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告白

　　高考持續了三天。
　　第壹天，上午語文，下午數學。
　　第二天，上午文綜，下午英語。
　　第壹天考完語文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的狀態不是很好。到了考數學的時候，就更是緊張，因為數學從來不算是我的強項，再加上高考的數學，居然比平時靠要難了好幾個檔次，當時我就因為沒把握好時間導致了幾道大題亂做，小題目也根本沒有時間檢查，考得簡直可以用壹塌糊塗來形容。
　　文綜的話，唯壹的感覺就是時間緊張，雖然高考之前背了很多提綱，但是就是因為背的太多，臨場的時候反而來不及寫，到最後不得不東添西補，縮句簡寫，很多大題答得都很籠統，也不知道改卷老師會不會給點同情分。
　　英語……也感覺是不上不下的，難度雖然大，但是答出來的但是不少，或者說，至少把卷子給填滿了，至於給不給分，那就不是我的問題了。
　　兩天多的考試下來，我的精神高度緊張。尤其是每天上下午考試之余，我還要來回學校給嘉琪餵飯吃。這就導致我更是狀態不佳，尤其是數學考試的時候，思維以分散就想到嘉琪，導致註意力難以集中，發揮失常。
　　但是不管我如何的緊張，考的到底是好還是壞，這兩天，終究還是眨眼間就過去了。
　　就像我以前經歷的無數個日日夜夜壹樣。
　　考完試的那天，我心情是格外地輕松，感覺就像肩頭卸下了重擔似的，難得地放松，而心情壹輕松，這人也是變得開朗活潑了許多，那天考完試我甚至還在教室裏哼起了小曲。
　　不管怎麽說，三年來壹直讓我憂心忡忡、寢食難安的壹件大事，終究還是告壹段落了。
　　考完試的那天下午，班上進行了壹次簡單的告別活動，同學之間有的忙著寫同學錄，有的忙著對答案，有的則是忙著哭泣……情感宣泄地非常厲害。
　　班主任、各門課的老師都來了，和同學們壹個個抱在壹起，合影留念，歡聲笑語，說著告別和祝福的話。
　　那樣的場面，真的是讓人刻骨銘心，永生難忘。
　　看著壹個個帶著淚微笑的同學，我才在那壹刻驀然感受到，三年的時光啊，就這樣，完結了。
　　曾經有過的歡快也好，悲傷也好，嫉妒也好，矛盾也好……在這壹刻回想起來，都是那麽的夢幻，那麽的值得去回憶，用壹生去記憶。
　　從今往後，就是各奔前程，散落天涯，此生難再會了吧。
　　那天，我在輕松之余，也是莫名地傷感。
　　告別會之後，同學們開始陸陸續續地整理抽屜和書包，準備打道回府了。
　　雖然學校裏留下的書還是很多。但是因為在前幾天就搬了壹些東西，我倒也是相對來說要輕松壹些，大概花費了15分鐘把抽屜裏所有的書和試卷統統裝到書包和袋子裏後，我也是終於和幾個還關系算好的同學微笑著道了別，互相祝福後，壹步壹步走出了這個曾經給我帶了無數回憶的教室。
　　走在外面陽光依舊明亮的學校長廊上，我長長地籲著氣，周圍的每壹個景象都能喚起我的回憶。看到學校的大門，我又想起了當年在學校食堂裏偷偷下藥的那壹幕，現在想起來，又是那麽遙遠。
　　三年了啊……
　　我感慨著，來到車棚，把書包放入車籃，打算騎車回家。
　　就在我拖自行車的時候，身後卻忽然傳來壹個女生的聲音。
　　“楊建東，等、等壹下。”
　　我有些驚訝地回頭，卻看到錢璐璐正站在我的身後，她穿著壹件純白色的短衫，穿著牛仔褲，白色的短衫緊緊地貼著她的小肚，勾勒出她那纖細的身軀，她依舊是留著壹頭披散的黑發，但讓我出奇的是，她今天居然沒有戴上以往的那副給人厚重感覺的框架眼鏡，明亮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把她的臉照得那樣夢幻剔透。
　　那是我第壹次驚訝地發現，不戴眼鏡的錢璐璐，居然是這麽漂亮。
　　為什麽以前我就沒有發現。
　　“那個……楊建東，考得怎麽樣啊？”看到我回頭直直地盯著她，錢璐璐似乎也是有點害羞，急忙找了個話題問道。
　　“呃……壹般般吧，感覺數學挺難，文綜就是有幾題沒來的及寫詳細。語文英語……也就那樣了吧。妳呢？”
　　“我感覺考得不太好。”錢璐璐微微搖頭說，“別人都說挺難的。我數學也錯了好幾題。看來這次120分也到不了了。”
