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二十七章 兩界

　　戚籠看向畫中道童，而那道童也笑吟吟的看著他，緩緩道：
　　“按照諸葛先生的原話，自從大姐相憑壹己之力吞噬造化，後被六聖擊敗之後，兩界合並之勢便不可逆轉，天道、人道會在其中扮演著主角的地位，二哥、三哥，這二位壹旦決出勝負，那勝者便是永恒之主角，無論此方天地，還是彼方天地，都不可逆。”
　　“對於其它兄弟姐妹，這絕不是壹個好消息，因為勝者絕不會放過其它人，必然要將之壹壹吸收，這樣不僅自身永恒，天地也會徹底永恒，不會再有下壹個創世者，無盡歲月之後，就算再出現壹個創世者，也開不了這片天地。”
　　“這是大勢，不可阻擋，壹旦阻擋，便是與兩方天地中，所有大神通者為敵。”
　　“所以天地十強既是壹種榮譽，也是壹種詛咒。”
　　“道生壹，壹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而萬物必然歸壹。”
　　戚籠盯著對方，突然道，“妳到底是誰？諸葛侯不可能把這種程度的秘密，告訴壹個普通手下！”
　　道童笑著走下臺階，變成壹個銀發老人，滿頭銀發像是銀河的光澤，不是黑，也非白，極為奇異。
　　“發神蒼華，見過主君！”
　　“發神，也就是說，妳是戚某上壹世頭發所化？”
　　“是，三魂七魄，皆是吾等主君。”
　　“所以說，大冥真人是妳的假名，還是妳轉世的新名？”
　　“十大主君可轉世而魂靈不昧，吾等轉世，便並非吾等了，”大冥真人道：“白與黑謂之蒼，又名冥，老夫這倒也不算是假名。”
　　戚籠點了點頭，掃了壹眼對方的頭發，總感覺有些奇妙，想了想，道：
　　“那諸葛侯打算如何化解這場死局？他只是魄，不是魂，上壹世的繼承權，可還輪不到他呢。”
　　“諸葛先生自不是那兩位的對手，也不打算做天帝，更不想兄弟鬩墻，現今唯壹的辦法，便是分離時光長河，讓天帝與天命人在各自的時光長河中永恒，卻又在各自的彼岸之中，永不相見。”
　　戚籠聽的匪夷所思，時光長河還能分離，由壹道變成兩道？
　　“可以做到的，兩方世界融合，比起開天時的五太演化還要玄妙，天地有陰陽，陰陽未必不能各成天地。”
　　似是看出戚籠所想，大冥真人繼續解釋道。
　　“也就是說，諸葛侯想要搶在嫡長子和庶長子內鬥之前，主動分家？”
　　“便是這個道理。”
　　“其它人同意嗎？”
　　“自是同意的，畢竟這二位各自都心念堅定，而且百無禁忌，二人中的任何壹個當家，兄弟姐妹們都要被掃出局外，壹點家產都分不到。”
　　“大姐她同意嗎？她當年可是連天帝都要吞食的怪物，哪怕照妳說的，時光長河壹分為二，天帝、天命人各據壹方，誰能容她？”
　　“諸葛先生也給那位長姐選了壹道好去處，佛家的西天——超越欲界、色界、無色界的小天地，只要在此間，便永遠不需擔心這二位找她的麻煩，此乃是主君們避世的好去處。”
　　“聽起來，上古佛門也受了妳們的算計？”
　　“如來成道之前，諸葛先生還曾給予了不少指點，如來能建大雷音寺、開佛土，說到底，也只是諸葛先生的壹次實驗，運道還算不錯，選出來的土著居然真的能趟出壹條道路，諸葛先生固然還有不少後手，但到底這個最好，最能說服那位長女。”
　　“如來是受妳們指點？”
　　“過去、現在、未來，這類時光演化，諸葛先生的境界無人能比，哪怕如今的天帝與天命人都不成！如來若無先生傳授，怎敢稱自己為過去、現在、未來合壹主宰。”
　　說到這裏，大冥真人語氣平淡，仿佛這只是事實，沒有任何誇耀的地方。
　　“那諸葛侯把我叫來，所為何事？”
　　“兩事，壹者，閣下的《後天五遁書》中，只有神仙和鬼仙之道，老夫可補全人仙、地仙之道，至於天仙之道，老夫當年被道祖所阻，並未完全參悟透，便就不現拙了，不過寧乞道欠老夫壹個人情，等他踏出最後壹步時，老夫自然會替主君補全最後壹道。”
　　“我取《後天五遁書》，諸葛侯也知道？”
　　“這《後天五遁書》，正是諸葛先生放入圓道人遺藏中的，他相信以主君的聰明才智，必然能集齊先天五遁，參悟出此法。”
　　戚籠露出壹絲奇怪的笑容：“這還真是，顧及某的體面，沒有把飯餵到戚某的嘴邊，想必那幾位主君，諸葛侯也是這般做的吧？”
　　大冥真人沒聽出語氣中的異樣，反而認同道：“十位主君心性各有不同，諸葛先生為了各位的前程殫精竭慮，還要不傷主君們的顏面，的確是花了不小的功夫。”
