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四品“國戰”，他只是世尊弟子

　　午夜。
　　黑雲如紗，隨風曼動。
　　月光閃爍，沐浴著燈火暗沈的皇都，此情此景，呈現出萬物休眠的安靜感。
　　皇都之上的空中……
　　白淵，白月皇，劍聖追著無猰祁和墨猛，劃過壹道道光澤。
　　地面上，有未睡而剛好開窗的孩子指著天空道：“爹，娘，有神仙~”
　　但旋即孩子就被拉回了屋子，伴隨著爹媽的嘟囔聲“別胡說八道，快睡覺”。
　　還有的孩子則是沒看到人，而只看到了破空而過的寒光，便以為是流星，目光隨光澤而去，可那光澤卻在剎那後便不見了。
　　三人是鐵了心要拿下無猰祁和墨猛，
　　虛空裏，不時炸開壹團團墨汁般的煙霧，利劍似馬蜂追著捅了窩的人般四方繚繞著進行攻擊，而猛不丁的還有壹道毀滅劍意化作龍卷狂沖過去。
　　無猰祁的戰鬥能力類似白王，適合陰人，而絕不適合正面交鋒，此時全靠寄生的墨猛在操縱“封絕大陣”進行著抵擋。
　　墨猛也是暗暗叫苦，如果他不在乎這宿主，那麽……他只要找壹處人多的地方，就可以撤退了，但這宿主是無猰祁啊，是太古時代就存在於“偽天道”中的強大宿主，他怎麽可能放棄？
　　交鋒，無稍刻平息，撞擊刺激爆鳴，不絕於耳。
　　墨猛也暗暗咒罵著那位同為主教的古妖壹族的同僚——夢三。
　　夢三若是此時出手，那麽它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將身後這幾位給解決。
　　但即便如此，墨猛也是很快接受了現實，他目光閃動，在已經遠離了皇都的地面上挑選戰場。
　　……
　　嗖！！
　　墨猛選中了戰場，便迅速落地。
　　那是皇都以東的連海山。
　　才壹落入林子，無猰祁就迅速收斂氣息，躲藏在陰雲般的樹蔭裏。
　　這山脈的林子以闊葉樹為主，夏日時，茂盛的地方便是連陽光都穿不過，深秋則是會落葉紛紛，在地上鋪上極厚的黃葉。
　　此時是七月末，加上月是殘月，林子裏自然是暗沈的很。
　　無猰祁就好似瞬間消失了。
　　三人也落地，開始搜尋。
　　無猰祁想鉆入夢境世界，可是……白淵剛剛如來禪術的攻擊太過猛烈，那壹方方鐵烙印般的手印猶然印在那夢境裏，嗤嗤的冒著青煙，想要在短時間內恢復，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無猰祁的力量本不止於此，但它才從“偽天道”裏出來，實力還沒恢復，就直接來到了皇都，遭受了攻擊，現在想恢復也難了。
　　……
　　連海山的林子裏安靜極了。
　　三人行走也是毫無聲音。
　　忽地，壹點亮光鋪天蓋地地覆籠此方，瞬間罩住了方圓百裏的區域，將這區域裏的壹切人以及物全部包含其中。
　　白淵和劍聖停下腳步，兩人很明顯的感到靈氣再度被封印了，顯然這又是封絕大陣。
　　白月皇卻上前壹步道：“這不單純是封絕大陣了，這是術域。”
　　“術域？”
　　劍聖楞了楞，“竟是四品？四品為何會出現在人間？”
　　白月皇道：“離開這裏，既然拼術域，那稍後便由我來。”
　　劍聖再度楞了楞，“妳來？妳……妳也是四品？”
　　白月皇點點頭。
　　劍聖楞了下，旋即露出尊重之色，同時握緊拳。
