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

迷幻的炮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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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景十五年,景帝立貴妃董氏所出三皇子蕭鶴辭為太子,涉國事,享東宮位,承繼大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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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南榮 by 迷幻的炮臺

2025-2-17 21:24

  後半夜。

  “遂鈺。”

  “遂鈺,醒醒,把藥喝了。”

  遂鈺眼前漆黑,意識迷茫,在沈睡中被蕭韞叫醒。

  盡管聲音便在耳邊,卻仍然讓他感到,似乎是蒙著壹層摸不著的霧,而他嗓子眼幹涸冒煙,掌心之中的潮濕,似乎並不屬於自己。

  “妳有些發熱。”蕭韞盡可能地讓遂鈺雙手裸露在空氣中散熱,玉羅綺捧著照明用的,白日簡單做成的火把。

  她擔憂道:“如果徹底燒起來就不好了,這裏……這裏也沒有更多的藥,那些殺手的藥也只夠幾日,恐怕等不到我們出山。”

  遂鈺頭疼得厲害,久病成醫,他緩了緩大略意識到自己怕是沒躲過,輕聲說:“對不起。”

  以前逃避習武,是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辦法離開大都,在皇城根,誰有權誰是爺,習武耗費的時間,不如用來盤算怎樣除去太子身邊心腹。

  他當做累贅的東西,最終也全部反饋給自己,不會武,倒成了累贅。

  此話聽得蕭韞心中微緊,用水袋碰了碰遂鈺嘴唇:“把藥喝了。”

  “陛下。”

  遂鈺並未立即服用,而是輕輕靠近蕭韞的耳朵,滾燙的熱氣灑在男人脖頸,他略灰心道:“如果我走不出去,陛下能帶玉羅綺離開嗎。”

  “我知道妳不喜歡,也不在乎她死活。”

  “但妳能答應我把她帶出去嗎。”

  還未高熱,人卻開始說胡話。蕭韞沈聲,重復道:“把藥喝了。”

  玉羅綺也附和:“是啊,先把藥喝了才是最要緊的。”

  “其實……能活到現在,我已經很高興了。”遂鈺用完好的那只手,抓住蕭韞手腕。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這麽對蕭韞說,說那些他在大都時,都未曾啟齒的,慶幸無比的事。

  他以為這些話會在生死關頭,以遺言的方式交托給對方,或是蕭韞死的時候,他壹句句全部告訴他,讓他死得沒那麽安穩。

  畢竟,世人皆知潮景帝壹代賢君,但只有他知曉,蕭韞是個不折不扣的王八蛋。

  掌心的傷口疼得他想要流淚,鼻尖微酸,躲在眼眶中的眼淚卻怎麽都落不下來。

  “在被送進玄極殿前,太子請我去他宮裏品嘗新茶,茶很苦。”

  蕭韞摸摸遂鈺的臉:“妳不喜歡喝茶。”






  “不,從前喜歡。”

  名貴的茶葉,只有大都們的世家才可享用。這種清新微苦的草植,早在千年前,便成為貴族桌上必不可少的待客之物。

  自然,民間也有,不過多為花茶,即便有什麽富貴人家擁有雨後龍井,白茶等的稀罕物,那也都是朝廷官員不要了的。

  嬤嬤帶遂鈺偷偷出宮玩,玩累了坐在茶攤,喝的是最便宜的茶葉,那也不太能夠稱得上是茶葉,頂多算是茶沫。

  遂鈺很喜歡茶的香氣,有股很奇異的,說不上來的宜人味道。

  光是捧著茶杯多聞會,便覺神清氣爽。

  遂鈺說:“太子知道我喜歡喝茶,送了我不少,詩會茶會也多帶我參與,不同茶的味道,我都能喝得出來。”

