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殺人毀旨，劍聖入宮

　　皇城。
　　儒門。
　　“宋某實在未曾想到先生力量之強，竟至於斯……”宋血衣看著對面走來的男人。
　　這壹刻，好像整個世界就都在圍著那個男人旋轉。
　　……
　　遠處的石磯難以置信。
　　“封絕大陣怎麽會沒封住他的力量？”
　　“不……不可能……封絕大陣能封住壹切力量，而化作傀儡的戰場。”
　　“但……傀儡已經全滅了啊……”小太監臉上自得的笑不見了，他握住了腰間刀，喃喃著，“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在選擇了異族後，小太監對那些口口聲聲喊著“種族”“愛國”的人就憎惡無比，覺得那些人真是虛偽，說什麽愛國？難道就沒做過只為自己的事嗎？所以，他恨不得那些人統統死掉。
　　可若是對方比他強太多了，那麽……他所有的就只會是恐懼，還有置對方於死地的心。
　　現在，那無名先生，就給他這種感覺。
　　小太監睚眥欲裂，目光怨毒，恨不得那破壞了此刻大計的無名立刻痛苦地死掉，伴隨著他所說的“異族入侵，人族當齊心協力”這樣的話壹起埋到地獄裏去。
　　時局不亂，怎麽渾水摸魚？
　　得了好處，自己過的逍遙自在就行，到時候定要將從前看不起他的人踩在腳下，任意玩弄，管什麽人族齊心協力啊……
　　怎麽有這樣的蠢貨？
　　開玩笑嗎？
　　小太監咬咬牙，從懷裏掏出了壹張金黃綢子的聖旨。
　　聖旨上加蓋了皇朝玉璽的大章。
　　而章面卻是空白。
　　這是大總管給他的最後底牌，是不到萬不得已不可使用的底牌。
　　小太監取筆，低頭疾書，數息便壹蹴而就。
　　他丟開筆，抓著聖旨往前走出，轉瞬來到了宋家大軍的後方。
　　“聖旨到~~~”
　　尖銳的聲音傳來。
　　小太監高舉著聖旨，昂首踏步，目不斜視，往前走出。
　　而“聖旨”兩字，便是代表著皇權，宋家士卒們壹陣嘈雜，繼而分開兩邊，讓出寬闊的大道供這位手持聖旨的皇家使者行走。
　　宋將軍和呂大學士、孔大學士等人都是眼中露出疑惑的目光。
　　……
　　嘭嘭嘭嘭嘭嘭！！
　　半空中，在掙紮的金屬傀儡紛紛坍圮，繼而化作枯枯皺皺的金屬團兒，砸落下來，伴隨著形體的改變，內裏的傀儡文字也在迅速消散，而使得這些傀儡就變成了壹堆堆真正地“待回收”的金屬廢物。
　　封絕大陣能封真氣、靈氣，壹切力量，卻唯獨無法封住氣運。
　　而白淵也發現了這從【劍者，獨尊也】衍生出來的本命法術【五行金主】是真的厲害，
　　“操縱金屬”不過只是【五行金主】在六品時候的壹種附帶力量，可這種附帶力量已經從壹種難以想象的角度進行了碾壓。
　　簡而言之，在別人眼裏，他是操縱了這成千上萬的傀儡，並用力量予以毀滅。
　　可對他而言卻不是……
　　他只是操縱了金屬。
　　然後毀滅了金屬。
　　這個過程，簡單地就像是抓起了壹張白紙，然後再捏成團。
　　他知這些傀儡已不再受龍影大將軍控制，便全部毀滅了。
　　此時……
　　白淵看著遠處太監的走來，聽著他高聲喊著“聖旨到~~~”，便知道事情的發展即將進入下壹個階段。
　　在之前的【夢境模擬】裏，這小太監誦讀了“聖旨”，“聖旨”的內容是讓所有人接受調查，違者以違背皇命論處，然後儒門不少人產生了松動，畢竟儒門學子接受的教育是忠於國家，他們如何去違背白紙黑字、蓋著玉璽的聖旨？
　　繼而，那小太監直接把屎盆子扣在了他和白月皇頭上，說他和白月皇都是邪魔外道，心懷不軌，今晚亂事必有他和白月皇參與，讓大家不要上當。繼而，宋家士卒便是悍不畏死，向他沖來……隨後爆發大戰。
　　而就是在這大戰中，白淵發現這位白月皇竟和他壹樣，也都是屬於“喜歡制人而不喜殺人”的那壹類，無論被逼迫到什麽地步，白月皇都是壹人未殺。
　　而很快，他們遭遇了新的壹批武者的圍剿，在交戰過程裏，他們發現那些武者竟都是處於壹種“活死人”的狀態，這正是傀儡的特點。
