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天賜神力

　　我眼睜睜地看著段天狼倒下去，血沫子不停從他嘴角溢出來，臉色慘淡，我下意識地想上前看個究竟，被呆了片刻的裁判壹把推開，他把雙手交叉在頭頂連連揮舞，大聲宣布：“比賽終止，育才文武學校蕭強勝！”原來他真的很盡職——在段天狼倒下的第壹秒就結束了比賽。
　　段天狼的弟子們蜂擁上來護住他，壹邊呼叫壹邊搶救，他們看我的眼神又驚又懼，我還是第壹次被人這麽看著，我自己也很茫然，四下裏看了看，這才發現整個體育場幾萬人像集體石化了壹樣，在裁判宣布比賽開始那壹刻他們興奮得跳叫起來，現在比賽結束了，剛才什麽樣的現在還什麽樣，有的把拳頭舉在頭頂，有的正鼓著腮幫子吹喇叭，還有的明明站在那裏卻還保持著向上躍起的姿勢，像壹幅幅動態素描。
　　再看主席臺上，在前壹分鐘主席大概還在慢條斯理地喝茶，現在他把茶杯舉在嘴邊，卻忘了喝，滾燙的茶水已經順著脖子流到了衣服裏，那位苦悲大師繼續保持著入定狀態，只是眼睛瞪得比趙薇還大。
　　好漢們自打我上去以後就相互擠眉弄眼的，誰都知道我肯定連第壹局也打不滿就得滾下來，除了幾個心地特別純良怕我真受什麽傷的以外，他們都幸災樂禍地等著看我的樂子，我壹拳把段天狼打吐血以後他們都不樂了……而且用難以置信這四個字來形容他們的表情都很不過癮，張順本來把胳膊支在阮小二肩膀上斜靠著他，阮小二被唾沫嗆得彎下了腰，張順就那樣像根棍兒似的直挺挺倒了下去，甚至還在地上彈了幾下。
　　我從不知所措的裁判手裏拿過本子簽上我的名字，然後慢慢走下臺去，渾身散發著壹股王霸之氣，所過之處，都不斷有緩過神來的好漢使勁拍我後腦勺：“行啊妳小子——”
　　我只能無語問蒼天：散發著王霸之氣的主角難道就是這種待遇嗎？
　　就在這時，兩條人影飛壹般向我撲來，當前壹人正是老虎，身後緊跟著壹瞇瞇眼的美女，看著這兩個熱情似火來為我慶祝勝利的朋友，我淡淡笑道：“我只抱女人……”
　　然後老虎壹腳就把我踢躺下了。隨後沖上來的佟媛愕然道：“妳到底會不會功夫？”原來這倆人壹般心思，都是來試探我的。
　　我很慶幸跑在最前面的是老虎，如果是佟媛給我壹下，躺固然是得躺下，只怕再想起來就不是那麽容易了。
　　我壹骨碌爬起來，眾好漢們立刻圍上我，壹個個躍躍欲試的樣子，看來他們也懷疑我壹直以來藏著掖著，我帶著哭腔喊：“我真不知道怎麽回事。”安道全拿住我的脈號了壹會，忽然“咦”了壹聲，眾人齊問：“怎麽？”我的心也跟著壹提，難道無意間我已打通任督二脈，真的成了絕世高手？
　　安道全說：“上次我給妳號脈，妳的身體雖然就那麽回事，但陽氣充足，今天再號，怎麽隱隱有腎虧之象？”
　　眾人：“嗯？”
　　我不好意思地說：“最近我不是壹直和包子在壹起麽？”
　　眾人：“哦——”
　　這時觀眾們開始竊竊私語，評委們也在交頭接耳，主席慘叫壹聲，丟開熱水杯，拼命抖摟領子，看來他的外門功夫還沒練到家。
　　我跟眾人說：“咱們走吧。”
