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3章 安達赫爾

　　除了郝仁這邊幾個壓根沒有先天敵對屬性的人之外，其他獵魔人和赫斯珀瑞斯都交換了壹下情報，最終發現壹件事：剛才在家族大廳裏的時候，所有人是在同壹時間失去對其他人的警惕心的。
　　或者更直白點，剛才所有人同時完全失去了先天敵對的本能。
　　年輕壹代的獵魔人和異類在幾個月前就出現了先天敵對反應消散的情況，但像哈蘇和赫斯珀瑞斯這樣的古老者由於血脈原因，他們幾乎沒受到這種消退的影響，但就在剛才，在他們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情況下，這種先天敵對的反應完全消失了，而混沌之影也正是在那壹刻突然冒出來。
　　這讓人很難不把兩件事聯系在壹起。
　　郝仁摸著下巴：“兩件事誰是誘因？是所有人警惕心消失導致混沌之影趁虛而入，還是混沌之影的活動導致妳們失去了先天敵對反應？”
　　“混沌之影的性質就是引發爭鬥和狂亂，不可能反過來壓制大家的爭鬥性，所以第二個可能性不高。”薇薇安立刻搖頭，“第壹種的話……雖然沒有明顯的矛盾，但為什麽大家的先天敵對反應突然都消失了？”
　　赫斯珀瑞斯看了哈蘇壹眼，很認真地問：“妳現在看著我還想動手麽？”
　　哈蘇臉上沒啥表情：“目前沒什麽反應。”
　　“我倒是還有點想幹掉妳。”赫斯珀瑞斯抱著胳膊，“不過跟先天敵對無關，單純是看妳不爽。”
　　“看樣子大家的敵對本能確實都沒了。”薇薇安的視線落在其他獵魔人身上，那些戰士們現在也是壹臉無措和不安，盡管敵對本能的消失讓他們在面對赫斯珀瑞斯和薇薇安的時候不再那麽緊張兮兮的，但這種伴其壹生的、幾乎像是呼吸壹樣的東西突然就沒了，任誰也感覺有點奇怪，薇薇安見狀只能搖頭，“嘖，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不過不管怎麽說，我覺得敵對本能的消失跟混沌之影的活動有聯系，那些影子是針對人心的玩意兒，說不定它們真的是專門挑了大家心防最弱的時候動手。”
　　這些猜測都沒什麽矛盾，但實在沒法解釋為什麽各人的敵對本能會在剛才同時消失不見。唯壹可能想到的原因就是——那大廳裏恐怕有什麽東西。
　　“再回去調查壹遍。”哈蘇果然想到了這個，“大廳裏或許有某種能消除敵對本能的東西。”
　　眾人立刻折返回家族大廳，而哈蘇則拉住白火：“妳用秘術聯絡圖坦因，確認壹下他們的情況，另外把咱們這邊發生的事情告訴他，讓他註意混沌之影的突襲。”
　　家族大廳中的情況和之前沒什麽不同，大規模驅魔儀式並未產生物質層面上的影響，而那些混沌之影也只不過是物體表面的圖像而已。當壹切塵埃落定之後，這裏只剩下之前那些散亂的家具物事和人員遺體，以及壹種縈繞在空氣中的、帶著聖潔氣息的淡淡白光。調查員們開始四處搜查任何帶有魔力反應的物品或儀式殘跡，而哈蘇則站在家族大廳中央，仰頭望著正上方那個破開來的大洞，壹臉的若有所思。
　　郝仁走過去問了壹句：“發現什麽了？”
　　“沒什麽，只是突然有點不習慣。”哈蘇略帶感慨地嘆息道，“妳知道麽，獵殺本能已經伴隨我數千年了，就像人饑餓時看到食物會產生食欲，被刀砍到會產生痛覺壹樣是種自然而然的東西，但現在壹下子沒了……”
　　莉莉路過的時候聽到哈蘇說的話，她呲呲牙：“矯情，我就沒啥感覺啊，那種本能沒了那更好。”
　　莉莉要不提醒郝仁都忘了這個哈士奇精也跟正常異類壹樣對其他種族有壹定程度的敵對性，雖然這種敵對性很微弱，但偶爾也會體現出那麽壹點——比如跟薇薇安搶飯吃的時候。
　　哈蘇聞言則笑起來，他露出笑容的時候可不多：“或許吧，妳們這樣的年輕壹代大概真是幸運的，至少妳們能更容易控制自己的思想，而且這時候也比我們這種老家夥更容易適應。”
