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2002當醫生

真熊初墨

都市生活

周從文站在熟悉又陌生的門前發呆。
門是木質的,透著壹股子剛刷完的劣質油漆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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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1章 星空下

回到2002當醫生 by 真熊初墨

2022-7-22 21:33

  柳小別兩三下爬上壹株大楊樹,坐在樹枝上往下看。
  “周從文,妳上來呀!”
  “柳小別,妳下來呀!”
  “無聊。”柳小別鄙夷道,“上面的風景特別好,距離星星更近,妳不是喜歡看星星麽。”
  周從文爬到4500的機蓋子上盤腿坐下,就像是在自家炕頭坐著壹樣,仰頭看著星星,還有身姿俏麗的柳小別。
  “的確不錯。”柳小別看著星河璀璨。
  “壹會回家的時候我媽跟定要把傳家寶拿出來給妳,妳千萬別要。”周從文輕聲說道。
  “小氣的妳,老太太要給我金鐲子,和妳有什麽關系。”
  “誰告訴妳金鐲子的。”周從文問道。
  “不是傳家寶麽?難道是祖上傳下來的玉佩、簪子之類的?”柳小別好奇的低頭看著周從文。
  “妳知道什麽是麥乳精麽?”周從文哈哈壹笑。
  “當然知道,我小時候經常喝好不好。”
  “我沒那個口福,七八年前我還沒上大學,高三的時候家裏親戚串門送了兩罐子麥乳精,被我媽當成傳家寶。當時才給我沖了壹杯,我嘗了嘗,也就那麽回事。”
  “周從文,妳個大騙子!”柳小別晃悠著小腿笑瞇瞇的斥道。
  “我沒騙妳,是妳這麽以為的。”周從文聳了聳肩,直接靠到4500的前擋風玻璃上枕著雙手看星空,“那是傳家寶,到現在還沒喝完。我上次回家我媽給我沖了壹杯,喝完就拉肚子。”
  “老太太可真會過。”柳小別說道,“妳猜我媽稀罕什麽東西?”
  “我哪知道,不對,她肯定最稀罕的是妳。”
  “切,才不是。”柳小別壹撇嘴,晃悠著小腿,仿佛在夜空中蕩著秋千壹樣,“妳吃過奶油蛋糕麽?”
  “還真沒有。”周從文實話實說,“我小時候奶油蛋糕多貴啊,每次趕集去縣裏面才能隔著櫥窗看見,但那時候我家壹個月也花不了多少錢,據說還要全國糧票。”
  “有壹年我要過生日了。”柳小別回憶道,“提前半個月的時候我看我媽拿回來了壹個奶油蛋糕,偷偷的放起來。我當時就想,這肯定是要送給我的,還準備過生日當天拿出來,給我壹個驚喜。”
  周從文微微壹笑,柳小別的話裏面帶著滿滿小布爾喬亞的味道,真虧這貨剛剛還有臉說自己。
  生日蛋糕,還有驚喜。但聽柳小別說話的口吻,估計驚肯定是驚到了,但喜根本沒有。
  “我每天就登高上去端詳著奶油蛋糕,真是怎麽看都不會看膩呢。”柳小別滿滿懷念地說道,“然後我就偷偷翹開硬塑的蓋子邊,伸手指頭進去蘸壹下。”
  “每天只蘸壹下,真是又甜又膩,人造黃油的味道比現在的鮮奶蛋糕好了無數倍。”
  周從文能從柳小別說話的聲音裏聽到咽口水的配樂。
  “然後呢,妳沒被打死吧。”周從文笑瞇瞇的問道,“要是死了的話,妳當時是不是穿的紅衣服。”
  “無聊,妳壹個醫生成天鬼呀神呀的。”柳小別白了周從文壹眼,“後來我媽拎著蛋糕準備去送禮的時候才發現,先把我打了壹頓,往死了打的。那天,是我生日。”
  “然後呢?”
  “我就後悔了,反正也沒打死,早知道不是我的還打不死我,我把蛋糕都吃掉!”
  “哈哈哈。”周從文哈哈大笑,聲音在曠野裏傳出好遠,村子裏的土狗壹頓附和。
  “人造奶油蛋糕雖然不好吃,但是在我小時候卻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
  當時,我媽壹個月工資52.5元錢,壹個普通的人造奶油蛋糕售價10元,壹些名牌的蛋糕要20元壹個。”
  “我見過,好處是基本很難放壞。”周從文道,“我去縣裏面趕集,在商場看見的蛋糕至少放了兩年!”
  “我出國的時候是在魔都走的,第壹次看見可口可樂,那時候三塊五壹瓶,我沒舍得喝。現在放我眼前我都懶得喝,人生還真是挺有意思的。”
  柳小別看著銀河,小聲呢喃著說道。
  周從文沒想到上個世紀末的時候可口可樂就三塊五壹瓶,那時候還真是暴利啊。
  在以後可樂好像也沒超過這個價。