　　我帶著好漢和老虎他們迅速退場，留下目瞪口呆的觀眾們和評委，事後很多武術名家都對這場比賽三緘其口，他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評價，自然也有人懷疑這其中有假，但大會派遣的醫療隊給出的結論是：段天狼心率不穩，吐血是真。這場虎頭蛇尾的顛峰之戰像是壹個惡意的玩笑，在短暫的平靜之後再次掀起巨大波瀾，“小強秒殺段天狼”成為永載史冊的傳說，育才文武學校從此名揚天下，精武自由搏擊會、東北跆拳道館，已經被淘汰的山西、山東以及黑龍江育才文武學校紛紛致電來賀，表示：對貴校領隊蕭強的蓋世神力有如滔滔江水什麽什麽什麽，又如黃河決堤，什麽什麽什麽……
　　我們回到觀眾席，我看看好漢們，好漢們看看我，壹時話頭都無從找起，這次事情太突然了，連我們自己都說不上這種感覺是打擊還是振奮，4進2的第二場比賽已經開始了，紅日武校和雲南的高手們殺得天昏地暗，若論精彩，比起我們又打假賽又是秒殺的當然好看很多倍，但觀眾們顯然還在緩沖情緒中，只有寥寥幾聲喝彩，搞得我感覺特對不起他們兩支隊伍。
　　最終還是林沖先發話了，他說：“小強，下壹場比賽妳準備怎麽打？”
　　我盤腿坐在桌子上說：“事已至此，也沒什麽好顧慮的了，放手壹搏吧，只是……”我看了看老虎和佟媛，欲言又止，他們倆已經顯露出了好奇和猜疑。本來如果今天這場比賽要是輸了的話好漢們現在已經可以動身去梁山了。
　　林沖和盧俊義交遞了壹下眼神，盧俊義說：“至於出去玩的事不是當務之急，咱們另說。”有兩個外人在場說話確實是不方便。
　　我往斜對面段天狼他們那看著，只見段天狼靠在椅子裏，他的徒弟們忙著給他端茶倒水，他只是無力地擺手，看樣子傷的真是不輕，幾個大夫只能是拿著聽診器壹氣胡聽，他們大多是外科大夫，檢查出段天狼身體完好之後就剩手忙腳亂的份了。
　　安道全看了壹會說：“要不我去看看？”
　　盧俊義點頭道：“也沒多大仇，安神醫去幫幫忙也好。”
　　林沖道：“我陪妳去。”
　　安道全壹擺手：“我壹個人去比較好。”他打開小藥箱檢查了壹遍背起就走，我從兜裏掏出他送我的那張壯陽秘方遞過去說：“這個還是送給最需要的人吧。”
　　安道全瞟著我說：“妳是信不過我的秘方還是想把他直接氣死？”
　　我連忙說：“沒有沒有，我就是覺得壹損俱損，讓他身體裏某個部位先硬起來也是好的嘛——妳放心，這秘方我已經抄了十幾張放在各個不同的地方了。”
　　安道全下了觀眾席，向對面走去，他雖然沒有上過臺，但段天狼的徒弟們也認得他，遠遠看去他們表情不善地推搡了安道全幾下，最後還是段天狼阻止了他們，安道全來到他近前，號過脈，從藥箱裏拿出兩丸丸藥給他，段天狼也不疑有它就服了，沒用片刻看來是藥效發作，沖安道全微笑示意。
　　董平看了壹會，說道：“段天狼這人雖然有點討厭，但還算磊落。”
　　安道全回來之後大夥把他圍在中間，都問：“什麽情況？”
　　安道全先時不說話，微微搖著頭，像是有什麽問題想不通，最後才說：“段天狼確實是受了重傷，看情形是被剛猛之力震動了心脈。”好漢們聞聽此言，壹起打量著我，然後紛紛搖頭，都說：“不對，肯定不對。”
　　吳用忽然說：“妳看他會不會在比賽之前就跟人交過手受了傷？”壹句話點醒夢中人，大家這次壹起看向項羽，項羽攤手：“自從上次以後我再沒見過他，而且我不擅路戰，上次要不是他心神亂了，我也沒那麽容易抓住他。”
　　佟媛失聲道：“那還能有誰把他打成這樣？”