　　這片大陸上，人族竟有這般多的強者，從前的“天下第壹”之名真是有些浪得虛名了，不過這樣也好。
　　劍聖眼中燃起了旺盛的鬥誌，總有壹天，他也會臻至這般境界。
　　就在這時，忽地，遠處忽地響起“噸噸噸”的沈重聲，好似有沈重的鋼鐵在壹下壹下夯砸著微濕的泥地，還有許多窸窸窣窣的聲音，似是無數的爬蟲在繁茂的樹林間快速地爬著。
　　這些聲音都是突然出現的，而之前並沒有。
　　顯然，這個森林裏壹瞬間多出了許多不屬於這裏的存在。
　　三人極盡收斂氣息，在林子裏無聲無息地穿行，意圖早些脫離這區域。
　　劍聖行壹處，
　　白淵和白月皇則是行走在壹處，彼此傳音。
　　白淵不知為何，對這位白月皇有種莫名熟悉的感覺，只覺這兄弟頗有些面善，雖然沒見過面，但這感覺總有些揮之不去。
　　白淵傳音問：“白月兄，那些響著的東西，是傀儡嗎？”
　　白月皇毫無保留地直接道：“術域自成壹域，域中自孕生靈，這些應該是那傀儡師術域裏的生靈……”
　　白淵又問：“壹會兒妳能對付嗎？”
　　白月皇道：“就是術域的碰撞，但只有離開這裏，我才能施展術域。等我施展結束後，會處於虛弱狀態，到時候……還請無名先生守護我。”
　　白淵奇道：“妳這麽信我？”
　　白月皇道：“我與無名兄壹見如故，自是相信我無名兄，稍後若是交戰激烈，我可能會耗盡靈氣，到時候便是壹個普通的修士都能殺我……我的性命就交給無名兄了。”
　　白淵看著這位裹著白金鬥篷的黑暗君王，總覺得這位身上散發著壹種莫名的奇怪的親切感。
　　兩人正說話的時候，忽地看到對面的樹幹上趴著密密麻麻的鋼鐵蜘蛛，那些蜘蛛八腿如八刃，正在飛快地行進著。
　　兩人力量被封，急忙藏身入壹邊的陰影裏，收斂氣息。
　　金屬蜘蛛群“沙沙”地飛掠而過，好似壹波閃爍著寒刃利芒的金屬狂潮。
　　白淵看著這金屬狂潮離去，才緩緩現身，道，“不跑了，我們還是直接離開這裏吧。”
　　白月皇：？？？
　　……
　　……
　　小片刻後……
　　白淵抓著白月皇，又抓著不遠處的劍聖，連連使用鏡法穿梭，很快穿出了這百裏術域的範圍，而來到了壹處高崖上。
　　白月皇正要施展，劍聖忽道：“稍等……”
　　白月皇冷冷問：“怎麽了？”
　　劍聖道：“他維持著術域會持續消耗的吧？”
　　白月皇點點頭。
　　劍聖奇道：“那他為何不動？術域應該會隨著施展者而動的吧？
　　難道說……這傀儡師的術域有些不同，無法動彈？
　　那不如等他自行消耗結束，我們再入內。”
　　白月皇搖頭道：“不行，那傀儡師撐開術域，目的應該是給宿主制造恢復的時間，而壹旦那宿主恢復了力量，就會消失不見，到時候，我們怎麽找都找不到了……這便算是他們的勝利了。
　　而傀儡師之所以維持術域不動，想來只是想利用術域維持最長的時間，以給宿主恢復的時間，這也是在逼退我們。
　　但我不會讓他們得逞。”
　　劍聖道：“修士世界，法則殘酷，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之事，數不勝數，妳施展術域後……”
　　白月皇打斷了他的話道：“有無名先生在，我不擔心。”
　　此話壹出，劍聖忽地感到了壹股莫名的排外感。
　　好像……他不該在這裏。