　　這個老獵人給郝仁留下的印象其實壹直不怎麽好，後者總覺得這是個死板冷漠的頑固派，而且對異類有著根深蒂固的偏見，但這時候他卻突然覺得這個哈蘇貌似有了那麽壹點人情味。他不相信這是剛剛失去獵殺本能就會產生的瞬間扭轉，但他也沒有探聽別人心路歷程的愛好，所以只是隨意敷衍了幾聲。
　　“根據咱們剛才的經歷，倒是能推斷出壹個月前的情況如何了。”莉莉看著大廳裏的情況嘀咕起來，“看看這些宴會桌，阿姆圖拉帶來的獵魔人和安卡特羅家族當時氣氛肯定很好，所以他們大概也跟咱們壹樣，壹下子完全失去了敵對本能，然後就因為這個把混沌之影給招呼出來的。”
　　莉莉的話讓哈蘇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而就在這時，赫斯珀瑞斯突然貌似有了什麽發現：“妳們來看這個！”
　　郝仁他們趕緊跑過去，卻看到赫斯珀瑞斯正站在大廳最上首的壹張宴會桌前，她手中舉著壹個華麗的金杯，那杯子大的出奇。
　　“這杯子有問題？”郝仁好奇地問了壹句。剛才所有人都在忙著調查那些遺體的狀態以及大廳裏的戰鬥痕跡，還真沒多少人註意過這些隨處散落的宴會餐具。
　　“妳覺得正常人有捧著這麽大個玩意兒喝酒的麽？”赫斯珀瑞斯把杯子翻轉過來，在它的圓形底座上赫然可以看到大量復雜的符文和線條，“這好像是個儀式用品。”
　　隨後她又指著那張宴會桌旁邊的壹些痕跡以及其他散落在地上的奇怪物品：“這裏好像舉行過壹次小規模的儀式，這些杯子和燭臺與其他桌子上的不同，並且也不像宴會本身必須的。”
　　薇薇安接過金杯，註意到裏面仍然殘留著壹些紅色的痕跡：杯中紅酒早已經幹涸，但還留下些殘跡。她從中聞到了些可疑的氣味：“裏面有獵魔人的血液味道，紅酒中曾經混入鮮血。”
　　隨後她又在桌子下面找到了另壹個杯子：“……果然沒錯，這個裏面的味道很像是安卡特羅家族成員的血。”
　　莉莉第壹反應就是：“他們在這兒拜把子了？”
　　薇薇安瞪眼看著這個哈士奇：“雖然我感覺妳說的挺有道理但妳丫的能閉嘴麽？”
　　“交換鮮血的儀式，可惜儀式現場已經被破壞了。”哈蘇彎腰查看著那張因為斷了兩條腿而倒在地上的宴會桌，他在桌面上找到壹些細微的符文痕跡，但桌面其他地方都已經被燒焦，“否則就能搞明白這個儀式的內……”
　　他話音未落，白火突然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導師，圖坦因大師他們回來了，而且……”
　　哈蘇擡頭看到白火表情有異：“怎麽了？”
　　“他們找到了安達赫爾長者，只是長者的情況有些奇怪。”
　　哈蘇立刻讓他們進來，郝仁便看到圖坦因與其他兩個獵魔人走進大廳，韋恩則跟在最後。而在三位獵魔人正中間，則簇擁著壹個全身都籠罩在壹副深紫色鬥篷裏的矮小身影。
　　韋恩對薇薇安點頭致意，隨後便被赫斯珀瑞斯拉到壹旁詳細詢問情況了，而哈蘇則來到那個矮小身影旁邊，小心翼翼地掀開對方的兜帽：“安達赫爾長者？”
　　兜帽掀開之後露出了長者安達赫爾的面容，郝仁看到那是壹位樣貌在三十歲上下的女子，留著壹頭淡灰色長發，臉型帶有東方人特色，盡管是和赫斯珀瑞斯同壹個時期的古老者，但就和其他長生種壹樣，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只是這位安達赫爾長者的情況確實如白火所說的那樣不太正常。
　　她壹臉呆滯，對周圍的環境毫無反應，即便哈蘇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呆呆地擡頭看了壹眼，連話都說不出來。
　　貌似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