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真不想毀滅世界

　　中世紀的城堡為了追求防禦力，用巨大巖石堆砌而成，窗戶很小，采光條件很差。
　　特別是索托斯堡的大廳，哪怕是白天，都要點著很多蠟燭。
　　亞倫站在角落中，坐視父親與大哥，還有壹幹騎士激烈爭論著什麽，雙目卻望著那些白色的蠟燭。
　　‘在這個生產力低下的世界，平民也用蠟燭或者油燈照明，不過城堡使用的是蜂蠟蠟燭，燃燒時極少產生煙熏，而平民只能用石蠟蠟燭或者動物油脂……用多了說不定眼睛都會被熏瞎掉。’
　　至於父親與幕僚們的爭論，以及與隔壁領地的矛盾，亞倫心裏壹清二楚。
　　說起來，他實在很佩服前世小說中的穿越者們，那種壹個人就能促進科技大發展，甚至產業升級，宛若腦海之中裝了百科全書般的博學。
　　到了他這裏，作為壹個文科僧，卻只能回憶起壹些極為有限的殘缺資料。
　　當然，即使是極為有限的資料，在這個時代也異常珍貴。
　　但怎麽說呢，亞倫·索托斯實在提不起勁來。
　　畢竟，有著正統繼承人柯林存在，作為老牌貴族的西奧多，根本不可能讓自己繼承領地，而為了集權，西奧多也排斥壹切割裂領土的行為。
　　作為家族次子，長大之後最多獲得壹點微薄的錢財饋贈，然後就要自謀生路。
　　亞倫也嘗試過壹次，經歷不少失敗，才摸索出便宜耐用紙張的制作方法，從而建造起了壹個造紙作坊。
　　然後他名義上的那位父親大人，只是口頭誇獎了壹句，就命令管家將作坊收歸公有了。
　　這壹舉動立即令亞倫死了心，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雖然投胎技術不錯，但終究差了點。
　　不僅僅古代東方禮教吃人，西方的規矩同樣如此。
　　在領地之中，領主的話就是法律！任何沒有實力的抗爭都是笑話！
　　甚至，他還需要慶幸，慶幸自己不是平民乃至最底層的農奴。
　　曾經，亞倫就看到過壹個聰明的農奴孩子，趁著柯林巡視農田的時候，想要舉報稅務官貪汙的問題。
　　然後，對方還沒有沖到柯林身邊，就因為用骯臟的身體擋住了高貴大人的去路，被衛兵直接踢得半死！
　　至於呼喊的內容，柯林根本不屑去聽！
　　從那以後，亞倫就變得更加謹慎，或者說沈默。
　　至於搞死柯林，直接上位？
　　說實話，他動過這個念頭，不過衡量壹下雙方的支持者，以及在西奧多心中的地位，還是放棄了這個不太誘人的想法。
　　畢竟，因為自己的示弱，柯林雖然不太看得慣自己，也沒有直接下殺手，讓他先發制人，還是有些心裏過不去。
　　不過區區壹座造紙作坊，就當做白吃白喝這麽多年的報酬了。
　　而索托斯家族與戴維斯家族的矛盾，也是因為這座作坊而起。
　　因為造紙作坊的利潤，引起了戴維斯家族的覬覦，之前就派過壹些探子，後來雙方族長討論過幾次，終於簽訂了和平協議，雙方嫡系的婚約就是標誌。
　　但如今……
　　“戴維斯家族不滿足於我們之前的方案，想要更多……”
　　西奧多拔出匕首，狠狠釘在木桌上，末端還在不斷顫抖：“我們要讓他們知道，他們犯了壹個巨大的錯誤！”
　　廳堂裏的男人們野蠻地嚎叫了起來，其中以柯林最為臉紅脖子粗。
　　亞倫也跟著喊了幾句口號，興致寥寥。
　　西奧多卻不知為何，向角落掃了壹眼：“亞倫，妳也十六歲，是大人了，該上戰場獲取屬於妳的功勛。”
　　“是，父親。”亞倫沈默了壹下，坦然回應道。
　　這畢竟是兩個領主為了壹頭野豬都能打起來的社會，自己拖到此時才上戰場，已經足夠幸運了。
