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得手

　　“死了……都死了……”
　　青山武館內。
　　李青蘭神情有些恍惚。
　　自從大師兄帶著十位師兄弟上了戰場之後，情況就似乎急轉直下了。
　　首先是壞消息傳來，官兵全軍覆沒，師父當時就仿佛老了十歲。
　　沒多久，就是賊兵圍城。
　　然後今夜，突然就城破，大量不知名的黑武師攻打青山武館。
　　她平日相熟的那些師兄弟姐妹，都是死傷慘重。
　　她奮起余勇，壹掌打死了面前的武師，但另外壹個武師不慌不忙地走了過來：
　　“李青蘭，何必為薛扒皮賣命？壹起去幹掉他，藥方我分妳壹份！”
　　那位高瘦武師擺開拳架，赫然也是黑砂掌！
　　“妳認得我，果然也是曾經來學拳的人！叛徒！”
　　李青蘭罵道。
　　“呵呵……老子交錢學武，但那老鬼把持著藥方，壹份藥砂收老子十兩啊……如果藥砂能無限供應，老子或許早都暗勁了，何必蹉跎至如今？”
　　瘦高武師罵道：“這都是那老鬼害的！”
　　他往前壹撲，雙掌連環拍出。
　　李青蘭同樣以黑砂掌防禦，掌影翻飛，壹時竟然令李青蘭有些恍惚，以為還是同門在切磋對拳。
　　雙方勁力飛快消耗，李青蘭額頭漸漸滲出冷汗。
　　她體力開始不支了。
　　砰！
　　又壹次對掌之後，她倒在地上，嘴角溢血。
　　“我先送妳下去，再送那老鬼下去。”
　　瘦高武師壹步步向前，李青蘭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她耳邊勁風乍起。
　　“啊……妳……明勁大成？”
　　那個瘦高個武師慘叫壹聲，然後就沒有了下文。
　　李青蘭睜開雙眼，就看到壹個蒙面人站在自己面前。
　　“呵呵……黑吃黑……”她不屑冷笑：“要殺要剮隨妳便，想讓我背叛師門，卻是休想！”
　　‘神經病，謝謝都不知道說壹句。’
　　亞倫轉身就走。
　　青山武館他熟啊，直接來到內院，在練功場上聽到了動靜。
　　壹路繞過幾名弟子的屍體，他趴到墻上，就看到內院練武場之上，老農模樣的薛青山正在被幾名陌生武師圍攻！
　　‘暗勁高手都有自己傳承，看不上黑砂掌，來得最高也就明勁大成的武師！’
　　‘並且，府城這麽亂，都有事呢……哪怕真要搶劫，也去搶錢莊啊！能被吸引來的，搞不好都是曾經的學徒！’
　　……
　　亞倫正沈思著，就聽見壹個囂張的笑聲響起：“老不死的，妳也有今天？”
　　薛青山面色灰白，不斷喘著粗氣，他已經很老了，打出幾次暗勁之後，就沒什麽力氣。
　　武師需要煉化氣血為勁力，縱然暗勁，也需要從骨髓中而發。
　　年老的暗勁武師，骨質疏松，已經打不動了！
　　但圍攻的四個明勁大成武師並未著急上前，虎死威猶在！更不用說，薛青山只是老了，還沒有死！
　　他臨死之前，絕對還能再打出壹發暗勁，拉壹位武師陪葬！
　　“張勇、夏合、林酒？”
　　薛青山嘴角溢血，認出了三個來人：“好……妳們可真是我的好徒弟啊！”
　　“老鬼！”張勇索性掀開頭罩，露出壹張亞倫有些熟悉的臉龐：“妳把持著藥砂秘方，任憑我們苦苦哀求也不降價……整個武館，妳就只當丁山是妳親徒弟！其它都是野生的……我們武道進展緩慢，突破無望，妳根本不在乎！”
　　“其實這老鬼最愛的，還是自己的子女。”夏合是個神情冰冷的中年人：“當丁山死訊壹傳來，就立即安排自己子女還有孫子孫女出城逃了！”
　　“妳真正的本領、還有藥砂秘方，必然在他們手上還有壹份……我們也派人去追了。”林酒笑呵呵道。
　　薛青山表情壹變：“江湖規矩，禍不及家人，妳們……過了！”
　　“我們就過分了，妳這個死人，又能怎麽樣？”
　　最後壹個亞倫不認識的武師十分囂張地叫囂。
　　“是啊……我就快死了……”
　　薛青山喘著粗氣，肌膚通紅，似乎要往外滲透出血珠……這是開始拿捏不住全身氣血的表現。
　　他手掌顫抖，伸入懷中，摸出壹本手抄本：“六重黑砂掌法，附帶藥砂秘方，都在這本書裏了……但這書只有壹本，老夫該給誰呢？”
　　夏合立即喊道：“不要跟這老鬼糾纏……先拿下他，秘籍我們大可抄錄！”
　　“哈哈！”
　　薛青山大笑著，似乎就想撕掉手上的秘籍。
　　“老不死的，妳敢？”
　　四名武師立即合圍過來，各自出掌。
　　砰！
　　薛青山剛才作勢欲撕只是虛招，畢竟他知道今日之後，青山武館必然不復存在。
　　如果毀了秘籍，那些欲壑難填之輩，必然窮盡壹生也要追索他的兒女後輩。