　　“不會吧？妳數學都沒考好？妳可是我們高壹的數學科代表誒。妳都沒考好的話那我們不識都死翹翹了？”我故意吃驚地道。
　　錢璐璐笑了笑：“哪裏，我數學本來就不太穩定的……”
　　我和錢璐璐都是笑了笑。
　　氣氛挺輕松。
　　“嗯，對了，那個，楊建東，這個……給妳。”恢復了神色之後，錢璐璐猶豫了壹下，然後她從手上遞給我壹張疊地很小很小的小紙條，這紙條對折了不知道多少層，真的是很小很小。
　　“這個是……”接過錢璐璐給我的白色小紙條，我有點發楞。
　　“沒什麽啦……就當是紀念吧。那就這樣，再見了。”錢璐璐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白皙的臉龐帶了壹抹緋紅。
　　“好，再見。”我莫名其妙地拿著手裏的紙片，向錢璐璐告別。和我告別之後，錢璐璐轉了個身，就快步小跑著走向了學校的大門。
　　看著她的背影，我隱約覺得有點奇怪。
　　錢璐璐給我小紙條，這是做什麽？
　　難道……
　　忽然間，我意識到了什麽。
　　我急忙拆開了紙條，激動地手也在顫抖。
　　紙片真的折得很好，也折了好幾層，因為有點激動，所以我失敗了好幾次才把它輕輕地拆開。
　　最後，看到紙片上的文字後，我的大腦壹片空白。
　　上面的字數很短，只有短短的壹句話。
　　但那句話，我相信我這壹輩子也不會忘記：
　　“我喜歡妳。”
　　是錢璐璐的字跡。
　　看著這行字，我感覺自己如遭雷擊，幾乎窒息。
　　大腦不能運轉，無法思考。
　　好壹會兒，我猛然擡頭，卻看到錢璐璐的身影，早已淹沒在那來來往往的人海之中。
　　那壹刻，我才知道，高中，我又錯過了壹段本或許會伴隨我壹生的愛情。
　　那時我才明白，人在年輕的時候，總會因為執著於某些固定的追求，而忘記了身邊那或許才是最最重要的東西。
　　只有等到青春到盡頭的時候才來回首，那時看到的，也只有無盡的滄桑與嘆息了。
　　直到今天，我也依然不知道錢璐璐為什麽會喜歡我。
　　在那之前，我從都沒有想過去追求壹個女生，更別說去想象某個女生會主動地向我告白。我頂多只會看著壹個個長發飄逸的女孩默默地幻想和意淫，然後在無人的陰暗角落裏壹個人擼管罷了。
　　錢璐璐到底喜歡性格內向孤僻的我什麽呢？
　　是外貌嗎？若論這個，我自認為自己只是個平庸的男生，光靠臉蛋，比我強的男生多到千千萬萬。我也不擅長體育，比我打籃球打得好的男生也不少。是性格嗎？我內向，怪癖，偶爾有點小猥瑣，最喜歡做的事就是下課時壹個人默默地坐在座位上，看著窗外的風景靜靜地發呆。
　　除非，她喜歡我發呆時的模樣？
　　那怎麽可能。
　　就算文科小班男生較少。但是錢璐璐也未必就會喜歡上我這樣的壹個擼男。
　　後來，我只能告訴自己。
　　或許喜歡上壹個人並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吧。
　　就像我離不開嘉琪，嘉琪也依賴我，離不開我。我會如此不舍她，僅僅是因為和她在壹起太久了。她會依賴我，也只是因為我是第壹個進入她那幼小的內心世界的人。
　　或許，錢璐璐也是如此。
　　高壹的相識，到高三的前後桌。兩年裏，從相遇到相識，或許，因為我和她是前後桌，每次她轉身第壹眼看到的就是我，所以不經意間開的玩笑，某壹次的談話，或是隨意間的交心，都在構築著某壹座看不見的橋梁吧。
　　也許就是如此吧。
　　當然，真相，我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錢璐璐的那張紙條，至今我依然留著，我小心翼翼地把它藏在我櫃子的最深處。
　　我會保存壹輩子。
　　而自從高考結束那天的告別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錢璐璐。我只曾偶然從別人那得知，她高考發揮有點失常，本來目標復旦的她，後來去了山東海洋大學。
　　除此之外，再無音訊。
　　我不知道她後來怎樣了，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就這樣，她和她的那張紙條，從此成為了我高中最珍貴的回憶。也成了我青春期最無法解讀的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