　　“無功不受祿，雖然如今這般說很是矯情，但矯情總比徹底沒面皮要好，不知諸葛侯又打算如何教我？”
　　“先生知道主君無功不受祿，所以第二件事，便是要主君去辦，算是他贈予主君《後天無遁書》的代價了。”
　　“以諸葛侯的法力，這人間還有他辦不成的事？這莫不又是壹件顧及戚某面子的機緣吧，戚某的面子可真沒想象中的那麽薄，若是他殺了青帝，直接把帝君業位給我便是，難道他還真以為我不會要嗎？”
　　終於聽出了戚籠語氣中的不對，大冥真人苦笑壹聲，道：“帝君業位，哪有這麽好削的，尤其是天帝未出世，三皇五帝代掌天地，便是他們內部有矛盾，也不會搏命，只有等天帝將出世之際，諸葛先生的權柄達到頂點，才能圖謀。”
　　“況且吞帝位也不是那麽簡單，諸葛先生為何讓主君以胎仙之資，兼修天地人神鬼，便是因為天地人神鬼單個來論，只是普通的仙家；而五仙聚合，則是先天五太的壹種衍生，這是天地辛密，知道這個秘密的，天地之內，不會超過三人。”
　　“為何知道人會這麽少？”
　　“就跟胎仙壹般，這五仙合聚，同樣是諸葛先生特意留下的天地漏洞，幾無人知，這樣有個好處，便是不會被人所忌；當初青帝為他兒子謀劃道祖之位，當時道祖下界，教主之位根本無人坐，青帝又花了大代價，結果還是被人幹涉失敗，原因便是知道此法的人太多了，暗中不知設下了多少絆子。”
　　“也就是說，我若是兼修五仙，不會被人幹擾，那之後呢？”
　　“五仙乃五太的衍生，五太同修，能有重演造化之力，而諸葛先生要請主君做的，便是借助這股造化之力，替他重演壹物。”
　　“何物？”
　　“大聖！”
　　“大聖？”戚籠皺眉，道：“我只聽過九聖。”
　　“九聖肉身合壹，便是大聖，”大冥真人解釋。
　　“當初九聖開天辟地之後，紛紛殞落，其軀殼‘各個部位’演化成了日月星辰、山川海湖，此乃壹切先天物質之源。”
　　“其中最兇惡的九道意念分化而出，借助天地造化轉化，轉化成九尊妖物，是妖道鼻祖，故又稱妖聖。”
　　“九大妖聖掌握太古人道，與天道意誌轉化的先天神祇時常征戰，最終，隨著天地演化，天道意誌越發圓滿，又被妖族內戰，勢不如前，最終壹壹殞落。”
　　“而當初先天神祇之所以不敢直觸其鋒，便是因為九聖合壹，有能夠粉碎天道意誌的力量。”
　　“遁去的壹。”
　　“沒錯，這便是此方天地，最古老的遁去的壹，當時不叫這個名字，而是有壹個更妖性的名字——大聖！”
　　“讓我去重演大聖，也太看的起我了，如今的‘遁去的壹’，可是在老三的手上。”
　　“非是完整的大聖，而是九聖之壹，只要能煉出這副軀殼，便足夠了。”
　　“然後呢？”
　　“然後諸葛先生便能借助九聖合壹的力量，徹底分裂時光長河，將天地的進程壹分為二，到了那時，哪怕天帝出世，天命者湊齊‘遁去的壹’，也無用了，二人在永恒的時間中，不會相互碰面，但在各自的天地，同樣能永恒。”
　　“兩個天地合壹，便擁有兩個天道，兩個‘遁去的壹’，理論上來說，的確擁有兩個至強者的可能，”戚籠皺眉，道：“但是，以這二人的心性，怎麽可能乖乖聽話，二人不會聯手，合並時光長河，再徹底分壹個勝負嗎？”
　　“是了！西天！”戚籠猛然道。
　　大冥真人輕輕壹笑，將手輕輕壹劃，壹條江河的幻影便被劃出，又是壹指，壹個似人似猿的怪物出現，雙手壹抓，壹把扯裂江河，將它從中壹分為二，河水受此影響，壹條順流而下，壹條逆流而上。
　　而片刻後，壹尊‘佛陀’走了出來，雙手壹合，河流與河流之間，便出現壹道細微，但深不見底的空白。
　　戚籠眼中閃過凝重之色，色界第七重無量光天展開，卻依舊看不到那空白間隙的底。
　　“我看到了類似佛國的手段，還有天庭的仙術痕跡，但還有更多更復雜的演化，卻非我能參透。”
　　戚籠猛然擡頭，壹字壹句道：“天人二界兩分，也是妳們的手筆？是為了這壹場做實驗？”
　　大冥真人意味深長道：“世人都謂三界，但為何只有天人二界？為何世人，包括上界仙家，似乎對於這種稱謂也沒有疑惑，這是為何呢？”
　　“妳們改變了過去，這是妳們改變後的未來！”戚籠沈聲道：“若是沒有妳們，這方天地，本來是有三界的！”
　　“不是妳們，而是我們，主君，我們是壹夥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