　　為了後代壹線生機，這秘籍得留下！
　　‘不過這秘籍是給妳們，還是最終落入曹、劉世家的藏書樓，可就說不定了……’
　　薛青山面對圍攻，直接丟開秘籍，雙手之間有鐵彈珠向外飛射！
　　暗器！
　　此老壹直藏了壹手，這暗器功夫，就沒有人知道。
　　咻咻！
　　無數鐵珠向四面八方飛舞，夾雜著暗勁，威力比老式獵槍都相差不大。
　　噗噗！
　　說話最囂張那位與林酒沖得太前，被直接打成了蜂窩。
　　夏合連忙伸出手臂，護住頭臉等要害，感覺手上壹陣酸麻，劇痛旋即而來，宛若被馬蜂蟄了好幾口。
　　等到回過神來之時，就看到薛青山已經撲到面前，壹掌按在他手臂上。
　　砰！
　　這暗勁，其實是壹種穿透勁，能隔空傷人，只是有距離限制。
　　但如此近的距離下，薛青山掌中暗勁勃發，宛若無數飛針刺殺。
　　夏合來不及反應，臉上就直接被打爛，倒地斃命。
　　“可惜……”
　　薛青山轉過身，望著身上同樣被打出血洞，卻沒傷到要害，被他連殺三人嚇得不敢上前的張勇，臉上露出壹絲遺憾之色。
　　“老家夥……妳竟然還能打兩發暗勁？”
　　張勇又退開幾步，防著薛青山的暗器。
　　但薛青山壹口氣泄掉，已經說不出話來，細細密密的血珠，從他身上毛孔中透出，變成壹個血人。
　　他死了……
　　“死……死了？這種散勁死法……卻是偽裝不來的，哈哈……哈哈……”
　　張勇大喜，上前抓起秘籍，欣喜不已地翻看起來：“是真的……這老不死的武功，終於被我全部得了！嗯？是誰？”
　　他畢竟是明勁武師，驚喜過後，耳朵壹動，就看向接近過來的亞倫。
　　‘可惜……’
　　亞倫從黑暗中站了出來，算計著幹掉對方的難度：‘都是明勁大成，他受傷了……有機會，但也要顧及他將秘籍毀掉……唉，可惜了，他剛才要是沒發現我，我就直接偷襲幹掉他！’
　　“閣下也是來撿便宜的？”
　　張勇忌憚不已地道。
　　亞倫沒有多說，直接壹掌拍向旁邊的墻壁。
　　他的手掌變得青黑，在墻壁上留下壹個清晰的掌印。
　　“黑砂掌？明勁大成？是哪壹位師弟？”
　　張勇望著蒙面人，喝道。
　　“妳不需要知道，只需要知道我也要妳手上的秘籍便可……”亞倫沙啞著嗓音回答：“給我抄錄壹份，我轉身就走！這裏的東西都給妳了。”
　　“哈哈……好說好說。”張勇眼珠壹轉，聽著外面喧囂聲漸漸靠近，臉上浮現出壹絲焦急：“但我有傷在身，實在信不過師弟啊，萬壹妳得了秘籍，再取我的小命，該如何是好？”
　　亞倫沈默了壹下，忽然開口：“那這樣吧……妳將藥砂秘方留下，秘籍給我……我護送妳出去……等到日後安全了，咱們再進行交換……這樣妳我各有把柄要害在對方手上，不用擔心翻臉，妳看如何？”
　　任何壹份密傳武功，配套的練功藥方都是比武功秘籍還要珍貴的東西！
　　張勇沒有懷疑，翻開秘籍到最後幾頁，將記載了‘藥砂秘方’的紙張撕下，將手抄本拋給亞倫：“好，師弟快言快語，就如此辦！”
　　他覺得能這麽快就想出這麽妥善的方法，這個師弟的確是個人才啊！
　　“多謝！”
　　亞倫接過秘籍，轉身就跑！
　　“唉……師弟等等，日後在哪裏交換，妳還沒告訴我啊！”
　　張勇望著亞倫頭也不回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上的‘藥砂秘方’，忽然就有種風中淩亂之感：
　　“這什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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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什麽藥砂？直接拿命氪就行！”
　　“我要的，只有暗勁秘籍啊！”
　　拿到所需之物後，亞倫壹點也不貪心，更不在乎武館積累的財富，直接離開青山武館。
　　當翻墻離去之時，他看到有火焰自武館中升騰而起，不由變得沈默。
　　回去的路上，街道比之前更亂。
　　甚至，遠方傳來各種過兵的聲音。
　　“府衙已落，府尊已死，爾等還不投降？”
　　壹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府衙方向傳來，宛若悶雷，半城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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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宅。
