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4章 第壹步就做錯了！

　　黃老起身，背手弓腰去穿鉛衣、洗手。
　　看著黃老佝僂的背影，苗主任似乎沒註意到張友說什麽，他嘆了口氣，“讓老人家還這麽辛苦，真是罪過哦。”
　　“黃老他……”張友覺得帝都主任對黃老的崇拜有些莫名其妙，他想拉著苗主任走。
　　但是當苗主任看到黃老的身影後卻露出很古怪的信心，就顯得特別古怪，特別讓張友無法接受。
　　修改定式，多少年、多少天資卓越、驚才絕艷之輩都做不到的事情，壹個年近八十的老人家就能做到？
　　光看壹個背影，就能讓之前也覺得不可能的苗主任改了心思，這得多牛逼。
　　張友不信黃老真的能做到。
　　幾十斤的鉛衣穿在身上，別把黃老壓出毛病才是。
　　不過苗主任都這麽說了，張友也沒法走，只能默默的看著。
　　很快，黃老穿著鉛衣刷手回來，穿上手術服，戴上無菌手套，站在術者的位置。
　　周從文老老實實的當助手，為黃老的手術做壹切準備工作。
　　看見這個畫面，張友瞬間有些恍惚。
　　第壹次遇見周從文的時候，他站在陳厚坤身邊當助手；第二次遇見周從文的時候，他站在自己身邊當助手，還是最沒有存在感的三助。
　　而現在，周從文站在黃老身邊當助手。
　　無論是自己還是陳厚坤，當時都只能恍惚意識到這位助手水平很高，但卻想都不敢想人家水平會那麽高！
　　而現在，他要和黃老壹起做介入手術。
　　雖然位置依舊是助手，但張友心裏莫名有了壹些信心。
　　或許周從文可以也說不定。
　　在張友恍惚之中，手術開始。
　　橈動脈穿刺，黃老雖然已經年近八十，但手很穩，穿刺做的相當標準。
　　導絲進入，找到冠脈血管，前置步驟做的比剛完成手術的薛主任還要快、還要準確。
　　真是老當益壯，也不知道黃老用導絲穿支架網眼能用幾次。
　　造影，顯示冠脈主幹血管和分支血管，隨後黃老把第壹枚支架下進去。
　　大會堂裏所有竊竊私語都消失殆盡，安靜的壹逼。
　　與會的醫生們專心致誌的看著黃老做手術，都在猜想這位老人家的術式會有什麽不壹樣的地兒。
　　支架很順暢的進入冠脈，進入分叉的小血管裏。
　　“和薛主任的手術沒什麽區別麽，還不是分叉血管和主幹血管各下壹個支架，然後用導絲穿刺。”
　　“能有什麽區別，crush術式很成熟了，沒那麽容易改變的。”
　　“黃老……”
　　竊竊私語聲傳來，猛然間仿佛有壹只無形的大手掐住所有人的脖子，把聲音硬生生的掐了回去。
　　沒什麽不同？
　　不！有極大的不同！
　　下壹秒他們就看到了不同點。
　　黃老並沒有先下兩枚支架，而是在分支血管內下了支架後馬上讓支架膨脹開。
　　短暫的安靜後，大會堂裏開了鍋似的到處都是喧嘩聲。
　　“黃老在做什麽！”
　　“為什麽把分支血管支開，主幹怎麽辦！”
　　“我去……這特麽根本不是crush術式的改進版，這是在胡鬧啊！”
　　張友木然。
　　就連壹直對黃老抱有莫名其妙信心的苗主任都呆呆的看著大屏幕，傻了似的。
　　坐在第壹排的宮本博士側頭問負責陪同他的秦教授。
　　“這就是妳們說的crush術式的改進版？妳確定？”同聲傳譯把宮本博士的話翻譯過來。
　　他的翻譯水平極高，甚至連譏誚的口吻都模仿的惟妙惟肖，說完的時候宮本博士譏誚的語氣還在秦教授耳邊回蕩。
　　秦教授也看傻了眼。
　　本身他對黃老的新術式抱有很強的好奇，畢竟壹個周從文都那麽厲害，水平超越自己不知多少個級別，就別說是黃老。
　　哪怕老人家已經年近八十。
　　可是！
　　第壹步就特麽做錯了……
　　秦教授被宮本博士問的羞愧，恨不得用腳趾頭摳出壹個三室壹廳的面積然後鉆進去。
　　年會，公開，示範，手術。
　　這些字眼對於秦教授來講，每壹個都很重，如同千鈞壹般。
　　可黃老竟然在這麽嚴肅的場合做出這種“烏龍”操作，秦教授低下頭，都不敢看投屏。
　　手術呲了，黃老真是胡鬧。
　　老小孩壹樣，可先不說這是公開的示範手術，患者就是患者，這種低級失誤直接發生在患者身上，難道真的好麽？
　　完了……秦教授深深的嘆了口氣，當作是對宮本博士的回答。
　　大會堂裏喧嘩聲壹浪高過壹浪，所有人都不相信眼睛看到的手術過程。
　　胡鬧，這特麽就是胡鬧。
　　可是在介入導管室的黃老根本聽不到這面的喧嘩，他撐開支架，周從文把下壹枚支架遞過去。
　　要是之前，還能說兩人配合默契，讓人無名羨慕。
　　可現在……
　　沒人會這麽想。
　　手術還有做下去的必要麽？應該沒了。分支血管撐開，然後呢？對吻擴張都沒法做。
　　真·丟人現眼。
　　苗主任看傻了眼，他木然的盯著屏幕，眼神裏流露出來壹絲絕望。
　　第二枚支架順利下到冠脈主幹中，隨後被撐開。
　　喧嘩聲更大，連大會堂的房頂都要被徹底“掀”開。
　　因為手術影像中第壹枚支架被主幹的支架直接壓癟……
　　第壹枚支架完全沒有作用，反而堵塞了血管，連壹點點順著支架網眼過去的血都沒有。
　　這是怎麽回事！
　　手術哪有這麽做的！！
　　秦教授擡頭看了壹眼，就低下頭，腦袋差點插進膝蓋裏。
　　宮本博士也沒再出言譏諷，而是冷哼壹聲。在他看來，手術早已經失敗，自己沒必要有過多的情緒。
　　黃醫生外科手術是世界第壹，但介入手術麽，純屬瞎做。
　　張友垂頭喪氣的拉了拉苗主任的衣服，“走吧。”
　　直到這壹刻，張友確定這根本不是什麽新術式，而是黃老帶著周從文瞎胡鬧。
　　如果是別的行業，瞎胡鬧會造成壹定的經濟損失，但以黃老的地位，浪費點錢無所謂。
　　可這是醫療，壹個失誤，患者就沒了！
　　這特麽的！
　　第壹個支架的尾端已經被壓癟了，接下來怎麽辦？開胸做搭橋手術？
　　張友毫不懷疑黃老的外科手術水平，即便黃老年紀大了，還有周從文在呢，不會出事。
　　可……
　　丟人顯現，丟人現眼啊！
　　苗主任也嘆了口氣，跟張友站起來，低著頭準備離開。
　　剛走到門口，大會堂裏的喧嘩聲猛然壹頓。