咂嘴：“如果按照妳上次‘進來’的經驗，這時候那兩個家夥應該……”
　　他這頭話音還沒落下，就聽到了哈蘇嘶著冷氣的聲音：“嘶——妳們兩個家夥還真打啊？！”
　　海瑟安娜的聲音也緊跟著響起：“某人忽悠的本事還真厲害，我六百年前怎麽就這麽容易上當呢？”
　　嗯，壹切就如預料中的那樣，哈蘇和海瑟安娜進場了。
　　郝仁回過頭，正看到哈蘇壹邊抱怨著壹邊朝這邊走過來，老獵人腦袋上頂著的幾個大包看上去格外顯眼：之前他還是“敵人”的時候出於不甘示弱的心理也就沒有表露出對這些傷勢的在意，但現在不用裝著了，他壹邊走過來還壹邊用手小心翼翼地摸著腦袋上的包：“妳們兩個這樣太不厚道了吧……忽悠我也就算了，還砸我這壹頭包，砸就砸吧，用得著使這麽大勁？”
　　郝仁趕緊把話說明：“哎妳說話清楚點啊，忽悠妳這個我認了，但砸妳壹頭包的主要還是莉莉……我就砸了妳壹下，還沒砸暈過去……”
　　莉莉登時就像被踩了尾巴壹樣蹦起來：“房東那不都是妳讓我砸的嗎！”
　　哈蘇也憤憤不平：“妳還好意思說沒砸暈那次？——妳當時使點勁真砸暈了我反而輕松好麽！妳知不知道妳那個隨身空間裏面呆著有多難受，我硬是靠獵魔人的冥想法才扛下來的……嘶，真疼啊。”
　　莉莉嘟囔著：“誰讓妳腦殼那麽硬，我這還悠著了呢。”
　　海瑟安娜這時候也走了過來，她看了哈蘇壹眼：“別抱怨了，妳又不是不知道情況，郝仁和莉莉有的選麽——六百年前的妳就是壹瘋子，除了獵魔人之外誰都懟，要想把妳拉過來入夥除了動能麻醉還能有什麽辦法。”
　　哈蘇：“動能麻醉……”
　　海瑟安娜壹聲嘆息：“哎，我也怨念著呢，郝仁妳就不能再等等麽，我眼瞅著連胡三把了。”
　　郝仁目瞪口呆：“臥槽——妳們還在外面打麻將？！”
　　“壹天天閑著也沒事啊。”海瑟安娜叉著腰理直氣壯，“整個地球都凍結著，想回也回不去，渡鴉12345的大房子裏到處都是看不明白的玩意兒，而且十扇大門裏面有九扇都被神仆守衛著，我們可不就無聊的只能整天打牌麽。也幸虧妳在這裏面的時間流速比外面現實世界的時間流速快，妳在這裏面折騰個把月在外面也就過去兩三天，否則我們在外面幹等著早就無聊死了。”
　　郝仁：“……我是在裏面拯救世界以及拯救妳的薇薇安大人，妳咋這麽多廢話呢？”
　　海瑟安娜壹攤手：“所以我這不是進來幫忙了麽？”
　　郝仁張了張嘴，突然意識到自己跟這麽個熊孩子較真簡直是吃飽了撐的，於是果斷地轉移話題：“好了好了，咱們不討論這些破事，還是說點跟當下情況有關的吧。對了，有件事我挺好奇，在我和莉莉沒有插手的‘真實歷史’裏面，妳們兩個六百年前到底是怎麽解決這場鬧劇的？”
　　郝仁這是單純的好奇心作祟，因為不管怎麽看，六百年前發生在這裏的事件都小不了，壹個即將蘇醒的邪念體薇薇安，壹支由獵魔人長者率領的獵團，壹個古靈精怪滿腦子天馬行空想法的小蝙蝠精，還有壹個懷著鬼胎的男巫以及壹群搞不清狀況被當槍使的女巫，這麽多人風雲際會地紮堆在壹起，不出點大事簡直都對不起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的。
　　“六百年前啊……”海瑟安娜臉上露出糾結的表情，“說實話，要不是有這個回溯歷史的機會我都要忘了，六百年前我差點死在獵魔人手上。”
　　“但關鍵時刻她還是跑了。”哈蘇接過話茬，“當時確實是我帶隊，不過就在我們準備對海瑟安娜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不知名吸血鬼’下手的時候，薇薇安的封印突然爆發，她的邪念體跑了出來。”
　　海瑟安娜撇撇嘴：“然後所有的獵魔人就不得不去對付薇薇安大人的邪念體嘍，我就趁亂跑了。”
　　“我們到最後也沒發現那個是個‘邪念體’。”哈蘇露出無奈的苦笑，“我的獵團損傷慘重，最後其實並不是我們消滅或者擊退了邪念體，而是那個邪念體突然對我們失去興趣，她主動離開才讓我們撿回壹命。”
　　“至於那幫女巫和那個巴蒂斯特，他們幾乎沒怎麽和我接觸。”海瑟安娜接著說道，“畢竟在原本的歷史中他們可沒有找到妳和莉莉這樣的強力外援，也就沒有多少正面活躍的機會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巴蒂斯特還是很有本事的，他壹定是通過別的什麽途徑接觸了薇薇安大人，否則沒法解釋他後來是怎麽打開煉獄大門的，而且說不定在原本歷史中邪念體提前跑出來也有他的壹份功勞在裏面。嘖，說實話我挺佩服這家夥，作為壹個人類巫師，他真是膽大包天地幹了件大事。”
　　“不計代價也要找到自己的導師和戀人，哪怕因此要卷入獵魔人與太古吸血鬼的恐怖漩渦裏麽……”
　　郝仁喃喃自語著，看向了仿佛灰白色塑像般站在不遠處的那名男巫。
　　不知怎的，他覺得自己如今跨越萬年時空去尋找薇薇安的旅程和這個男巫的煉獄之旅產生了那名壹絲的共鳴。
　　“但我不會走上妳的老路的。”
　　郝仁在心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