　　亞倫關上大門，將磨盤搬開。
　　裏面壹個聲音立即傳來：“是誰？”
　　“我！”
　　亞倫開口：“沒事了，出來吧！”
　　等了片刻，四娘才死死攥著壹把匕首，帶著囡囡從地窖中狼狽不堪地爬了出來。
　　“現在外面還有些亂，妳們先在屋裏躲躲……”
　　他說了壹句，發現四娘子還在顫抖，不由問道：“怎麽了？”
　　四娘子不見之前的風騷豪爽，只余下小女人的楚楚可憐：“屋子裏……有屍體，我怕……”
　　“也是……妳們等等，我去外面直接丟掉……”
　　反正現在外面壹片大亂，這些匪徒屍體直接丟到路邊，自然有人收拾。
　　當然，四娘子的表姐跟表姐夫不能丟，直接放到客房，準備日後再去買兩口薄皮棺材下葬。
　　亞倫來回幾趟，就將屍體處理幹凈，然後關了房門，準備就在這裏住幾天。
　　他看了看天，發現已是清晨，天色將明。
　　但這個時候，黃蟻賊必然把守了各條出城要道，想要出去還是不太方便，不妨再等壹段時間。
　　還是那句話，只要對方不準備屠城，亞倫隨便找個民居躲壹躲，都沒什麽大礙。
　　等到風頭過去之後，自然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出去。
　　反正他又不是官府的人！
　　至於是要等壹個月還是幾個月，亞倫反正是完全不急的。
　　在亞倫身後，腳步聲響起，是四娘子。
　　她洗凈了臉龐，驚惶之色減了不少，輕聲道：“囡囡已經睡了……玉爺，這外面究竟怎麽回事？”
　　“昨夜大概有內應，然後城破了……”亞倫簡單說了下情況：“現在這太澤府城歸黃蟻賊管了，呃，我就這麽說說，妳以後出去得叫義軍……不然怕是有麻煩。”
　　“這個奴家自然省得。”
　　四娘子笑了笑，美目流轉，又問：“玉爺的事辦好了？”
　　“嗯，還算順利，接下來我可能要借住壹段時日。”
　　亞倫沒什麽不好意思的，現在兵荒馬亂，要是沒個男人當家，四娘子反而要心驚膽戰。
　　“這個玉爺隨意。”果然，四娘子大松了口氣，拍了拍胸脯：“家裏米面都有……只是壹點，萬壹這亂軍縱兵劫掠，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情況吧，要是依舊是流民軍思想，撈壹把就走，搶劫很正常……要是想改流匪為坐匪，甚至正式爭奪天下，就不能按照以前那套來了……我看那宋神通，不像是個沒腦子的，應該問題不大。”
　　亞倫分析道。
　　踏踏！
　　這時候，街上忽然傳來大量腳步聲。
　　四娘立即嚇得臉色蒼白，亞倫則是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靠在門板後，透過門縫看著大街。
　　只見壹幫幫高矮不壹、武器也不壹、隊形散亂……但很有精神頭的黃蟻軍，正成群結隊地巡街，間或將幾個遊蕩的地痞抓起來砍頭。
　　他們很好分辨，頭上都包著壹塊黃布，大概就是黃蟻賊的由來。
　　正思索間，亞倫就感覺身後有人抱住自己，兩團柔軟磨蹭著自己的背部，有聲音在耳邊吐氣如蘭：“玉哥……我怕！”
　　亞倫老實不客氣，反手就將四娘抱起，按在門板上。
　　“別別……”
　　四娘又羞又急道：“囡囡……囡囡還在……外面有人！”
　　下壹刻，她就被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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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內春意盎然。
　　室外。
　　大批亂兵肆虐過後，終於開始承擔起維護秩序之責。
　　有壹名之前的更夫，被刀槍逼著，開始沿街敲鑼叫喊：“神通大將軍安民令！”
　　“殺人者死！”
　　“搶掠及盜竊者刑！”
　　“商鋪照常開業！”
　　“大家安心過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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