  蕭鶴辭在將遂鈺送去玄極殿前,邀請遂鈺用膳,並親自倒了杯濃茶給他。

  即便苦澀,但遂鈺仍能品味出其中微妙的變化。

  他想看看太子究竟想做什麽,畢竟蕭鶴辭給予自己善意,他願意傾盡所有幫助他。

  蕭韞表情並不自然。

  霧裏看花尚且迷茫,更何況是不願坦露心思的南榮遂鈺。

  歲月總會逐漸磨平他們之間的隔閡,或許有那麽壹日,他能和遂鈺心平氣和地坦白,將所有的不可說變得明朗。

  怨恨與永遠的糾葛,蕭韞都能接受,唯獨當下,他忽然覺得遂鈺是在交待後事。

  他果斷捂住遂鈺嘴唇,警告道:“妳需要休息。”

  遂鈺睜著眼睛,渾身使不上壹絲力氣,只能徒勞地眨眨眼,用指甲在蕭韞的手背上劃了劃,示意自己有點生氣。

  他們互相傷害這麽久,久到他覺得這幾年的生活,比過往十幾年的經歷還要豐富,好像是……像是提前過完了並不圓滿的壹生。

  明明我還這麽年輕,遂鈺想。

  蕭韞很忙,如果不是禦前行走的差事,他幾乎見不著他。

  而這樣壹位殫精竭慮,勤政愛民的帝王,登基後最先做的竟是下令修建皇陵。

  他似乎已經準備好了死亡,坦然地面對撒手人寰。

  世人追逐長生如過江之鯽,而最該祈禱不老的君主,卻提前看破紅塵,不信神明,亦輕蔑來生。

  聰妙皇後與蕭騁的存在,已經分去他大半的情感,剩余的那部分,被他藏在充斥著毒瘴的角落。

  他並非不會愛人,而是過早明白“愛”的珍貴,提前舍去了那部分生動的情感。

  所以當他面對遂鈺時,明明覺得已經將擁有的壹切都交托給對方,遂鈺仍認為他並非真心。

  可這世上的山盟海誓匆匆如流水,又怎能料定,他日後不會變心呢。

  遂鈺想要的永恒,恰恰是帝王最不可能期許之物。

  半夢半醒,遂鈺耳旁的聲音又模糊起來,斷斷續續聽不大真切。即便身處險境,他也根本顧不得自己是否清醒,或者說,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扯著他的手,將他壹步步往黑暗中牽引。

  ……

  天邊剛泛起魚肚白,蕭韞徹夜未眠,累了也只是略閉閉眼。

  這幾日他們壹直靠使用野果飽腹,蕭韞是行軍打仗的慣手,這倒不算什麽,但玉羅綺與遂鈺卻有些受不了。

  遂鈺胃口不佳,這是在宮中便有的毛病。

  禦膳房壹日三餐變著花樣地將膳食送來,遂鈺也只是挑著清淡的吃幾口,現在在山野沒得挑,野果大多酸澀,便食得更少了。

  反觀玉羅綺,倒比遂鈺更耐實些。

  遂鈺脾氣上來,也和南榮王沒什麽區別,咬著牙不肯說難受,只是每次歇息,都蹙著眉蹲坐在壹旁,不說話,只是望著地面出神。

  得補充肉食,蕭韞沈思片刻,喚玉羅綺來,將遂鈺交給她照看。

  玉羅綺撐不住遂鈺的體重,便靠在石壁旁,由蕭韞將遂鈺的腦袋緩緩放在她肩膀,重量壓上來,玉羅綺雙手扶著遂鈺的肩膀,怕他掉下去。

  遂鈺已是正常成年男子體型,平時站在蕭韞身旁,覺不出個高。挨著玉羅綺倒顯得分外高挑,玉羅綺身形小小,緊張地對蕭韞說:“我會照顧好他!”