　　很明顯，無名先生和白月皇是相熟之人，兩人配合，剛好應對那宿主和傀儡師的組合，自己在這兒……無名先生即便信任自己，可白月皇卻可能因心存警戒而發揮失常。
　　易地而處，劍聖覺得自己也會這麽想。
　　於是，他抱拳道：“兩位，這術域範圍極大，那傀儡師可能會從另壹邊逃跑……宋某去另壹個方位進行埋伏。”
　　說罷劍聖壹掐劍訣，禦劍遠去。
　　白月皇深吸壹口氣，看向遠處的術域，輕聲道：“開始了。”
　　話音剛落，壹股強大而恐怖的力量從她周身擴散而出，粘稠濃郁的墨色煙霧如被死死擠壓的浪濤，在她腳下越積越多，繼而往四處拍打，擴撒而出，所至之處，壹切都開始迅速枯萎雕零，直至化作深黑的潭。
　　潭心顯出圈圈漣漪，壹團團煙霧狀的黑球從中湧出。
　　那些黑球如有生命般地漂浮在半空。
　　很快……
　　這墨色術域就和不遠處的封絕術域觸碰了。
　　奇怪的是，雙方區域互穿而過，並沒有發生水火不容的景象。
　　而像是兩個不同的世界疊加在了壹起，之後則是看誰弄死誰。
　　區域擴展，山林的地面發出“哧哧”的腐蝕聲。
　　此處是連海山的深山老林，無有人煙，只不過……卻還有不少山間的動物。
　　隨著這黑色區域的擴展，動物們都紛紛猖狂而逃，化作獸潮往遠而去。
　　白淵則是近距離地觀察著四品修士的戰鬥。
　　不知為何，這白月皇對他也是極其信任，甚至沒有絲毫設防。
　　雙方交鋒激烈。
　　白淵則是在用穿越者遊戲化的思維，審視著這場交鋒。
　　從外看，自然是花裏胡哨的特效，和強大無比的能量碰撞。
　　但處於核心的白淵卻能觀察到壹些戰鬥特征。
　　首先，“術域”明顯是“本命法術”的提升，之前的白月皇使用了“黑煙腐蝕類型的攻擊”，這“術域”也是同樣的效果。
　　其次，“術域”就好比是壹個世界，在這個世界裏，施法者固然不能主宰時空，但卻能獲得某壹方面的極大優勢，且能夠任意地施展低等級的法術。
　　再次，“術域”這個世界裏，會伴隨著壹些“生靈”。
　　如此……
　　白月皇和那位傀儡師的廝殺，本質就是，兩個世界全方位的碰撞，然後在交疊的範圍內，生靈在互相攻擊……
　　其中，白月皇術域的生靈是那種冒著黑煙的“團團”。
　　對方傀儡師的生靈則是形態各異的金屬傀儡。
　　而若是某壹位先被對方的術域範圍籠罩，那麽便會落了下風。
　　不同的“術域”，明顯會引發不同的情況，也需要不同的戰爭策略。
　　在這裏，
　　如果那傀儡師的封絕術域籠罩到白月皇，白月皇的靈氣依然會被封印，繼而術域快速消失。
　　如果白月皇的黑潭術域覆蓋到那傀儡師，那傀儡師則需要調動力量去被動抵抗白月皇的腐蝕，繼而逐漸陷入越來越大的被動之中。
　　但若是換壹種情況，譬如某人的術域是“生命繁榮”系的，那麽……此人和白月皇的交鋒，就會變得相當激烈，雙方術域會彼此互碾著，且不可融合，不可交疊。
　　顯然……
　　在法術的戰爭裏，“攻擊範圍”、“攻擊方式”，“靈氣儲存”是極為極為重要的。
　　可以說，如果白月皇的覆蓋範圍更廣，那那位傀儡師只能被壓著打。
　　而若是白月皇的攻擊方式換壹換，不在是針對第壹世界，而是其他效果，那麽……戰局也會更換。
　　再者，若是白月皇能夠動用更長時間的術域，那麽對方也會敗。