　　傀儡師的傀儡無法是活人，所以才以金屬傀儡居多，而若是非要用血肉傀儡，那麽……需得殺死那些血肉原本的生命，繼而再用傀儡文字去改造他們，讓他們成就傀儡。
　　只是如此壹來，他們的實力會較之生時弱些，但其他方面都還好。
　　兩人殺出血路，繼而來到皇宮。
　　【夢境模擬】至此中斷，事情步入下壹個階段。
　　這情況，顯然是很糟的。
　　既然再來壹次，白淵不可能讓這事兒發生。
　　所以，他看向那扯著尖嗓子高喊著“聖旨到”太監，揮了揮手。
　　百劍飛射而出，如電光般直向小太監射去。
　　寒光灼灼，風聲呼嘯……
　　百劍化壹，交替纏繞，拉扯出冷冽的軌跡，直射而去！
　　小太監愕然了下，這種口口聲聲喊著“種族大義”的人，不是最不會亂殺人了麽？怎麽突然就動手了？而且他手上抓著聖旨啊！
　　怎麽會？！
　　怎麽敢？！
　　而就在白淵出手的壹剎那，無論是呂大學士，還是宋將軍都急喊道“不可”，壹文壹武，手持長劍和長刀攔截向白淵的劍。
　　小太監本人也是壹個傾倒，往旁邊人多的地方紮去。
　　幾人速度都很快，白淵這壹揮手的功夫，竟然無法立刻將其斬殺。
　　下壹剎，白淵隨手壹揮，百劍停止前進，遠處的小太監看到這細微的變化，心中暗暗竊喜，果然只要往人多的地方鉆，對方就不敢大開殺戒。
　　近乎同壹時刻，白淵擡起右手，於茫茫虛空的懸浮諸劍中隨意抓住壹把，五指握緊，繼而稍稍抖動下……
　　劍生妖異，
　　極妖，
　　妖極，
　　若萬物皆被扭曲，連時光都已靜止。
　　壹切都已緩慢。
　　玄武鬥篷的無名先生，瞬間出現在了小太監面前，隨意地揮了揮劍。
　　小太監心底的竊喜還未平復，就頓時凍結了。
　　他看得到劍的軌跡，可是卻躲不過劍的終點。
　　那終點直接在他項上。
　　濃郁的恐懼，壹瞬間淹沒了他。
　　之前的自得，之後的仇恨，再然後的竊喜，全部凍結，化作滿心的恐懼和求饒，甚至還有壹絲想要用“秘密”來進行交易的盤算。
　　那睚眥欲裂的怨毒雙瞳，變成了被打怕服軟的哈巴狗兒般的討好。
　　他想跪下，想磕頭，想喊“饒命”。
　　但……
　　劍不會聽他說話，討好，
　　也不會和他做任何交易。
　　劍只會殺，或不殺。
　　而在白淵隨意揮手的那壹剎那，生死便以定下了。
　　劍掠過，血已飛起。
　　白淵劍背輕輕壹彈，彈飛小太監的人頭，
　　擡手壹握，抓住聖旨，繼而握拳捏爆。
　　紛紛金黃綢娟，如蝴蝶如枯葉落下。
　　時間恢復了原狀。
　　血滴子從劍尖滑落……
　　白淵輕輕抖了抖，讓夜風吹去了劍尖滾燙的血。
　　封絕大陣裏，他依然能用【劍者，詭道也】這樣的功法，也依然能用【鏡法】，要殺壹人，何其簡單？
　　小太監壹死，石磯飛快消失。
　　傀儡師生存能力極強，周圍只要有宿主，他們就能悄無聲息地附著過去。
　　所以，小太監壹死，石磯就如石沈大海，消失不見了。
　　而殺了小太監的白淵，在月下，說不出的高冷和寂寞。
　　宋將軍和呂大學士，還有其他士兵，學子都看著他。
　　白淵孤獨的站於殘月之下。
　　而今夜的無敵碾壓之姿，已是深深烙印入了周邊宋家士兵，還有儒門學子腦海中。
　　這就是……刺客世界的皇帝？
　　他想殺誰，便殺誰，無論在哪兒，在做什麽，都躲不掉。
　　但是……
　　下面呢？
　　下面，他難道要壹個人和所有人開戰嗎？
　　可即便殺出血路，今後這皇朝還有他的容身之地麽？
　　這個問題別說是他們了，便是白淵自己也不知道。
　　他已經改變了【夢境模擬】裏的局面，做了壹件讓人類的精英們不會被利用的“傻事”。
　　這個傻事，會帶來什麽，他並不知道。
　　遠處的白月皇看了眼無名先生的方向，雙手壹動，生出利爪，繼而向白淵方向緩緩走去，揚聲道：“無名兄，今晚我與妳同道。”
　　是的。
　　無論這傻事會帶來什麽結局，白月皇都願意和此時的白淵壹同去承擔。
　　另壹邊，
　　剛剛還喊著“不可”的宋將軍與呂大學士卻也沈默著。
　　兩人都在思索，都感到了蹊蹺。