  四下安靜,只有遂鈺急促的呼吸聲顯而易見,從玉羅綺的角度,能看到纖長的睫毛,薄如蝶翼,薄薄皮膚覆蓋下的緋紅,顯得遂鈺整個人更增艷麗。

  比南榮遂鈺還漂亮的人,玉羅綺還從未見過,她聽說書的講,南榮王府嫡系壹脈姿容甚異,因此原先開府的祖宗,上戰場恐不足為敵畏懼,便日日帶著青面獠牙的面具出陣。

  將相功勛,那麽多人被杜撰為地獄惡鬼般的樣貌,唯獨南榮氏,除去那些原本便對鹿廣郡厭惡的人,街邊三歲小孩都要稱壹句南榮王府容貌無雙。

  這般聲勢顯赫的世家,卻並未有女兒入宮。

  皇室忌憚其兵權,若南榮氏進宮誕育子女,怕是江山也得拱手別居,而鹿廣郡也十分忌憚與皇室子弟聯姻,竭力避免外戚幹政的名頭。

  這幾日相處,遂鈺雖並未道明他與皇帝的關系,但玉羅綺已看得十分清楚,比起遂鈺需要蕭韞照顧,似乎這位皇帝陛下更需要南榮遂鈺。

  沒過多久,蕭韞便回來了,手中空空,顯然並未成功捕到獵物。

  男人快步來到玉羅綺面前,徑直將遂鈺背起,說:“他們開始搜山了,我們得立馬離開。”

  “搜山?”玉羅綺連忙將放在地面的瓶罐攬進布兜,“是宗祠的人?”






  “馬不能再用了。”蕭韞解開韁繩,並卸下馬鞍丟進泥溝,馬鞍沾著他們的氣味,必須立刻處理。

  失去束縛的馬,迅速奔入叢林,轉眼消失不見。

  玉羅綺甚至沒來得及反應,現下便只能靠著雙腿走路了。

  她可惜地哎了聲,手中被蕭韞塞進壹把長刀,很重,玉羅綺雙手舉都有些困難。

  大概是蕭韞覺得不合適,便將刀又拿走,重新塞了把鋒利的匕首給她。

  搜山是遲早的事,殺手能到的地方,宗祠自然如履平地,蕭韞喚回天樞,仔細檢查附近地形,選擇較為艱險的路,沿途順水而下。

  “他們要追上來了!”

  “水性如何。”

  玉羅綺:“還行。”

  什麽水性?

  遂鈺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又或許是昏迷,耳邊徐徐傳來蕭韞與玉羅綺的對話,還未來得及反應,蕭韞將他的頭往懷中按了按,緊接著,身體被寒意入侵。

  透骨的冷冽令他迅速清醒,遂鈺睜眼,蕭韞正好用手擦了擦他臉頰的水漬。

  “我們在哪。”

  “在水裏!”玉羅綺率先發現遂鈺睜眼,小聲說。

  “我們已經被宗祠發現了,他們正在用獵狗尋找我們。”

  遂鈺覺得力氣恢復不少,於是對蕭韞說:“我可以自己走。”

  現在正是雨季,他順流而下,被河水推著走。四周河道不算很寬,水流卻也湍急,蕭韞用繩子將遂鈺捆在身上,手臂纏繞的繩子正好連接著玉羅綺。

  玉羅綺緊緊抓住遂鈺的手,幫助蕭韞不斷向前。

  遂鈺閉了閉眼,問道:“什麽時候被發現的。”

  蕭韞:“在妳昏迷的時候。”

  “嗯。”遂鈺望了望對岸,期間不斷有河水撲面,盡管只及胸口,卻仍舊讓他喘不上氣。

  他……

  畏懼這種環境。

  即便後來將皇後送去國寺,算是大獲全勝,但仍難以接受周身環繞流水。

  “他們在哪!!!”

  “找到他們了!!”

  “汪汪!”

  先是狼犬狂吠,而後有人舉著魚叉從林中躥出來,大聲呼喊著同伴,並試圖向蕭韞這邊投擲魚叉。

  淩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踩在原始叢林中,發出沙沙的摩擦聲。

  蕭韞見狼犬有渡河的勢頭,怒喝道:“天樞!!!”