　　好漢們想了壹會，齊齊搖頭。
　　段天狼這次來參加比武，旗號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端的是有恃無恐，而事實上他也確實有這個資本，不說別的，單就本次武林大會而言，就沒壹個人有把握挑倒他，項羽固然威猛，但看他話裏的意思段天狼如果壹心壹意地跟他對幹自保還是有余的，林沖張清他們是馬上的將領，平地交手都要遜他壹籌，更不要說別人了。
　　可以說全中國的武術愛好者現在齊聚壹堂，但要想找出壹個能在拳腳上把段天狼打成重傷的那屬實不易，除非是傳說中的世外高人，可我們這個地方遠郊近郊都沒什麽山，缺乏住在山洞裏的白胡子大爺。
　　好漢們研究不出結果，都決定回去睡覺，他們原本的計劃是今天比賽壹完就走呢，所以昨天晚上興奮得都沒怎麽睡，老虎非拉著董平吃飯，董平對他的態度確實好了不少，可對吃飯這種事情明顯提不起興趣，老虎靈機壹動，說他們門口的魚市進新品種了，董平立刻拉著他飛奔了出去——書中暗表，董平下午回來以後其實還是就買了幾條泥鰍。
　　扈三娘和佟媛照舊殺往打折精品店，我問她們什麽時候才會履行許諾好好打壹場，兩個女人異口同聲說：“打架什麽時候不行？打折千載難逢！”說罷暴走而去，扈三娘因為是光頭，正好可以戴佟媛她們從保鏢學校帶來的各種假發，今天她戴的是天牛辮，明明是黑山老妖，卻弄了這麽壹個清純可愛的學生發型，看見她的人也不知上輩子缺了什麽德了。
　　段景住伸著懶腰往出走，邊愜意地說：“我就說晚幾天再走麽，怎麽也得等我把電視劇看完了呀。”
　　我拉住他，說：“明天單賽8進4，段天狼那個樣子了已經，那妳豈不是自動進4強了？”
　　段景住壹副小人得誌的樣子拍掉我的手：“什麽話嘛，好象他不受傷我就怕了他似的。”
　　時遷走在最後壹個，我問他：“遷哥，沒事了吧？”時遷擺擺手，他的傷口上像不要錢似的塗滿了淡黃色的藥粉，幾乎把臉都遮住了，我壹聞，笑道：“妳哪來的雲南白藥？”
　　“偷的。”
　　“……在哪，什麽時候？”
　　時遷指了指場邊上站著的幾個大夫：“他們給胖子做檢查的時候我順手拿了點。”
　　……
　　等他們都走了，壹夜沒睡的我絲毫沒有困意，我站在觀眾席的最前面，從上往下打量著數以萬計的觀眾，現在還有不少人在頻頻回頭張望，見我出現立刻呼朋喚友地指點，我叉著腰得意地想：或許是該把內褲穿在外面的時候了。
　　段天狼在兩個徒弟的攙扶下慢慢退場，他這麽要強的人如果不是情非得已絕對不會這麽狼狽，不過安道全也說了，他的傷就是被震的，並沒有傷到根基，日後完全可以復原。
　　我下意識地擺弄著手機——我非常想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麽。這時我忽然壹震：讀心術在旁人看來不可理解，於我卻是真實存在的，因為那是我作為神仙預備役第壹月的工資，那麽段天狼的傷……
　　天吶，我第二個月的工資會不會是天賜神力（知道妳們也在這麽想）？那簡直是壹定的！
　　我壓抑住興奮的心情在墻壁前站好，深深的吸了壹口氣，然後壹拳打了出去！
　　結果讓我大吃壹驚：墻沒事，手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