　　……
　　夜幕降臨。
　　“雖然如此，但柯林被退婚，我卻要為他上戰場，真是不爽啊，刀箭無眼，說不定就掛了……我舍不得家裏的女仆小姐姐……”
　　亞倫赤著上身，揮揮手，讓壹個臉上帶著紅暈的美麗女仆走出房間，望著關閉的房門，暗自想著。
　　此時的亞倫，感覺心中無欲無求，宛若壹位賢者，閉上眼睛就進入了夢鄉。
　　他睡眠質量壹直不錯，基本上沾著枕頭就能睡著。
　　“我閉上眼睛世界就不存在……”
　　……
　　身體在下墜，猛地壹個激靈。
　　亞倫睜開雙目，看到了壹片蔚藍的海洋：“又是這裏，又是這個夢！”
　　作為壹名穿越者，他還是有個金手指的，雖然很廢物，就是壹睡著就會進入這個夢中，並且，維持著清醒，宛若在做清明夢壹樣的狀態。
　　在還是嬰兒的時候，亞倫就進入了這個夢中，看到了蔚藍的大海。
　　而他自己，則是處於壹種十分奇異的狀態，似乎懸浮於海面之上，又似乎沒有壹點重量。
　　他仿佛壹個幽靈，任何物體都能從他身上穿過，而自己則沒有壹分力量，拿不起壹粒微塵。
　　就好像是……壹個純粹的觀察者，壹個被固定位置的囚徒。
　　亞倫甚至懷疑，這只是壹個特殊的夢境，而並非什麽金手指。
　　直到他後來多次嘗試，發現進入的都是同壹片夢境，才終於不得不承認，這裏，或許並不是夢，而是壹個異世界。
　　“但是……為什麽定位在壹片大海中？”
　　亞倫很是無語，他看著海平面都快看吐了。
　　不過，伴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發覺，自己的意識似乎在壹點點變強。
　　或者說，每晚的入夢，都是在增強意識的力量。
　　直到今晚！
　　十六年的積蓄，似乎終於達到了某個極限！
　　轟隆！
　　亞倫·索托斯感受到了壹種難以言喻的觸感。
　　他的意識無限膨脹，宛若打破了某個桎梏，無遠弗屆地延伸、膨脹……
　　無序、混沌……自身宛若處於壹片虛無的中央，有扭曲的殘影伴隨著碧綠的火焰與瘋狂的笛聲起舞……
　　強大的力量在心中湧動，似乎自己壹伸手，就可以改變眼前的壹切！
　　他笑了笑，望著似乎十六年不變的海平面，以及天空中那壹輪太陽，略帶些瘋狂地想著：“如果能改變的話，這太陽看著好無趣，如果是紅色的就好了！”
　　念頭剛剛壹動，亞倫就感覺自己的意識之中宛若開了壹個閘門，積蓄了十六年的力量傾瀉而出！
　　天空之中，那壹顆似乎亙古不變的恒星，表面驀然爬上壹個個猩紅的斑點，斑點繼而連接成塊，將整個太陽染紅！
　　猩紅色的光芒照射而下，遍及大地、海洋……
　　在這光芒之中，似乎隱藏著難以言喻的恐怖與詭異。
　　嘩啦啦！
　　海平面分開，壹條條海魚浮現在海面上，繼而鱗片炸開，似乎有諸多線蟲在血肉之下蠕動，長出鋒利的爪子與牙齒……
　　怪魚們聚集起來，互相撕咬、吞食、融合……
　　不遠處，更大的陰影浮現，壹條類似鯨魚的生物成為了最終勝利者，開始更加瘋狂的血肉畸變……
　　“我……我不是故意的啊……”
　　感受著意識中似乎回到了嬰兒時期的虛弱，還有漸漸擺脫瘋狂的清醒，亞倫欲哭無淚。
　　這時候，在他心中，壹道道殘破的信息浮現出來：
　　【我是夢，是熵，是壹切！】
　　【我獨立於所有維度之外，我不可描述、難以名狀！】
　　【我無所不能！】
　　【我是……‘夢中造物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