  獵隼呼嘯俯沖,蕭韞解開纏繞著遂鈺的繩子,竭力遊向對岸,幾乎使用扔的姿勢,將遂鈺丟去岸邊,遂鈺被嗆了好大壹口水,頓時頭腦發暈,摸索著從地面爬起:“蕭韞!”

  皇帝已經再入水向那群秀州人遊去。

  天樞撕扯著狼犬的脖頸,而蕭韞在上岸的瞬間,迅速用手中刀劃破兩人咽喉,以更快的速度進攻,孤身闖入圍剿。

  玉羅綺早就沒什麽力氣了,只是覺得蕭韞更辛苦便沒吱聲,咬牙硬撐著,現在腳踏實地,累得根本直不起腰,那些人她認得,宗祠中壹等壹的高手。

  似乎……還有什麽生面孔。

  遂鈺簡單判斷自己狀態,決定趕去幫助蕭韞。

  即將入水,玉羅綺半死不活地抓住遂鈺的腿,抱著他的腳踝,崩潰道:“似乎還有先鋒軍!他們之中除了宗祠的精銳,應該還有先鋒軍!”

  “那群狗東西!竟然狼狽為奸!”

  遂鈺低頭,將玉羅綺拖至樹根,認真道:“我去幫他,妳在這好好休息,我們待會便來接妳。”

  “不,我的意思是——”

  話音未落,遂鈺迅雷不及掩耳地紮入河中,幾個冒頭便已至對岸。

  鏘!!!

  他們明顯比之前碰見的那些更強!蕭韞攻勢淩厲,迅速砍斷面前壹人手腕。

  揮舞武器的節奏,似乎是有特殊訓練過,不似殺手適宜單兵作戰,他們更善於配合,而這種配合恰恰是最難破解之處。

  後背狂風突現,面前又接連撲來好幾人,蕭韞躲避不及——

  刺啦!

  “跑得真快。”

  遂鈺被震地後退,脊背抵著蕭韞,右半彎緩解壓力,劍被震得手腕發麻,劍身以手臂作支撐,硬生生擋下致命壹擊。

  “我說妳跑什麽!”

  遂鈺罵道。

  蕭韞:“讓妳好好待著,抗旨嗎?”

  話說得氣急敗壞,卻又甚在意料之中。遂鈺並非安然以待的性格,蕭韞怕就怕這個。

  “臣險些被陛下培養作孤臣,不過不是孤臣,也和孤臣待遇差不多,若陛下死了,臣怕是也不會好過。”

  遂鈺死死盯著敵人,蓄勢待發。

  既未南榮王之子,必定遇事不可逃避。

  南榮王擁護潮景帝,遂鈺也必定跟隨父兄,若蕭韞身死,他對不起為國戰死沙場的將士,以及鹿廣郡養晦避鋒芒的委屈。

  舍小家而為國,這是王府的選擇,多少南榮氏的好兒郎為此前赴後繼。

  他南榮遂鈺雖比不得哥哥們那般驍勇,卻也並非什麽貪生怕死之輩。

  遂鈺咬牙,從唇齒中蹦出幾個字:“臣誓死護衛陛下。”

  與此同時,南榮王府暗中駐紮在各城的驛站收到消息,四公子與陛下有難,糾集附近城鎮所有精銳,前往秀州接應。

  恰巧南榮臻從塗塗關押運壹批貨物,這是先前遂鈺與戶部潘家的生意,貨送到了,正欲離開時,聽聞小弟遇險,甚至來不及卸甲,當即調兵潛入,並以南榮王的名義向附近值得信任的軍營借兵。






  “二爺,我們不認識四公子,怎麽找四公子啊。”南榮臻身邊的親衛胡小海問。

  南榮臻:“……”

  妳說得好像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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