  當時豬肉應該是1.8毛錢壹斤。
  這麽壹算,可口可樂在那個年代的確是奢侈品。
  “現在魚子醬都吃惡心了,好像找不到小時候的樂趣了呢。不過掙錢是樂趣,周從文妳知道麽,每次完成壹筆交易,我都覺得我是這個世界的天選之子。”
  “妳在想到我的時候才是天選之子。”周從文補充了壹句。
  “吉祥物啊,妳確定不上來接受星光的洗禮?”
  “在下面多好,舒舒服服的躺著,上面風大。高處,不勝寒哦。”
  “妳家還有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柳小別沈默了很久後問道。
  “很少,都是送禮的東西。比如說水果罐頭,蓋子已經銹跡斑斑了,不知道各家拎了多少回,左手倒右手,右手回左手,就是不吃。妳說,這不是浪費麽。”
  “的確有點。”柳小別靠在樹幹上,“我小時候……”
  柳小別講了很久周從文靜靜的聽著,嘴角的笑仿佛天上的月牙,溫溫柔柔。
  “周從文,我困了,給我講個故事。”
  “困了就回去睡覺。”周從文看著銀河,淡淡說道,“多大人了,還要哄妳睡。”
  “唉,這不是今天有人淘氣,我的脖子……”
  “閉嘴!”周從文大聲打住柳小別的話,聲音略大,引得村頭的土狗吼了壹聲。
  “講講妳們醫院有意思的事兒。”
  “醫院啊,除了忙還是忙,每天都看壹樣的病,做著差不多的手術,接觸的病人倒是千奇百怪,可總體來說是壹份很無聊的工作。”
  “妳放著八千萬不花非要做手術,我總覺得醫院裏應該特別有意思。”
  “沒什麽意思。”
  “周從文,騎在我身上是不是能看的更遠?話說妳挺……”
  “小別,屎尿屁的梗妳願意聽麽?”周從文很慫的問道。
  “說唄,人生在世,吃喝拉撒睡,什麽解決不了都不行。”柳小別笑道,“我心裏面幹凈,不覺得臟。”
  “我們胸科從前有壹位門診醫生,是軍醫轉地方,我們叫他王大校。”
  “大校?這麽高麽?”
  “肯定不是,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麽職務,別人叫他王大校我也跟著叫。後來被王成發給攆走了,因為王大校在門診每天患者特別多。”
  “患者多不好麽?”
  “從主任的角度看,有個人比他要厲害,總歸是不好。”周從文笑了笑,“就像是下午妳說的孫權勸學壹樣,聽上去是壹個勵誌的故事,其實私下裏呂蒙不知道怕成什麽樣。”
  “也是,妳繼續。”
  “胸科門診對面是泌尿外科門診,每周王大校周末都上班,周壹到周五休息壹天,我們去替他。”周從文回憶去年的事兒,臉上的笑容很親切。
  “我不喜歡泌尿外科門診,因為他們幾乎每天都會給小孩子扒包莖。孩子聲嘶力竭的哭,遇到後哪怕診室裏有患者我也會和患者請個假。”
  “周從文,妳是真出息。”
  “沒辦法,小孩子哭的我毛骨悚然。妳別打岔,去年的事兒,再不說我就忘了。”
  柳小別果然從善如流,默默的聽著周從文講故事。
  “有壹天我有個同學來看病,年紀不大,前列腺炎,要去取前列腺液。下午沒患者的時候我把人送去泌尿外科門診,很簡單的小操作。但幾分鐘後,我聽到泌尿外科診室的簾子後面聲音不對。”
  “妳們是對門?那也有七八米遠呢吧。”柳小別問道。
  “是,再加上有穿堂風,壹股子臭烘烘的味道飄過來。我趕緊去看壹眼,見泌尿外科的醫生壹臉屎,已經懵逼了,估計他在哪自己都不知道。”
  “我的那個同學趴在診床上,撅著屁股,還在往出噴……唉。”周從文深深的嘆了口氣。
  柳小別沒打斷周從文的話,似乎在想那個詭異的畫面。
  “反正當時壹團亂,我趕緊把門關上,和泌尿外科醫生道歉,把我同學帶去衛生間。這個不說,都弄完了,我同學壹直在哭。壹個年輕的小夥子,哭的可傷心了。”
  “後來我問他,他說他也沒想到取前列腺液竟然那麽恐怖。說是泌尿外科醫生戴了手套,讓他把屁股撅起來,然後他就覺得菊花壹涼。”
  “開始有點疼,但泌尿外科醫生的手指在直腸裏動的時候有壹種很怪異的舒服。”
  “九年制義務教育沒好好上麽?初中生理衛生課上有講過。”柳小別插嘴道。
  “紙上得來終覺淺。”
  “說人話。”
  “書上寫的和自己親身感受那能壹樣麽。”周從文笑道,“我同學那兩天正在拉肚子,取前列腺液的時候本身就緊張,他還有了感覺。
  等壹哆嗦之後,肛門括約肌松弛,腸道也有改變,稀便、水樣便就噴的到處都是。”
  “嘖嘖。”
  “小別,我總結了壹下這件事。”
  “妳總結?這有什麽好總結的?”柳小別詫異,“難道說妳對取前列腺液感興趣?”