　　有聖旨，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來……
　　若是來了，不遵不好，遵了更不好……
　　對呂大學士而言是死路。
　　對宋將軍而言，也是死路。
　　而，殺人毀旨的無名先生，卻破了這死路。
　　要知道聖旨的玉璽是在掌印大總管手中的，而雖說是靖王監國，可靖王若是要發布某個聖旨，那是需要內閣、司禮閣、監國皇子三方同意後，才能請出玉璽，落章於聖旨。
　　換句話說，聖旨……絕不可能以這種形式登場。
　　也不可能為了這種事兒登場。
　　國之重器，光明磊落，豈會用於奪嫡之中？
　　這壹點，太監們不會明白，但將軍學士們卻心照不宣。
　　這是糊弄傻子呢。
　　可，雖知蹊蹺，但若是真正到來了，白紙黑字加玉璽，即便心中有壹千個不信壹萬個不信，誰敢抗旨？
　　可現在，這壹切卻被無名先生毀了。
　　宋血衣忽道：“無名先生啊，宋某今生未曾服過什麽人，今天……是服妳了。”
　　呂大學士雖是嫉惡如仇，但平日裏外傳的都是無名先生如何如何好，今日壹見，他心底也是感慨萬千，雖是斬殺使者、毀去聖旨，可卻是做得對，是做到了別人應該做，卻不敢做的事。
　　所以，他也對白淵遙遙作揖，表達了態度。
　　走到白淵身側的白月皇，也是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局面。
　　呂大學士看向宋血衣道：“宋將軍，此時此刻，妳我先行休戰，深宮或有巨變。”
　　宋血衣道：“好。”
　　兩人對視壹眼。
　　宋血衣忽地揚聲道：“宋慶，領三百甲士出列！”
　　“是，將軍！”
　　有聲音應答，然後壹位之前操縱著三千士兵軍陣的年輕將軍持槍，領人來到宋血衣身後。
　　呂大學士也看了眼孔大學士。
　　孔大學士微微作揖道：“有我在，水落石出前，弘王不會出事。”
　　呂大學士道：“呂家，浩然正氣已然大成的學生們，隨我來！”
　　壹言落下，二十多名白衣學子仗劍而出，士氣赳赳，怒眉冷對，隨大學士往皇宮而去。
　　其余人則也在迅速撤離這“封絕大陣”。
　　孔大學士對著遠處的白淵行了壹禮，又稍稍瞥向白淵身側的白月皇，問道：“老朽眼拙，妳是白虎堂的堂主吧？”
　　白月皇點點頭。
　　孔大學士微微行禮，然後卻也不說話，領著發已花白的弘王，帶著殘存的學士們離去。
　　另壹邊，宋家士卒們也在宋家將軍的帶領下紛紛撤退。
　　偌大的儒門，鮮血味兒猶然濃郁嗆人，而留下的只有無名先生和白月皇了。
　　白淵忽道：“白月兄，意欲如何？”
　　白月皇忽地笑了起來。
　　聲音嘶啞，無法分辨男女。
　　不過，白淵也並不覺得奇怪，這種魔道中人把嗓子練的嘶啞了，也很正常。
　　白淵奇道：“妳笑什麽？”
　　白月皇道：“今晚先生做的每壹件事，竟都是和我想到壹處去了，那不若再試試？”
　　白淵淡淡道：“別試了，我去皇宮，白月兄來麽？”
　　白月皇：……
　　他看向白淵的神色越發古怪。
　　然後鄭重道：“此行，願與無名兄同生共死。”
　　……
　　……
　　皇宮。
　　深宮。
　　“劍聖”宋鳴負劍，已經出現在了這裏。
　　他正要去尋靖王和惠妃，卻忽地感到被人攔住了。
　　那人鎖定了他所有的氣機，就好似兩只猛獸對峙，只是稍稍的壹動就會引發對面的狂猛反擊。
　　大總管站在鵝卵石小道上，尖聲道：“夜已深，劍聖此時入宮，是要罔顧君臣之禮嗎？”
　　宋鳴神色不動，道：“我要見靖王。”
　　大總管問：“為什麽？”
　　宋鳴壹邊觀察四周，壹邊耐心道：“出了些事，我要與靖王商議，今夜……靖王沒睡吧？”
　　大總管道：“劍聖啊，咱家知道妳是靖王的舅舅，是惠妃的兄長。可是，現在已經快午夜了，這麽晚來皇宮，妳想做什麽？”
　　宋鳴道：“有急事。”
　　大總管尖尖笑道：“有什麽急事，告知咱家，咱家自會幫忙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