　　可是……即便境界相同，這些因素卻是不交鋒就不會知道的，任何人挑對手，都有壹種賭博的性質，因為妳也不知道對方的水準。
　　白淵默默觀察著。
　　顯然，這些還只是修士真正廝殺的冰山壹角，具體需要考慮的因素肯定更多。
　　有點兒像國戰。
　　但卻又不完全。
　　因為國戰，領土是不會動的，領土也只是土，不會具備其他什麽特點。
　　而此處，這“領土”不僅會動，而且具備著極其復雜且豐富的特點。
　　除此之外，參與“國戰”的士兵，也是極其多種多樣。
　　這就是四品之間的廝殺嗎？
　　白淵有點兒向往。
　　他對於自己能孕育出什麽樣的術域，很是期待。
　　按理說，他有九種本命法術，到時候會不會直接疊九個術域？
　　九個疆土，九種體系的生靈，應該不弱吧？
　　戰鬥持續了很久。
　　而且似乎還會持續下去，大有壹副會持續至少幾天的樣子……
　　但忽地，白月皇發出壹聲輕微的“咦”，繼而她收起術域，道：“糟了，那傀儡師的宿主消失了……應該是恢復了後躲避起來了。”
　　正說著話的時候，遠處的大地上忽地走來壹道戴著鬥笠的灰影。
　　那灰影速度極快，來的時機也很講究，剛好是白月皇用完術域、被極大消耗之後。
　　白淵想也不想，便抓著白月皇，準備先離開，畢竟這灰影看起來很像是“黃雀”。
　　但他正要動，白月皇卻忽道：“無名兄，且慢。”
　　也就壹句話的功夫，那灰影已經來到了兩人面前。
　　雖是戴著鬥笠，但卻依然能分辨來人是個小尼姑。
　　她單薄的身體，在高處的晚風裏顯如浮萍和小草，隨波逐流，隨風而倒。
　　白月皇問：“妳來做什麽？”
　　小尼姑忽地看向白淵，用壹種似乎兩人很熟的語氣道：“妳身上怎麽會有世尊的氣息？”
　　白淵還沒說話，白月皇卻反應迅速地用壹種“她和白淵更熟”的語氣道：“因為他是世尊的弟子。”
　　小尼姑：……
　　白淵：……
　　小尼姑疑惑問：“果真？”
　　白月皇坦然道：“那妳難道覺得他是世尊？”
　　小尼姑垂首道：“他不可能是世尊，只是……”
　　她沈吟了下，揚首道：“世尊也絕不可能收他為徒！！”
　　白月皇道：“妳不是世尊。”
　　是的……
　　妳既不是世尊，又何敢妄猜世尊意思？
　　小尼姑又沈默了，但是她左手的古佛舍利卻指向面前這個絕不可能是世尊、甚至不可能和世尊沾邊的男人。
　　而白淵則是被這兩人的對話給弄的懵住了。
　　這兩人，似乎各持立場，各持著壹些他並不清楚的信息，而在進行著快速的圍繞他的交談。
　　等等……
　　這兩人會否認識六皇子？
　　甚至對原本的六皇子非常熟悉，所以也認出了他……無名，就是六皇子？
　　白淵淡淡問：“妳是誰？”
　　小尼姑摘下鬥笠，在風裏看著他，冷笑道：“天曌。”
　　白淵：……
　　這熟悉的名字……
　　六皇子這自帶的劇情還真是不簡單，退婚的三個妹子，除了孔老師外，似乎都不是善茬。
　　小尼姑冷聲道：“白淵，妳沒想到我有壹天還能活著出現在妳面前吧？”
　　白淵淡定道：“妳認錯人了。”
　　小尼姑笑道：“妳就是化成了灰，我都認識……
　　我在地獄裏看著妳的時候，可是把妳的模樣死死的記了下來。
　　我在地獄裏待了多久，就想了妳多久。
　　妳說，我怎麽會忘記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