  “別鬧。”周從文淡淡說道,“主要有幾點,第壹呢肯定是拉肚子的時候不能取前列腺液;其次呢,泌尿外科醫生是個年輕醫生,他的體位沒找好,應該站在患者側前方或者側方。”
  “妳的意思是泌尿外科的老醫生都被噴過,竟然豐富,人生履歷滿滿。”
  “怎麽好好的話在妳嘴裏說出來就覺得不好聽呢。”周從文無奈。
  不過周從文知道自己的確是這個意思。
  “就是把妳的話翻譯壹下麽。”柳小別笑瞇瞇的低頭看周從文,“周從文,妳從醫經驗夠豐富的啊。”
  “……”
  “還有麽?”
  “我們科和肛腸科在壹起,好像最近肛腸科要搬走。”
  “嗯?怎麽覺得妳戀戀不舍呢?”柳小別奇怪的問道。
  “也沒了,就是肛腸科的患者比較閑,比較有意思。比如說他們在意的事兒是每天上大號的數量和質量,每天早晨5點鐘大家排著隊上廁所和用中藥、溫水熏屁屁的場面很是壯觀。”
  “有用麽?”
  “妳也有痔瘡?”周從文擡頭看柳小別,眼睛裏露出想要做手術的渴望。
  “滾!這是聽故事的人的禮貌。妳要再用那種眼神看我,信不信我……”
  “我繼續說啊,妳好好聽。”周從文馬上轉移話題,“肛腸科的患者每天早晨起來,穿著病號服改的裙子在走廊裏遛彎。有壹次壹早有個肋間神經痛的患者來看病,進了病區,差點沒被嚇的心梗發作。”
  “哈哈哈。”
  柳小別大笑。
  這段話倒是很有畫面感。
  清晨,天還蒙蒙亮,走廊裏十幾號人穿著統壹的病號裙僵屍壹樣用怪異的姿勢在走廊裏走來走去。
  的確蠻嚇人的。
  “他們排隊上廁所,出來後病友之間都會討論壹番。比如說今天大便的質量怎麽樣啊,疼不疼之類的。不過我們也覺得煩,因為壹早衛生間外都是排隊的肛腸科患者,我們要上衛生間需要去別的病區。”
  “那妳還不舍得他們。”
  “有時候肛腸科醫生有事,我幫著換藥,看見皮的患者我就問他服不服。然後拉著裏面的橡皮筋抽他壹下。”
  “……”柳小別無語。
  “大家熟悉了麽,像是朋友壹樣。這種肯定會痊愈的病治療起來還是蠻有成就感的,不像是我們胸科的病。”
  “還真是醜陋的壹元四次方程求根公式。”柳小別鄙夷道。
  “什麽?”周從文疑惑。
  “說了妳也不懂,我困了,妳繼續說,我很快就能睡著。”柳小別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輕。
  今兒只有壹輪月牙,星河燦爛,如錦繡壹般。
  周從文在下面靠著車擋風玻璃,柳小別在上面靠著樹幹,輕言細語的聊天,說著過往的事情。
  風很輕,夜很靜,連村子裏的土狗都安安靜靜,怕打擾了兩人閑聊。
  不知說到哪裏,兩人都沒了聲音,就這麽睡去。
  半夜,周從文夢到坐在炕頭烤火,披著棉被,暖和的讓人感到很幸福。
  半夢半醒中,柳小別忽然輕聲喚道,“從文。”
  周從文壹楞,樹上那姑娘從來只叫自己全名——周從文,從來沒這麽親昵的稱呼過自己。要是叫自己狗剩子,周從文都不意外,可是壹句從文……
  這是怎麽了?
  周從文擡頭,見柳小別像是要乘風歸去壹般,單腳站在樹枝上。
  這個畫面好熟悉,周從文猛然壹怔,之所以熟悉是因為在上壹世的系統空間裏無數次看見類似的畫面,只是對面的樹不是大楊樹而是技能樹,樹枝上的不是柳小別而是系統裏的那只小白狐貍。
  這是……做夢麽?
  周從文怔怔的看著柳小別,月光下,她的身影像是融入光華之中,難辨哪個是月、哪個是她。
  “妳肯為了我死麽?”柳小別輕飄飄的問道。
  “不。”周從文下意識的回答道。
  “我肯。”
  “……”周從文看著要翩翩起舞的柳小別,心裏有壹個念頭閃現。
  “妳呀,笨的跟生產隊的驢壹樣。”柳小別低頭,嫣然壹笑,百媚橫生。
  “我本來就是生產隊的驢,壹圈壹圈的拉磨,沒辦法。”
  “好好拉磨吧。”柳小別輕若柳絮壹般“伏”在樹枝上,周從文有壹種錯覺,她變成了系統空間內的那只小白狐貍。
  打了壹個寒顫,周從文從睡夢中驚醒,身上衣衫半濕,不知睡了多久。
  “小別?”
  周從文擡頭看樹枝上,柳小別睡的很香,像是壹片樹葉,隨風輕輕舞動,卻偏偏不落下來。
  而視野右上角的系統面板有氣無力的閃爍著光芒,哪裏來的技能樹,哪裏來的小白狐貍,原來只是壹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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