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打算

　　夜晚。
　　翠絲躺在地板上，聽著旁邊床上母親壓抑的咳嗽聲，慢慢進入了夢鄉。
　　自從父親破產跳樓之後，她與母親就搬出了格林喬治區的大房子，租住在貧民區的單間。
　　那時候，母親進了工廠，沒有多久就因為罹患肺部疾病而被辭退，從此只能在家靠糊火柴盒與給人漿洗衣物勉強過活，收入相當不穩定。
　　在翠絲出去‘工作’之後，家庭情況稍好壹點，但也沒有太大改善。
　　她壹直想攢壹些錢，給母親看病，可惜……最近又有壹批女工失業，站街女郎收入持續走低，還要應付帝國那些稅務官的盤剝與幫派的勒索，其實剩不下多少錢。
　　對於貧民區的人，‘積蓄’只是壹個聽起來美好的詞匯，等同於‘夢想’。
　　“今天遇到了壹位好心的先生，雖然長得有些兇惡，但意外的心地善良呢……”
　　翠絲模模糊糊中，進入了夢鄉。
　　霧……
　　灰白色的霧……
　　她耳邊仿佛聽到了壹個呢喃……
　　翠絲感覺自己的思維有些凝滯，宛若醉酒之後的微醺狀態。
　　她擡起頭，看到了壹個被迷霧籠罩的高大身影。
　　無數迷霧圍繞著他，在那灰色長袍的邊角處盤旋、環繞……
　　“壹個願望！”
　　那個高大身影緩緩開口。
　　無數回音在翠絲的腦海中回蕩：“壹個願望、壹個願望、壹個願望……”
　　‘這……這是傳說中的……神明麽？’
　　‘但祂顯然不是太陽神……我壹定會被宗教裁判所燒死的吧？’
　　‘在民俗傳聞中，與未知存在做交易，向湖中仙女以及神燈許願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因為他們是魔鬼的偽裝……’
　　翠絲小時候畢竟受過教育，壹瞬間想到了許多。
　　但伴隨著那‘壹個願望’的回音，她咬著牙，神情逐漸變得堅定：“我想我母親恢復健康！”
　　在麻木而絕望的生活中，壹根稻草都值得抓住。
　　翠絲覺得，只要能實現這個願望，哪怕她付出慘重代價也是可以接受的。
　　高大的身影沒有回答，只是壹下化為無窮灰霧消散。
　　下墜感傳來。
　　砰！
　　翠絲四肢壹個僵直，蘇醒了過來：“原來……是夢啊！”
　　她望了壹眼躺在床上的母親，似乎是錯覺，她覺得母親的呼吸平穩了許多，那來自胸口凝聚濃痰的雜音仿佛消失不見。
　　翌日。
　　清晨。
　　“我要去瑪麗蓮太太那裏看看，或許有積攢的衣物需要漿洗……”
　　翠絲母親壹邊起身，壹邊說道。
　　“嗯。”
　　翠絲開始做早餐，望著整理出工作臺當餐桌的母親，忽然發現了不同：“媽媽……妳的咳嗽？”
　　翠絲母親壹怔，臉上露出輕松的神情：“是啊……今天感覺好受了很多，也不想咳嗽了，翠絲，妳怎麽了？”
　　她看到女兒臉上的淚水，不由詫異。
　　“沒事，就是太高興了。”
　　翠絲轉身，繼續烹煮著燕麥面包，默默在心裏道：“感謝您……未知的存在……您實現了我的願望，不論什麽代價，我都願意承受。”
　　……
　　雷明頓夫婦家。
　　亞倫起身，伸了個懶腰：“今天的太陽不錯。”
　　翠絲母親的病情，自然是他治愈的。
　　倒不是為了收取什麽代價，只是想這麽做，就去做了。
　　擁有力量在身，就是為了活得順心如意，想作惡就作惡，想為善就為善，不需要什麽理由，就是順心而為。
　　‘而做到這個程度，就足夠了……’
　　‘要是突然給她壹大筆錢，反而會帶來麻煩。’
　　‘與非凡扯上關系，也不是什麽好事。’
　　亞倫穿了壹聲黑色風衣，戴上帽子，走下樓梯。
　　“帕拉先生，早安，我早餐做了三明治與咖啡。”雷明頓太太熱情地招呼：“要壹起麽？”
　　這屬於邀請，不是付費的那種。
　　“您真是太客氣了。”
　　亞倫沒有拒絕，來到餐桌上，與雷明頓夫妻壹起享用早餐，順帶與雷明頓先生壹起討論了下煤炭股票的走向與趨勢，獲得了對方意外的目光。
　　“帕拉先生，妳的目光實在讓我敬佩，妳壹定是壹位成功的商人。”
　　雷明頓先生贊嘆道。
　　“只是壹點微不足道的見解而已。”亞倫表現得十分客氣。
　　“那麽……妳來到普爾茅斯，主要是為了擴展生意麽？”雷明頓先生熱情道：“我可以介紹妳去幾個商人俱樂部，他們對建材也有壹定需求。”
　　“謝謝，不過我這次主要是為了打探進入上流社會的門路。”
　　亞倫坦然道：“妳們知道的，在如今的帝國中，想要做大生意，沒有那些門路可不行啊。”
　　“這很難，非常難。”雷明頓先生額頭皺起，帶出深邃的皺紋：“我見過許多大商人，花費了許多代價，想要擠入那個圈子，結局都失敗了，並且迅速破產……上流圈子的人很排外，沒有貴族或者教會背景，很難獲得他們認可。”
　　哪怕是經商，貴族次子與教會的關系戶也比普通更有優勢！
　　“總得試壹試吧。”
　　亞倫露出壹絲自信的微笑：“商業活動中總是充滿挑戰，不是麽？”
　　“那麽……妳有什麽具體思路？”雷明頓先生給自己點燃了壹根香煙，神情莫名。
　　他似乎在懷念自己年輕之時的崢嶸時光，又仿佛對亞倫的不自量力有壹絲嘲諷。
　　當然，出於英維斯式的紳士含蓄，他並沒有表現出來。
　　“嗯，我聽說法尼爾勛爵準備舉辦壹場舞會，我想先弄到邀請函。”亞倫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據說那場舞會上會有許多貴族與上流社會人士參加，如果能進去的話，應該有不少好處。”
　　“當然，祝妳成功！”雷明頓先生掐滅了香煙，望著起身離開的亞倫，對雷明頓太太吐槽：“我見過不少無知狂妄的家夥……但這位帕拉先生真是超出我的想象，他還不明白壹位帝國勛爵的份量……曾經有大商人花費數十萬鎊，就為了壹個榮譽勛爵的爵位，最後還沒有成功……”
　　“我覺得……帕拉先生可能在帝都待不滿壹個月就要灰溜溜地回鄉下了。”
　　雷明頓夫人擔憂問：“我們是不是應該退壹部分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